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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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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这帮人软的不成会来硬的,只是秦堪没想到他们的反应如此快,如此激烈。

杀秦府的马,已是赤裸裸的恐吓示威了。

秦堪阴沉着脸,蹲在马厩旁一言不发。

杜嫣俏目仿佛喷出火了,心疼地瞧着她喜爱的枣红马倒在血泊中,眼中含着热泪仰天嘶声怒道:“是谁干下的这断子绝孙的事?有种你出来跟我打一场,杀一匹畜生算什么本事!”

管家站在一旁黯然叹气:“老爷,主母,现在是半夜,京师城门关了,等到卯时开城门,老朽便进城去顺天府报官……”

秦堪摇摇头:“不必报官,这事我来办。”

秦堪深知这事背后暗藏着怎样的杀机,报官未免有些可笑了。

*第二天卯时,秦堪领着几名锦衣校尉入了城,内城千户所里召来了丁顺等一批老弟兄,众人一行直奔寿宁侯府。

半路上秦堪拉过一名弟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然后校尉急忙朝东宫方向跑去。

侯府的下人狗眼看人,自然不许秦堪入内,连通报都懒得通报。

秦堪朝丁顺一使眼色,丁顺暴起一脚将侯府侧门踹开,众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侯府顿时大乱,潮水般涌出无数家丁和护院,如临大敌般堵在前院,冷冷地盯着秦堪等人。

“锦衣卫千户秦堪奉旨保护寿宁侯,请侯爷出来。”秦堪冷冷道。

没过多久,衣裳略显凌乱的寿宁侯张鹤龄来到前院,此时清晨,寿宁侯显然没睡醒,睁着惺忪的双眼有气无力地打量着秦堪。

“是你?你来做什么?”寿宁侯语气不善。

虽然没睡醒,但寿宁侯并没失忆,他很快认出眼前这人正是与他有过冲突的那个小千户,小千户府里有两个极为标致的小婢女。

拱拱手,秦堪温和笑道:“奉陛下旨意,下官特来保护侯爷安全……”

寿宁侯呆住了:“陛下要你保护我?什么意思?”

秦堪笑着叹气:“既然陛下动用锦衣卫来保护侯爷,想必侯爷目前的处境危险得紧……”

“笑话!我有什么危险的!”

“这个下官管不着,下官只遵陛下旨意。”

寿宁侯眼睛眯了起来:“听说你奉旨查办盐引一案,可是想拿本侯开刀?我可告诉你,陛下和皇后都亲口赦免了我,你可别打错了算盘。”

秦堪笑得很斯文,拱手道:“下官不敢,下官真的只是奉命保护侯爷,除非侯爷强烈邀请,否则下官必然不敢拿侯爷开刀……”

寿宁侯满脸不信,盯着秦堪嘿嘿冷笑:“没头没脑的,本侯哪来的危险?莫非是你矫诏故意讹我?来人,备马车,本侯要进宫!”

秦堪侧身一让,笑道:“侯爷请便。”

*承天门前,秦堪和丁顺静立不动,注视着寿宁侯入宫的背影,秦堪笑得有些阴森。

“大人,陛下……真给了您这道诏命吗?”丁顺有些忐忑道。

“应该……有吧?”秦堪苦笑。

“何谓‘应该有’?”秦千户不确定的语气让丁顺很没安全感。

“如果东宫太子跑得快的话,陛下这道诏命能请下来。”

“可……咱们为何要来保护寿宁侯这种烂人?”丁顺挠头:“听说昨夜大人家的马被人杀了,是他干的?”

“应该不是,寿宁侯在盐引案里已然浮出水面,京师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他不敢干出这么无法无天的事。”

丁顺恍然大悟:“大人是想在寿宁侯身边守株待兔,然后顺藤摸瓜,将那些奸商一网打尽……”

“错了,既然寿宁侯已浮出水面,那些奸商和奸商背后的势力肯定不会再跟他有任何接触,咱们在他身边连个兔崽子都守不着,哪来的兔子可待?”

丁顺呆了片刻,接着继续恍然大悟:“大人曾与寿宁侯有旧恶,所以想在他身边抓着他的把柄,把他给办了……”

“又错了,我奉陛下诏命查盐引一案已经焦头烂额,哪有心情收拾这个烂人?”

丁顺百折不挠地恍然大悟:“大人必然还是为了盐引案……”

“再次错了,盐引案震动京师,寿宁侯已被陛下赦免其罪,他与此案基本没什么关系,可以说毫无价值……”

扑通!

丁顺快崩溃了,疯了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跪下。

“丁百户为何如此多礼?”

“大人,属下真是看不透您呀!求求您告诉我,您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属下给您跪一个……”

秦堪叹了口气,遥遥注视着远处的朱漆宫门,怅然道:“昨夜我家的马被杀了……”

“然后呢?”

“然后我心里不大畅快……”

“所以?”

“所以我今日来保护寿宁侯府……”

丁顺疯了:“二者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秦堪笑得很阴森:“……我打算在寿宁侯身边找个机会,合理合法的打断他的狗腿,我不畅快的时候,很不喜欢看到别人活得太畅快。”

丁顺:“…………”

“……顺便把盐引案子办了。”

第一百五十章 正面交锋

寿宁侯出宫时脸色很不好,他在皇宫里碰了一鼻子灰。

弘治帝不愿见他,连他的姐姐张皇后也不想见他,夫妻俩委实被这个不争气的国戚恶心坏了,更恶心的是,他仗着国戚身份横行不法,几次想处置他都不忍心下手,欲杀而不忍杀,若非他是皇帝的小舅子,长十个脑袋都砍得干干净净了。

皇帝虽没见他,却也命宦官传了一句话出来。

寿宁侯确实有危险,特旨命锦衣卫贴身保护,你最好别出府,好好闭门思过。

弘治帝虽然不知秦堪请这道旨意有何目的,但他也知道秦堪必然有了主意,弘治帝想通过秦堪之手把盐引一案挖出来,这种最基本的君臣默契还是必须有的。

寿宁侯悻悻走出承天门,脸色难看地瞪着秦堪:“你真是陛下派来保护本侯的?”

秦堪微笑拱手:“侯爷现在相信了?”

“本侯到底有什么危险?”

“下官只是奉命保护,其他的我可不清楚。”

秦堪摆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寿宁侯越瞧越不顺眼,二人积怨已久,陛下竟派他来保护,这不是故意恶心他吗?

至于陛下和秦堪说什么有危险,寿宁侯是一个字也不信的,虽然横行京师,却没得罪过大人物,无端端的谁会来害他?可笑!

既然是陛下的旨意,寿宁侯也无法反对。

气焰嚣张地指着秦堪的鼻子,寿宁侯恶声道:“姓秦的,陛下叫你保护本侯,你就得用心尽力,直说了吧,本侯很不待见你,有事没事别老在本侯面前晃悠……”

秦堪微笑:“一定。”

“侯府的内院你们这帮家伙不准踏进一步,不然叫人打断你们的狗腿!”

“赞同。”

“本侯出行你们护侍左右,本侯一声令下,让你们揍谁就揍谁。”

“完全同意。”

“酉时以后本侯有家丁护院保护,不用你们锦衣卫在我面前碍眼,有多远滚多远。”

“毫无异议。”

见秦堪笑眯眯的如此配合,寿宁侯也无话可说了,狠狠一甩袖子,扭头便走。

丁顺气得勃然变色,看着寿宁侯颐指气使的背影,不解道:“大人为何如此顺从他?这不像您的为人呀。”

秦堪阴沉道:“我就是要这样惯着他,让他像个王八蛋似的满街横行,将来有一天拖着瘸了的腿鱼肉百姓时,被正义的百姓们活活砍死在街头……”

丁顺愕然:“被砍死可以理解,何谓‘拖着瘸了的腿’?”

“你忘了我说过,我要打断他的狗腿,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

……………………丁顺一直以为秦堪接近寿宁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谁知秦堪毫无动作,竟然真就这样开始每日贴身保护寿宁侯了,从北镇抚司牟斌手里讨到了调令,秦堪调集了数百锦衣校尉守在侯府四周,每次寿宁侯出行,秦堪不愠不火地跟在后面,无论寿宁侯在他面前气焰嚣张跋扈到何等地步,秦堪也只是微微的笑,从不多言一句,仿佛他的使命真就是保护寿宁侯不受伤害。

丁顺快疯了。

他敢对祖宗牌位发誓,印象里的秦千户绝对不是这么好脾气的人,跟了他一年多了,老上司是个什么德性丁顺最清楚,看似温文儒雅,笑容可掬,但他的内心最阴暗,最狡诈,而且睚眦必报,若说他被寿宁侯呼来喝去毫无表示,反而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打死他也不信秦千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懦弱了。

有阴谋!秦千户一定有阴谋!

丁顺读书不多,脑子不够使,想破头也没想出秦堪会出什么损招儿,每天还得强装着不动声色,跟秦堪一起保护寿宁侯那烂人,几天下来,丁顺明白苍老憔悴了许多。

真想给秦千户再跪一个,求他把阴谋完完整整的说出来,这样下去丁顺会疯掉的……*秦堪也快疯了。

杀马示威事件发生数日之后,又有人找到了他,这回是官员。

夜幕降临,秦堪领着丁顺回千户所,寿宁侯立的规矩,酉时之后没锦衣卫什么事了,秦堪自然顺从,若不是为了自己心中那个计划,傻子才愿意贴身这号烂人。

街上行人很少,寒风萧瑟的街头,几片枯黄的落叶被风吹起,又落下。

秦堪紧了紧怜月怜星给他亲手做的貂皮围脖,搓着手往千户所里赶时,一名青衣青帽的家仆找上他,递上一张名帖,然后朝路边的茶肆指了指,微微躬身后,家仆微笑着退下。

丁顺将灯笼凑近,秦堪打开名帖,瞧着上面的名字,不由一呆,接着脸上泛起冷冷的笑。

终于找来了,盐引案的涉案官员直接找上来了,宫里和陛下毫无动静令他们感到了不安,以往无论任何案子,陛下一道旨意,砍几个外围边缘人物的脑袋,案子就此揭过,然而这次盐引案震动京师,陛下却毫无表示,大臣们所有说好说坏的奏本全部留中不发,如此反常的迹象令这群人终于坐不住了。

宫里越平静,代表日后的暴风雨越猛烈。

他们要打开陛下的心,他们要弄清楚陛下到底想把案子查到哪一步,秦堪无疑就是打开陛下心房的那把钥匙。

他们要把这把钥匙掌控在手心里,用他打开陛下的心房,知道陛下的底线后,他们才能决定舍弃什么,获取什么。

名帖上的名字和官位有些刺眼。——“礼部左侍郎李杰”。

李杰,成化二年庶吉士,曾任翰林院编修,累升侍读学士,南京国子监祭酒,弘治十二年调京师任礼部左侍郎。

秦堪看着名帖,眼皮一阵阵的抽搐。

麻烦,永远避无可避,这回他面对的,是掌握着实权的贪官,李杰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抬起头,街对面的茶肆二楼窗口,一名穿着黑色便装,颌下一缕飘逸青须,长得满脸正义的中年男子正朝他点头微笑,笑容和蔼亲切,却掩饰不住那种居高临下的恩赐意味,一如此刻秦堪和李杰所站的位置。

秦堪也笑了,而且笑得很亲切,很甜。

面对任何敌人前,他总习惯先笑一笑,笑给自己看。

一个人若还懂得笑,还能笑得出,无论多么艰难危急,总会有办法撑过去的。

李杰微笑瞧着秦堪,忽然拱了拱手:“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李杰站在茶肆二楼的楼梯口等着秦堪,见秦堪上楼,李杰朝他呵呵一笑:“可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之秦千户?好个少年英才,老夫久仰了。”

秦堪也拱手笑道:“能得李侍郎一赞,秦某虽死无憾。”

二楼显然已被提前清了场,空荡荡的只有秦堪和李杰二人,茶博士恭敬地给二人冲了两盏龙井,哈着腰退了下去。

李杰从见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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