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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伯摇头叹气道:“不行,再输下去,我连裤子都要当掉了。”这话有点夸张,却是孙伯的心里话,再这样赌下去,他真的怕自己收不住,以后连个棺材都买不起。
那个亲信闻言,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的笑意,他太明白赌徒的心态,明知道是万丈深渊,这些人还是义无返顾。“我今日的手气不错,要不,你跟着我赌上几把,如何?”
这个提议,实在是太打动人心了,孙伯眼里闪出一丝贪婪,道:“当真?”
“比珍珠还真。”那个亲信笑着道:“还没有请教兄台的名字,在下是郑三。”
“郑老弟,我姓孙,你叫我老孙就可以了。”孙伯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上赌桌再一决高下。
郑三自然不会错过孙伯的那点小动作,笑着道:“随我来吧。”
这一晚,孙伯果然赢得瓢满钵满,当然,他不知道的是,那些庄家看到郑三出现在他身边,有意放水给他赢,他只当自己遇到了大财神。
楼轻云吃过晚膳,就让夏嬷嬷去找孙伯过来,结果,谁也没有见到孙伯,这下子,楼轻云慌了神,坐立不安。
等门房的人说孙伯回来了,楼轻云的心才放下,让孙伯进来回话。
孙伯刚刚赢了钱,心中欢喜,进屋的时候,脚步虎虎生风。
楼轻云见孙伯满脸喜色,不禁暗自诧异,问道:“今日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似乎还闻到一股酒味。
恰好,孙伯在这个时候打了一个饱嗝,引得楼轻云皱起眉头。孙伯也觉得自己太失礼了,急忙赔礼。
楼轻云也不是一个爱计较的人,当下就把事情揭过去。
这时候,孙伯也差不多清醒过来,脑子也清楚了:“夫人,奴才碰到一个故人,这才去了酒楼,喝了点酒。”
楼轻云闻言,心中有点不喜,不过碍于孙伯是她最亲近的奴仆,也没有发作,只是转了话题问道:“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孙伯想起杨仁客客气气的样子,立即笑着道:“办妥了,那杨老爷是个好人,对谁都客客气气的。”
楼轻云见杨仁没有为难孙伯,就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心头一松,就道:“你下去歇息,下次不要喝那么多酒。”
孙伯唯唯诺诺应了,然后退下去。
夏嬷嬷端起一杯人参茶到楼轻云面前,道:“夫人,奴婢都说你多心,偏你不信,非把事情往坏处的想。”
楼轻云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叹气道:“我也不想这样,只是人心难测,谁知道对方怀着什么心思?我一个妇道人家,若不及时预防,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
夏嬷嬷却觉得楼轻云小题大做,碍于主仆情分,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劝着楼轻云睡去。
楼轻云提心吊胆了一天,自然也累了,在夏嬷嬷的劝说下,就上床睡觉。
出了门,夏嬷嬷就往孙伯的房里走去。孙伯听到夏嬷嬷的声音,就开了门,让她进去。
夏嬷嬷一进去,当场就翻脸,道:“你是不是又去赌坊了?跟你说了多少回,那赌坊是什么样的地方?是你一个做奴才的能进得吗?”夏嬷嬷和孙伯相处时日也比较长,夏嬷嬷就当孙伯是自己亲哥哥似的看待。
可孙伯却不是如此,他一直盘算着娶夏嬷嬷,不过,碍于银钱上的羞涩,一直不敢明目张胆提出来,今日见夏嬷嬷如此,他的心中欢喜,就露出嬉皮笑脸道:“我这不是为了我们以后的日子打算吗?”
夏嬷嬷闻言,当即怒了。“什么以后的日子?什么我们?满口胡言,我告诉你,这赌你得给我戒了,上次你欠我十两银子还没有还上帐了,这次再去赌,小心我告诉夫人,让她狠狠罚你。”
孙伯刚刚赢了钱,自得意满,听着夏嬷嬷这样的话,自然不入耳,当即从怀里拿出几锭银子,满不在乎道:“拿去,拿去,不过是借你十两银子,你以为借了你一万两银子吗?不依不饶的,一点妇道人家的矜持都没有。”
夏嬷嬷听了,气急了,当即将一锭银子朝孙伯脸上掷去。“你这个老东西,越发不知道廉耻了,借了人家银子不还,我说几句也不行吗?如今你赢了一点钱,就开始摆起架子来,想想你输钱的时候,怎么求爷爷告奶奶的借银子?我好心一片,劝你别再赌,你倒好,赢了一点银子,就冲我撒气,真当我是泥塑的吗?”
孙伯被银子砸出了鼻血,只好用手捂住鼻子道:“好好说话就是了,你干嘛拿银子砸人?这些年来,我在外头辛辛苦苦,还不是想着多存点钱娶你。我们年纪大了,以后没有子嗣傍身,若是有了银子,以后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这一切还不是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时么的那。
夏嬷嬷听了,羞得满脸通红,她从未想过孙伯会存着这样的心思,这些年来,他们两个一个丧妻,一个丧夫,膝下都没有子嗣,不知不觉就走了近一点,但是,夏嬷嬷从未有任何遐想,她只是存着一丝同病相怜的心态照应孙伯。
马车一到家,楼轻云就吩咐下去,要严守门户,不许随意出入。夏嬷嬷见她神色紧张,只当她是被人吓坏了,并没有多想。
将楼心月哄睡,楼轻云就往自己的房里走去。一进屋,她就见夏嬷嬷正吩咐几个丫鬟开箱子,就问道:“嬷嬷在做什么?”
夏嬷嬷的嘴角含笑道:“夏季快过去了,奴婢让人收回那些夏衫,准备好秋衫。”接着,夏嬷嬷随手挑出一件海棠色滚妃红色镶边绣缠枝梅花纹对襟袄子道:“这件衣衫就不错,颜色鲜亮,夫人正年轻,就该穿这种鲜艳的颜色才合衬。”对于杨仁的出现,夏嬷嬷动了一点心思。从那个人的穿着打扮来看,此人的家境不俗,若是夫人嫁了过去,日后还是锦衣玉食,终身也算是有靠了。
当然,此时的楼轻云是不会晓得夏嬷嬷的想法,满脑子都是那些烦心事,见夏嬷嬷甩着衣衫在她眼前晃动,只觉得这个动作碍眼急了。
若换成平日,楼轻云肯定会跟夏嬷嬷好好说话,可今日的楼轻云心烦意乱,哪有什么心思关注衣衫的颜色,一把扯开衣衫,丢到箱子里去,道:“好了,时辰不早了,这种事情,明日再弄也不迟。”
夏嬷嬷愣住了,眼眶逐渐红了起来。从小伺候楼轻云,她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心里一下子接受不了。
此刻的楼轻云根本没有什么心思理会任何人,直接挥手打发她们:“下去,都下去,看着就心烦。”
夏嬷嬷听了楼轻云这样说,还以为楼轻云嫌弃她年纪大了,只能强忍着泪水退了出去。
一出门口,夏嬷嬷的眼泪就滚了下来。身边的丫鬟见夏嬷嬷这样,急忙劝解道:“夫人的心情不好,才会胡乱说话的。”
若是丫鬟没有劝解夏嬷嬷,夏嬷嬷还可以当做楼轻云不是嫌弃她一个人,而是嫌弃她们几个人,被丫鬟这么一劝解,夏嬷嬷就觉得,从头到尾,惹楼轻云厌恶的人就是自己。
当然,屋子里的楼轻云哪里晓得夏嬷嬷这些弯弯绕绕的想法,一心都在思索今日发生的事情。她不知道那个杨仁图她什么,但是,敏感的她已经预感到危险临近,正因为这样,她的心特别烦躁,对夏嬷嬷也失去了往日的耐性。
在屋子里踱了几次步,楼轻云最后还是坐下来,提笔给苏绛唇写信求援。对她来说,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方,她是不会麻烦苏绛唇的。可为了女儿的安危,楼轻云还是舍下了自尊心,再次向苏绛唇求援。
正文 第148章 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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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伯却不是这样想,这些年来,他在外头看尽了人间的白眼,也只能在赌桌上或者夏嬷嬷这边,找到一个做男人的尊严,因此,早就存了心思,要娶夏嬷嬷,然后带着夏嬷嬷脱离奴籍,去过寻常人家的生活,才不要一辈子都伏低做小做奴才。
“这种话,你以后不要再提了,我们年纪都这么大了,再说这样的话,说出去,真是丢死人了。”夏嬷嬷并没有那样的心思,对她来说,年纪已经大了,成亲不成亲,根本已经不重要了。如今,她是一心扑在楼轻云和楼心月身上,别的想头,真的是一点都没有露出来。
孙伯露出了愕然的神情,似乎不相信她这样说。
夏嬷嬷叹气,“其实,那点银子,我并不放在心上,就是觉得,你继续在外头赌钱不好。人年纪大了,也经不住折腾,又比不得年轻的时候,何苦在这上头磋磨自己?”
见孙伯沉默不语,夏嬷嬷也知道,自己说了再多,也不管用,人的心思都是这样,若是自己不想改,旁人说什么有用吗?“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银子,夏嬷嬷走出了孙伯的屋子。
夜深了,橘红色的灯笼在迷蒙的夜色里发出了淡红色的幽光。黄三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得入睡。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外头有小石子击落瓦片的声音,那声音很有节奏感,并不是寻常的风向造成的。
黄三郎翻身起来,穿上了衣衫,走出门口,就看到一个人站在树下,对他道:“我家主人要见你。”
然后那黑影一跃而起,消失在楼府。黄三郎立即跟着他翻身而起,随着他的踪迹,离开了楼府。
黄三郎尾随黑影,一直到了一间僻静的院落,然后那个黑影人进了屋,他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进去。
等他进去,就看到屋里站着一个穿绀青色四合如意云暗纹克丝纹长袍的人,头上戴着白玉冠,面容俊秀,却隐隐露出了一丝。
“侯爷?!”黄三郎没有想到会再次见到故人,这个故人对他有恩,也有仇,一时之间,思绪纷飞。
苏锦笑着对黄三郎道:“真想不到你会变成这副模样。”印象中,那玉树临风的模样和现在这副模样,怎么比对怎么不搭调。
黄三郎也就是王庭宣苦笑道:“你都知道了?”
苏锦反倒不以为意,继续道:“难道你怕我知晓吗?”
王庭宣沉默了,他知道苏锦对他还是存着戒心的,自己的行踪,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
苏锦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地笑道:“你知道的,人是我放走的,我若是一点都不知晓,万一哪一日漏了行踪,牵连起来,第一个要倒霉的就是我。”然着不么。
王庭宣也明白苏锦的意思,“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不过,你若是劝我离开我的妻女,我是不会离开的。这辈子,我对得起任何人,就是对不起她们母女。若是当初,我早就预料到这番境地,说什么,我也不会娶妻生女的。一个人来去自如,倒是比现在自在多了。”最重要的是,他辜负了一个好女子,连累她要远走他乡避难。
“我知道你不会离开的,今日来,是有两件大事要说的。”苏锦一脸凝重道。
王庭宣也听出苏锦话里的凝重,不由自主蹙着眉头道:“什么事情?”
“第一件,圣上要对江南动手了,这次,牵连甚广,只怕平州很快就会卷入这场纷争里去。”苏锦想起离京之时,皇帝的嘱托,“我知道你们王家在江南还有一点势力,可经过这次的清洗,只怕……”
王庭宣抿紧了嘴唇,他很清楚苏锦话里的意思,一旦江南的势力再连根拔起,王家就真的成了过眼烟云了,而他和楼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