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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的男性气息中。“请放心,六年是一段很长的岁月,在这段日子里我至少学会了控制情绪。”
说完,她勉强挤出微笑。
柯焰缓慢站起身来,海风仍旧吹拂着他的发,以及他身上的白色衬衫,保暖的陈旧外套被遗忘在椅子上。
“是的,六年是一段很长的日子。”他的笑声尖刻而苦涩,饱含着太多的痛苦。
六年,多么漫长的岁月,长久得可以让一个人彻底心死。但是对于一段深刻的感情来说,六年却又太短暂,当她出现时,他的心激动着,无法遏止的想要碰触她,拥抱她。
当她出现时,他才真正明白,这些日子来始终不曾忘记她。
“你为什么要来?”他沙哑的问,仍旧面向大海,声音里有着深浓的痛苦。
浣纱走到他身边,没有看向他。她必须凝聚勇气,才能够看向他那双黑眸,骄傲的自尊让她不愿意被他看穿那些藏于心中纷乱的情绪。
“还需要问为什么吗?你在六年前拋弃我,下堂妻总有询问为什么被弃的权利吧。”
她的嘴角带着讽刺的笑说道。
她本以为再见到他,她会尖叫、会咒骂,甚至扑上去给他一顿拳打脚踢,发泄积压了六年的怒气以及愤怒。但是很奇怪的,此刻她的心情反而变得冷静了,只想要见到他,问清楚一些原由。
她的手覆盖在胸上,那儿残留些许隐隐的疼痛,类似细微的针戳刺着心里最脆弱的一处,她无法制止那种疼痛。从他离去的那一日起,那种疼痛始终存在着。
“你不该来的。”他叹息着,黝黑的手紧握成拳。他闻到她身上的气息,那是这些日子来,他所魂牵梦系的。午夜梦回,他甚至会以为她来到他的身边,然后醒来时,他会因为极度的失望而愤怒与狂乱。
只是他情愿让她恨,也不愿意她看见他是如此的丑恶与不堪。
“为什么?你不想见我?”浣纱问道,转过头去看向他。在看入他的双眼时,她的笑意徒然凝结。
当视线接触到他面容的那一瞬间,她只感到全身冰冷,所有的愤怒与恨意在此刻全然冻结,只能震惊的看着他,她的血液冷得像是冬季的海水,彷佛天地在转瞬间崩解。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柯焰,一股剧烈的颤抖由体内窜出,她颤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
什么恨意,什么埋怨,在这一刻全都遗忘,她只能看着他,脑海中一片空白,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你看到了,你知道为什么了。”感受到她异样的沉默,他弯唇露出讽刺的微笑,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绝望。“你还期待我欢迎你吗?你期待一个瞎子能给你什么欢迎?”
他低头逼近她,忍不住深深的呼吸她身上的气息。
柯焰靠着这些年来训练出的敏锐直觉,寻找到她的身躯,双手准确的扣住她纤细的肩膀,感受到她身上的僵硬。他的心中疼痛着,知道她正因为他的逼近而颤抖。他看不见她的反应,但是却能够感觉到她的颤抖。
他挤出一抹冷笑,用激烈的心痛来杀害心中残留的一丝希望。
浣纱无法开口,她瞪大了双眸,只能呆愣的看着柯焰。她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柯焰,但是他低沉的声音,以及高大的体格,她是如此的熟悉。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夫妻,熟悉彼此的身体,不可能会认错。
她记忆中那张宛如恶魔般英俊的面容依旧,逼近她的那双黑眸虽然仍旧明亮,但是空洞而毫无焦距,只是面对她,却不是看着她。他的脸上有着一些旧伤残留的白痕,没有减低他的俊美,却增添了某种阴暗危险的特质,让人望而生畏。
她的视线平视着他的胸口,白色衬衫的钮扣半开着,袒露黝黑结实的胸膛,上面布满丑陋伤疤,那些伤痕犹如蛇般,在他黝黑的肌肤上蜿蜒,而后消失在衣服之下。
这么多年来,她努力恨着他,以为他与情人一起躲在某处逍遥度日,但是再见到他时,事实竟不是如她所想象的。他身上的旧伤,暗示着某个她没有参与的悲剧。
他究竟经历了什么?这个问题在她心中啃噬着。
“看着我,你还期待什么吗?”他低吼着,愈加逼近她的脸庞。“你害怕吗?这是一张足以吓退任何人的脸,你难道不怕吗?这是一个瑕疵品,你能够忍受吗?”
他冷笑着,感觉内心在一点一滴的死去。天晓得他的心有多痛,再见到她时,他疯狂得想毁去心中最后的一点光芒。
或许看不见也是好的,他无法承受她眼中恐惧而厌恶的光芒,那比杀了他更加难受。
在她眼里所看见的是如何的景况?一个惨不忍睹的男人?她的颤抖是因为恐惧还是厌恶?
浣纱的手颤抖着,迟疑的往上伸去,想要抚摸他脸上的疤痕。她无法分辨此刻心中激烈的疼痛是为了什么。
她不是恨他入骨吗?为什么在看见他的伤时,竟会如此心痛?
“你的眼睛……”她说不出话来,身子在颤抖着。天啊!他当初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承受了什么样的伤害?
“瞎了。”柯焰语气粗鲁的说,凶暴的将她推开。“不要同情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他低吼着,挺起背脊,维持着残余的骄傲,凭着记忆往住宅的方向走去,稳定的步伐让人绝对想不到他的眼睛已经失去视力。
他不要见她,他不要再想起那些已经失去的一切。
浣纱被推倒在迷迭香丛中,只能呆愣的看着他离去的高大背影。她无法确定眼前的男人跟六年前的柯焰是同一个人,记忆中冷静的他,如今竟像是一头暴躁的野兽,有些锐利的爪与牙,随时准备伤害胆敢接近他的人。
一阵海风吹起,满园的迷迭香摇晃着,属于记忆的香气在蔓延。她在记忆里搜寻着关于他的一切,六年了,她不曾遗忘分毫。
关于他的记忆,始终烙得那么深,她无法否认曾经深深的爱过柯焰。
迷迭香的气味,勾起了她的回忆……
六年前、台北。
巍峨的高楼在阳光下闪烁着光亮,淡蓝色的玻璃折射阳光,将高楼笼罩在蓝色的光晕之中。整栋大楼属于凤氏企业,在高楼林立的城市中,这栋大楼的美丽独树一格。
关于凤氏的传奇,也在台湾商界中流传着。经营衣料纺织业的企业,曾经在七0年代大放光芒,但是随着台湾商业型态的转变,许多大型纺织企业纷纷倒闭,硕果仅存的只剩下凤氏。如今的负责人凤傲磊有着独到的眼光与商业头脑,在纺织业衰退时,扩张了凤氏其它领域的触角,当其它同业关门大吉时,凤氏反而更加茁壮。
银色的莲花跑车以极高的速度驶人高楼前方的弯道,旁若无人的直驱门口,在挑高的玻璃帷幕前技术精湛的险险停住,因为紧急煞车,地上甚至有着焦黑的煞车痕。
几个正在门前送客的经理被逼近的跑车吓出一身冷汗,呆愣的贴在玻璃上。正准备破口大骂,却在看见踏出跑车的驾驶时,咒骂的话全吞回肚子里去,只能张口结舌的看着。
跑车的门被打开,神色冷傲的年轻女子下了车,乌黑的发贴着白皙的脸庞,发梢略微触肩,五官精致而美丽,盈亮的黑眸衬着白皙的肌肤,让人印象深刻。姣好的身段包裹在黑色皮衣之下,吸引了众人的眼光。她的美丽就足以让人惊叹,而那种独特的气质,更是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的眼光落在玻璃帷幕前众多经理级的男人身上,对于吓坏众人的举动竟然没有半分歉意。她以优雅的步伐往凤氏的大门走去,随手将钥匙一拋。
银色的钥匙在空中画出一个半圆,落在一位经理的手中。男人接着钥匙,有些不知所措。
“停车。”她淡淡的命令,旁若无人的走入凤氏大楼,那神态宛如巡视领土的女王。
黑色的修长身影,不论走到何处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
“她是谁?”半晌之后,一个刚从国外调回台湾的经理膛目结舌的问。到底是何方神圣,竟以那么轻率的态度命令经理级主管停车,而看看众位经理,还一脸唯唯诺诺、不敢拒绝的模样。
“你就算不曾见过她,也应该听过她的名字。她是总裁心爱的女儿,整个凤氏里最惹人传说的女人,凤浣纱。”接到钥匙的经理微笑着,很高兴能够得到这件差事。能替凤浣纱服务,就代表着能够多亲近她一些,或许还能得到她的注意。
她有着惊人的家世背景,而更让人又妒又羡的,是她同时拥有才智与美丽,这样的女人简直是男人的梦想。若是能够得到她的青睐,就等于同时拥有了美女与财富。
从她成年开始,男人们就费心的想接近她,高傲如她却从不看在眼里。男人们往往碰了一鼻子灰,却仍旧不死心的前仆后继。几年过去了,浣纱变得更加美丽,却仍旧没有男人能够得到她的芳心。众人在猜测着,不停的议论着。
到底谁是那个幸运的男人,能够得到她的眷顾?
※※※
浣纱走入顶楼的会议室,旁若无人的推开厚重的雕花木门,她的出现打断进行中的会议,正在解说图表的男人徒然住口,呆愣的看着她,被她的美貌与气势迷惑。直到旁边的助理碰了他几下,他才尴尬的继续解说着,视线却始终绕着浣纱打转。
她徽微一笑,如同所有的美女,很是享受男人倾慕的眼光。她走入会议室,对众人的行礼视而不见,笔直的走向会议桌的首位,对着父亲甜甜一笑。
“浣纱,你一定要打断我们的会议吗?”凤傲磊无可奈何的看着女儿。他已经跟浣纱说过数次,不要在会议进行时进入会议室,她的出现总会令会议瘫痪。男人看见她,就像是蜜蜂看见了蜜,连眼睛都移不开。
“我只是太想见到你,去国外玩了一趟,我好想你。”浣纱微笑着,低头亲吻父亲的脸颊。“再说,你该知道,我从小就不是会乖乖听话的乖女孩。”说完,清脆的笑声回荡在会议室内。
凤仿磊的目光里有着宠溺,伸手揉揉女儿的头。他可以对旁人冷漠无情,却无法对浣纱板起脸孔说教,他太宠爱她,这个女儿过于聪明而美丽,从小被当成公主娇养着,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融了,照顾得无微不至。但是多年的宠溺,却养出她过于娇蛮的性格,让他有些头疼。
角落里的李韬步站起身来,有礼的对着浣纱打招呼。“凤小姐。”他因为浣纱的出现有些脸红。
她点点头,当是听见了他的问候。说来李韬步还是她的青梅竹马,他父亲是凤氏的元老,跟在凤傲磊身边多年,连儿子也进了凤氏效命。李韬步的年纪比浣纱略大,个性温文儒雅,总是喜欢在她身边打转。但是性格太过软弱的男人,根本压制不了浣纱,她注意到他的倾慕,却选择了忽略。
浣纱对着父亲微笑,随意的推开桌上的文件。“爸,我刚下飞机,好想念台湾的小吃,你陪我一起去逛逛。”她拉着父亲,丝毫不理会正在台上解说的男人。
众人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其实大部分的人已经习惯了她的行称,从她幼年开始,这种情形就不断发生,她时常闯入凤氏,在一群主管面前带走父亲,不理会事态有多么紧急,她要父亲把她摆在第一位。
父亲的宠溺,让她习惯了想要什么,就能够得到什么,她是标准的天之骄女,世界彷佛是绕着她在转动的。
只是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同,在她试图拉起凤傲磊时,一道冰冷的视线紧盯着她,不同于其它人的眼神,那人的目光里有着冷热交杂的激烈光彩。冷淡的,是他眼里的不赞成,彷佛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