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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情方炽-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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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刚烤好的饼干进门的言孟春,一眼就看见地板上纠缠得难分难舍的少男少女。

他叹了口气。“请问你们是在复习课业还是玩摔角?”

两人同时止住动作。

“哼!”就连不屑地撇开头的动作都很一致。

“起来吧,洗洗手,先吃完蜂蜜松饼再……呃,继续。”言孟春说得很含蓄,实在很难预估他们是会继续读书,还是继续打架。

一说到吃,方歆立刻精力充沛,一马当先地冲上前去,一点都没有作客的自觉。

“唔!真好吃,言大哥,我真是太爱慕你了。”一口松饼、一口果汁,吃得不亦乐乎。

“滥情!”言仲夏闷哼着坐起身,随手捞起掉落地面的讲义。

言孟春笑笑地走上前去。“仲夏,你不吃吗?”

“气饱了。”翻动笔记,一面在方歆的课本上做重点补充。

言孟春大致看了下他们的复习进度。'还可以吗?”指的当然是方歆,以仲夏的程度而言,上一流的公立高中比吃饭睡觉还容易,从来都不需要他担心。

他知道这个平日与他打打闹闹的女孩,在仲夏心目中的地位是特别的。这是他这个在人前总是温和有礼、同时也保持距离的二弟头一次带同学回家;也是头一回,在亲人之外的人面前无拘无束,表露真性性——不论仲夏承不承认。

就不知……这女孩懂不懂得珍惜他的用心良苦了。

“那只猪脑袋瓜只装得下吃而已。”言仲夏冷冷嘲讽。

“喂,姓言的,你在说谁?!”方歆闻言,气咻咻地冲向他。

“那要看谁对号入座了。”说完,顺势咬掉了她手中的饼干,要不是她闪得快,现在五根手指已经成四根半了。

“吐出来!你这个土匪!”她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大有“老娘和你拚了”的气势,全然忘了先前被羞辱的不悦。

就像言仲夏曾经调侃她的——她脑细胞的结构堪堪比草履虫强一些而已,都是单细胞生物,一次只能专注于一项事情。

言仲夏懒懒地朝兄长抛去“我就说吧”的眼神。

脑袋瓜不是只装得下吃的?!哼哼!言犹在耳呢,亏她有脸否认。

这对天生冤家啊——

言孟春好笑地摇摇头,退了出去,挪出空间让他们当战场。

段考前几天,言仲夏三令五申,命令她八科至少也要及格个四科。

说这话时,方歆正打着呵欠,研究地上蚂蚁的龟行速度。

他又加上一句:“反正对你这颗豆腐脑,我也不敢要求太多了,能及格个四科对你来说已是极限。”

就是这句话,惹毛了方歆。

考前放温书假的最后一天,她卯起来死K活背,发誓非要他将那句话吞回去不可。

再然后,到发考卷的那一天,无数老师跌破眼镜,栽倒在地爬不起来。

“怎样?”她嚣张地扬了扬考卷。

及格了六科,正好构上及格边缘,算不上好,但是已经比言仲夏预期的好上许多了,只除了数学、英文无法一蹴可几。

他缓缓地勾起一抹浅笑。“我知道你办得到的。”

一切全在他意料之中。她不笨,只是志不在此而已,要认真读起书来,未必逊色。

方散愣了下。“我是不是中了某人的激将法?”

那个“某人”耸耸肩。他只是抓准她冲动起来便不顾一切的脾性罢了。

“你到底收了杜鹃鸟多少好处啊!”否则干么心思费尽,无所不用其极?

言仲夏一愣,而后轻笑。“我只是告诉他们,如果办不到,我就要在训导处前切腹自杀。”

有一瞬间,那记温浅的笑容,迷眩了她的眼,心——无法解释地狂悸了下。

从没认真看过他,她头一回发现,这家伙笑起来还真是要命的好看!

“又魂游到哪里去了!表情好弱智!”八成又在想吃的了,瞧她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言仲夏恶意地伸手揉乱地清新利落的及肩短发。

'言仲夏!”她哇哇叫地跳起来,满屋子追杀他。

一直到好久、好久以后,她才想起自己忘了问:她办到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第四章

若问,毕业之前最后一个重要的节日是什么,依眼前的盛况来讲,若回答'言仲夏的生日”,恐怕再贴切不过了。

一大早,才刚踏进校门,收不完的礼物便朝他蜂拥而来,想推都推不掉,只好一一往方歆身上塞。

就在两人快被鲜花礼物淹没之际,他总算挤进教室来。

看到座位上大大小小、堆积如山的精美包装盒,她几乎脚软。

方歆这才深切体验到,言仲夏真的是公认的校园情人,魅力无法挡。

言仲夏似乎已是司空见惯,镇定如昔地走向他的座位。

最后一堂的历史课,他们的导师杜娟娟在做完最后的总复习之后,突然说:“再不久,大家就要毕业,走出这个校门,各奔前程,以后,就少有机会再同聚一堂,亲爱的宝贝们,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想念我……”

又在装可爱了。方歆捧着虚弱的胸口,忍着不吐出来。

“所以——”嗯心巴拉念一串,重点终于来了。“老师和康乐股长一个星期前就策划好了,趁着言仲夏生日的这一天,放学后,我们来为他办个庆生宴,同时也是最后一次欢聚,为国中生涯划下美好的句点。不勉强,大家自由参加。”

“原来今天是你生日。”方歆淡瞥他一眼。

“你会来吗?”他反问。

“看你卖弄风骚?哼哼,我没那么闲。”就算有那么闲,她也情愿去抓蚊子来玩。

放学前,消息已传了开来,原本单纯的班级聚会,在各班的“共襄盛举”之下,成了热闹滚滚的“送旧会”。

茶会地点,在学校邻近的一家茶坊。

守时,是言仲夏为人所称道的优点之一。准七点,言仲夏出现在茶坊门口。

“哇,咱们的寿星来了!”

同学们蜂拥而”。“仲夏,生日快乐——”

“谢谢。”环顾拓开的室内空间,没见着那道熟悉的阳光身影,言仲夏的眸光瞬间略微一黯。

“仲夏学长,毕业以后,有空要回来看我们哦!”想到以后,再也没有他俊逸清雅的身形伴她们走过枯燥无味的求学生涯,一群纯情学妹都快心痛死了。

“会的。”由头至尾,他始终维持着温文得宜的笑容,耐心倾听每一句话,温柔而体贴地关照每一个人。举手投足间,自然地展现出风雅气质,迷得一串少女芳心痴醉不已。

杜娟娟老师所安排的节目非常精采,过程中全无冷场,直到八点过后,方歆才旋风似地冲了进来。

停住步伐,人还在喘,目光就先梭巡言仲夏的所在地。

这并不困难,他永远都是人群中的焦点,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个出色耀眼的发光体。

被包围在数不尽的热情之中,有如众星拱月,照理说,他该是快乐的,可是为何那抹笑,看在她眼中,却觉有一丝清寂?

他——也会寂寞?

不会吧?他嫌围绕在他身边爱慕的人还不够泛滥吗?

是心有灵犀吗?交谈中的言仲夏忽然朝她所在的方向望去,不知跟对方说了什么,而后快步朝她走来。

“笨蛋歆,你有没有点时间观念啊!”迎头就给了她一记爆栗。

她仍是一身轻便的衬衫和一条洗旧的牛仔裤,一头短发乱得不能看。

她总是这样,来去匆匆,没一刻静得下来,到现在人都还在喘气呢!

“注意形象啊,大众情人,别忘了现在有N双眼睛在看你。”习惯了他打招呼的方式,方歆已不会再蠢得被他的恶劣态度给惹恼。

“形象不会让我忘了你迟到一个小时又八分二十七秒的事实。”

“吱!我有说要来吗?”还迟到咧,没有不到就不错了。“闪啦,我渴得要死。”绕过他,迳自找喝的去了。

言仲夏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她顿了顿步伐,没回头,只朝后头丢了只小礼盒给他。“拿去!”

言仲夏看了下手中“足以五手掌握”的不明物。

“送得这么寒酸,笨蛋歆,你实在不是一个“抠”字能形容的。”他凉凉讽刺。

方歆当作没听到。

反正是事实嘛,比起那堆小山高的生日礼物,她的礼物确实是渺小得可怜,还怕他讲啊?

要不是看在所有八竿子打得着边的人都送了,而“据说”交情与他好到“师公仔圣交”的她,不送礼好像有点说不过去的话,她姑娘才懒得管他几十大寿咧!

是错觉吗?她感觉言仲夏的活力又回来了,拚命地削她、贬她,嘲弄她……看来,他的愉快是建筑在损她的乐趣上,缺德的家伙!

“喂,拜托你口下留情好不好?老板已经在瞪你了。”就算这里的消费是采自助式的,她也没必要捞老本似的拚命吃吧?

在心底一一倒带,细数曾丢进她肚里的食物,愈数就愈觉丢脸。“如果可以,我实在很不想承认我认识你。”

“没人要你跟在我旁边。”

“若不好好盯着,怕你连盘子都给啃了。”说归说,看见她最爱的草莓蛋糕,还是顺手捞来放入她盘中。

这副看起来细细瘦瘦的身躯,到底东西都塞到哪儿去了?认识一年多,他从来都没理解过。

而埋头苦吃的方歆,自然也没发现言仲夏撑着下颚,凝视着她的专注神情——

壁上的钟,敲出一声清亮声响,也将沈浸在回忆中的方歆敲回现实。

凌晨一点了。

枕边人的呼吸依旧轻浅均匀,她忽然童心一起,捞起一线发丝,往他沈静俊雅的面容撩逗。

也许真是累坏了,言仲夏仅是翻了个身,随手一拨,睡梦中下意识地扯来柔荑往腰际摆放,她一个没防备,跌入他胸怀,熨贴赤裸肌肤——

他身上的气息与温度,她已经很熟悉了,真的。

不需有任何比较,也不需要什么证明,她就是知道,这辈子,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如此契合她的男人了。

挪了挪方位,在他怀中找到最舒适的角落,方歆安安稳稳地枕在他的肩窝处,指尖顺着赤裸的胸膛,抚玩他颈上的银链。

十三年了,银链早已褪了色,可他仍然挂着它。每回欢爱时,总见它斑剥的光芒在她眼前垂晃,而她,也总是在激情难抑的极致瞬间,忘形地咬住上头的银坠。

如果她没记错,这条历史悠久的银链,正是十五岁那年,她送他的第一项生日礼物。

犹记送他时,他一脸满不在乎的淡讽神情,可是在形形色色的精致礼品中,独独这条不起眼的银链,让他保留了十三年。

回想起联考前那段日子,简直是活在地狱。

天天揪着她寒窗苦读,K起人来毫不留情,那些个日子最大的收获,除了课业上的外,就是肯定他的脚够长,踹起人来也很痛。

他总是这样啊——

对她不假辞色,出口从没好话,一张毒嘴损起人来杀人不见血,非得把她削到无地自容才罢休。

他的心,太难捉摸,一直到现在,都是。

他一向很懂得怎么打击她的自信心,有时,达她都忍不住自我怀疑起来,她真有这么差劲吗?

她一向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和他在一起,很难不自卑。他的出色与她的平凡形成强烈对比,摧毁地少之又少的自信。

愈到后来,她就愈肯定,这是他时时和她缠混在一起的原因,要不,他明明很受不了她,干么还要勉强自己和她厮混?

她一直都知道的,这是她存在的使命,好花总要残叶衬嘛!她活该要让人物尽其用。

还记得最后一次被他抓来,强迫做完最后一张理化习题,在他大老爷“不满意,但勉强可以接受”的评论下,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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