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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风来,别着在李婉婷的衣领上面,冲上电源。
“已经可以了,您现在说话,里面有音箱的,他能听见。”小护士说。
李婉婷点点头:“谢谢。”
旁边的阿福看过来,似乎是在诧异李婉婷究竟要做什么,怎么感觉这样奇怪的样子。
有什么话好说吗?有什么话要跟老爷子说,她不是恨老爷子恨的入骨,怎么还有话说。
李婉婷拿了麦克风,真的开始说话。
“老爷子,是我,李婉婷,你一辈子困在老宅里的李婉婷,我在这里,前天还跟你说过话,你还记得吗?听说你可以醒过来,我就在这里等着,我跟阿福都在,我看着你,等着你醒来。”
“老爷子,你醒过来对任何人有好处吗?我们都等着你,外面的长房,等着你改遗嘱,我在里面,我不知道该不该希望你醒,醒了是一个噩梦,不醒了,好像我会对不起你,别人都说你对我恩重如山,我20岁就到老宅里去,谢谢你给了我今天,我能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我身上的伤比不上我心里的,有时候我会想,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故意这样折磨我们所有人……”
“老爷子,我的感谢跟恨相比,太少太少。”
李婉婷说道一半,旁边的小护士听的目瞪口呆。
阿福一声厉喝:“你胡说什么!”
李婉婷却是笑笑,看向阿福:“我胡说了什么?我什么都没胡说。”
李婉婷转了脸孔,看向屋里的老爷子,唇角的笑容却是陡然犀利:“老爷子,你记不记得,你年轻时候最爱的那个女人?这么多年,你在我身上找她的影子,你从我20岁第一次见到我就在我身上找她的影子,找了这么多年,不知道你找到了多少,可是我找到了她本人,她的名字都好听,老爷子你一定想要再听一遍……”
李婉婷的声音轻轻缓缓,阿福一下子瞪视过来:“李婉婷,你到底要做什么!”
李婉婷只是看着玻璃墙面里面病床上的人,缓缓开口,只三个字:“李、兰、静……”
语音刚落,屋里老人的眼底,有了一丝迷蒙的光亮,不仔细看都看不出。阿福贴着在玻璃墙壁上,看见里面老爷子顾宪东眼底的一丝亮光,知道他是醒了!绝对是醒了!
小护士还没有察觉那么一点点的眼睛睁开的缝隙,全部心思都被李婉婷的话给吓住,觉得真是太奇怪了,从来没有一个病人家属会说这样的话。
李婉婷看着他,一动不动的看着,缓慢开口:“老爷子,你还记得这个人……你果然还记得,我就知道,当你对何明阳那么好的时候我就知道,虽然她都老成了那个样子,夕佳结婚的时候你还是亲自出席,你看见她还是那样热切,我就知道,别人不知道我也知道,一定就是她!你的书房里有无数张画,都是对着我画的,可是每一幅画的都是她,都是她年轻的样子,谁能猜得到,冷血的老爷子顾宪东竟然是一个如此痴情的痴情种子。谁能想得到,你那样的人,远远的看着李兰静,都不敢上前去多说一句话,简直像是个笑话,还帮人家照顾儿女家业。”
里面病床上的顾宪东眼底都是冰冷,浑浊的眼珠,眯缝的眼缝,却都是犀利,直直的盯着在李婉婷身上。
“老爷?”阿福看见顾宪东盯着李婉婷,开口叫人,可是顾宪东仿佛完全看不见他一样。
小护士也看见他眼睛睁开,急忙的开门出去叫人。
外面的人又匆匆的要进来。
李婉婷目光瞥一眼,冷然的说了最后一句话:“欠我的,你都要还回来,老爷子,李兰静在我手上。”
外面的人呼啦一下子冲进来,为首的是顾廷麟,看见老爷子顾宪东醒了,几乎是要普天同庆的样子,欣喜若狂,隔着玻璃墙面大声:“爸!爸你醒了!”
袁若怡颤颤巍巍的在后面跟着,看见里面顾宪东的眼光,爱恨交织,半天说不出话来。
井慧心父女也进来,欢欣鼓舞。
顾廷烨过来,伸手揽了母亲李婉婷的肩头。
夕佳忧心忡忡的看着李婉婷,不知道会怎么样,这个老人终于重新醒来了……
李婉婷心里一瞬间的寂灭,里面顾宪东的目光还盯着在她身上,他昏睡了那么久,不知道视力怎么样,可竟然能分辨的出她来,她不知道是不是万幸。
这道目光,从她二十岁起,就追在她的身上,这样多年。
李婉婷扶了扶额头,跟顾廷烨说:“我们走吧,结束了。”
阿福的目光犀利的锁着在李婉婷身上,李婉婷侧过头看一眼,隔着中间喧闹的长房的人,彼此相望一眼,阿福眼底是恨,恨的咬牙切齿,他怕她动手脚,可是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的不动声色,他千防万防,竟然比不上她的一个句子。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老爷子顾宪东的人,最清楚他怕什么,最清楚他的为人。
老爷子曾经爱过的那个女人,她原来也一早就知道,却从来绝口不提,这一次才暴露出来。
这个女人的心机,是有多深。
李婉婷缓步的出了病房,再没有回头看一眼,脚步才踏出病房的大门,就听见后面喧闹的人群一瞬间的静谧下来,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哀嚎声。
是不能接受的哀嚎,怎么都不能接受是这样的结果。
夕佳回头看,是心跳检查仪上面,老爷子顾宪东的心跳显示了0,上面只有一条直线静静的蔓延,机器发出巨大的蜂鸣声。
顾廷烨的脚步也停下,回头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婉婷一步不停,往外面走去。
顾廷烨跟上问:“妈,这是?”
李婉婷缓声:“我送他回地狱。”
身后的喧闹,全都丢在脑后。
***
葬礼顺利的举行,长房的人因为一分钱好处没有捞到,全部都没有出席。
李婉婷一身黑色的裙装,带着帽子,帽子上笼着黑纱,出现在葬礼的现场。
听着牧师念了最后的纪念词,黑色的棺木缓缓的下降到已经挖好的墓穴,夕佳和顾廷烨在身后跟着,外面媒体已经挤的里三层外三层,对经济形势的影响却是不大的,顾氏有些重大的决策案略微的推后了一些,一直都是由顾廷烨掌管,外界已经认为是理所应当,这样延续下去没有任何问题,反倒是确定了顾氏正式落入顾廷烨的手里,股东们的心都踏实下来。
之前传言顾家老爷子要醒,很多股东都忧心忡忡,毕竟江山都已经换主,现在又要换回去,而且还是老爷子顾宪东那么狠戾的一个人。
所有的股东也都来进行最后的送别,每个人脸上是沉痛的表情,眼底却是欢喜的,也有人干脆就戴上墨镜,让人看不清楚。
有微风吹过,李婉婷丢了一把百合花在墓坑里,周围的人填土。
李婉婷定定的看着,抬头,看见对面的阿福脸上落下泪来。
这是所有的人第一次看见阿福落泪,这个冷血的顾家管家,通常都是作为老爷子身后御用的站立装饰,老爷子好像极其信任,很多事情都交给他去办,跟这些股东也都是熟识的,并不仅仅是管家这么简单。
有几个股东上前去,拍阿福的肩膀,示意安抚。
阿福一声不吭,眼泪也见见干涸。
抬头对上李婉婷的眼睛,李婉婷才知道,那些泪水是为了什么,是因为恨。
恨自己无能,恨李婉婷的精明,恨李婉婷能在他眼皮底下不动声色只轻轻一句话就将老爷子逼死。
李婉婷拿出墨镜来带上,当做没有看见。
墓地来送最后一程的人群里面,最靠后的地方,有人静静看着前面的场面,唇角露出鄙夷的笑容,眼底一抹精光。
***
顾廷烨和夕佳两个人先回了鹿苑。
夕佳换掉那身黑色的裙装,换了一件舒服的家居服,下楼来看顾廷烨在客厅里面,过来伸手抱住他。
顾廷烨揽住她的肩头。
夕佳抬头:“小叔,心情不好吗?”
顾廷烨想了想说:“算是不好,他再怎么样,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人,我对他的感情很复杂,恨,也有一些别的感觉。”
夕佳低声:“我今天看见夫人墨镜下面也有眼泪流下来,夫人只是不说,可是还是有感情的。”顿了顿又说:“福叔也落泪了,第一次见到,以为福叔那样的人根本不会哭。”说道阿福,顾廷烨就不再说话。
夕佳也就不说下去,趴着在顾廷烨的腿上面,抬头看着顾廷烨。
“小叔,以后都不会有不好的事情了,别再难过。”夕佳低声。
以后都会好好的,再也没有阻碍,都会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顾廷烨揉了揉她头顶的发:“是的,以后都会好起来。”
***
李婉婷回到老宅,第一件事就是去了阿福管家的房间。
一间几乎有些简陋的房子,装修风格是一体,可是床是小床,而且是硬木板的那种,另外一边摆着一个书桌,还有一个衣柜,就是全部。
窗户往外看去,能看见整个老宅最前面的花园和路径,所有人进出他这里都看得清楚。
一进去,看见阿福在窗户前面站着,一动不动。
“你们都下去吧。”李婉婷缓声。
佣人们都下去,阿福听见她说话的声音,却不回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的。
李婉婷看所有人都退下去,才开口:“我以为你会走了,至少也是收拾东西,没想到没有。”
“老宅不能没有我,我不会走,你可以放心的回去了。”阿福沉声,声音因为今天的落泪有些沙哑的。
李婉婷点点头:“那就好了,我不打扰你。”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慢着!”阿福回身过来,问:“李兰静呢?放了她,这些事情跟她都没有关系,老爷子一直是一厢情愿,用不着迁怒她,都已经这样年纪。”
李婉婷有些想笑,也回头看阿福:“我哪有什么本事?李兰静一直在何家喝茶看报喝牛奶!我跟老爷子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他开不起。”
她根本没有绑架李兰静,也没有可能绑架一个年纪那么大的老婆婆,跟老爷子说也是赌着说的。
如同她所预料的,一赌就中。
老爷子那样对任何人都冷酷的人,就好像这个世界的极端,如同是最坚硬的地面最深处是液体一样,提到李兰静,他一定没有办法。
阿福沉了眉头:“他是开不起这个玩笑,李婉婷,老爷子跟你比起来,老爷子还比较像人,他宁愿自己立刻死了,宁愿不拆穿廷烨的身世,宁愿就这样错下去,也不敢赌你伤了李兰静一丝一毫,他比你有情有义的多。”
医生说过,老爷子醒过来是因为有强大的意念,醒来却听见李婉婷威胁的话,自愿放弃,所以才心跳骤停。
李婉婷听见,却是冷笑:“他当然比我更有人情味,比我更温柔,所以才养了你这么一条狗!他养的忠心耿耿,我却怎么都养不熟!廷烨现在这么辛苦,你扶着他到他完全没问题了再说,这是你欠他的!”
阿福不说话,李婉婷转身就走。
脚步声渐行渐远。
阿福到床边坐下,不是没有考虑过要走,是以前觉得留在顾家是为了老爷子,现在还有一方面考虑,就是廷烨。
他是欠了廷烨很多,想要补偿一点,能做的,恐怕也就是守着这个老宅,让老宅没有人敢动分毫,守着老宅跟以前一样安全稳妥,黑白两道都没有人敢觊觎。
出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