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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光蕙有没有写信给你?温哥华太静了,不适合我,只有她可以忍受。
从来没有想到,我们三个人会像现在这样:一个在欧洲,一个在美洲,一个在亚洲。小时候,我们通常拣一个中间点见面。假如今天要想见,该在地球上哪一点呢?
心爱的蓝魔鬼鱼安好吗?想念你,珍重。
迪之
九七年
19
黄昏里,我回了一封信给朱迪之。
迪之:
杜卫平暂时还没有性骚扰我。我们真的很匹配吗?外表匹配的两个人,不一定会相爱的
书店的生意还算不错。我认识了一个朋友,其实不算新相识,他是以前跟我一起学小提琴的大虫。大虫是书评人,他现在常常在专栏里提到我的书店,所以,“面包树”书店也算有了点名气。
末代子孙长得帅不帅?他真的没可能吗?伊朗的女人都要穿黑袍,一旦嫁到伊朗,只怕埋没了你的美好身段,你是不会甘心的。
沈光蕙在忙着搞自己的地产公司,我们通过电话,她忙得很呢,冷落了好几个追求者。
假如我们相见,中间点可会是月球?
寄上葛米儿的新唱片给你,她游说我写歌词,可我怎么会写呢?何况我已经见过最好的。人见过最好的,便很难走回头路。
蓝魔鬼鱼非常健康活泼,只是无法跟我厮磨,这一点,是鱼的先天不足。
葛米儿介绍了六个男人给我认识,全都一表人才,你一定恨得掉眼珠吧?尽管羡慕我!我刚刚开始读一个中医课程,并不是打算悬壶济世,而是很想充实自己,很想真诚地投入生活。
班上的同学,有的是教师,有的做生意,连功夫教头也有。跟我比较谈得来的,是郁郁和蒂姝。她们年纪跟我差不多。郁郁长得矮小,脸上常常挂着亲切的微笑,是那种毫无侵略性的女人。她是秘书,光看外表,你一定猜不到她家里是卖蛇的,她小时候跟蛇睡在一块。
蒂姝每次上课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她是迷死中年男人的那种细皮白肉,像粉团一样的女人。我猜不透她是干哪一行的。
我的同学,像武侠小说那样,来自五湖四海,深藏不露,绝对不会比你的四大文明古国逊色呢!有时候,人要走出自己额小天地,才会发现世界的辽阔。你在英国找到了自己的清风明月,我在这里也找到了雨后彩虹。
好了,我要去上课啦!努力,珍重。
程韵
20
我躺在床上。这一课,我是病人,蒂姝是医师。我们学的经穴按摩,是中医学里比较浅易的东西。
授课的曹老师是个正经八百的中年男人,他是咏春拳高手,偶尔会技痒,扔下课本,在我们面前表演两招,听说他跟李小龙切磋过呢。
曹老师一边讲课,蒂姝一边替我按摩。
翻到笔记的其中一页,曹老师的声音忽然变小了,尴尬地说:“接着这一个,喔……是壮阳的……你们不用学了。”
蒂姝突然举起手,说:“我想学!”
可怜的我,被当成男人,躺在床上,任由蒂姝按压搓揉我身上最敏感的地方。
21
“你刚才有没有反应?”下课的时候,蒂姝问我。
“没有呢!我又不是男人。”我说。
“那么,到底有没有效呢?”她嘀咕。
“应该不会马上有效吧!”我说。
“嗯……要在男人身上试一下才知道 书库 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她喃喃说。
这个时候,郁郁正好走过,蒂姝拉着她说:
“郁郁,我想问你借一条蛇。”
“借蛇?你要蛇干什么?”她吃惊地问。
蒂姝吐了吐舌头:”当然是没牙没毒的,搞出人命怎么办?我明天来你店里拿,可以吗?”
“可以的。”
“明天见!”蒂姝匆匆走了。
“她要蛇来干什么呢?”郁郁问我,然后,她咂起嘴巴说:“会不会……咦……做一些……咦……很变态的事情?”
我笑笑说:“还是不要去想像的好。”
22
地上全是碎裂的碟子,杜卫平拿着两支藤条,模仿杂技员的凌空转碟子杂技。
“你在干什么?”我问。
“前几天收到漾山的信,她在学杂技呢!”
“所以你也要学?无可救药的痴情狂!”
“等我成功了,你便不会这样说。”
“杂技可以自学的吗?”
“我去你的书店拿了一本《西洋杂技自学入门》。”他瞄瞄那本摊开的桌子上的书,然后说:“可能会学得慢一点,漾山有黑人教她。”
“住在她隔壁的那个?”
“嗯,他以前是杂技员。”
“黑人,舞蹈员,还会耍杂技?完蛋了。”我在心里说。
“你有没有见过我的拖鞋?”我问他。
杜卫平收起手上的碟子,不知从哪里把拖鞋踢过来给我。
“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他没好气地说:“刚才我坐在沙发上,有个东西顶住我的屁股。”
“是吗?对不起。”我把在学校里买的人体穴位图从背包拿出来,说:“我要把它挂起来。”
“你把这个穴位图挂在家里,不是太好吧?”
“为什么?”
“他没穿衣服。”
“既然是穴位图,当然是不穿衣服的,难道要穿法国时装吗?”
“我是说,为什么不是一个一丝不挂的美女?”
“这种穴位图是不会用女人的。”
“但是,这个男人有个器官,不太好看。”
“男人当然有个器官,你没有的吗?我是挂在我的房间里,又不是挂在这里,不会对你有影响的。”
“怎么会没有影响?”
“怎么影响你?”
“你天天对着一个赤条条的男人,很容易会对我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扬了扬眉毛说。
“你有人家的身材这么标准吗?”我指着穴位图上的男人说。
“我也不错呀!”
他学着李小龙,呼一口气,提起肩膀和两条手臂,做一个大鹏展翅的动作。
我大笑:“你的胸围比我大不了多少!”
“今天上课学了什么穴位按摩?替我按摩下可以吗?上次治头痛的按摩很行。”他说。
“今天学的不适合你。”
“为什么不适合?”
我望着他,笑了:“总之你用不着。”
“嗯,我明白了,我用不着,你用得着。”
“你明白什么?”
他自作聪明的说:“一定是治疗妇科病的!”
“如果是这样,我不会说不适合你。”我气他。
当天决定和杜卫平一起住的时候,以为只是暂时的,并没有想过日子会是这样。无论多么晚,回到家里,总有一张笑脸在等我。有时候,我们会聊天,直到其中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渡人者”的阶段不免有点苦涩,共同生活却是快乐和充实的。
23
“你干什么?”杜卫平回来的时候给我吓了一跳。
因为第二天要考试,而我总是记不牢人体的穴位,所以索性把每个穴位的名称写在一张贴纸上,然后贴在自己身上的穴位。
“我在温习穴位。”
“我还以为你用功过度疯了。这样有用吗?”
“前面是没问题的,可是,后面的穴位,自己是看不到的。已经很久没有考过试了,上一次考试,已是大学的毕业试。明天不合格怎么办?”
杜卫平脱掉外套,趴在沙发上,两脚伸直,双手垂在两旁,说:
“来吧!”
“来干什么?”
他回过头来说:“你以为干什么?你把贴纸贴在我身上的穴位,不就可以温习后面吗?”
“我怎么没想到呢?”
“快来贴贴纸吧!”
“可是,你才下班,不累的吗?”
“没关系,我趴着也可以睡觉。”他说。
我把写上穴位的贴纸贴在他身上,转瞬之间,他成了我的人肉穴位图,背脊、头发、脚底和耳朵都是贴纸。
“好了!现在不要随便动。”我拿了他用来练习转碟子的藤条,在他身边踱步,随时一个转身,戳到哪一个穴,便记着那个穴位。
“人的身上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穴位呢?”我埋怨。
“无聊的问题不要问,快用我来温习。”他僵直身子说。
天亮之前,我终于把人体后面的穴位背得滚瓜烂熟。
“行了!”我用藤条戳他的脚底。
他没有反应,原来早已经睡着了。
24
“今天考得怎样?”第二天放学回家的时候,杜卫平问我。
“嗯,应该不错吧。”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累。
“你不舒服吗?”
“好像有一点感冒。”他一边擤鼻涕一边说。
“可能是昨天晚上太累了,都是我不好。你趴着,我帮你按摩一下。”我捋衣袖说。
“千万不要!”他连忙退后了两步,“你昨天已经用藤条戳遍我全身每一寸地方,我的前半身没事,可我的后半身已经不遂了。”
“有后半身不遂的吗?”我尴尬地说。
“我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他说。
我冲了一杯紫翼天葵给他喝,可以纾缓感冒。
“好了点没有?”我问。
他笑笑说:“好像打通了全身的经脉,好了一点。”
25
可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好像比前一天更累,而且有点发冷。我觉得很内疚。
“去看医生吧。”我说。
“看中医还是西医?”她问。
“西医吧,可以快一点好。”
他笑着摇了摇头:“我只要再睡一会便没事。”
他爬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
我靠在他卧室的门上,说:
“为什么男人生病的时候宁愿在被窝里呻吟,也不肯乖乖去看医生?”
“因为他们怕打针。”他说。
26
“来,吃了这碗药。”我把药端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药?”
“是感冒茶,我煎的。”
“苦不苦?”
“不苦。”我说。
他呷了一口,脸也扭曲了。
我哄他:“喝完这碗药,睡一觉便没事。”
他乖乖的把药吞了。
几个小时之后,他从卧室走出来,精神好了一点,说:
“好像没事了!”
“不是跟你说过嘛!”
可是,才一会儿光景,他不停拉肚子,脸色也变得苍白了。
他从厕所出来,软趴趴的倒在沙发上,问我:“你那碗到底是什么药?”
“只是很普通的的感冒茶。”我嗫嚅着。
“学校的老师有没有教错了你?”
“不是老师教的,是我自己看书的,老师还没有教我们执药。”
“什么?”他几乎昏了过去。
幸好,到了夜晚,他好起来了,我这才松了口气。
“证明我这一帖药是有效的。”我说。
“当然了,所有病毒都泻了出来。”他苦着脸说。
“书上说,这一帖药即使医不好,也绝对不会吃坏人。你说怕打针,所以我才给你煎药。”
“幸好你只是找我来试药,不是练习针灸,多谢你饶我一命。”他有气没力的说。
“嗯,好了,你的命可以说是我检回来的。”我一边说一边躲进自己的卧室。
“以后我不会再随便吃你给我的任何东西!”他在门外说。
27
星期天的下午,书店外面忽然人声鼎沸。
“好像是有游行示威。”小哲说。
我和小哲、大虫挤到阳台上看热闹。我从没见过这么香艳的游行队伍。庞大的队伍中,几乎全都是女人。那些女人穿红着绿,有的穿热裤,有的穿迷你裙和紧身T恤,每个游行的人也架着太阳眼镜或者用丝巾遮住半张脸,似乎不想让人看到真面目。
“示威的是什么人?”我问。
“是按摩院的按摩女郎。”大虫说。
“按摩女郎为什么要游行呢?”我嘀咕。
当我往下望的时候,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