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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
35
星期天,杜卫平起了个大清早,准备出门。
“这么早便出去?”我问。
“嗯。”他匆匆提着一个小包包出去了。
“渡渡厨房”逢星期天上午是休息的,杜卫平这阵子却很不寻常地每个星期天都出去,而且,他近来问我要了很多爱情小说,我却从来没见他看。难道他认识了别的女孩子,爱情小说也是送给那个女孩子的?
曾经有一天,我试探他:
“你会背着漾山爱上其他女孩子吗?”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他一副认为我太不了解他的样子。
可是,后来有一天,他帮我更换鱼缸的水的时候,我问他:
“你认为爱情什么时候最美好?”
“开始的时候。”他说。
“是的,患得患失的时候最甜蜜。”我说。
“点菜的时候,尽叫前菜,没有人用奇怪的眼光看你,很多爱苗条的女孩子在我的餐厅里也是这样,点很多前菜,不吃主菜。这种吃饭的方式,甚至成为潮流。”他说。
“你也想跟潮流吗?”
“这样也不错,可以尝到不同的口味,又不会吃得太多。”他鬼马地说。
36
碰上下雨的星期天,杜卫平依然大清早提着一个小包包出去,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即使前一天下班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星期天的早上,他还是惺惺忪忪的爬起床,换了衣服匆匆出去。
一个星期天,杜卫平又是大清早起来,提着一个小包包出去。
“我出去了。”他说。
“嗯。”我假装喂鱼。
他出去之后,我抓起早已放在一旁的背包跟踪他。
杜卫平走进地下铁站,登上一列开往九龙的列车。
清晨的车厢,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乘客,我带了一本书做掩护,跟他隔着一段距离。他全程都在专心看书:彼得·梅尔的《山居岁月》。假如他偶尔抬起头,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女人也在看《山居岁月》,他一定会注意起来吧?我惟有把书收到背包里,把背包抱在胸前,头埋在背包后面。
37
列车停定,杜卫平走出月台,在车站的小吃店买了一瓶矿泉水。
从地下铁站出来,他登上了一辆计程车,我也跳上了后面的一辆车。
车子向西贡方向驶去,走了一段山路,在一座监狱前面停下。监狱外面已经聚集一堆人,有老人家,也有年轻人和小孩子,每个人也拿着大包小包,有秩序地排成一个队伍。杜卫平下了车,跟在那条队伍后面。
他拧开了矿泉水的瓶盖,喝了一口矿泉水,一边抹汗一边东张西望,我躲在一棵树后面,不让他发现。
这个时候,两个监狱的守卫打开门,让排队的人进去,并一一为他们登记。
杜卫平每个星期便是来监狱吗?他要探什么人?
38
那天晚上,杜卫平回家的时候,我装着若无其事地喂鱼。
“你回来啦?有没有见过我的拖鞋?”
“你比我先回家,竟然问我?”
“我就是找不到。”
“我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你是穿着运动鞋的,拖鞋可能留在房间里。”他说。
他竟然留意到我预先穿了鞋子?
“是吗?我去找找。”我放下饲料,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今天为什么跟踪我?”
原来被他发现了!
“我只是关心你。”理歪的时候,只好更加理直气壮。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去哪里?”
“每个人都有秘密的。”
“那你便不该跟踪我,你分明是想窥探我的秘密。”
“我跟踪你是我的秘密。”我说。
“那我岂不是揭穿了你的秘密?”他没好气的说。
“就是啊!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秘密,你也该把你的秘密告诉我。你有朋友坐牢吗?”
“是我以前的女朋友。”他说。
我吃了一惊:“她为什么会坐牢?”
“她在酒吧里把情敌的一头金发剪掉,然后把剪下来的碎发塞进对方口里,那个人原来自小患有哮喘病,那些碎发几乎要了她的命。因为已经有打架的前科,所以这一次要坐牢。”
“她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可怕!”
“其实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因为自小缺乏家庭温暖,又结识了一些坏朋友,所以性格很反叛。”他忽然笑了,“我好像专挑麻烦的女人爱上。”
“麻烦的女人比较有挑战嘛!”我说。
“她的家人是不会去看她的,她也没有什么朋友。”他说。
“那些爱情小说,也是带去给她的吗?”
“是的,让她在里面消磨时间。”
“我再拿一些给你下星期带去。”
“不用了,她下星期便出狱。”
“你对她还是念念不忘吗?”
“我只是尽旧情人的义务,谁都会这样做吧?”他说。
39
“你也在看《山居岁月》吗?”我问。
他点点头:“真想去普罗旺斯。”
普罗旺斯是法国南部的一个小镇,英国名作家彼得·梅尔,放弃了如日中天的事业,跟太太移居到那儿,《山居岁月》便是作者记载他在普罗旺斯的乡居生活。在这个小乡镇里,吃是人生大事。采葡萄、买松露、找橄榄油,都趣味盎然。这种平静的生活,有点归田园居的味道,可幸吃的却不是清茶淡饭,这才教人向往。
“我也想去呢!”我说,“想吃彼得·梅尔说的肥鹅肝、奶油龙虾、脆饼羊肉、野蘑菇、甜瓜、松露……”
“有那么多新鲜的材料,做出来的菜一定好吃。”杜卫平说。
“那儿的房子都有壁炉呢!一家人可以围着壁炉取暖和聊天。很想有一个壁炉!”我向往地说。
“我最想在那里种葡萄,收成之后,酿自己的酒。”杜卫平说。
“自己酿的酒,可以自己命名呢。你酿的第一瓶酒,要叫“面包树”。”
“好的。”他说。
“真想去啊!”
“有机会我们一起去吧。”他朝我微笑。
“嗯。漾山住在西班牙,到时候可以跟她会合。”我说。
“夏天去会比较好,冬天很冷。不过,冬天又有夏天吃不到的美食。现在是十二月,普罗旺斯的生蚝、蘑菇和鹅肝最肥美。”他说。
已经十二月了吗?这一年,真是时光飞逝。
40
虽然已经是十二月,香港的天气还是像秋天一样温暖。邮差送来了一个包裹,是朱迪之从英国寄来给我的,包裹里有两条杏色Burberrys喀什米尔山羊毛颈巾。
程韵:
这两条颈巾,是送给你和杜卫平的,祝你们圣诞快来。在英国买这个品牌比香港便宜很多,不用为我的荷包操心。
常常听你说杜卫平的餐厅很漂亮,你们要戴上这条颈巾在餐厅外面照一张相片寄来给我看看啊!
这个圣诞和新年,我会跟我的室友到德国玩。末代王孙有朋友住在德国,可以当我们的向导。
你呢?今年的除夕,你会怎样过?
迪之
我的除夕要怎么过呢?我并没有去想。从前的除夕,总是跟别人不一样;今后的除夕,也会跟从前不一样了。
41
大虫生日的那天,我和小哲请他到“渡渡厨房”吃晚饭。
大虫二十五岁了。
“希望快点三十岁,看起来不再像黄毛小子。”大虫说。
男人总是希望老一点,而女人却希望永远年轻。我也有过二十五岁。青春总是容许错误、任性和荒唐。谁不愿永远年轻?只有智慧增长。
我问大虫:“你有什么愿望?”
大虫腼腆地笑了笑:“就是希望老一点。”
“这个愿望是必定会实现的。”小哲说。
“你还没告诉我你当时为什么会跑去学小提琴。”我说。
“你呢?”他问。
“因为喜欢的人送了一把小提琴给我,其实,我也只是想学一支歌,一支歌便够了。”我说。
“就是嘛!为什么学乐器总是要从头学起?他们难道不知道有些人只想学一支歌的吗?我也不过想学一支歌。”大虫说。
“只想学一支歌的话,钢琴比较容易一点,小提琴几乎是最糟的选择。”小哲笑着说。
“那时跟我一起的人,觉得我很吊儿郎当,从不正正经经做一件事情。”大虫说。
“所以你选择了小提琴?”我说。
“因为拉小提琴看来太难了。我答应半年之内能够用小提琴拉一支歌。”
“你做到没有?”小哲问。
“还没到半年,我们便分手了,而我还是继续学,也终于可以拉一支歌,虽然那支歌只有三分钟的长度。”大虫说。
“她已经没机会听到了?”我问。
大虫感伤地笑笑:“那天刚好是除夕,我爬上屋顶,一个人在那里拉小提琴。其实我很感谢那个人,我从来没有好好地学过一样东西,除了那一次。”
“你还记得那支歌怎么拉吗?”
“不行了,那时候是很机械地勉强记住。”大虫说。
“能为一个承诺努力,也是幸福的。”我说。
大虫重重地点头:“只有年轻的时候才会这么傻。”
小哲忽然说:“我也曾经用钢琴学过一支歌,他是八级钢琴的,我答应了送一份新年礼物给他,于是偷偷去学。两年前的除夕,当我坐在钢琴前面弹起那首歌,他感动得哭了,他没想过我会弹钢琴,虽然我弹的只是《友谊万岁》。”
“除夕是个惹人伤感的日子。”大虫说。
我也有过最深情的承诺,总是在除夕。今天,我只希望除夕不要来。
第二章爱情的琐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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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踏入十二月,书店的那条小街,已经由附近的商户布置起来了。路灯上挂着闪亮的灯泡,路边摆着一盆盆盛放的圣诞花,有些咖啡店开始播放圣诞歌,路上的行人好像也愈来愈多,每个人都投进节日的热闹里。一年之中,仿佛只有这段日子才是过节,其他的都不算数。
一天早上,两个工人扛着一棵足有六尺高的圣诞树来书店。
“我没有买圣诞树,你们会不会弄错?”我说。
“已经有人付钱了,说是送来这里的,这里是“面包树”书店吧?”工人说。
“小哲,是你买的吗?”我问。
“没有呀!”小哲看见圣诞树,雀跃地说:“好漂亮啊!我一直梦想有一棵真的圣诞树。”
工人放下圣诞树走了。我和小哲合力把圣诞树搬到阳台上。
“明天我要把这棵树布置得漂漂亮亮。”小哲兴奋地说。
圣诞树到底是谁送来的呢?
小哲问过大虫,大虫说不是他。
是葛米儿吗?葛米儿在马来西亚云顶高原登台,不可能是她。况且,她这个人什么也藏不住,假如是她送来的,她一定忍不住告诉我。
“这是书店有史以来的第一棵圣诞树呢!”小哲看着那棵树说。
2
午饭后,我踱步到“渡渡厨房”。当我推开餐厅的大门时,我看到餐厅里面放着一棵圣诞树,就跟我的那棵一样,树上什么饰物
也没有。杜卫平跟同事们站在圣诞树的旁边,讨论着怎样布置。
我恍然明白了。
杜卫平回转身,看见了我。
“嗨,你来了?”他轻声说。
“谢谢你的圣诞树。”我说。
他笑笑问:“你是怎么猜到的?”
“本来也在猜,现在看到这棵树,就明白了。”
“今年的圣诞树特别漂亮,所以我去买的时候,也买一棵给你。你都不布置圣诞。”他脸上闪亮着光彩,好像我是那么理所当然的应该拥有一棵漂亮的圣诞树。
“圣诞和除夕的生意好吗?”我问。
“已经全满了。”
“那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