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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好奇怪的。”那个官吏随口说道:“岑shì郎的家世,也算是显赫非凡,其祖是后梁的吏部尚书,当年萧铣以后梁皇家的名义,振臂高呼,也引得不少遗臣归附,岑shì郎就是其中之一,由于文采胆略过人,远近闻名,fù孺皆知,所以在追随萧铣之后,立刻被任命为中书shì郎,委以机密。”
“后来的情况,大家也知道了,萧铣不识时务,妄想与我大唐分庭抗礼,先帝大怒,调兵遣将予以征伐,大军南下,攻无不克,很快就杀到江陵城下。”那个官吏娓娓而谈,轻声说道:“在岑shì郎的劝说下,萧铣下令开门出降。”
“识时务者为俊杰,自然之理也。”有人说道,却是没敢往下说,因为萧铣投降之后,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到了长安,没过多久,就给李渊杀了。
也有人感叹说道:“劝降萧铣,开门投诚,少了刀兵之灾,也算是功德无量之事,难怪荆州士绅感jī涕零。”
“嘿嘿,不只是这样,听说当年,领兵的河间王,在萧铣投降之后,似乎有意纵兵掳掠,岑shì郎闻声,亲赴军营劝阻,河间王才打消了主意。”那个官吏轻声道:“本为降臣,却不顾生死,犯颜直谏,岂不让众人感恩戴德,敬重有加。”
丁太医等人听了,情不自禁点头,扪心自问,换了自己,恐怕没有这样大的勇气,毕竟有些事情,说起来非常容易,做起来十分困难,也难怪人家以降臣的身份,在短短的时间内,又重新成为中书shì郎,现在这个中书shì郎,肯定要比萧铣委任的中书shì郎,权力更盛。
以后登堂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不愧是贞节名臣岑文本,韩瑞心中,也有几分感叹,再次告诫自己,能在乱世之中崛起的文官武将,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小看他们的后果,一定非常悲剧。
就在韩瑞等人,窃窃sī语,交流岑家的底细之时,在荆州官吏士绅的簇拥下,岑之象慢慢走了过来,韩瑞等人,也给面子,起身就要相迎。
却是没想,岑之象突然止步,侧绕而行,走到huā台旁边,笑着夸赞道:“小姑娘的琴声,真是非常动听,可是武都督长女?”
“岑公,小女子有礼了。”武明则自然承认,盈盈裣衽行礼。
“好,好,真是乖巧。”岑之象捋着huā白的胡须,似有几分嘘唏,叹气道:“听说武都督身体不适,现在怎么样了?”
“劳你老挂心,比之前好多了。”武明则柔声道,眼眸却有向分黯然。
“这样便好,小姑娘你放心,老朽虽然行将就木,但是绝对不能容忍,某些人趁武都督生病之时,仗势欺人,任意妄为。”岑之象颇有几分jī动,白huāhuā的胡须都抖动起来。
就在众人心中míhuò不解,莫名其妙之时,贺兰安石轻步上前,也不知道悄悄地给岑之象说了些什么,岑之象沉吟了下,捋须颌首,大步朝女眷席走去。
“岑公……”
女眷们纷纷起身行礼,此时此刻,一些心思灵巧之人,却是琢磨出点儿味道来,岑之象前来的目的,恐怕不是参加宴会那么简单。目标非常明确,岑之象走到杨氏身前,轻轻拱手,声音苍浑洪亮:“杨夫人。”
隐隐约约的,察觉岑之象来意不善,可是考虑到岑家在荆州的声望,杨氏也不好怠慢,微微揖礼道:“妾身见过岑公。”
“杨夫人。”岑之象脸sè微沉,似乎是在忍耐心中的不满,带着几分责怪道:“你也是出身名门,应该明白信诺值千金之理,为何轻言毁弃。”
古人重信,一诺千金,世人最看不起的,就是背信弃义的行径,所以听到岑之象的指责,杨氏的脸sè立即变了,皱眉道:“岑公何出此言,妾身虽然是女子,但是自问向来守信尊诺,什么时候轻言毁弃了?”
“听得杨夫人此言,老朽就放心了。”岑之象欣然说道:“如此,恕老巧厚颜自荐,主持贺兰公子与令爱的文定之仪,在场官绅为证……”
第四百四十九章 抉择
第四百四十九章抉择
听到这话,众人忍不住阵阵哗然,要知道钱丰与武明则的婚事,在荆州城中,也不是什么秘密,怎么突然之间,又冒出个贺兰公子出来,听岑之象的意思,与武家好像是有约定?一时之间,众人浮想联翩,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
这个时候,钱丰哪里还坐得住,气得xiōng口都要炸了,快步上前,厉声骂道:“贺兰安石,你这个卑鄙无耻之徒,又在造谣生事……”
“钱厚德……莫要血口喷人”贺兰安石大吼了声,又恢复了翩翩公子模样,沉声说道:“贺兰家与武家乃是世交,当年武都督与我父,曾经指腹相约,许下了我与武家长女的婚事,你若是不知情,那倒不怪你,若是已经清楚,却偏要横刀夺爱,可见居心险恶,枉我兄弟在京城之时,视你如手足,你就是这样回报,可还有半点羞耻之心?”
钱丰愣住了,从来没有想到,天下间还有这样的人,无耻之尤,脸皮之厚,颠倒黑白得如此理直气壮,堪称一绝,顿时怒火中烧,斥喝道:“贺兰安石,你不要把自己和楚石hún为一谈,楚石有你这样的兄长,是他这辈子最不幸的事情。”
“放肆,小子无礼。”岑之象怒声说道:“挑拨人家兄弟之情,简直就是不知人伦礼法,枉为朝廷命官,也难怪,做出夺人所爱之事。”
“你……”钱丰怒不可遏,管他什么岑家,岑shì郎,感恩戴德之类,指着岑之象的鼻子,就要破口大骂,这个老糊涂。
“厚德,退下。”就在这时,杨氏移步上前,挡在钱丰前面,见此情况,却让贺兰安石很是惋惜,如果钱丰敢骂出来,那就有好戏看了,在岑家在荆州的声望,在场之中,至于有超过三分之二的士绅,会站出来维护岑之象的尊严,钱丰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可惜,稳操胜券的机会,却让杨氏破坏了,贺兰安石目光闪烁了下,走到岑之象旁边,温言和语的劝yòu起来。
“岑公,你是否误会了。”杨氏说道:“武家与贺兰家之间,好像没有婚约之事,倒是钱丰与小女明则,两情相悦……”
“什么两情相悦,杨夫人,当老朽糊涂了么。”本来已经平息几分的岑之象,顿时眉须皆扬,气呼呼道:“是,现在的武家,已经成为权贵高门,然而贺兰家却没落了,门不当,户不对,攀不上武家的高枝……这样嫌贫爱富,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如此无理取闹,你不糊涂,谁糊涂,杨氏轻轻皱眉,环视四周,发现有些人窃窃sī语,知道这事如果处理不好,恐怕真的成为笑话,所以勉强忍耐怒气,耐心解释道:“岑公,我想你真的误会了……”
不想与这个老顽固纠缠下去,杨氏立即调整说话的对象,斥责道:“贺兰公子,你心里应该清楚,武家与贺兰家,虽是世交,但是从未有过婚约,为何造谣huò众,抹黑武家声誉。”
不等贺兰安石开口,岑之象就哼声道:“怎么,杨夫人,觉得老朽身份低微,不屑与老巧说话,偏要为难贺兰公子,还敢说不是仗势欺人。”
“岑…公……”杨氏暗咬牙齿,少了七分客气,多了三分怒意:“为何听信贺兰安石的片言只语,就相信武家与他有婚约,有何为证?”
“哼,不到黄河不死心。”岑之象伸手说道:“贺兰公子,将玉佩拿出来。”
明显犹豫了下,贺兰安石轻声说道:“岑公,众目睽睽,多少也要留几分情面,要不宴会之后,我们再sī下解决。”
“贺兰公子仁厚,不愧是出身名门,家学渊博。”岑之象赞叹了声,高声道:“不像某些人,做错了事情,居然还敢理直气壮,不怕心中有愧。”
钱丰眼睛冒火,这是盛怒的表现,再也忍耐不住,气冲冲道:“贺兰安石,有证据就拿出来,不要假惺惺的扮君子,欺世盗名。”
“贺兰公子,既然有些人想要自取其咎,那就不要拦阻了。”岑之象沉声道:“现在拿出来也好,可以请大家作个见证,免得过后,武家又不认账。”
稍微沉吟,贺兰安石缓缓点头,右手伸进怀中,握拳伸出,慢慢翻手,五指张开,在皎洁的月光下,一枚羊脂白玉,散发出柔和的光泽,灼灼如华,雪润通透。
“这枚通灵宝玉……”
上席,冷眼旁观的韩瑞,差点喷酒,一度怀疑,贾宝玉是不是也穿越了。
贺兰安石声音诚挚,肃然说道:“是在武德元年,先帝登基,封赏群臣之时,亲手赐予武都督的,宫廷起居录中有记载,大家可以前去翻查,而后,武都督与我父指腹为婚,就将此宝玉作为信物,送给了我,从小不敢离身……”
有板有眼,有模有样,怎么也不像假话,众人有些信了,悄悄地打量杨氏,背信弃诺,的确不够厚道。
“前些时候,听到族中长辈提醒,才恍然想起,也是履行诺言的时候,就兴冲冲而来,却是没有想到……”贺兰安石神情黯然,轻轻低头,俊逸的外表,忧伤的气质,引得不少怀春少女心生怜爱。
钱丰犹豫了,心中彷徨,惶恐不安,回身看着杨夫人,想问,又不敢问,害怕得到让自己心碎的答案。
“这等事情,我怎么不知道……”杨氏惊疑不定,心里也在怀疑,是不是武士彠定下了亲事,却没有告诉自己。
“杨夫人,事到如今,还想隐瞒下去不成。”岑之象冷笑道:“依老朽看来,以贺兰公子的身份、相貌、才华,与令爱才是良配,可谓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何必做那拆散牛郎与织女的事情,这才是给武家抹黑。”
杨氏迟疑不决,贺兰安石心中得意,表面上却没有流lù丝毫,只是劝说道:“岑公,也不能这样说,或许,这件事情,真有误会。”
钱丰心慌意乱,趋步向huā台走去,打了个趄赳,差点跌倒,却没有理会,很快就走到了武明则旁边,惶惶说道:“明则……”
“武娘子……”贺兰安石高声叫唤,在众人的注视下,也来到了huā台,笑容和煦,犹如春风,他肤sè白皙,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着一抹温柔,举手投足中,不时流lù出高贵淡雅的气质,即使是韩瑞,也得承认,贺兰家族的血统优秀,尽出俊男美女。
目光充满爱慕之意,贺兰安石轻轻伸手,动情说道:“明则,现在真相大白,没人能够阻止我和你在一起了。”
“明则……”钱丰脑袋涨痛,目光mí离,十分痛苦。
贺兰安石笑了,非常温文儒雅,轻声说道:“过来,岑公在等我们,在他老人家的主持下,交换文定之物,一切尘埃落定,再也没人可以反悔……”
“不要……”钱丰低声道,充满了愤懑,不甘。
贺兰安石微笑不语,钱丰?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从来没有放在眼里,他非常自信,大局已定的情况下,武明则肯定会选择自己。
武明则柔媚的脸上,浮现困huò之sè,却是想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变得这个模样,看了眼钱丰,又望了下贺兰安石,一时之间,居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众人也慢慢的安静下来,心中猜测,武明则会作出怎样的选择?
韩瑞也在观望,举着杯盏,慢条斯理的品味,目光带着几分冰冷,武家的命运,就在她的手中,理智上,韩瑞希望武明则能够选择贺兰安石,这样他就可以不用顾忌钱丰,该怎样行事,就怎样行事,不会存有任何愧疚的心理。
“你怎么还在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