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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叔(晦管家)。”
两人连忙起身相迎,钱丰更是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心虚低头。
跪坐其间,韩晦悠悠说道:“钱郎君,你似乎有事,准备告辞而去吧。”
呃,反应过来,钱丰连忙说道:“没错,我马上就走。”紧接着朝韩瑞使了个爱莫能助,自己保重的眼色,钱丰十分不讲义气,拿起了字帖,逃窜似的跑了。
这么胖,还跑那么快,摔死你。
韩瑞心中诅咒,露出纯真笑脸,小心翼翼道:“晦叔,刚才,我只是……”
“郎君不必多言。”韩晦轻轻叹气,苦笑道:“当日,叔父在舱中劝你之时,我就知道郎君动了心思,因我之故,才婉言拒绝,现在钱郎君又开口邀请,去意萌发也正常。”
“晦叔,其实我……”
“郎君,先听我说。”韩晦摆手制止,和声道:“此去长安,舟车劳累,而且南北气候不同,定要注意保重身体,还有……”
韩晦絮絮叨叨,反复提点,韩瑞如同小鸡啄米,连连点头,末了,待韩晦说完,才小声道:“晦叔,你同意我去长安?”
“郎君已经不是小孩,行事由心,我怎能锢之。”韩晦叹气,却有点儿欣慰道:“况且,以郎君现在的才学,天下哪里去不得,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谢谢晦叔。”韩瑞惊喜道。
微微摇头,韩瑞轻声道:“对了,还有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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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离别进行时
“你要去长安?”颜师友皱眉,听闻这个消息,也顾不上什么矜持,直接寻上门来,大有质问的意思。
韩瑞小心翼翼,陪声笑道:“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小子自觉见识浅薄,欲仿前人之举,以便增长见闻,充实学问。”
沉吟了下,颜师友缓缓点头,说道:“也有道理,博览群书,闻之不见,必谬矣,孔子曾周游国,亲历躬行、参证精思;孟子少时发愤读书,浑然不知昼夜,遂通四经,之后也周游各国;司马公十年苦读,负起行囊遍游天下,依依不思归,适有史记……”
洋洋洒洒,举例无数,颜师友继续说道:“游学之时,可印证学问,又可知自身之不足,加以改进,善矣。”
“小子正是存了这个心思。”韩瑞连忙说道。
颜师友又教导半响,发现韩瑞浑然不明,心中暗暗叹气,轻轻摇头,告辞而去,韩瑞也不挽留,热情相送。
走了里地,上了舟船,颜师友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突然说道:“恰巧,老夫有个族弟身在长安,你此行前去,可否代老夫转送家书?”
颜师友的族弟,就是秘书少监颜师古,扬州士子谁人不知,请之代为送信的含义,更是昭然若揭,韩瑞心中感动,郑重接信,揖身道:“岂敢推辞……谢谢,先生。”
一阵淡淡失望之色,瞬间即逝,随之而来的是喜悦心情,从学政到先生,起码也是一种进步吧,待他回来,说不定……颜师友告慰自己,含笑返舱,小船悠然而去。
目送小船消失,韩瑞回到家中,却见韩晦仔细收拾着各样物品,都是村人,或者扬州名流士子,听闻韩瑞准备起程到长安,专门送来的礼物。
拣起件明显小了号的锦衣,韩晦随手扔到旁边,淡然问道:“郎君,不知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人家怎么说也是堂堂大儒名士,都亲自上门了,你不懂是什么意思?”
“我又不笨,怎么可能不清楚。”韩瑞叹气道:“只是,心里没有做好准备。”
韩晦不解道:“拜师而已,要准备什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打驾自由,这种规矩,一时之间,韩瑞自然是授受不了,况且颜师友,一看就知道是个严肃脾性,拜师之后,肯定管教严谨,摆明是给自己找不自在的事情,韩瑞当然犹豫不决。
韩瑞避而不答,韩晦也没有追问,继续收拾行李,明日就要起程,时间已经不多,哪些要携带,哪些要舍弃,滋事体大,忽视不得。
“郎君……”
一阵错乱的脚步声传来,韩瑞嘟喃道:“肯定又有访客。”
不出所料,带着几分惊讶,韩瑞出去迎接,与位年约三十,相貌清丽,充满温雅贤淑的女子走了进来。
“郑夫人,这位是我的管家晦叔。”韩瑞笑道:“晦叔,这位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郑夫人。”
钱绪夫人郑氏,倒是经常听你提起,这位郑夫人,却从未耳闻,心里嘀咕,韩晦还是十分给面子,站了起来,和声见礼道:“郑夫人。”
“晦管家。”郑姨柔身回礼。
吩咐仆僮取水待客,韩瑞心念百转,轻声道:“郑夫人前来,所为何事?”
“听闻韩郎君明日就准备起程进京,我是特意前来拜别的。”郑姨温婉笑道,平和的气息,予以静心宁神之感。
“谢谢。”韩瑞微笑拱手,迟疑了下,坦然问道:“怎么,绛真姑娘还未回来?”
“谁说不是。”优雅的蛾眉微蹙,郑姨颇为埋怨道:“依然还在越州,也不知怎的,就是不愿回来,幸好每隔几日便送来书信报平安,不然……真是让人担心。”
“既然是安然无恙,有什么好担心的。”韩瑞笑着安慰道。
“话虽如此,但……”郑姨摇头道:“没个准信,心里怎么也不踏实,所以我准备过两日,亲去越州一趟。”
“甚好,代我向绛真姑娘问好。”韩瑞笑道:“对了,如果见到王兄的话,也一同捎句念安、问候。”
郑姨含笑答应,稍坐了片刻,遇祝韩瑞一路平安,盈身告辞。
送客回来,还没坐下,就听韩晦说道:“郎君,她是谁?你什么时候跟我提过?”
“绛真姑娘的姨姆,没和你说过吗?”韩瑞沉思了下,耸肩说道:“现在提及也不迟。”
摇了摇头,韩晦试探问道:“郎君,听闻绛真姑娘的消息,心中就没有点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韩瑞反问,神态自若。
狐疑打量,韩晦不再言语,过了片刻,问道:“郎君,且看行李是否有所遗漏。”
韩瑞翻看了下,皱眉道:“晦叔,何须这么多新衣,平日常穿的即可,舒坦。”
“北地天冷,多带几件防寒,况且衣裳多穿几遍就合身了,固然不在乎新旧,但是出门在外的,也不能让人小觑……”
韩晦又开始絮絮叨叨,韩瑞口中反驳,心中却十分温暖。
翌日清晨,小村河岸,韩家村民齐聚,为韩瑞送行,真心祝福,早去早回,平安归来。
韩瑞一一谢过,带着几分依依不舍,上了小船,挥手说道:“诸位乡亲,保重。”
“宗长保重,一路顺风。”村民纷纷回应。
“郎君……记得,回家。”韩晦说道,眼睛流露浓郁的伤感。
“嗯。”韩瑞重重答应,鼻子酸软,几欲盈泪。
又耽搁了许久,小舟飘然而去,韩瑞站在船尾,使劲招手,直到看不到乡亲的身影,才叹了口气,回到舱中,心情有几分怅惘。
船行过半,只见迎面一艘宽敞的大船停泊其中,钱丰从甲板之上,招摇着肉乎乎的手掌,抛下缆绳软梯,开怀的吼道:“……才来啦。”
随江面之风呼啸而过,韩瑞脸上浮现笑容,揪住缆绳,只身攀爬上去,至于行李物品,自有船工帮忙收拾。
“家里人多,道别总要费些时辰,不像你孤……”轻松登上甲板,韩瑞笑道,目光勿掠,顿时错愕起来。
“韩公子……”声音一个软媚,一个清甜,分外悦耳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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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到了
一身蓝色的衣裳,一头乌发只用一根翠绿的簪子扎起,脸庞上略施粉黛,灵动的双眸清澈可爱,未点及红的樱唇轻轻翘起,露出清甜可人的笑容,旁边,白皙的肌肤似若凝脂,两道的柳眉半弯,轻柔淡笑,敛手行礼。
“罗锦姑娘,胭脂姑娘。”韩瑞连忙回礼,看几钱丰的目光带着质询,怎么回事?
“哈哈,人齐了,钱贵,开船吧。”钱丰避而不回,笑容灿烂,模仿钱绪平常的动作,大手一挥,颇有几分豪气。
“好的,郎君。”钱贵暗笑,拱手答应,转身吩咐船工扬帆起航。
嘿、嘿,一阵整齐的口号,船工拉起沉重的铁锚,扬起风帆,在舵手的操纵下,大船缓缓移动,从白浪滔滔的长江,驶进宽阔的风平浪静的大运河,而从南向北渐行,身后美丽的风光,秀丽的古城,在越来越宽阔的水面上渐渐远去。
客套聊了几句,罗锦拉着胭脂回舱,韩瑞才借机悄声追问起来。
“恰好罗锦姑娘有事北上,结伴同行也好有个照应。”钱丰悄悄解释,笑容满面,眼睛不时偷窥似的轻瞥,打什么主意,韩瑞一目了然,无非是想借同行之机,亲近美人罢了。
“钱郎君、韩郎君,外面风急,且进来稍坐。”
美女柔绵的声音传来,钱丰立即堆起笑容,撇下韩瑞,屁颠屁颠跑了进去。
“重色轻友的家伙。”韩瑞暗骂,转身回望,环顾周围,极目远眺,群山连绵,江中不时有船只游过,拖着粼粼的尾痕,彼岸的江边,郁郁葱葱,一幕幕美丽的风光不时掠过,又似近在眼前。
扬州三湾,河道曲折,波涛平静的河道过去,仰望两岸,却见壁立千仞,惊涛拍岸,雷霆万钧的轰鸣,气冲霄汉,大船随波逐流下去,半空中的石牙好像随时都会猛地压下来,看得令人惊心动魄。
韩瑞情不自禁稍退两步,旁边传来胭脂小姑娘甜脆的声音:“韩郎君,姐姐让我请你请舱里……”
韩瑞转身,却见胭脂小姑娘粉嫩的小脸上,浮现娇羞的晕红,轻笑了下,欣然而往,走到舱中之时,回首眺望,惊鸿城影,瞬间即逝。
“长安,我们来了……”钱丰鬼哭狼嚎的声音,充满了豪情壮志。
然而,西行漫漫,从扬州到长安,恐怕有万里之遥,尽管韩瑞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对古代的交通出行不报任何期望,却没有想到,居然那么的辛苦难受。
没过几个时辰,恐怕连扬州地境也没出,韩瑞就被几段曲折运河折腾得脸色发白,乖乖跑到房舱中休息,还让钱丰暗暗嘲笑,认为韩瑞平日吃得少,身体自然不够健壮,所以连两个弱女子都不如。
或许是曾经陪父出行,前面五六天时间,钱丰在船上表现得十分活泼乱跳,照顾韩瑞之余,不忘记找美女聊聊天,谈谈人生理想,不过十天之后……
“长安……到了么?”躺在席上的钱丰,脸色苍白,甚至可以说是憔悴之极,眼睛勉强开了条眯缝,有气无力的模样,与风烛残年的老人差不多。
“快了,快了。”钱贵在旁安慰道,递上药汤,心中庆幸自己准备充足,不然又要停船补给,耽误时间。
“还有……多久?”钱丰虚弱问道,原本肥乎肉润的脸颊,居然消瘦了两分。
“快了,快了。”钱贵只顾说道,不忍打击。
“唉,三哥,你也真是,平日叫你少吃,多习武,现在后悔了吧。”韩瑞走了进来,如履平地,摇头叹惜,但是其中幸灾乐祸的味道,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了的。
报应,钱丰一语不发,扯来丝衾,蒙头大睡。
“嘿嘿,弱不禁风,连两个小女子也不如,太有损三哥的光辉形象了。”韩瑞打趣道,在席边转来转去,心情舒畅。
呀,钱丰抓狂,扔开丝衾,支臂起身,不料船身猛然摇晃,一个颠簸,钱丰脸皮又白了几分,反胃欲吐,好不容易才忍了下来,瞪了眼,懒得再理会韩瑞,躺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