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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丫头将来就是自己的人了,也舍不得送出去,那么还是知书达理地好。请尼姑到道观里教丫鬟认字,也就是梅振衣这种现代的穿越者才能干得出来,也因为他这位小侯爷肯花重金,同时也有一张老江湖的巧嘴,把师太都说动心了。
为什么一定要请尼姑呢?教谷儿、穗儿那一对小萝利读书,普通的先生还真不方便,一不小心请来个流氓教师就麻烦了。星云师太有才学,人长的也漂亮,以梅振衣现在的年纪自然闹不出什么师生绯闻。但在书房中坐着也讲究一个赏心悦目。
古人读书和现在不太一样,在唐代除了供贵族子弟上学的官塾之外,民间私塾还很少,大多还是拜师在家中私学。这可不是一般家庭能够承担得起的。古人谈到“书”这个字往往有一种特殊的敬意,现代人有些不理解,满大街不都是书吗?可唐代地情况大不相同。
唐代还没有活字,但已经有雕版印刷技术,印一本书要雕成全部的书版,当时成本之巨大现代人无法想像。也只有传世重要的经典。才有条件开版刻印,开印的如果不是官方,民间刻印需要募集重金,比如刻印佛经,那是需要无数信徒募捐地。如果你需要一本书,市面上买不到,也不可能因此去开版刻印,怎么办?在当时最流行的做法是把这本书抄下来。
再举个例子,医师传弟子一部《黄帝内经》。很多时候都是口述,一字一句讲解,弟子要像刻碑一样铭记在心里,师徒两人手里都不拿这本书。如果师父手里有书,弟子学完征求师父同意之后会把它抄下来,连着原文和注解一起。如果师父身边恰好没书,那么有心的弟子也会把自己所学完全默写下来。成一本传世之书。假如师父把自己手中的书送给了弟子,那是一种重要的恩赐。大多数情况下就意味着传衣钵了。
那么有大户人家藏书甚丰,都是怎么来的呢?其一是历代攒下来地,其二是请人抄的。这种传统其实一直到民国初时还有,比如鲁迅笔下的那个孔乙己,能写一手好字。曾有人请他到家中去抄书。结果孔乙己经常玩连书带人一起失踪,被抓回来自然是一顿臭揍。请人抄书也只有家资丰厚的大户才有条件。子弟不珍惜仅用来装门面就太可惜了。
很多时候我们看古代故事,觉得匪夷所思,文人清谈也好僧人辩经也罢,都是引经据典信手拈来,似乎自己学过的东西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不是夸张,真正博学之人,学问不是在书架上,也不是在百度上,而是在心中。后世随着印刷术的流行与进步,书籍逐渐走下神坛,但传统的治学精神还一直香火延续,学什么东西是一回事,治学的态度是另外一回事。
我们可以做个比较,一直到民国时期,三十年代前后那一批成名学者,是从旧时代走过来放眼望世界的最早一批人,他们接受地思想与现代学者接受的思想已经没有本质的不同,但是当代却很难再出当年那样一批大家。原因有很多方面,但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根基不同,包括曾激烈批判传统文化的鲁迅先生在内,那一批人早年治学的根基太扎实了。
也许从学习的内容来看,现代人所学自然比古人先进科学了很多,但是从当代教育所培养地治学精神来看,有一种非常保贵的传统已经逐渐被丢弃甚至割裂了——这是梅振衣与于唐代正式开始请师学习所获得地第一感受。
星云师太来上课,与现代学校的作息当然不一样,她是三、五天才来一次,讲解教授一段文字,留下功课,然后让梅振衣自行温习,下次再来检查,如果都学会了就教下一段。梅振衣上课时,谷儿、穗儿就在一旁伺候着,端茶递水研墨洗笔,也等于一起学了。无论师太教什么他自然是一学就会,星云师太惊为神童。对于梅振衣来说,也等于是经历一场古典再教育。
私下里无事,他也考考两个丫鬟学的怎么样,没学会的再指点两句。就这样,师太考他的功课,他考丫鬟地功课,没事摸摸小手开个玩笑,小日子也过地其乐融融。
除了学识字之外,其它大部分时间梅振衣还是跟着孙思邈混。整个道观的西跨院不仅是丹房,而且成了一家“门诊部”,用来接待上门求医地病人。梅振衣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那就是孙思邈看病的实际情况与后世的许多传说有很大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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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大宗师 033回、百岁情怀长济世,一生精诚大医心
后代人提到药王爷孙思邈,有意无意给这位受尊敬的老人家发了很多张圣人卡,包括中央电视台的百家讲坛栏目都有这个倾向。就梅振衣亲眼所见,孙思邈行医与后代传说至少有三点不同。
首先第一点,有人说孙思邈一生行医济世、救助穷苦大众,给老百姓看病不收钱。这一说是想当然,孙思邈看病一样会收钱,不比一般医生收的诊金贵,但也不更便宜。
古时医生看病收费有两种情况:一是诊病开方,让病人回家自己去按方抓药,这时收的就是诊金。大多数情况医生看病都是如此,普通医生是没有实力开药铺的,在当时开药铺比行医赚钱要多得多。第二种情况就是碰到一些特殊的病,需要膏药、丹药、散药等成药,药房里没有,医生自己配置,或者遇到跌打损伤等需要处置,这时会另收药费。
在唐高宗年间,虽然朝堂上权力争斗的厉害,但民间安居乐业,论物质自然没有现代社会丰富,相对比较却很是太平富足,老百姓大多不缺吃穿。有的乡民手中一时没有现钱,会送几斗谷子、几匹土布、几篮鸡蛋、几条腊肉、山上打的野味等暂抵诊金,孙思邈也不计较照样收下。老人家自己用不了,也都赏给身边伺候的下人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就算孙思邈可以不收诊金过日子,老神医如此,那么其他的医生怎么办?老人家所到之处,民间医生们岂不都得喝西北风饿死,往后看病找谁?孙思邈行医,并不会阻碍附近一带这个行业的生存发展。
当然老人家也有看病不收钱的时候,行走乡里无偿行医施药,一生做过很多次这种事。那往往都是在一种特殊的情况下,就是大疫流行。不论古今,碰见大规模的瘟疫爆发,仅仅靠医生都是不行的。需要官方组织救助并动员全社会的力量,这时作为一代医家宗师地孙思邈都会挺身而出。
举一个例子,唐初太行山区曾爆发“疠风”,就是人们谈之色变的麻风病,一般人包括医生都避之不及。但孙思邈却不顾危险深入疫区,率弟子在山中建立隔离治疗场所。收治了六百余名麻风病人,亲手治愈了六十多人,并留下了详细的医案记录。这已经可以用“功德无量”四个字来形容。
孙思邈与梅振衣的外公柳伯舒地交谊深厚,也是因为一场瘟疫。当年孙思邈在芜城采药结识柳伯舒,受到热情的招待,此时传来关中大疫缺医少药的消息,孙思邈立即告辞返回关中。临行前柳伯舒指着码头上一条蓬船道:“我敬仰老人家已久,您老此去救死扶伤,柳某也应稍尽绵力。这样吧。无论您老需要什么药材,只要本地有的,我可以将这艘船装满送您。”
孙思邈真开口了,一点也没客气,装走了满满一船药。后来孙思邈为梅振衣治病尽心尽力,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其次第二点,有人说孙思邈一生行医来者不拒。什么人的什么病都看,而且药到病除。实际情况也不是这么回事。虽然不清楚老人家早年是怎么看病地,但就梅振衣亲眼所见,孙思邈也有婉言谢绝病人的时候,有更多的时候连药方都不开。
在传统中医看来,除了外伤与风邪之外。其他很多病都可以归于“情志病”一类。所谓情志病是指一个人的心态与生活习惯、环境等因素导致的生理机能病变。最简单的例子。心胸狭隘遇事看不开或者饮食不规律,都容易导致胃病。甚至“风邪”也与“情志”有关。一个人的抵抗力、免疫力是与生活环境与习惯直接相关的,治病就是通过各种手段调动一个人的内在恢复机能,假如人没有这种机能或者它很弱,那么所有地外科手术都做不了、所有的药也都不会有效。
中医治病的核心是“扶正祛邪”,所谓“正”就是人在天地之间正常的生活状态。中国的古人很有意思,历史记载中人死时常常不说得了什么病,而是说“忧愤而死”、“郁郁而终”、“纵欲早亡”等等。
从某一方面来说,现代很多病也是广义上的“社会情志病”。比如饮用添加过量三聚氰胺的牛奶会导致肾结石,病理上是因为这种化合物微溶且不吸收,但从另一方面,这类现象地流行与社会发展的病态大环境有关。不仅是喝牛奶地会得病,生产这种牛奶的人早就染病了,而且病的不轻!药物与手术治疗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药方是治理这种社会环境的病态。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要将医道地最高境界称为“济世”,又为什么将良医与良相并论。
有很多时候,孙思邈望闻听切之后并不开汤剂药方,他只是告诉“病人”应该如何调整饮食习惯、生活习惯、甚至思想观念与平时地所作所为,这样病可以自愈,否则就算一时治好也会反复发作。现代江湖骗子也有这么给人看病的,但孙思邈绝对不仅是安慰与忽悠,每一句话都有医道与病理地依据,不经意间有感化扶正世人之意。梅振衣看在眼里,对传统江湖中“尖”与“里”、“道”与“术”的区别有了更深的理解。
还有一些病人被孙思邈劝下了山,告诉他们在城中找医生调治就可以,不必舟车劳顿跑来齐云观,就算让他来治也和普通的医生没什么不同。这些大多是城中富贵有闲之人,也有平常好事挑剔人家,偶尔有点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劳师动众坐船登山来到齐云观,非要请老神医来看看自己有没有病才甘心。
而孙思邈只是一句话“不必远来,就近寻医即可!”然后就把这些人打发下山。这些人大老远白跑一趟,难免腹诽甚多,逢人提到孙思邈没什么好话。但孙思邈如果不这么做,一来精力有限,可能耽误真正需要救治的病人,二来芜州其他的医生岂不是没了生计?以孙思邈的声名地位。对这些毁誉早已不在乎,换做寻常医生还真不敢这样。
这样一来,有事没事跑到齐云观的人便少了许多,很多人仍是就近请医生看病。一般医生碰到看不了或者拿不准的病情,会主动建议病人去齐云观找孙老神仙。有不少医生干脆陪着病人一起来找孙老前辈,当面切磋请教,而孙思邈总是很耐心细致的交流讲解诊病用药的心得。孙思邈不仅是一位医生,也是医者之师。
症有可治不可治,医者只能医病不能医命。孙思邈也不是任何人地病症都能治愈。对于这种情况,孙思邈会教授患者带病延年之道;同时会对其他医生讲明可治与不可治的道理。
最后第三点,有人说孙思邈看病事必躬亲,始终奋战在医疗第一线,事实也不尽然。孙思邈年轻的时候可能确实如此吧,但别忘了老人家活了一百多岁,始终让他冲在最前面,那么门生晚辈都干什么去了?也不符合传统的师道和孝道。
在齐云观中,孙思邈很多时候并不亲自坐堂。也不亲自诊脉。接待病人地是他身边的两个药童曲振声、曲振名,附近的医师也有慕名而来向孙思邈求教的,顺便也在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