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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么浑浑噩噩毫无指望的又活了一段时间,琉璃国和西夜国的攻击终于猛烈起来了。那天晚上我正躺在床上,突然就觉得一阵地动山摇,我身下的床突然剧烈的颤动起来,我将将翻身坐起,屋顶就发出砖瓦破碎木头断裂的声音,紧接着“轰”的一声,我眼见着一块大石穿透我的屋顶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洞后静止不动了。我目瞪口呆的透过飞扬的尘土看着这块石头,再循着这块石头落下的地方抬头,那屋顶豁然一个朗朗的大口,上面是深蓝色的天幕和几颗闪耀的星子。
好吧,这时候可绝对不是月下吟诗或者观赏星光的好时候,我东摇西摆的跑出去找沐温泽,四方府外火光冲天,街上人群盲目的奔走,不时有人被从天而降的石块砸死当场。我的脸被飞溅的小石子划了几道利痕,一摸湿漉漉的,应该是流血了,我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管往前冲。
“丫头!”杜三蘅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冲出来,一把胡子飘飘扬扬,“你这女娃儿倒不怕死啊!”他把我往后面拽。
我急了,杜三蘅一把年纪,我也不好意思对一个老人家拳打脚踢,只能奋力往前挣扎:“我弟弟,温泽还在那里!”
“三姐!”正急着呢,沐温泽头上顶了一个什么东西过来了。我先是放下心来,接着定睛一看,大惊失色:“温泽!你头上顶着的是什么?”
沐温泽得意洋洋:“门板啊,花了我很大力气卸下来的,这样石头砸下来也砸不到我们了,三姐,杜先生,你们一起躲进来吧!”
杜三蘅抖了一抖,我亦抖了一抖,沐温泽一把把我们扯到那门板下,也亏得那门板长,我和沐温泽以及杜三蘅三人齐齐顶着那门板,三个人六只脚默契的一起移动,沐温泽这孩子还考虑到杜三蘅是老人家,愣是让杜三蘅在中间做了一个夹心,我和沐温泽一前一后夹着杜三蘅,顶着一块门板,在夜色中飞快移动。
一路行来,这门板倒还真有些用处,一些细碎的石子砸在门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偶尔有一块大石子砸下来,门板就要倾斜一下,我们仨就立刻调整角度维持平衡,一路有惊无险的抵达四方府藏酒的地窖。
地窖里已经有好些人躲着了,大多是军医以及在前几次战役中受伤的士兵,看到我和沐温泽,眼里冒出火来。我战战兢兢牵紧沐温泽,如影随形的粘着杜三蘅,只怕那些士兵一时想不开,扑上来把我撕成一片片。
幸而杜三蘅总算是有些威信的,那些士兵瞪归瞪,倒真没拿我们怎么样。
杜三蘅问:“柳大人那边的情况如何?”
其中一个将领模样的人回答说:“联系不上。”又骂:“这些狗日的,竟用投石车来对付手无寸铁的百姓,老子操他们祖宗十八代!”
我往墙角缩了缩。
杜三蘅说:“他们现在用的投石车,不比当年西夜国强盛时的投石车。有一个重要的缺点,就是笨重。如今他们用的投石车,需要拽手两百余人,虽可射九十步,却需两百余人同时精确发力拉动绳索,费时费力;而当时的投石车,有一种叫对重式霹雳车,只需少数士兵用绞车将重物升起,装上炮石后,接着释放重物,将炮石投出。此法无须以人力拉掷控制射程,而以调整重物来控制。可见西夜国与琉璃国所说的找到投石车技术图纸,是为妄语也。”
我听的迷迷糊糊,那边士兵们却已经热烈讨论起来了。
我和沐温泽在墙角坐了不多时,天色渐渐亮起来了。沐温泽低声问我:“三姐,二哥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所以他才下令用投石车的是不是?他如果知道,他肯定不会用的对不对?”
我觉得很悲摧,迟疑了一下,说:“是的。你二哥一定不知道。”
其实我觉得沐温泽内心里是明白的,只是不肯承认自欺欺人,他自己编造了一个梦,还要寻求别人的证实来圆这个梦,好像这样就能把梦变成真的一样。
等到他们的联盟军停止进攻时,我发现我对沐止薰的恨意又膨胀了一倍。
我们从酒窖爬回地面,整个四方府已经面目全非满目疮痍了,杜三蘅肉痛的大喊要命,回房拿纸笔计算容弦应该赔他多少修缮费去了。前线的士兵陆陆续续回来了,损失惨重,军医开始烧水捣药忙活起来。我看着这满地的残肢断手的,很想厥过去,沐温泽一把扶住我,说:“三姐,撑住。”
我觉得我需要时间去适应战场,并且认真的开始考虑起我那个计划的可能性。我觉得,我很有可能在还没有接近沐止薰之前就被流箭射死了或者被石弹砸死了,可是那死法太痛苦了,还不如被立斩在军前来的痛快,这么一想,我很没有骨气的退缩了,思忖着要不要找棵歪脖子树自我了断算了,又想到沐温泽该怎么办,自己得先把他弄死再自杀等等,直想得我头痛欲裂。
柳童远远的走过来,一张板砖脸上灰扑扑的,看上去益发像一块灰砖了,这要放在平时我一定十分不厚道的在心底狂笑,如今却没了这个心思。他说:“我们损失惨重,琉璃和西夜一定会发起最后一场攻击,估计就在三天以后,那时沐止薰一定会亲自上战场,所以你和五皇子得跟着我们。”
我点头,问:“锦瑟国的援军什么时候到?”
柳童拉长脸:“不知道。他们再不来,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我也悲摧了,我知道,如果谙暖军队败了,他们一定会在死前拉我和沐温泽做垫背的,于是我日日祈祷锦瑟国的援军快来,十分的虔诚。这举动被谙暖国的一些士兵看到,居然使他们对我有了好的改观,某日我听到两个士兵对话,一说:“依我看,这琉璃国的永仁公主其实也不坏,你看她天天为我们祈祷锦瑟国的援军快来。”另一个说:“是啊,你还记得不?几个月前我们护送琉璃国的质子回谙暖国,就是这个公主嘛,她不是在马车里忍了两天没吐吗,就是因为怕马速太快,呕吐物飞到我们脸上嘛。”于是剩下的那个感叹:“只可惜好人没好报啊,我看这公主是一定会死的。”
我默然,顿时觉得悲从中来,天要亡我。
第二卷 罗绮笙歌
29决战
柳童说的没有错,第三天的时候,西夜国和琉璃国发起了最后一次攻击,尖利的石块呼啸着在天上飞,我躲在房子里探头看天,乌压压的一片。
柳童说在这里不安全,投石车是远程攻击,只有到了前线才不在它的攻击范围内,他说这话的时候一把把我拎到一匹马上,鞭子一抽马腹,那马就亢奋的唰的一下冲出去了,我在癫狂的马上大叫,一张嘴,迎面刮来的冷风嗖的一下就直接灌到肚子里去了,我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闭了嘴紧紧的抱着马脖子,我怀疑我是不是把马鬃当成缰绳来扯了,因为我扯的越紧这马跑的越亢奋,我在马上颠的七上八下,余光瞥到随处可见的石块砸出的大坑,一阵心惊肉跳。
我悲凉的想我最后的死法一定是在这匹马上被石块砸死,到头来没有呱呱,只有一匹马给我陪葬,我觉得很是凄凉。正想着,身后有马蹄的笃笃声越来越近,我极其艰难的把头转到一边去,看见沐温泽一手拉着自己的缰绳,策马向我靠近,一手预备来扯我的缰绳。我闭着眼睛在马脖子上一阵乱摸,摸到了缰绳,递给沐温泽。那马大约是被我抚摸的开心了,竟然也心情好的放慢了速度,配合起沐温泽的马速。
情势稳定下来,我慢慢坐直身子,用两只手揉我的脸蛋。
沐温泽问:“三姐你做什么?”
我说:“我觉得刚才被风吹的脸好像变形了,我得揉一揉。”我转向他:“我的嘴巴歪了没?”
沐温泽的脸色黑了黑,好像被我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越接近战场,四处乱飞的石头越少,看样子我们已经不在投石车的攻击范围之内了。柳童派了一支敢死队去接近投石车,希望能把操纵投石车的那些士兵给打乱打散,我躲在隐蔽处四处张望,战场上到处都是抛弃了武器赤身肉搏的士兵们,透过这些士兵,我远远的看到了沐止薰。
他身穿黑色战袍,与一个青衣人背靠着背,他使鞭,青衣人使剑,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周围谙暖国的士兵竟不能近他们一步。那个青衣人,我看不清他的容貌,可是对他的身形却十分熟悉,是百里安寂。
我看了看周围的形势,掂量我能不能安然无恙的到达沐止薰那里分散他的注意力,转念一想,即使我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也得有人去擒他不是,于是我转头找柳童,结果悲摧的发现,我、柳童、沐温泽和大多数谙暖国的士兵,被困在包围圈里了。
柳童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他狠狠抹了把脸,甩去已经有缺口的大刀上的血迹,咒骂:“他娘的!老子今天和你们拼了!”
我四下里低头瞧瞧,默默的拾起两把刀,一把扔给了沐温泽,一把自己手里提着。
沐温泽张大了嘴巴看我:“三、三姐,你要杀柳师傅?”
我吐了一口唾沫:“呸!我要杀的是琉璃国和西夜国的人!你!听着!和我还有柳大人一起杀出重围去!”
沐温泽一脸倔强:“不!我不杀自己国家的人!”
我怒极反笑:“好好!你有骨气!我倒想看看,老头子还记不记得你这个儿子!你死了他会不会在乎!”
沐温泽浑身一颤,低声说:“还有二哥啊,二哥会救我们。”
我斜他一眼:“温泽你醒醒吧!谁对我们好谁对我们不好,你还分不清吗!沐止薰也许是会救你,可是你也得活着撑到他看见你吧?现在这样子,只怕他还没看到我们,我们就被自己国家的人杀死了!”
我不是吓唬他,而是包围圈真的越来越小了。
沐温泽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刀,看样子是下定决心了。其实我知道我们已成败势了,可是不拼一拼,我不甘心。
我们彼此都已心知肚明自己大约要葬身于此,可是就在这当儿,我听到一阵格外洪亮的厮杀声和马蹄声,我回头一看,眼前立刻晃了晃。
那天是个阴天,天空乌蒙蒙的;那天的朔风很冷冽,吹在脸上刀刮一样的疼。可是我看到苏夏那一身熟悉的银白胄甲的时候,我突然就觉得云开雾散惠风和畅了,真的。他银白色胄甲的光芒十分耀眼,我就是被这个晃花了眼。
他骑着那匹乌油油的大马四下张望,看到我时神色惊喜,策马就冲了过来,一路上长枪挥舞打翻了一众企图阻挡他的敌人,在接近我时弯腰一捞,我轻飘飘的就被捞上马了。
我觉得在此番情况下看到苏夏,我没有惊喜,没有激动,只有惶恐,我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笑嘻嘻的说:“我逃出来了。知道琉璃国和谙暖国要开战的那天我就请求上战场,可是我皇姐不同意,她说我和你现在是敌对立场,我去会坏了事,就派了容煌上战场,还把我软禁起来,幸亏我聪明,总算在大部队开拔的时候一同赶过来了。我厉害吧?”
我听到他说容煌,回头一看,果然容煌率领了锦瑟国的大部队正在战场上厮杀,我张口结舌的看着那部队里为数不少的女娇娥,竟然还看到了叶蔷薇!我吃惊的不能自己,拉了拉苏夏让他看那些女子,苏夏说:“哦,锦瑟国是女尊男卑啊,所以士兵大多数是女子,不足为奇的。”
他这么说着,我果真见到叶蔷薇平日里那似娇花照水风一吹就倒的杨柳身段此刻彪悍无比,几个男人都打不过她。我惊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