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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拿几个酒盅来。”不一会儿,堂头儿拿白磁盘子端来满盘酒盅。
刁福林接过盘子说开了家乡话,“今天,俄,按照俄家乡的方式,给诸位喝一个花儿出来,让你们看看,俄,刁福林是个啥样的人。”说着话,在桌子上三个酒盅摆成一排,一共摆了三排,拿起酒瓶子,把面前的酒盅挨个斟满,“俄,给你们表演俄们家乡是咋喝酒……”说着站起来,一边喝一边唱了起来,“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实难留,有几句痴心的话,哥哥你记心头,走路你走大路,莫要走小路,大路上的人儿多,拿花儿解忧愁……”唱到这儿,一口菜没吃,面前的酒盅全都喝光了。
刁福林的酒量,让欧阳亮英豪跟玛丽大吃一惊,照这个喝法,恐怕一斤酒也撂不倒他。
欧阳亮知道,要想撂倒他,不能速战速决,得使慢性子活儿,“刁处长,放下杯子先夹口菜,听听玛丽小姐有何高见,一会儿我陪着你尽兴。”
玛丽也不想这么快让刁福林倒下,一则时间还富裕,再一个,有些事情必须在他面前说清楚,谁知道日后是怎么一种情况,她这份工作不允许有丝毫的疏漏。
于是玛丽说道:“城外大兵压境,你们水上这块儿漏洞太多,建议你们必须加强水上巡逻,包括沿海河两岸的码头。凡发现可疑分子,不管是走私的、通敌的、贩卖烟土的、刺探情报的,总之,任何可疑分子,一律缉拿扣押,不准这些人自由出入境。眼下是非常时期,必须突破常规,可以越权执法重叠行使权力。”
欧阳亮面露难色,“别的好说,水上这一块儿,你们警备司令部太霸道,对我们限制太多。虽然,我凭私人面子,从刘广海那里借了一艘小火轮,不敢随便扩大巡逻范围,尤其在夜间,随时会发生误会。”
玛丽问刁福林,“关于避免误会的事情,司令部有什么办法没有,不能总这么发生自相残杀的事故。”
“这好办,我随身带着《旗语密语手册》呢,还有一本《应急灯语手册》。这些东西留在我这里基本用不上,就奉送给他们使用吧,你看这样行不行?”刁福林这话,像是询问欧阳亮,也有请示玛丽的意思。
玛丽说:“我到司令部只有几天时间,有关规定不清楚,根据密级,你看着能给就给他们,你来决定。反正小火轮都借给他们了,不把联络手段告诉他们,让他们拿着装备当游艇呀!”刁福林也不知道密级是怎么规定的,加上多少有了酒劲,把两本小册子塞给英豪,“记着还给我就行了,咱们接着喝酒吧!”
玛丽拦住刁福林,“不要这么嘴急,等我把正事跟他们交待完了,你撒开丫子喝,我还等着你替我讨伐呢。”刁福林只好把酒盅放下,听玛丽接着说。
玛丽又严肃起来,“关于护城河的工程,我曾经亲自到现场视察过,那里只管干活,根本没人负责治安方面的工作,这两天马上收工了,我担心在最后时刻容易出问题,建议你们把这一块也抓起来。”
欧阳亮郑重其事地接受任务,“你说的有道理,散了酒席回去就把这件事部署下去,还有别的训示吗?”
玛丽看看刁福林,“你有什么说的?”
刁福林想了想,“在那执行公务,需要特别通行证,只有警备司令部直属部门,不受此限。我看这样吧,我那部车子就暂时借给他们使用几天,好在这两天就收工了,完事还给我就行。”
玛丽点点头,“既然刁处长这么给你们方便,我就没有别的话了,接着喝你们的酒吧。”
照直说,在酒席面上英豪并非等闲之辈,先父老王爷在世的时候,二位贝勒爷嘛样的场面全都见识过,怎么样拼酒那是门儿清。见玛丽给他递眼色,知道该办得都办完了,下面该接着走第二步棋了,马上来了精神,后面就该自己撒欢了,欧阳亮这条“大车”得歇会儿。现在自己上阵,心里不是很有底气,所以今天搬来救兵当“大车”,有欧阳亮坐镇,把刁福林撂下,那是十拿九稳了。
不用英豪开口动员,刁福林自己已然把面前的酒盅又倒满了,英豪回头对堂头儿说:“麻烦你老,也给我拿几个酒盅来,顺便再拿几瓶酒。”
四个人喝酒,哪有一下子要几瓶酒的,特别是茅台后劲太大,堂头儿拿来酒盅只捎过来一瓶酒,“几位长官海量,你们慢慢品着,这个酒后劲大。”堂头儿不等英豪答话,假装忙别的事,撤到一边去了。
英豪知道堂头儿是好意,没有发脾气,而是和颜悦色地对刁福林说:“我是不胜酒力的,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叫做酒逢知己千杯少。兄弟这么仗义,今天我就是扔在这儿,也要随着兄弟。”说着,学刁福林的样子,给自己也满上三排酒盅,一共九个酒盅。然后问刁福林,“刁处长,后边怎么喝?”
刁福林的脑子还沉浸在花儿的情境中,刚才让玛丽临时打断了一会儿,情绪有点接不上了,“俄,还莫有唱完呢!”他的意思,刚才那段花儿没唱完,还轮不到别人登场,现在打断人家那叫不懂规矩。英豪只好先放下酒盅,听他接着唱。
刁福林接着边喝边唱:“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送你走,手拉着哥哥的手,妹妹我泪长流,走路你走大路,莫要走小路,大路上的人儿多,拿花儿解忧愁……”又一轮喝光了,性急的英豪问:“后面还有吗?”
“咋,俄……唱得不好听么?”刁福林有点两眼朦胧。
玛丽赶紧拍手,“好听,太动听了,我已经陶醉了。英豪,你不要掺合,听刁处长唱完嘛,他这一唱,把我都带到他的家乡去了。”
“就是么……”,于是,刁福林接着情绪饱满地唱道:“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送你走,手拉着哥哥的手,妹妹我泪长流,手拉着哥哥的手,妹妹我泪长流……”唱到这里,刁福林不知不觉流下了泪水。英豪明白,这泪水显然是被歌词勾起了心思,这支花儿触动了心中的隐秘。烈酒伴着缠绵的歌曲煽情,更容易让酒虫子蠢蠢欲动,英豪的拿手好戏该出场了。
企图让人醉,除了提供足够的好酒,那就是勾心思。兴奋过度会醉人,极度悲伤也能醉人,要是把内心隐藏的伤情勾起来,多大的酒量也得撂倒。
英豪拿眼瞟了一下玛丽,不动声色地一盅接一盅,转眼间把眼前的酒盅也都喝光了。并且每干掉一个酒盅,都要拿给刁福林验看,表示自己非常仗义,绝不在酒席面上让对方吃亏。刁福林体贴地对玛丽说,“那,那处长是个白面书生,您……最好劝劝他,莫要这样喝,这样会醉人的。”
玛丽果然劝英豪,“你那点本事可不敢跟刁处长比试,刁处长来天津之前,常年陪伴傅作义司令长官,他们喝的酒比你喝的水还多。绥远的凉城鸿茅名酒,那是非常烈的,人家拿鸿茅当茶水喝,你不要不知深浅,跟着刁处长争英雄好汉,你要献丑的。”
英豪现在就要献丑了,人来疯似的,抢过酒瓶子给自己满酒,“玛丽,你不要拦我,早就想跟你说说心里话,始终不得机会,好在刁老弟不是外人,你……你……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把心中的苦闷,跟你念叨……念叨吧!”说着,端起酒盅仰脖又是一个底儿朝天。玛丽凑到英豪跟前,夺过他的杯子,挨着他坐下,“有话慢慢说,都怪我,这些年对你关心的不够,谁知你心里还有苦头。”
“玛丽,我知道你……瞧不起我,难道,柳闻莺的事情,你……真的一点不知道,我不相信!”趁着玛丽不注意,英豪端起酒盅又干掉一个,“这个女妖精,把我,那英豪,害……苦啦!玛丽,你……,你是不知道哇,这个女人太没良心了,背叛的是……那么绝情,那么干脆,那么毫不犹豫,那么头也不回,那么……”“那么”到这儿,只见脑袋晃了晃,似乎脖子支不住脑袋的样子,“咣当”磕在桌子面上。英豪歪过脸来苦笑着看看刁福林,“我要是有刁处长的福气就好了……”无力地抬起胳膊搂住刁福林,靠在他的身上。
刁福林也不挣脱,晃晃两个空瓶子,吆喝起来,“堂,堂头儿,拿酒来!”
堂头儿小跑着过来,“几位长官,开店的不怕大肚子汉,更不怕酒量大。可是,这个茅台属于国酒,后劲实在太大,不能再喝了!”这个刁福林实在太莽撞,一把揪住堂头儿的脖领子,另外一只手,可就把手枪掏出来了。枪口顶在堂头的脑门上,“你……再废话,老……子,一枪……崩了你!”堂头儿哪见过这个,当时两腿筛糠,眼见就要堆在地上。
玛丽见状,厉声喝斥道:“刁福林,不准耍蛮,把枪收起来!”
正文 七十九回金刚不倒大烟斗、青史永铭小保定一
(更新时间:2007…5…25 9:04:00 本章字数:2423)
欧阳亮哈哈大笑,“怕什么呀,他的保险还没有打开呢,赶紧拿酒去,不就没事了吗。”
堂头儿挣脱出来,屁滚尿流的又拿来两瓶酒,“长官海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二位慢饮,不够小的接着伺候。”撂下酒瓶子,远远地躲到一边哆嗦去了。
这回刁福林不用酒盅了,学美国大兵喝香滨的样子仰脖直灌。他的酒量确实了得,就这样还唱呢,虽然嘴里打嘟噜,听着还算字正腔圆,“上去个高呀山哎哎吆嗷嗷呀啊,望耶哎吆望平了川耶。哎吆望平了川呀啊,平川里,哎吆有呀一朵呀牡丹耶。看去时嘛就容易者哎哎吆嗷嗷呀啊……”唱到这儿突然打愣,只听“啪嚓”一声,酒瓶子摔在地上,碎了。
酒瓶子碎了不要紧,刁福林身子晃了晃,差点蹾在地上,英豪和玛丽赶紧起来架住他。玛丽这回真生气了,“刁福林,你逞什么能啊,你这么扔下,谁给李元文送船票去!”
英豪检讨起来,“嗨,都怪我没拦着刁处长,哎呀,好不容易弄来的船票,别废了呀!”
刁福林心里还算明白,也知道检讨,“对不起,玛丽小姐,我这就送去,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哪儿……”头一歪靠在英豪身上,他已经支撑不住了。
英豪知道刁福林还没有完全丧失意识,便说:“原来你们是给李元文买船票呀,要知道给汉奸瞎忙活,打死我也不伺候,我看废就废吧。”
果然刁福林听得清楚,“不能废,我去送,玛丽小……姐,告诉我,他……在哪儿?”
玛丽说:“这样吧,你还开刁处长的车,我陪着一块去,不然刁处长也不放心。”
此时的刁福林已经成了软面条,浑身没了筋骨。欧阳亮久经沙场,明白这小子到了那样
程度。见玛丽跟英豪还在这儿磨唧,过来往刁福林背后拍了一下,见他毫无反应,哈腰把他扛在肩上,“走吧,就这意思了,再不放心到地界给他补针舒乐安定。”就这样,刁福林被拿下,船票又回到英豪手中。
他们开着车子直奔菏理活酒吧,把刁福林交给贺彪安顿,就此分手各自回各自的岗位,
分别忙活自己的去。
欧阳亮惦记吴家大院的情况,撂下刁福林提前走了,玛丽坐英豪开的刁福林那辆车,回她要去的地方,英豪则要赶到公寓把船票送出去。
英豪驾驶汽车穿行在繁华的街道上,玛丽坐在后排陷于沉思,汽车行驶到僻静处,玛丽
欠起身子拍拍英豪肩膀,“停,我就在这儿下车了。”
英豪回身抓住玛丽,“怎么,你不跟我们一起行动?”
玛丽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现在万事俱备,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