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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范?”拉芙娜一只脚钩住甲板,站在他面前,怒视着他。
两人的问题范都没有回答:“绿茎怎么样?”
枝条转开,耷拉得更厉害了:“还活着……我谢谢你,范阁下。你做的事需要极大技巧才能完成。考虑到各种情况,我不可能要求你做得更多了。”
我做了什么?他记得自己向绿茎开火。脱靶了?他瞧了瞧那只医疗槽。和适于人类的医疗槽很不一样,几乎灌满了水.病人的枝叶间有气流循环吹动。在睡觉?绿茎看上去比从前任何时候更加有气无力,须蔓在水中漫无目的漂动着,有些上面伤痕累累,但身体似乎还完整。范的眼睛沿着树干向下看,树干基座处本来应该连着小车,现在却是一大团医疗管子。范这才想起自己最后那一枪,炸掉了绿茎的小车。没有小车的车手会怎么样?
视线离开残缺不全的绿茎:“我取消了你们的指挥权限,因为我不信任你们。”我从前的朋友,我的敌人的工具。
蓝荚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拉芙娜开口道:“范,要不是蓝荚,我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你们从那个地方救出来。就算救出来之后,我们仍旧陷在安眠星系里无法脱身。周界卫星上已经是杀声一片,他们猜出了我们是人类。蝴蝶们冲出港口追杀下来。多亏蓝荚说服当地的保安部门,我们才能以超波驱动状态跃迁离港,不然的话,肯定刚离开星环就被炸个粉身碎骨。我们本来应该送命的,范。”
“你知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
拉芙娜脸上的怒火退了一点。“是的。但你也别忘了那些小车。它们是机械制品,可以切进去,操纵里面的控制电脑。那些人控制了绿茎的小车,用她的武器瞄准目标。”
嗯。从拉芙娜身后的显示窗口,他看见蓝荚站起身来,枝条一动不动,并没有忙不迭地赞同拉芙娜的见解。是不是一种胜利者的高姿态?“可绿茎把我们诱进埋伏圈,这件事你又怎么解释?”他抬起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人家逼她干的。但有一点讲不通,拉芙娜,她没有一点迟疑,毫不犹豫。她积极得很,劲头大极了。”他从拉芙娜肩头盯着后面的窗口,“她没有受到胁迫。这是你当时亲口告诉我的,蓝荚。”
长时间的停顿,终于,“没有,范阁下。”
拉芙娜一个转身,退了几步,可以同时看到蓝荚和范:“但,可……这太荒唐了。绿茎从一开头就跟咱们一块儿的呀。想毁掉飞船,以前有上千个机会。向外送出消息的机会也多的是。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傻乎乎地搞什么埋伏?”
“是呀。为什么他们以前不出卖咱们……”直到她提出这个间题时,范还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只知道出了什么事,却没有解释得通的理论。但现在,答案一下子冒出来,所有碎片都拼合在一起:埋伏、他在医疗室里的梦、种种自相矛盾之处,“也许她从前不是叛徒。否则我们不可能从中转系统逃出来,也不可能没有人追赶,连发现咱们的人都没有,更别说知道我们的目的地了。也没有人知道我们会出现在安眠星系。”他停了停,竭力理清头脑。对了,还有埋伏,“那场伏击,搞得太差了——因为纯粹是临时拼凑的。敌人没有增援,武器既落后又简单——”灵光一闪,“对了,我敢说,如果你检查检查绿茎的残余部分,准会发现她当时拿的射线枪其实是某种切割工具。他们的霰射地雷连个像样的感应器都没有,只有个临时的替代装置。请注意,替代品不是军品,而是民用器材。所有装备都是在时间很紧的前提下临时拼凑起来的,执行者不久之前根本没想过要打仗。不,我们的敌人并不是预先得到情报,我们的出现让他们大吃一惊。”
“你觉得蝴蝶会——”
“不是蝴蝶。按你说的情况,枪战爆发时他们的飞船还泊在港口,直到开火之后,车手们定居的那颗周界卫星才把我们的消息紧急通知他们。这一切的背后主使跟蝴蝶不是一伙。搞这次行动的团体一定散布在整个宇宙,每个世界里的人数不会很多。撒开大网,静静倾听着他们感兴趣的事。他们发现了咱们,虽说他们在这里的前哨力量很微弱,但还是作出努力,想捕获我们的飞船。只有当我们逃脱、他们的行动失败后才把消息公开传播出去。自己下手也好,通知别人也好,就是不能让我们逃掉。”他朝超波显示窗挥挥手,“我要没看错的话,咱们屁股后头跟着的飞船至少有五百多艘。”
拉芙娜的视线扫过屏幕,又折回来。她的声音没那么坚定了:“是的,蝴蝶的主力舰队赶上来了,这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有……”
“还会有许许多多,多得多。不过后来者已经不是蝴蝶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车行树们为什么想不利于咱们?搞这种阴谋对他们没有丝毫好处。他们连个国家都没有,更别说星际帝国了。”
范点点头:“只有一些爱好和平的聚居地,就像那颗星环周界卫星。这种地方遍布整个飞跃界,到处都是。”他轻声道,“不,拉芙娜。我所说的真正的敌人、背后的主使不是车行树……真正的敌人还在他们背后——斯特劳姆变种。”
接下来是沉默,难以置信的沉默。但他注意到蓝荚的枝条收缩得多么紧。那个人知道。
“这是惟一的解释,拉芙娜。绿茎过去的确是我们的朋友,忠心耿耿。我的猜测是,车行树中只有极少一部分成员受变种的控制。绿茎落到他们手里之后,他们把她同化过去了。”
“这——这是不可能的!这里只不过是中界呀,范。绿茎有勇气、坚定。没有什么洗脑手段能这么快就把她改变了。”惊恐、绝望的表情出现在她眼中。不管怎么解释,其中必定存在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但我还活着,还能说话。我这个数据库,这个天人裂体,我还活着。也许我们仍有机会!他开口说话了,就在开口时,他什么都明白了:“绿茎确实一直忠于我们,可几秒钟内就被彻底异化。不是因为她的小车被别人控制,也不是某种药物作用。从一开头,车手和小车都被设计好了,就是为了作出现在这种反应。”他看着对面的蓝荚,暗暗留意他对下面的话有什么反应。“车手们一直等待着他们的造物主重临世间,已经等待了很长时间。他们的种族十分古老,目前仍然生存着的种族中,他们的历史最悠久。他们遍布四方,每一处人数都不多,总是很现实,很和平。可是,在最初,在几十亿年以前,他们的祖先走进了进化的死胡同。幸好他们的造物主制造了第一台小车,成就了第一批车手。现在,我觉得我已经知道那个造物主是谁了,也知道它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是的,是的,我知道,得到外界扶持的事很多。但这一个有一点最不同寻常:你看这个种族是多么稳定。蓝荚说过,他们的小车是一种必须坚守的‘传统’。但在我看来,‘传统’这个词只适用于文化领域,而且时间跨度小得多,再怎么传统,也不会无休无止持续下去。但是,现在的车行树仍然驾着和十亿年前一模一样的小车。还有,飞跃界虽然各处都可以造出这种小车,但它的设计却明显来自上界,或者超限界。”这还是他复活之后在飞跃界闹的最早的笑话之一。他研究过小车的设计图——甚至部件图。从外表上看,这东西是个机械制品,还有活动部件。设计图宣称,整部小车最不起眼的工厂都能制造出来,甚至那些比爬行界技术强不到哪儿去的工厂都行。但内部的电子部件却大不一样,一大堆元件仿佛随意组合在一起,看不出一级一级至上而下的控制,也没有什么模块。但它就是管用,而且功效比人类或与人类相当的智力所能设计出来的东西高得多。制造起来很容易,但如果想对内部元件作点维护,作点改进——想都别想。“飞跃界里没有谁能弄明白小车的潜在威力,更别说搞清它对车手的影响大到什么程度了。蓝荚,我说的对不对?”
车手的枝条啪的一声,紧紧贴在树干上。一阵激烈的哗啦哗啦。范从来没听过车行树发出这种声音。恼怒?恐惧?蓝荚的语音合成器发出一连串扭曲、不连贯的尖声:“你问?你问?好大的胆子,居然让我帮你搞清这——”声音越拔越尖,进入无法听见的波段。蓝荚站在那儿,一言不发了,他的躯干颤抖着。
来自青河舰队的范·纽文只觉得一阵羞愧。这一切对方都知道,也理解他的做法……不应该这么对待他。车手们一定要杀掉,但用不着强迫他们站在这儿听着他的判决。他的手伸向通讯开关,又停住了。不。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可以好好观察变种的……作品。
拉芙娜的视线在人类和车行树之间来回移动着。他看得出来,这一切她理解了。她脸上的表情和刚刚听说斯坚德拉凯惨祸时一样。“你是说,小车最早是由变种……制造出来的。”
“同时改变了车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肯定和斯特劳姆人创造的那个变种不完全是一回事,但……”
“瘟疫”——这是通常称呼那个变种的另一个名字,这个称呼更接近老头子对它的看法。变种的威力虽然无与伦比,但在一切事物中,它的生命周期更接近一种瘟疫。也许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老头子最初才被它蒙骗了。但现在范看得很清楚。这个瘟疫的存在形式不是完整实体,,它是由一个一个片断组成的,跨越了漫长的时间。它藏身于档案资料之中,等待最适当的时机,同时制造出一批帮手,帮助它达到鼎盛状态……
他望着拉芙娜,突然又多明白了一点:“这个问题你比我多了三十个小时的思考时间,拉芙娜。你有我的太空服里保存的数据。我现在说的你肯定也猜出了一部分。”
她垂下眼睛:“一点点。”她好不容易才说出口。至少她现在没有坚决否认了。
“我们该做什么你也明白。”他轻声说。现在他已经明白了自己必须做什么,身体内部天人裂体的尖锐刺戳感消失了——它的意志必将贯彻。
“做什么?”拉芙娜说,好像她不清楚似的。
“两件事。把消息贴到网上去。”
“谁会相信?”那个百万谎言网。
“会有足够多的人相信的。一旦开始往这个方向看,大多数人都有能力发现真相……并且采取适当行动。”
拉芙娜摇着头:“不。”声音细若蚊鸣。
“必须通告文明网,拉芙娜。我们发现的秘密可以拯救上千个世界。这是瘟疫的一大优势,还没有其他人识破。”至少在中界和下界,这是一大优势。
她只是再一次摇了摇头:“把这个消息大声嚷嚷出去,这种做法本身就会杀死亿万生灵。”
“这是正当的自我防卫!”他向天花板轻轻一跃,手向上一撑,身体落回甲板。
她的眼睛里充满泪水:“正是这种理由,杀死了我的、我的家人,我的世界……还、还有……我绝对不参与这种事。”
“不一样,这一次的理由是真实的。”
“大屠杀我已经受够了,范。”
温柔,坚定……到了让人不敢相信的地步。“你想一个人拿主意做决定吗,拉芙娜?我们发现了一些情况,其他人——比我们更聪明的领导者——应该知道这些情况,然后据此作出他们的决定。你打算根本不给他们任何选择的机会吗?”
她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