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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之间,夏宇将心中的激动尽敛,如平静的水面再不现一丝波痕,一个优雅的行礼说道:“姓罗的,你的诚意,我确实收到了,也请你放心,我是个很温柔的男人,而为了最爱的你,我会更加温柔,一定会让你宝贵的第一次,有个美好回忆……”
罗天行笑着微微鞠躬,云淡风轻地回道:“那么,我就先谢谢你将来的温柔以对了。”
夏宇一脸诚恳地说道:“我对你温柔,全都是因为我爱你啊!爱,是无私的奉献,姓罗的你又何必和我客气?”
罗天行蓦地却又沉默了下来,抬头眺望天际风云。
他无语,夏宇也不开口,任由寂静蔓延。
过了许久,罗天行张了张口,缓缓说道:“夏队员……谢谢你。”谢谢你明知我只是用拙劣的藉口转开话题,却佯装不知。
夏宇也不问罗天行为何再次道谢,只是凝视着对方,罗天行也同样凝视着但笑不语的夏宇,他心中有个认知——夏宇一定知道他是在谢什么。
不必多说,不必言谢,只需要一个眼神交集,这,便是他们的默契——彼此之间的信赖。
巧遇夏宇,罗天行一点也没有如后方云等三人的疑惑,或是讶异的情绪,他步调依旧地走到夏宇的面前,脸上浮现了一如以往的温和微笑。
“等很久了吗?”
夏宇摸着下巴,像在思考般地说道:“嗯嗯……好像是一瞬千年,又好像是千年一瞬,姓罗的,你说这到底是算久,还是不久?”顿了一下,他笑道:“不过不管久不久,我终究是等到你了呢,我的等待,总算是有价值的了。”
罗天行瞄了一眼那张冰椅,虽是短暂的一眼,他仍将那只能用鬼斧神工来表达的雕刻图样看得清楚分明。他含笑说道:“你的技术越来越好了。”
夏宇舔了舔嘴角,表情暧昧地说道:“姓罗的,我的技术绝对比你想像中的进步更多,你想不想体验一下?我已经快按捺不住,都这么久没见你了……
“真想现在就压倒你,亲手把你的全身衣服脱光,在你身上的每个地方,烙印下属于我的痕迹……”
罗天行笑着,轻描淡写地回道:“夏队员,我记得之前好像有说过了,比起被压倒,我比较喜欢压倒人。”
“我记得的,姓罗的,但是选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就趁今天来试试,看谁适合在上,谁适合在下吧。”夏宇异常灿烂地一笑。
“今天不是时候,还是等下一次吧。”罗天行一个笑容将话题敷衍,也不理会夏宇的反应,迳自回头望向远远待在后方的三人,“不好意思,让三位久候了。”
一听见罗天行的道歉,云赶忙上前,摇头摆手地说道:“不,没有的事,罗队长太客气了。”
翠慢悠悠地跟在云的后头走了过来,指了指夏宇,疑惑地说道:“罗队长,你不是要向他说谢谢吗?关于那把刀的事情。”
罗天行怔然,他好不容易才把话题转开,没想到翠一开口,又把话题兜回了原路。
夏宇开心地笑出了声,“呵呵呵呵……姓罗的,比起你的谢谢,我比较希望你——”
罗天行当机立断,不待夏宇说完他的“希望”,便笑着截断他的话语,说道:“夏队员,总是有机会的,但不是现在,我想现在该做的是尽快赶到临时基地,以免耽误了时间,让局长他们担心。”
夏宇眯细眼睛,不满地瞅着罗天行看,很是不快地说道:“姓罗的,这是你今天第二次敷衍我了……”
罗天行说道:“夏队员,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谢队员说过的几句话很对,那就是无三不成礼,习惯成自然。”
“姓罗的……”夏宇的瞳孔深处酝酿起嗜血的红光,刹那间满满充斥了他的一双眼。
“夏队员,等到了基地之后,我们再打个几招吧?我很久没有和你对打了,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抽出时间,陪陪我这个老男人?”罗天行与夏宇的四目相对,缓缓露出一抹似水般的温柔微笑。
夏宇的脸色瞬间一变,有如被阴霾乌云遮住的天空,终于阳光重现,照耀大地。他风度翩翩地一个行礼,笑道:“姓罗的,我当然乐意了,只要你想,不管几百招几千招,我都愿意奉陪。”
罗天行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一旁的云和凌,光是听罗天行和夏宇肆无忌惮的对话,就听得他们流了满头大汗——被牵着走了……那个夏宇,居然被人牵着走了……而且看夏宇的样子,好像就算被这个人卖了,还会乐得帮他数钞票……
云心想,曾经听特防局的人提起,如果夏宇是猛兽,那么罗天行就是专门克制猛兽的驯兽师。
那时听了,云只觉得太过夸张了,夏宇是什么人啊?他可是追求切割美学极致的疯狂杀手,而且实力惊人、心机深沉,这样的夏宇,又有谁压制得了他?但现在一看,不只不夸张,反倒是形容的十分贴切……
“这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还是……”云胆战心惊地偷瞄了神色温和的罗天行一眼,想着:“还是说这个罗天行,其实比夏宇还要来得可怕?”
“对了,姓罗的,你们家的好安廷因为太害羞了,怕见了你会不好意思,所以特地托我拿了一件东西转交给你。”
“这是——”罗天行将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副银框细边眼镜,样式和他之前的那一副相同。
看着手中的眼镜,罗天行的眼眶隐隐泛红,心中的感动犹如狂涌急袭的潮水,几乎快将他整个人淹没。
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将眼镜戴上,然后尝试般地推了一下镜架,戴起来的感觉非常舒适。
“嗯……”夏宇将罗天行从头打量到尾,颇有所感地说道:“姓罗的,虽然你不戴眼镜很美,很迷人,可是我比较习惯看你戴眼镜……不过你偶而也可以把眼镜脱下来,让我保养保养眼睛。”
“夏队员,谢谢你的夸奖。”
罗天行浅浅一笑,便移开了目光,只见他以怀念的眼神看着某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是他迫不及待地想归去的地方。
他,就好似那飘零的落叶,而飘零的落叶,几经辗转,终要归根。
注二:There are no facts, only interpretations。语出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德国哲学家。
第五章捕食者
久站在帐棚前,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迟迟无法前进。
见状,他身后的玉璃踏前一步,说道:“大人,还是由我——”
久摇头拒绝玉璃的好意,终于推开了那道门,他进去时,以眼神示意她在外面等候。
温度适中的帐棚里,到处都摆满了红色的花朵盆栽,久找寻的那个人,正站在桌前,一脸温柔地触碰纤弱的花瓣。
这个男人应该不知道自己在面对这些花时,是怎样的表情吧?
男人在面对这些花时,简直像是从童话故事中,向公主宣示效忠的骑士一般……或许对男人来说,这些花就是男人所爱的女人之化身。
“昭弘。”
“久,你怎么来了?”男人讶异久的造访,眼中却有藏不住的喜悦。
久扇般的长长睫毛低垂,不敢正视男人的双眼,他的肩膀几不可见地微微颤抖着,神情痛苦的说出了悲讯。
“姐姐死了……”
陆昭弘的手一顿,问道:“……她的尸体呢?”
“已经送回来了。”
“带我过去。”陆昭弘漠然的眼神看不出此时的情绪。
“昭弘……”
“久,不要难过。”陆昭弘的大拇指轻轻按上久发红的眼角,“我爱她,以我的生命、我的全部,深深的爱着她……能够为她而死,就是我一生最渴望的幸福了。”
陆昭弘知道,认识他的每个人都对他为何会如此迷恋Q感到讶异,久虽然从未问过,但久或许多少也抱着疑惑。
Q性格多疑、自私任性、恣意妄为,无时无刻不想着算计别人,想着从别人身上得到好处……
说老实话,他也清楚Q并不是一个值得他爱的女人,可是他却爱上了。
S曾说,他会爱上Q,只是心理补偿作用(注三),因为他自己本身太过压抑,太过在意别人的目光和想法,所以才会爱上和他截然不同的Q。
不管是否源于心理补偿,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爱上了Q,爱得难以挽回、无可自拔。
凝望着眼前的好友,久的心中挣扎不已——是否该让死去的人就此长眠,或是牺牲朋友救回亲人?
痛苦的,抉择。
久张动嘴唇,干涩的喉咙只能发出沙哑的嗓音,“牺牲,只是一种自我满足的虚伪……”
陆昭弘明白久心中的痛苦,柔声道:“或许是这样吧,但是Q一定不想死,你也不想她死的,不是吗?”
久闭上他的眼睛,哽咽道:“我也……不想你死……我也不想的……
对不起……”可是他更不想Q死。
“我懂的,久,谢谢你为我这么难过……”陆昭弘脸上浮现浅浅如影的微笑,说道:“带我去她那里吧,我不想让她等太久。”
“……好。”
久答应陆昭弘的要求时,心中隐隐作痛。
虽然痛苦,虽然挣扎,但当他来找眼前的好友时,其实在他的内心早就已经有所决定了。
久终于明白他苦苦探究,深藏内心的本质了——真实的他,原来不过是一名卑鄙得可以牺牲朋友,换取亲人复生的自私小人……
玉璃看见久踏出帐棚时,他的脸色苍白到不见一丝血色,陆昭弘则是挂着一抹微笑,在他的眼中盘旋的却非笑意,而是无怨无悔的坚定。
陆昭弘果然选择了代替Q……死去。
玉璃为她的主人感到了心痛,久不似Q那般多疑,可是他的防备心很重,又因他的声音与生俱来便有诱惑人心的力量,除非对方有足够的意志抗拒,不然大多时候,久都是保持沉默寡言,只透过玉璃间接传话。
对久而言,联盟的其他人充其量只是同伴,至于她,也不过是久信任的一名属下,只有陆昭弘才是久唯一认可的朋友,也只有在和陆昭弘相处时,久才会卸下他所有的防备,尽情地畅所欲言。
“玉璃。”
玉璃接收到久传来的意念讯息,从思绪中清醒过来,连忙一个揖身,恭敬道:“大人,请吩咐。”
“带路吧。”
“遵命。”
新人类联盟在勒拿河的临时基地,范围相当广大,从高处望去,视线所及之处,尽是颜色与雪地相近的白色帐棚,以及数目可观的车辆。
而临时基地的上空,是一片熟悉的迷蒙白雾,那与台北士林惨案发生时,笼罩士林全区阻隔外界的白雾,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临时基地只将白雾散播于上空,薄薄如纸的一层,不阻碍日光的照射,藉此躲过卫星侦察,避免基地位置暴露。
玉璃在前方为久与陆昭弘两人引路,不少人员在经过他们时都不忘抬手行礼。
“我现在才发现,这里似乎多了不少的实验超能者,实力好像弱得惊人,顶多和变种者差不多。”
久心知陆昭弘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不希望他把心思都放在那件事上。久目光瞬间黯然,哀伤地想,就连这种时候,好友也都不忘顾虑他的感受,一如以往的体贴……而他,不仅无法为好友帮上什么忙,反而要亲手将好友送上死路。
久暗暗吸了一口气,逼迫自己的表情和语气都必须平淡以对,不能透露出他真实的感情波动,以免让好友在最后仍为他牵挂担忧,放心不下。
“……最后的战争即将到来,超能者的存亡视这场战争的结局而定,S和阿寻会将所有的战力都投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陆昭弘开玩笑似地说道:“看来我远离尘嚣太久,消息闭塞了。”
“因为你对这方面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啊。”你的心里眼底,都只装得进姐姐一个人而已。
就在两人彼此顾忌对方心情的谈话下,前方负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