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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我们林家可不是没有人!”
从“爸”到“张老”,从“我们张家”到“我们林家”,林月桐的决心不言而喻。
“既然你不愿意好聚好散,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我问心无愧。”林月桐又看向叶蓉卉,笑道,“小卉,和吕泽尧上/床的滋味怎么样?用善善用过的男人,感觉怎么样?才四年时间而已,你应该还没忘记吧。”
说完转身离去,谁也没看到她眼眶中的泪水只是一眨眼就盈落满面。
张韫楷握着双拳,看着张佑棠,惨淡一笑,说:“这也算,上梁不正下梁歪吧,真不晓得你怎么敢照镜子。”他快步跟上林月桐,不回头。
客厅里一片沉默,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叶蓉卉,叶蓉卉彻底呆住,大热天里忽然发抖。
“小卉,是真的吗?竟然、竟然是你……”张佑棠难以相信道,他终于明白张雾善和吕泽尧一直对这件事绝口不提的原因,张雾善怎么能让别人知道她被叶蓉卉抢了男人呢?而吕泽尧又怎么能让别人知道他竟然吃了窝边草呢?
张建平也终于明白那天张雾善说的那句“更甚的事都原谅了叶蓉卉”的话,半晌才对张佑棠说:“你明天就飞去马来西亚,去跟你岳父下跪,他不原谅你你就不准起来。”顿了顿,他又说,“在那之前,你必须立刻先彻底清理门户!”
叶蓉卉被张建平的厉眼盯着,心里的害怕越发强烈,她颤声道:“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呢?如果是我,善善怎么早就告状了”。
性子越傲的人越不会让别人看到他的痛处,张雾善就是这样的性子。张佑棠转头看看叶蓉卉,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忽然发现双手很无力,什么也握不住。
张雾善从家里跑出来,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全身乏力才慢慢停下来,脑袋却仍旧一片混沌。她伸手摸了摸脸,很干,一点湿润都没有,可为什么她的眼睛那么酸那么痛呢?从去年的今天到现在,她失意、憋屈、隐忍、振作、张扬、肆意……可是轨道只是绕了一个圈,她再次回到原点,仿佛只是黄粱一梦,命运依旧站在高高的山头俯视着她,藐视着她,带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睥睨。
为什么让她重新洗牌后还是这样的结局?她不甘心,绝不甘心!这只是一个小挫折,更凄惨的事她又不是没经历过,现在怎么能失落至此?她要反击,要反击!究竟哪里出错了?究竟哪里做得不够呢?
她一直走着,天黑了也不知道,手机被来电打爆没电了也不知道,就这样浑浑噩噩、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差点走进车流里,要不是一阵车鸣猛然响起,她还没清醒。她一愣,看着停下来的车子,赶紧走回到人行道中,然后夜风一吹,她忽然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心中的原本就未熄灭的怒火滋地冒起来。
她立刻翻出手机要打电话,结果手机没电了,她便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江家。
开门的是保姆,她很惊讶地看着张雾善的样子,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张雾善已经越过她,大步走进去。
江宿和江为简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声响,两个人同时抬起头看过来。
“丫头,你怎么来了?”江为简看到张雾善,显然很高兴。
张雾善没有回答,走到江宿面前,劈头就问:“你认不认识梁其正?”
江宿先是皱眉看着她,视线触及她脸上的红印时,脸色大变,站起来,冷声道:“谁打的?”
张雾善一把拍开他伸到脸前的手,盯着他:“你认不认识梁其正?”
江宿收回手,抿着嘴,说:“不认识。”
他刚说完,张雾善毫不手软地在他脸上挥了一巴掌,大声质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和梁其正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江宿直挺挺地接受了她那个巴掌,只是看到江为简站起来的身影时,皱了皱眉头,他改用西班牙语说:“你又在发什么疯?”
“对,我是发疯了!”张雾善也跟着用西班牙语激动道,这么简单的事她竟然要花那么长的时间才想明白,有谁会知道“金小姐”这个称号?肯定是去天虹俱乐部的人,一般人怎么会想到她和张佑棠的关系?除了叶蓉卉就是梁其正。虽然梁其正说是为了帮叶蓉卉教训她,可主动联系的人是她,他怎么能有把握接触得到她?除非是有人刻意安排,再联想到后面对她的教训实际上只是心理上的挫败……她无法克制心中的惊涛骇浪,血色染上了眼睛,愤怒道,“让我登天的是你,让我摔下来的也是你,要我怎么做你才会觉得满意?你是不是非要让我一辈子就呆在家里,永远不要出去,永远只做牢笼里的那只金丝雀,永远只做你的禁脔?”
“你现在不冷静,我们改天再谈。”面对张雾善的愤怒,江宿表现得很冷静,他捉住她的双手,将她拉到怀中,想要拥抱她。
张雾善拼命挣扎,不管不顾地打在他胸膛上,“我不冷静?我不冷静的话你还能站在这里?我究竟是怎么着你了?外面有那么多女人等着你去管,你去管她们就好了,干嘛要管我?反正我那么惹人讨厌,又刁钻又任性,还很难伺候,谁都不想理我了,你也少管我得好,免得哪天我发火了,你就知道后悔是什么了。”
“要后悔我早就后悔了。”江宿捉住她的双手,反手一转,将她紧紧地圈在怀中。
“呸!你们都一个德行,高兴的时候我在你们眼里是宝贝,不高兴的时候我他妈就是个累赘,碍眼鬼。”张雾善往上一跳,往后踢在江宿脚上,江宿躲避不及,眼看就要摔倒,他急忙转了个身子,让自己垫在下面。
张雾善趴在江宿身上,神色复杂,“你放手好不好?我不想再用你的钱,不想再靠着你才能活下去了。”
“真是笑话!”江宿坐起来,抚了抚盖住眼睛的刘海,一脸凝重,“这个世道,妻子依靠丈夫来生活天经地义,你没工作,我给你钱又怎么了?”
张雾善一怔,“我们没离婚吗?”
“看来你是真的很想摆脱我,是不是?”江宿冷笑道,捏着她的手的力度加重了几分。
张雾善恍惚着想了很久,终于明白她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重生前这个时候她已经和江宿签了离婚协议的,可现在……
“我要跟你离婚!”张雾善脱口而出。
江宿斜睨她,一字一顿地说:“那你还是等着做寡妇吧!”
除非他死,是这个意思吗?张雾善咬着牙,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54 约定
“你究竟想让我怎么样?”泪水渐渐凝聚在细长的眼眸中,张雾善用力眨了眨,眨去酸意,不允许自己又在江宿面前落泪,“你说啊,你究竟想让我怎么样?”
“这种事要你自己想明白。”江宿伸舌碰了碰被打的脸颊,吃痛地抽气,嘀咕道,“还没吃晚饭手劲就这么大,真要吃了晚饭,牙齿都被你打出来了。”
张雾善瞪着他,发现他又想转移话题,正想说话,罗艺清恰好出来,惊讶地问道:“你们两个,坐在地上干嘛?”
张雾善浑身一震,这才意识到她跑到江宿家里来打人,这种情况不管是谁都会生气的吧?她僵硬地不敢回头看江为简和罗艺清的眼神,生怕从他们眼中看到吕大宏和刘明玉那种厌恶。
江宿轻轻叹气,抱着她站起来,伸手挑起她的刘海,碰了碰她脸上的红肿,见她皱着眉避开,改用中文说:“先吃饭,等会儿拿鸡蛋敷一下。”
张雾善立刻摇头:“我要回去了。”她哪里还敢和江为简他们一起吃饭?更何况,她心里实在纷乱,只想透一口气,冷静一下,不想吃饭,说着就要出去。
“你要去哪里?”江宿忽然问道,他猜她肯定是跟家里闹起来了,现在回不了家,她肯定也没带学校那边的房子的钥匙,她根本没地方可去。
张雾善果然僵硬地站着,背影直挺而单薄。
“你……就知道欺负我。”张雾善侧着脸含怨地看了江宿一眼,蹬蹬蹬地跑进江宿的房间,嘭地将房门关上。
“你们的别扭还真多,居然还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罗艺清瞄着江宿脸上还不怎么明显的红印,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江宿摸了摸脸,慢慢哼了一句。
江为简将视线从关上的房门收回来,又看了看江宿的脸,半晌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阿宿,今晚你是不是要睡客厅?”
江宿奇怪地看着江为简:“我干嘛要睡客厅?”
“因为以前你奶奶生气关门后,百分之百要反锁,我有钥匙也开不了门,只能睡外面。”江为简解释道。
面对祖父和母亲投过来的关切眼神,江宿一呆,瞄了瞄那个紧闭的房门,心虚道:“应该不会吧。”
门没有反锁,江宿开门进去,发现屋里一片漆黑,张雾善不在房里,他看了看,才看到她站在阳台上抽烟。她的脸隐藏在黑幕之中,只有烟头的火花是亮的,江宿站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
“我今天……”张雾善开口说道,“彻底跟家里闹翻了。”
“是因为我。”江宿问道,语气却很肯定。
“不全是。”张雾善低头一笑,如果她平常是个好女儿,就算对象是最不堪的男人,做父亲的应该也会替她痛惜,劝她离开,而不是这样全部抹杀她。
“我其实比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人都幸运,因为曾经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放在我面前,我只要好好抓住它,我就能获得我想要的,可是……终究我还是再一次失败了,我真的……真的……”
不甘心,很不甘心。
“你确定你真正知道你想要什么东西?”江宿询问。
“我从来没有这么确定过。”张雾善看着他,无比肯定道,“江宿,我们离婚吧。”
从十八岁的初见,到二十岁的结婚,到现在,她就无比依赖着他,他早她很多步就看到,迟早有一天她会因此而后悔,后悔做他的附庸,所以才要将她逼出去,用玉馥将她托上高峰,再借梁其正的手让她摔下来,让她看到社会的残酷,看到自己的幼稚,看到展翅飞翔的危险——若是一般的女人就会被吓到,乖乖躲回他怀中了,可他知道她不是,她是张雾善,是越挫越勇的张雾善。
可是这些不够,远远不够,不管多大的空间,只要是他给的,不是她自己博取的,都只是仿真的温室,不是雄鹰展翅的那一片自由天空。
江宿看着黑夜中她若隐若现的眸子,听着晚风在耳边哗哗地响起,久久才说:“好。”
如果,这是她想要的,他就愿意给。
“但是,在你没证明你有能力离开我之前,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说这件事。”他又说道。
“好,约定了。”张雾善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反而更加难过起来,“江宿,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梁其正的事,是我疏忽了。”江宿低低地说道。
他知道梁其正和赵茜芸暗中有交往的事,但他没放在眼里,觉得梁其正没那个胆敢查他,但没想到竟然就败在这个自以为是上面,不知道赵茜芸究竟许了什么好处……不过再大的好处,梁其正也无福消受了,还有那个赵茜芸……
“赵茜芸是我的,”张雾善忽然开口道,“不许你动她。”
江宿垂下好看的眼睛,问:“你想要怎么办?”
“你不用管,她由我来,必须由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