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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乐人生-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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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阵悲凉,转身寻到地里见姨夫,姨夫说:“我的孩子不是不听话的人,也不是不通情理;你家的人硬不让过日子,我再压怕要闹出人命。你自己也忒不争气,自己不做人,化肥厂的事让我没脸走出泥河掌,就是拆散了人家也不能怨我们。”
我绝望了,看来事情已无挽回余地。我心如刀绞,俯身看着刚过百天的凤儿;她躺在炕上,穿一件小红坎肩,两颗圆圆的黑眼珠滴溜溜乱转,然后紧紧盯着我一动不动。她在认人,她认得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吗?我鼻子一酸,赶快扭过脸——女儿,你能理解为父此刻的心情吗,你若能懂得人间这一切不平事,我定把满腹心酸向你倾诉;可你还不懂事,我能向谁诉说!
姨母出去后,沉默良久,艳香终于开口说:“我知道你是个苦命人,又过于心慈面软,你总以好心待人换来的却是别人的恶意。你过去怎样对待老泼妇,如今她又怎样对待你;就说你爹吧,你为他挨打受刑丢掉了工作,逃得一条性命回来,他听信老泼妇谗言,眼看着你生计维艰而无动于衷;你能把一半工资拿出来供他住在石家庄闹平反,如今他平反了,为几百元存款和你闹得不可开交。现在人家已经不认你这个儿子了,聪明人谁似你这么痴心,有时我看你真可怜。”
一番话令我惭愧的无地自容。她说得句句在理,十分中肯;她对我表示了极大的关切和同情,终究还是和我一心,她是既爱又恨啊!
我正想向她诉说心中悲苦,又听她说:“可是我又恨你,恨你软弱无能,不能给自己人作主;跟着你只会一辈子受人欺负,我不如早想办法。”
啊,她还是要走,要离开我,离开这个家,这个家一准要被老泼妇拆散了。怀着一颗纷乱愁苦的心,乘着浓浓的夜色,我如疯如癫回到东湾。
谁能拯救我逃离这无边苦海!
一夜思潮起伏,辗转不眠:为什么我的一生从没有平静安稳的日子,为什么欢乐和幸福于我无缘,为什么那个败家的女妖一定要害得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天哪,你若有情为何眼看我承受这无穷无尽的苦难而无动于衷?
我诅咒苍天,诅咒人生,诅咒这世界!活在世上,处处被人岐视,时时受人欺侮,干部、群众、亲戚、朋友、族人,不论男女老幼,谁都可以任意加以凌辱。甚至在父母妻子那儿都得不到一点温暖,这是怎样的悲哀!孤苦伶仃、举目无亲,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值得留恋!妻走后一个人又将如何生活,即使苟活下去,到垂暮之年,无儿无女将会倍感凄凉,倒不如乘早结束这枉为人生的人生!
我爬起来给艳香写下最后一封信:“……你要离开我,我无话可说,这是我命中注定。我早说过,你若对我失去信心,不愿再跟我长期受罪而另寻幸福生活,我决不会阻拦,更没有怨恨。但若是因那个老无赖而离开这个家,我就想不通,不管她如何阴险、如何狠毒,既已分门另户,又不和她同锅食、同屋睡,不可能一辈子和她打交道。还有那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尤其是刚来人世的凤儿,他们多么天真、可爱,却要无辜承受父母离异之苦,将来不知被带到怎样的人家……也许他们永远不会见到自己的爸爸了。
信的末尾附小诗一首:示凤儿
半岁小囡忒天真,红袄白臂襁褓中;
初生不谙人间事,怎知汝父难为人。
举目无亲灾无尽,辛酸满腹无处申;
历尽人间苦和难,饮恨抛女了残生。
第二天我去母亲墓前痛哭一场,满腔悲愤泣诉道:娘,你听得见吗,你的路儿现正跪在你面前。你可知道,三十多年来他历尽人间苦难,今天最后一次来看你,他要到茫茫大海寻找安乐去了。娘,你为什么要生我,又为什么早早把我丢弃;你若知我这么命苦就不该让我到这世界上来,你既把我带到这个世界,就不要管自离去。你若活到现在,我该多么幸福,绝不会落得这般模样;不论遭受怎样的磨难,承受再大的痛苦,也会被母爱抚平……
然而我还不能马上去死,我需要钱,要等明年春暖花开,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我再次去泥河掌看孩子,把信交给妻,转身走进大兄哥家。我一进门他开口就说:“还不领回去等甚?”我心头一震,难道事情有了转机?返回姨母处只见艳香手捏着信直抹眼泪,也许我的信使她受到感动,加之哥嫂不愿久留,又担心两个孩子带到别人家受罪,她终于跟着我回来了。
我又有了生的希望。
正是: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看似荒唐怪诞,其实人间亲历。

33。第三十三章 最后挣扎 (一)

一仍难抬头
我一家四口又团圆了,可生活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去年年终结算除去口粮钱已所剩无几;今年又添一口人,虽然换了二叔当队长,在田明主导下,工分反又降低些,年终怕要倒欠粮款了。这次评工,我又因天真上了一大当,他们采取一个新办法:自报公议。田明假谦虚报了九分,但他是会计,又是党员,大家理所当然拥戴他上了十一分;轮到我时,我觉得只能比他报低点,就报了八分五。没想到田明首先发言说我“评八分五也不低”,说我干活舍不得出力,总偷奸;举例说“那次埋六爷打葬,村里弟兄都干活你却在一边和城关家烤火打扑克”,结论是“给自家干,还那样子,给农业社干可想而知了”。事实是六爷死在城里,东湾孙辈弟兄都去帮忙埋殡,和城关的人共同组成十多人的抬丧队伍;打葬时墓穴里放不开那么多人,只能轮流干,一部分人在下面干,一部分人在上面歇,歇的人无聊势必寻乐子,那天田明他也打扑克嘛。不管如何他带头污蔑压制我,自然是一呼百应,把我的工分定为八分五。
倒欠口粮款犹可,问题是我还有外债。盖房欠的木匠工钱人家多次催要我没钱支付;家里没有买盐钱,我把山药(土豆)挑去卖掉,为此夫妻俩又起争执;那时山药也顶口粮,又圆又大的山药妻要留着吃,我偏拣大的卖,我怕小的不好卖。
更令人发愁的是,眼看年节临近,这个年能否过得去还未可知。虽然俗语说“难过的日子好过的年”,事实上恐怕还是年难过,杨白老不就没能过得去年吗?
父亲已经平反,既然我的罪过是为父亲“翻案”,现在他的案政府已经给翻了,我是否也应该平反?难道铝矿那些“总指”的头头赵福、亓隐之流就永远掌权?难道中央就不对“清队”中的冤案进行甄别?我决定去省城上访。
在省府接待站我把父亲和我的情况向接待员作了详细介绍,他说:“既然你父亲的问题已经平反,相信你的问题也会迎刃而解;你的材料我们会转到当地政府,你回去等消息吧。”
听了他的话我好像在暗夜中看到了曙光,心中升起一线希望,感到全身轻松,一扫往日的愁容。
一天夜里,艳香梦见两匹大红马向我家飞奔而来,我则梦到东边的柴棚失了火,火光映红半边天;夫妻俩睡不着,在漆黑的夜里喁喁而语,猜测梦兆,俗语道“火烧财门开”,又道“牛是亲人马是信”,此也许是时来运转的先兆?
果不然,第二天就有两个铝矿的公差直奔我家,向我传达党中央关于落实政策的指示以及铝矿再次给我平反的决定,征求我对平反后工作安置的意见,我坚决要求回矿上班。
不久铝矿第二次派人带着户口准迁证来接我回矿工作。他们还有个任务是调查我返乡四年的劳动收入,以便补发工资时扣除。因历年的分红账簿在大队会计那儿,他们只从小队会计田明那儿查到我当年的积累工,其余三年的账要我自己去大队开证明,说他们进城有别的公务;也可能是想在城里逛逛,我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受命去大队替他们完成任务。这样就给了我伸缩的余地,我完全可以借机讨巧,何乐而不为?我却没那胆量。
我去药邻家时他正吃晚饭,因下年度要换会计他准备交接,已把历年的账本捆扎封存,不愿再费时翻找,就说:“你自己写好我给盖个章就行。”
我说:“怕不合适吧?”
他说:“有什么不合适,每年做多少工你自己很清楚,工分值更无大出入,每年总是七八毛钱,算一下就行嘛。”
这本来是个机会,我可以少报点,补发工资时就少扣些。但我太胆小,唯恐回去人家说这几年在村里没好好劳动,不接受改造,将来再整黑材料。我已在无休止的运动中“三落三起”,几次蒙冤使我时刻胆战心惊,很知道“虽然平反但事实存在”有何等可怕。现在虽然第三次平反,保不准还会有第四次第五次,毛泽东的“不断革命论”就是不断搞运动,而且要“主动向阶级敌人发起进攻”,因此每次运动首当其冲的就是我这样的“免疫力低下”者。即使平反上班后我仍然心存余悸,一听说车间开大会就全身战栗,唯恐又在某个地方不慎被他们抓到把柄,直到宣布是生产会一颗心才跌到肚里。
我如实填报了四年的劳动收入,就连第一年一元钱的高工值也没敢隐瞒,补发工资时扣掉八百多元。后来听说那个当初被视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的彭举一分钱的收入也没报,四年工资照发;调查人问他为啥回村没参加劳动,他说:“你们冤枉老子,老子每天上访告状,哪有时间参加劳动。”他这种态度居然也没受任何惩罚。
一九七三年金秋十月我又回到铝矾土矿,在人事科等待分配工作。这时赵福已经煤气中毒下了阴朝地府,亓隐也因有历史问题下了马。我的工作由保卫科长吕周安排;他见了我没说一句安抚的话,只冷冷说句“你还回白羊墅上班吧”扭头走了。那种盛气凌人的语气立即使我全身冰凉,意识到他对我的平反另有看法,言外之意是:你虽然平反,但仍和别人不一样,你是站在敌我矛盾的边沿,矛盾随时都可能转化;你必须处处小心,老老实实,不然预后很难设想……
我去白采区报到,那个曾经坐阵指挥对我进行毒打的张安已升为车间书记,他更露骨地说:“你虽平反,仍须接受教训,平反不等于一笔勾消,完事大吉,你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是的,虽然平反,但政治氛围没有改变,紧箍咒依旧在头上戴着,那些政治狂奴随时都会念起咒语,叫你痛不欲生。
我的工作仍然是面对巉岩巨石,干着比在农村苦得多的重体力劳动;所幸有了固定的工资收入,每月四级工工资四十九块六毛钱,另有六元附加工资,妻儿的生活有了保障,心情毕竟轻松多了。以后五年多时间,妻子儿女多次来矿居住,也算补报了她当初嫁个工人的初衷,“风光”了几回。
四年前对我施刑的那帮人我还得天天面对,他们虽然不敢再明目张胆欺辱,眼光却依然未变,始终认为我是他们的专政对象。我呢,虽然并没有忘记曾经的伤痛,还得装作若无其事,每天笑脸相向,心平气和与他们共事。
开始上班时班长是杨平,他在文**革中“出生入死劳苦功高”却没捞着“突击提干”的稻草因而情绪低落,嘴里牢骚不断,对我也就“手下留情”,没有过分压迫。第二年杨平调走,班长空缺,入矿不久的临县青工郝权自告奋勇领着大家干活,明显是想当班长;老工人张玺争不过,就骂他“喝(郝)XUN和尚上不了天,上了天也成不了仙”。但他最终上了天,几次主动去参加车间会议最终得到车间的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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