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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你别怕,真的没事……你怎么会认为我会心里不舒服呢?——不管是谁救了你,我只会高兴都来不及。”萧士及轻轻拍着她的背,大为怜惜,忍不住又低头在她面颊亲了一下,“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我能相信你吗?”杜恒霜别过头,不想看萧士及的眼睛。
“无论生或是死,我永不负你。”萧士及抬手轻触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正过来对着自己。
杜恒霜垂下眼帘,“光说是没用的。”
“我知道。但是不说,你又不放心。”萧士及忍不住想笑,抱着杜恒霜斜斜躺下。“……醋劲儿还是这么大。”
杜恒霜恼得捶了萧士及两下,嘟哝道:“你不知道,今儿看见你去扶穆夜来的胳膊,我恨不得把你那爪子砍下来。——你洗手没有?特别是你扶她胳膊的那只手!”她嘟着嘴,惊魂甫定,“我明儿去海西王府,跟我爹哭诉一番。就算是做戏,也要我爹来治治你!”
萧士及顿时僵住了。
杜恒霜的嘴角忍不住上翘,继续说道:“你要记得,你答应和安子常联手。——其实你们合作,是合则两利的关系,我和素素也不用躲躲藏藏,非得装成是敌人……”
她今天的伤心,也不完全是装的。
或者说,她有些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当她看见萧士及去扶穆夜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就算知道是假的,她也受不了。
那一瞬间,她真是想离开萧士及算了……
萧士及也心有余悸,紧紧抱着杜恒霜,道:“你那时候的表情把我吓坏了……我差一点就功亏一篑。”
杜恒霜也回手抱住他,喃喃地道:“都走到这一步了,功亏一篑多可惜。”
“那些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要让他们相信我是恼了你,不这样做不行啊。”萧士及叹息着帮杜恒霜整整床铺,让她睡到里面。
帐帘放了下来,床里面有一刹那的漆黑。
过了一会儿,眼睛适应了黑暗,杜恒霜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床顶的葵花图案出神。
“……仁智宫那边都计划好了吗?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杜恒霜轻声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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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争吵 (4K,含粉红240+)
黑暗中,萧士及也睡不着,他翻了个身,面向着床外,低声道:“正在筹备呢,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你说什么?”因萧士及翻了身,对着床的外面说话,杜恒霜没有听清他说的话,便从他背后撑起来,推着他的肩膀道:“问你话呢?听见没有?”
萧士及无奈地转过身,将杜恒霜按下,道:“你不困吗?这么晚还不睡?”
“我怎么睡得着……”杜恒霜幽幽地道,“今儿白天在东宫,你为什么一定要亲手把穆夜来扶起来?你不能只说句客气话吗?”
“还在想着白天的事儿?”萧士及有些头疼。杜恒霜什么都好,唯独有一样不好,就是性子太倔……
以前没有在一起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现在天天在一起,就发现跟性子倔的人过日子,真是要打起百般精神。
可是他在外面已经每时每刻都高度紧张,实在不想在家里也这样……
家,本来是他放松的地方。
也许,他把杜恒霜包括到他的计划里面来,确实是一个错误。
杜恒霜看了萧士及一眼,没有错过他脸上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别过头,杜恒霜也翻了个身,面向里躺着。
过了半晌,萧士及以为杜恒霜已经睡着了,也睡意渐浓的时候,听见杜恒霜又问他:“你说,你为什么一定挑那个时候扶起她?你知不知道,之前我刚抽了她一个耳光……”
萧士及烦躁地从床上坐起来,双手狠狠抹了一把脸,很是疲惫地道:“之前我要瞒着你,你又不听,非缠着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我拧不过你,把这样机密的事都告诉你了,你却一直纠缠这些横枝末节。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的大度、宽容、善良。都到哪里去了?你从来不是这样小里小气的人。”
杜恒霜一时语塞。
是,萧士及是跟毅亲王有协议。从陛下开始对徐文静下手之时,他们就觉察到不妥。那时候离毅亲王被封天策将军,掌管天策府,才不过两三天时间。
萧士及本来是想做个忠于陛下的纯臣。
可是陛下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令人捉摸不定。
而且当太子和毅亲王争权到了白热化阶段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再独善其身。
他是跟从毅亲王起家的。在这些人当中,他只信任毅亲王。
所以在徐文静被陛下正式处斩之后,他就又死心塌地站到毅亲王这一边。
毅亲王告诉他,太子那边似乎有高人相助。总是能料敌于先,已经捣毁了他们好几处重要的据点,让他们实力大损。
毅亲王觉得,应该是他们中出了内奸。
想来想去。他只想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法子。
既然太子能在他这边安插内奸,他也要将一个很重要的钉子钉到太子那边去,重要到,只要拔除这颗钉子,太子就一定会失败……
如何让太子那一边的人相信。他萧士及已经被毅亲王放弃了,就是他们最近做的局。
毅亲王的天策府名单没有他,也是他们做好的手脚。
下一步,当然就是他名正言顺地站到太子那一边。
今天白天在东宫。正好看见穆夜来在太子和太子妃面前故作姿态,他果断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再说,毅亲王告诉他,穆夜来最近跟太子妃一直秘密有来往。而且,毅亲王很清楚,穆夜来对萧士及心有所属……
这些秘密的事情,他本来是不想告诉杜恒霜的,但是杜恒霜和他一起长大。对他知之甚深。他的那些“闷闷不乐”的作态,瞒外人可以,瞒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却是不行。——特别是杜恒霜。简直对他的情绪了如指掌。
在杜恒霜的软磨硬泡下,萧士及终于不忍心,还是把整盘计划告诉了她。
他知道,杜恒霜是他绝对可以信任的人。可是告诉她之后,他没想到,女人看问题的角度,跟男人太不一样了。
比如今天白天在东宫的事儿,他一心筹划的是如何让外人相信自己因为毅亲王的事彻底恼了杜恒霜,甚至不惜向别的女人示好,来羞辱杜恒霜,以表示他的愤怒和决心。
将穆夜来扶起来,完全只是一个偶然。
那个时候,就算是他再厌恶的人,哪怕是没死的陈月娇跪在杜恒霜面前,他都会去扶起她。
他这样做,不是他对穆夜来或者陈月娇有感情,而是纯粹在那个时候,那样做,是最好的最省事的法子。
他不明白杜恒霜为什么要抓住这一点不放,“……那个时候,就算是一头母猪跪在你面前,我都会去扶起她。——这样你满意了吧?我说了不会有别的女人就是不会有,你老是纠缠穆夜来有什么意思?”
杜恒霜也有些恼了,跟着翻身坐起来,清脆的声音在黑夜里听得有些尖细,“我老是纠缠穆夜来?!——萧士及,你凭良心说,如果真的不是穆夜来,真的是一头母猪,你确信你去扶起它,而不是一脚踢飞它?!你敢说你不是知道她喜欢你,你才对她特别怜惜?!”
萧士及顿时怒了,抡起拳头,就要往杜恒霜身上砸去,但是看见杜恒霜梨花带雨的面庞,又实在不忍心,生生在中途收回拳头,一拳砸在床栏上,砸得屋子大小的拔步床簌簌作响。
被杜恒霜的话气炸了肺,萧士及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你又胡搅蛮缠。我哪一点对不起你?——安子常救了你,穆夜来救了我,这都是事实。你不感谢她就算了,还一直针对她。我但凡说一句安子常不好,你就要为他辩护半天。你在我面前给穆夜来上了那么多眼药,我可为穆夜来说过半句没有?你问问你自己的良心,到底你是为了素素,还是你自己……”
啪!
杜恒霜发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飞快地挥起来,一巴掌抽在萧士及脸上。
“你——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你说过没事的!你说过你相信我的!你这个骗子!大骗子!”杜恒霜一下子崩溃了。珠泪滚滚而下,流淌得满脸都是,“你给我滚!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杜恒霜操起床上的枕头被子,往萧士及头上身上砸去。就算知道这些东西伤不了他,这样做无济于事,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只觉得痛不可仰……她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他……
萧士及本来能够避开,但是他硬是不动,生生受了杜恒霜一巴掌,也任凭杜恒霜将各种枕头被子往他身上扔。
说完这句话。其实他也很后悔。
他确实是不在乎杜恒霜在安子常的庄子上过了一年。况且当时诸素素跟杜恒霜在一起,杜恒霜又处在完全封闭的状态,不可能同安子常有什么瓜葛。
可是她那样咄咄逼人,那样追着他逼问穆夜来的事。他只想找个最有力的话题反击回去,根本就没有想过,这样做,会不会让她伤心。
也许他在潜意识里就知道,无论他怎么做,杜恒霜都是不会离开他的……
萧士及意识到自己这一点可耻的念头。又赶紧打住,告诫自己,这是他从小爱护长大的妻子,她于他。就是呼吸一样重要,一样自然。没有呼吸,他会死。可是他没有想过,有呼吸的时候,他却没有意识到这呼吸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杜恒霜用手捧着脸,无声地哭泣起来。她这才明白,为什么白天明知萧士及在做戏。她还是难过得跟真的一样。——只因她是真的难过。不是在装,更不是在骗别人……
她以为自己能受得了,可是她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别的都能装。唯独感情不能装。她爱得多纯粹,眼里就有多纯净,多容不下砂子,哪怕是假装的砂子都不行。
她会当真的,她真的会当真的……她已经当真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触动的逆鳞,她也有。
也许她的逆鳞,就是萧士及。
她的肩膀抖动着,进而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但是泪水却从她指间落下,如同一条小河一样,很快打湿了她的中衣,又流到身上半盖着的袷纱被上,在被面上氤湿一片。
萧士及深深叹一口气,“好了好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乱说话。我刚才是被你气急了,我确实跟穆夜来没有什么,但是到你嘴里,就跟我跟她有私情一样,我受不了。”说着,从床另一头的床柜里找出一方帕子,强行把杜恒霜的手掰开,给她拭泪。
“快别哭了。晚上哭狠了,明儿眼睛红肿一片,就不漂亮了。”萧士及哄着杜恒霜,“让孩子们看了多不好。”
杜恒霜本来还想还嘴,可是听见他说到孩子,还是把话咽了下去,默默地任萧士及给自己拭泪。
“来,乖,睡觉吧。明儿还要早起,太子跟我说好了,明儿要一起出城一趟,过几天才会回来。你在家里,好好看着家。如果觉得闷,就去找素素说说话。”萧士及打了哈欠,抱着杜恒霜躺下就睡着了。
杜恒霜直直地躺在他怀里,虽然闭着眼睛,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耳听着萧士及细微的鼾声响起来,杜恒霜轻轻把他的胳膊掀开,一个人远远地睡到床里面。
萧士及翻个身,好像没有意识到杜恒霜已经跑远了,自顾自睡得很熟。
杜恒霜伸出一只手,在自己面前的床板上慢慢滑动着,过了良久,她发现自己在画萧士及的名字。
她赶紧缩回手,握成拳头,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挠了自己刚才那只不听话的手一下,确信挠出了血,她心里才觉得好受些。
她又翻了个身,平躺着看着帐顶的葵花图案,脑子的思绪如同奔腾地野马一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