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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抓起来,”孤夜孑一声令下,边上的侍卫齐数上前,扣住她的双肩使其难以动弹。
风妃阅早知会有如此混乱的场面,茗皇贵妃被压弯了身躯,不屈的双眼满是恨意,头上的发簪跌落至地,她被头散发,两手犹在不断挣扎。
臂弯间,突然空落,风妃阅垂目,却见那孩子已被皇帝一手接过去,大掌抓着他的襁褓,那孩子被高高他举在半空中,顿时吓得哇哇大哭起来。顺着他的手臂望去,风妃阅忙上前,双手一下拉住他的肘弯,十指因害怕而用力泛白。
茗皇贵妃眯着皇帝的动作,她高扬起脑袋,早已泪流满面,跪满一屋子的奴才纷纷求饶,“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风妃阅垫起脚尖,却根本够不到他的手,孩子揪心的痛哭声就在头顶,孤夜孑面色铁青,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已然没了焦距,空洞的落在一点上。
心中,疼痛难耐,风妃阅顿觉几分后悔,皇帝这个样子,委实吓人。
她抚上他的手臂,焦急而疼惜,“皇上——皇上——”
孤夜孑蓦然,紧揪起的五指松开些,伸直的手臂,弯曲下来。风妃阅趁机将孩子接过手中,陌辰吏走到一旁,将薰炉中的香料一一倒出来,从袖中取出一把粉末状的药物,洒在带有零星光亮的香料上。
那方,茗皇贵妃双膝忽的软下,她咬紧下唇,神情突然变成一种绝望而凄厉。
刺鼻的味道,随着那把药粉而慢慢消散,原先被隐藏起来的梅花香味,如今,开始顺着某个角落飘出来,陌辰吏冷清的俊颜带有欣慰,上前说道,“皇上,娘娘的解药,就在这座寝殿内。”
孤夜孑神色稍缓,冷静下的眸子扣向茗皇贵妃,“给朕搜!”
“是。”
外头,御林军纷至沓来,顷刻间,将这偌大的寝殿给挤满,翻箱倒柜的声音,带着紧张而焦虑的声音。茗皇贵妃视线落在风妃阅脸上,旁人的一切,仿佛与她已无关,陌辰吏站在殿前,只见正对自己的墙面上,挂着一副巨大的佛像,这梅花的香味,只有他能闻得真切,“不用搜了,应该就在这后面。”
手忙脚乱的御林军听闻,一一聚集过来,“将这佛像移开。”
“谁敢动一下!”原先安静下来的茗皇贵妃突的再现暴躁,“陌医师,你就不怕遭受报应么?”
陌辰吏儒雅的侧脸正对着那副画像,“我自问没有做过亏心事,这所谓的因果报应,若真要来,岂非我一介凡人能避得了的?”
墙上的画像被人一把扯下,风妃阅心头猛地一惊,只看见那金光闪闪的佛像,撕裂成了两半。站在身侧的陌辰吏见状,眉头皱起,还未来得及说上什么,就见画像后方,凸显出一个暗格,长形的桌子上,摆着几根蜡烛。而正中间的位子,则放着一个长形的花瓶,其中,插着一株含苞待放的梅花,香郁的清香,随着晚风,将这幽雅吹散至每个角落。
陌辰吏上前,刚将那株梅花拿在手上,茗皇贵妃便失控地大声惊笑,“哈哈……陌医师,这是受过诅咒的梅花,谁碰了,谁能不会有好下场……”
男子丝毫不畏惧,将那梅花送到二人面前,“皇上,就是这一株。”
孤夜孑勃然大怒,手掌猛地攫住她下巴,女子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脖颈的地方,像是被折断,“朕没有想到,会是你。”
茗皇贵妃咬牙,两眼突射出恨意,扭曲的声音,空洞而深刻,“皇上心疼了,心疼施婕妤那一片无辜遭罪的梅林?心疼她病痛缠身,却还要遭受你的无情?心疼皇后没日没夜被噩梦折磨……哈哈哈……”
风妃阅站在远处,望着她大笑出声,望着她眼角不断淌出的眼泪,这名女子,大抵是疯了,为情,伤的太重……
孤夜孑被戮中软肋,他手掌甩落,茗皇贵妃趁势向边上倒去,她整个人趴在地上,嘴角的地方,血渍呈现猩红。
“先前,施婕妤中蛊之时,朕便应该怀疑到你。”皇帝懊恼万分,一把怒火无处发泄。
茗皇贵妃苦笑,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我知道,我总会有这么一日,可我不后悔,一点都不。施婕妤命大,可她那副惨败的身子也撑不了多久,皇后……哈哈,你以为你的孩子就能生下来么?”
陌辰吏大惊,握着梅枝的手,紧了几分。
“我告诉你,不能,有人一定会想尽办法将他除去,受宠又怎样,得势又怎样,你们一个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茗皇贵妃环顾整个大殿,“皇后,我最遗憾的就是没有为姐姐报仇,事到如今,我才知道她所中的花咒竞是出自于你手,为什么,为什么……姐姐她一向不与人争,你为什么要害她!”
夫妻缠 131 公主夭折
殿内,只有隐隐苒动的烛火跳跃声,气息窒闷,仿佛沉到了海底,一种张扬而无力的透支感觉。
风妃阅张下嘴,终是在望见孤夜孑阅起的双眼后,正襟危坐。
良久的沉默,跪着的两名妇人全身都是冷汗,茗皇贵妃已瘫软在地上,而边上坐着的两宫太后,显然就要失去耐性,东太后有些烦躁,边上的女子则一脸沉稳,手心在她手背上轻拍几下,示意其宽慰下心。
“朕的公主,他在哪?”孤夜孑声音暗哑,风妃阅回眸,只见他浓密的眨毛轻颤几下,终是睁开了双眼。话中闪躲的害怕,让她跟着不安惶恐起来。
她知道,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实则需要多大的勇气,他情愿这事同两宫太后扯不上关系,那样,至少自己的孩子还能有希望活下来。
稳婆整张脸被额上的血渍布满,双手抓着光滑的地面,隐约可见,那一张折射出来的老脸,满是惊恐绝望,“回,回皇上……小公主她,一……一生出来便夭折了。”
孤夜孑眼皮一沉,那双平日里尖锐的眸子,再度被掩藏起来。
皇帝的心,如今过于沉重,旁观的风妃阅却要冷静的多,“那这掉包的小皇子。又是从何而来?”
她声音强硬,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虽然,一张倾国绝美的脸是如此年轻,却让跪在下方的二人压弯了腰,忍不住匍匐。
“本宫没有说错的话,是你带进宫的,是么?”她伸出一手,直指跪在稳婆身侧的女子。那人眼神闪烁,几番支吾,只得磕头应答,“回娘娘,正是民妇。”
“那好,本宫问你,这孩子是从哪抱来的?”风妃阅站起身,双足踩在破碎的檩木上,那妇人眼见她起身,双膝磕地,害怕地退后几步。
“回娘娘,是民妇,民妇从宫外抱来的。”
“谁让你抱来的?”风妃阅步步紧逼,双手提起裙摆,不紧不慢逼上前。
女人一下没了声音,两眼却不自觉向端坐的两宫太后瞟去,茗皇贵妃冷声嗤笑,“你倒是说实话啊,说啊。”
尖利刺耳的声音,更让胆小的妇人紧缩成一团,风妃阅敏锐的望向二人,“不说是么?”
妇人声音胆颤,边上,稳婆趴在地上动也不动,碗口大的伤疤触目惊心,“我说,我说,是……”她扭过头去,视线在三人中间斟酌后,最后落在了近在身侧的女子身上,“是,是茗皇贵妃。”
东太后神色大动,紧绷的气息,重重吐出一口。反观,身侧的西太后则气定神闲,仿佛尽在掌握中。
茗皇贵妃惊愕万分,眼中,太多的神色夹杂其中,复杂而难以置信,仅仅是瞬间,却又平息下去,波澜的潭底,静的,犹如被冰雪覆盖的寒层。她拉开唇角,放肆而苦涩的大笑,声音哽在喉咙口,胸腔处,积压而来的恨意,几乎将她整个人撕裂。她早该想到,两宫太后怎会不为自己留下后路,就像姐姐一样,没有了利用价值,那权衡在权利与亲情间的她们,只值几个钱?
“哈哈——哈哈哈——”
笑声,如腊月中冷冽的寒风钻入每个人耳膜,西太后目光冷淡,唇角色勒出的嘲讽,将茗皇贵妃眼中的最后一点希翼打碎。举目望去,那曾是枕边人的尊王,如今正一脸悲愤厌恶地瞅着自己,“说的好,说的好……”
“姑妈,我以为,我总有一天也能坐上像你们那样高高在上的位子,但是,我错了,”茗皇贵妃起身,双手平静地禅去膝上粉尘,“你们的心狠手辣,我及不上,纵然再多算计,这一切,却已经是一盘摆好的棋局。任我不服,任我再怎么想要冲开你们的束缚,到头来,也只能落得一场空。”
西太后抿唇,却像是看着一出好戏,桌上,有沏好的茶,她动作优雅高贵,端在手中后,轻啜上一口。
风妃阅看在眼中,此时,却同她一样,有着深深的挫败感。两宫太后明摆着舍弃了茗皇贵妃这颗棋子,忍痛断腕,更将自己安全的置身事外。君相爷明明先一步将二人找到,这其中,究竟哪一步出了错?
“本宫要听实话,欺君之罪,你可担待的起?”
妇人诚惶诚恐,虽有害怕,口供却依旧不变,“民妇不敢,是茗皇贵妃下的令,娘娘不信,那名稳婆可以作证。”
二人一口咬定,全部的罪责推到了她身上.风妃阅见两宫太后满脸笃定,镇定的神色,犹如,事不关己。
茗皇贵妃站在殿中央,背影孤独,形单影只,“你们不是要真相么?为什么不索性一下子全说出来?两宫太后,不愧是步步为营,你们真以为我不知道姐姐是怎么死的么?当日,她是身中花蛊不错,就因为她不听你们摆布,你们两个妖妇就选在皇后进宫那日对她下手。姐姐是被人活生生掐死后吊在冷宫中的,要不是我偷偷买通了几名宫人,如今,恐怕连她的尸首都找不到……”
“够了!”西太后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掷在桌上,“皇帝,你就任由这疯子胡闹下去么?”
“我是疯子,哈哈,我是疯子……” 茗皇贵妃双手捧面,忽的惊声痛哭,“我要不是疯子,怎会眼睁睁看着你掐死我自己的亲生骨血,都怪我当时太懦弱,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皇上,小公主她并不是生下来便夭折,而是被这妖妇活生生掐死的,可怜我的孩子,娘只听到你第一声啼哭,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茗皇贵妃语无伦次,双手举在半空中,“我看着她小小的身子蜷缩在那张桌子上,西太后的身子挡着我,就看见……一条腿……还有我的孩子,她在哭,对了,皇上,皇上你还没有见上她一面呢……”
风妃阅顿觉腹中一阵抽痛,她踉跄后退,腰上,握住一双强有力的手。
回眸,只见皇帝站在了自己身后,这一幕,多么像几月前……
一声婴孩的啼哭,将焦急等持的愁闷撕开,孤夜孑同风妃阅对视一眼,双手,牢牢抓在一起。
那时的紧张,那时的期冀,等来的,却只是孩子最后的哭声……
原来,只隔了一扇门的距离,为何会这么遥远,却是生与死的临别,茗皇贵妃的话,绝不是疯言疯语,她信了,孤夜孑也信了。可是……他们却没有一点办法,徒留下深深无奈。
西太后望着皇帝的脸,她轻笑,刺痛人心,“这等疯话,皇上莫不是真信了吧?”
茗皇贵妃神色恍惚,在触及她嘴角的笑后,眼中忽露凶光,她大步上前,直通逼太后而去,“将孩子还给我——”
西太后面容镇定,眼见她扑上前之际,边上的侍卫顷刻而出,茗皇贵妃被三两下钳制住。
“放开她!”
皇帝突然发令,随着几人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