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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恩赐,断不敢再要求什么了。
方仁赶到七巧楼的时候,陈大同已经带着一群老老小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
“大哥,你没有错,是他们欠你一个解释,我这就去找岳牧。”方仁说着就要往外走,被陈大同拉住了:“兄弟,听大哥一句,主家对我们算是仁至义尽了。”
第五章 阑干影卧东厢月(1)
楼阴缺,
阑干影卧东厢月。
东厢月,
一天风露,
杏花如雪。
——(宋·范成大)
“大哥,你没有错,是他们欠你一个解释,我这就去找岳牧。”方仁说着就要往外走,被陈大同拉住了:“兄弟,听大哥一句,主家对我们算是仁至义尽了。”
想起暮家姐妹对自己的种种,方仁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但面对一家的老老少少,方仁又实在是放心不下。
陈大同拍了拍他的肩:“大哥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是阎王爷都不收的,没那么容易死,这次也一定能安然度过的,你只要成就一番事业,大哥就安心。”
“大哥,你是为国出过力,为何不像朝廷说明,当今圣上和曹大人都是英明之人。”方仁道。
陈大同苦笑:“我丢下主帅独活有何脸面向朝廷邀功,还不如让所有人都认为我和兄弟们一样在沙场殉职了呢。”
方仁默然了,他不知道自己遇上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做,或许只是苟且偷安吧,如同现在的自己这般,这宰相府当好一个长史。
“大哥,你要有什么要我做的,只管说。”方仁说道。
“好。”陈大同笑着拍方仁的肩膀,“我会的,我们是兄弟啊。”
临走的时候,方仁突然问:“大哥,你怎么看暮家的大姐?”
“大小姐?”陈大同想了想,“是个好人吧,但身体一直不好。”
“可我怎么觉得她是在躲人呢?”方仁道。
“躲人?躲谁?”陈大同不解。
方仁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总觉得她很特殊,而且她曾经说过,她的夫君也是战死也天疆战役的,那她的夫君是什么人呢?”
陈大同打断了方仁的话:“何苦想那么多呢,她一个女人家在外生活肯定是不容易的,或许就是在躲他夫君家里的人,那些人说不定还想谋夺她的家产呢。”
方仁虽还有疑问,但也没有继续坚持问,离开了陈大同的新宅子。
“宁儿,过两日我就要离开了,但觉悟会在国清寺挂单,你若有什么难处,只管让人捎话给他,他是这一辈弟子中的佼佼者。”普戒对苏槿若嘱咐道。
“谢过二师兄。”苏槿若致谢,她明白,觉悟的留下自然是因为师兄对自己的关爱,又对觉悟道:“有劳觉悟了。”
“能得小师叔祖的教诲是弟子的造化。”觉悟恭敬地回礼。
泰和殿内,一个年过半百的男子跪在御座前。
“请皇上做主,长公主草菅人命。”男子道。
“小产致死,只能怪你女儿福气不修,如何怨得长公主?”一身明黄袍服的季杰道。
“小女从不曾有孕,如何小产?”跪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九门提督萧光。
“未曾怀孕,你一个当父亲的如何知道?”季杰道。
萧光倒也不曾隐瞒,将前前后后的事说了一番,连着将长公主与三夫人约好,只要萧彩儿诞下男婴便过继给长公主,而长公主也永葆萧彩儿在府中的地位和九门提督的荣华富贵。
季杰重重的拍在龙椅上:“萧光,你好大的胆子,不光诽谤皇亲国戚,还敢有如此大逆不道之想,别以为真不知道你派人烧民宅的事。朕今日念你痛失爱女神志不清,回复静养三个月,若再胡言乱语,休怪朕不客气。跪安吧。”
没有给萧光继续诉说的余地,便让他退下了。
第五章 阑干影卧东厢月(2)
(此卷加更)
“长、公、主!”季杰的怒气并未消。
“陛下,长公主的做法固然失仪,但不危及国本,陛下就不必追究了。”曹圭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只是这九门提督被暂时夺了权,皇都的守卫该有个合适的人选吧。”
季杰斜了他一眼:“那你可有好人选推荐?”
“丁不远。”曹圭说出三个字。
“何人?”季杰不解。
“当年,南方瘟疫,此人时任安兴镇总兵,不畏英王强权,保一方百姓安全,臣听说此事后便将他调来京畿做了个参将,如今已是一名能当大任的将领了。”曹圭说道。
“此人可用?”季杰确认道。
“可否堪大用,陛下何不趁此机会一试呢?”曹圭笑着说道,一派胜券在握的样子。
“你是一国宰相,这等小事不必问朕了。”季杰懒洋洋地说着,很久没有出宫了,或许也该出去转转了,“你现在还是陪朕去七巧楼喝上两杯吧。”
“清林公子、曹公子,楼上请。”暮云迎了出来。
“敏儿姑娘呢,请她出来弹一曲吧。”季杰说着,暮云也不好拒绝,只能遣人去内院请。
“敏儿见过二位公子。”一身鹅黄纱裙的敏儿出落地越发明艳动人了,让季杰一时移不开眼去。
暮云看在眼里,寻了合适的当口退了出去。
“他怎会有闲心思来,听说刚刚罢了九门提督的职。”苏槿若拨弄着院子里的花,边问着。
“是想敏儿了吧,进门就说要听敏儿的曲,连看敏儿的眼神都不同了呢。”芸儿说道。
“季杰的心思我懂,只是敏儿丫头不知道怎么想的。”苏槿若说道。
芸儿上前拿过苏槿若手中的剪子,边说道:“我看这丫头也动了心吧,让人来请,还刻意打扮了一番才出去。再过二个多月就是她的及笄礼了,现在我们虽算不上豪门大户,但总算是个富家千金,也不能坏了礼数了吧。”
苏槿若浅浅一笑:“那是自然。祈国君主那边怎样了?”
“请求和亲的国书已经在路上了,算来这个月便能到皇都了。”芸儿说道。
苏槿若点头,心中已有了思量。
是夜。
“敏儿,你知道在皇朝,千金小姐都会在及笄日前定下姻缘,来年成婚。还有两个多月你就及笄了,可有什么打算吗?”苏槿若问道。
在烛光的映照下,敏儿的脸更红了些,低声道:“一切但凭小姐做主。”
“我允过你,不管是嫁何人,一定会让你坐着十六人花轿进门,也不会强迫你,但你也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苏槿若道。
敏儿低着头,一直不曾开口,苏槿若也没有追问,安静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小姐的安排,敏儿都接受,绝不勉强。”半晌,敏儿才开口道。
“我知道了,你先去歇息吧。”苏槿若道。
看着敏儿离去的背影,苏槿若陷入了沉思,黑暗中喃喃道:“岩,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你说过,希望我能给季杰找个妻子,现在我亲手调教了一个,但愿不负你所托吧。”
第五章 阑干影卧东厢月(3)
御书房内。
季杰将一封国书扔在地上:“什么和亲,朕不稀罕。”
“你真的不稀罕吗?”清冷的声音伴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御书房内,置皇宫大内的森严守卫于无物。
季杰的脸上一扫之前的不快,又惊又喜地转身:“槿若?!”这样的声音,世上只属于一个女人。
苏槿若弯腰捡起地上的国书,浅笑盈盈:“何事惹陛下如此生气?”
季杰快步走到苏槿若身边:“槿若,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外道。”
苏槿若扫了一圈房间:“这里可是御书房,你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岂容我造次。”季杰虽穿着皇帝便服,但明黄的服色修满了龙纹,浑身散发着天子之仪。
“槿若——”季杰无奈,但也无法。
苏槿若没有理睬他,只顾自己展开国书:“原来祈国要将小公主送来和亲,那可是好事呢。”
“什么好事?”季杰躲过苏槿若手中的国书,“我不需要。”
“那你需要怎样的女子?”苏槿若看着他问道。
冲口而出的话被声声截在了口中,看着苏槿若,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苏槿若倒不在意,只问道:“敏儿可合你心意?”
“敏儿?槿若如何会知道敏儿姑娘?”季杰问,心里疑窦顿生。
苏槿若笑意盈盈:“你且先回答我的问题?”
季杰有些沮丧,但还是回答了苏槿若的话:“对敏儿姑娘,我倒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但总比对一个陌生的和亲公主要好。”
“季杰的心结当不是在对方是不是和亲的公主,而应该是和亲本身吧。”苏槿若的目光灼灼其华,神采无限,让御书房里更透亮了几分。
“槿若,不讨论这个问题好吗,说说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吧?”季杰攥紧了手,将话题引开。
“不,季杰,讨论这个问题是我夜闯皇宫的全部意义。”苏槿若道,让季杰的心颤了一下,夜闯皇宫,这样的一个弱女子,他不知道她是用了怎样的方法进来的。
“你是怎么进来的,可有受伤?”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它能让你畅通无阻,拿着。”不由分说地塞进了苏槿若的怀里。
“我没有受伤,宫墙也奈何不了我。我只想听你说,你想要怎样的女子,中宫虚空已达四年之久,不可在空置下去了。”苏槿若颇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
“槿若,你我都明白,父皇真正想让谁坐上龙椅,若是六哥还在,那么中宫绝不会空虚至此的。”季杰道。
“快五年了,季杰。我始终相信岩还活着,但即便他回来,他也会坐上那束缚他自由的龙椅,何况,如今你已身居至尊之位,何苦要纠缠于此呢?”苏槿若向季杰靠近了一步,“季杰,若是你如同岩一般的性格,中宫也不会空虚,当年岩对先皇的赐婚从来只是敬谢皇恩的。”
季杰久久地凝视苏槿若,唇角的弧度扬起,有那么一瞬间苏槿若分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季岩还是季杰。
“槿若,你知道的,我给敏儿姑娘下聘过,可她推脱了。”季杰道,清亮的嗓音声线华丽。
第五章 阑干影卧东厢月(4)
“既然如此,那我就当季杰你答应了。”苏槿若说道,将国书寄给季杰,“祈国小公主的名讳姬晓敏,天和二十九年冬曾随同我入皇都过春节,当时年仅七岁。”
短短几乎话,让季杰的脸色变了又变,半晌才说道:“敏儿姑娘就是姬晓敏。”
“姬姓乃祈国国姓。”苏槿若道,“她的子孙不管经历过怎样的苦难,始终都不会改变她高贵的血统,敏儿也是。”
“槿若,我不在乎她有怎样的过去,但我无法保证我会给她一个怎样的未来,其实,我至今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季杰看着苏槿若一字一句地说道。天和十九年的那个夏天,当他在岭南见到那双灵动的眸子时,灵魂已经开始了沉沦,若不是她是岩的妻,那么普天之下便没有了季杰的禁忌。
“如今,你身负江山社稷重任,任何事由不得你儿戏,如果你今生都不再用情,那我希望你善待她;若果你今生尚余一丝感情,那我希望你将它全部给予你的正妻。”苏槿若有些动情,强自镇定的心神让她看着越发地柔弱。有那么一刹那,季杰差点将她揽入怀中,但无形中的距离硬生生地让他站在了原地。
“我答应你。”季杰郑重地允诺,知道苏槿若返回七巧楼,这句话还始终回想在她的耳畔。
打坐、冥想、催动真气,苏槿若都记不清自己有多久不曾运功,今夜却突然有了这样的兴致。但突然发现清心偈没有了原本的功力,始终无法使自己进去无我的状态,反而是当年和季杰在一起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