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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从没想过自己能取代庄致远在白天云心中的地位。她早就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恐怕不可能有任何男人或女人能取代他们在对方心中的地位。
“华金亭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我和姜局长都感到很困惑。”把自己与华金亭交谈的全过程讲述后,白天云说。“难道他真会从此金盆洗手?”
“你信吗?”庄致远不以为然地问。
“根本不信。他向叶宗元披露谋杀阴谋,又给我指出了明确方向,点出了一个日本人的姓名。我总觉他一定有某种意图,但到底是什么意图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华金亭是成了精的老狐狸,他到底是什么意图,我也没想透。但有一点我基本可以认定,谋杀姜青松,是华金亭和日本人的合谋。”
“可他为什么要把日本人披露出来呢?”白天云仍然困惑地说。“而且,据警局掌握的情况,这个大岛丸很可能就是鸦片走私者。如果他们是合谋,他难道就不怕我们从日本人身上顺藤摸瓜,查到他的头上?这事太令人难以理解了。”
“天云,他华金亭到底出于什么动机,现在已管不了那么多。我的直觉告诉我,谋杀很可能就在这一俩天发生,你必须要特别小心谨慎,严加防范。”
“大哥,你凭什么这么肯定?”白天云相信庄致远一定有他的道理。
“华金亭向叶宗元披露谋杀阴谋时,只笼统讲是日本人,而今天他明确对你说出了大岛丸。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他不可能给你充分的时间去调查掌握大岛丸的行踪,再通过大岛丸而粉碎谋杀阴谋。如果谋杀在这一俩天内发生,即使是明知道大岛丸有尽大嫌疑,也来不及去查证。待谋杀实施后,大岛丸就可能远走高飞,回到日本,你们对他将无可奈何。”庄致远分析道。“同时也证明了他华金亭在这件事上的干净。”
“对,华金亭很可能就是这种想法。”白天云说,又抬头看了眼在云层中时隐时现的半轮月。“幸好,姜局长的卫队终于及时赶到了。”
“这样也好,你的压力就减轻了。”庄致远说。
“大哥,正如你所说,谋杀是防不胜防,姜局长在明处,杀手在暗处,惟一办法是提前把阴谋者挖出来。”白天云忧虑道。“大岛丸一直在姜局长的视线内,但最近突然销声匿迹了。警局监视人员最后一次看见,他进了松下代子的茶道艺妓馆,就再也没看到他出来。”
“你认为他一直隐藏在里面?”
“我吃不准。他是在何三被捕后消失的。何三被捕,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警察怀疑的目标已经指向九龙帮和日本人。茶道艺妓馆是个公开的娱乐场所,不仅日本人常去,上海滩的各种人物关顾的也很多。他如果怀疑自己被跟踪,完全有可能进去化个妆再离开。”
“完全存在这种可能性。今天从商会出来,因怀疑谋杀是华金亭与日本人的合谋,我专门去了茶道艺妓馆,见到了松下代子。”
“有发现吗?”白天云问,感到庄致远步步都走在他的前面。
“没有。”庄致远说。“如果说有,那就是松下代子。”
“她怎么的?”
“她是个象谜一样可疑的女人。”
“我真想找个什么理由带人去搜查一下,可惜时间来不及了。”
“天云,我得提醒你,对这个女人,你可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去对付。我感到在某种程度上,她也许比华金亭还难对付。”
“你是因为悉心研究了华金亭十年,对华金亭心中有底,而对这个女人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的对手才是可怕对手。”
“松下代子会是我们的对手?”
“是一种直觉,我对我的直觉一直十分自信。”
白天云现在所有的精力和思考,都集中在如何防范和粉碎谋杀阴谋,而庄致远想得却更远,姜青松被谋杀后上海滩的局势将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深夜,姜青松走进了叶宗元的书房。
“怎么又睡不着啦?”叶宗元合上正在看的《史记》抬头问。晚饭时,姜青松告诉说他的卫队已经来到上海,他感到虽不是从此就高枕无忧,但姜青松的安全至少又多了一分保障,心里放心了不少。自从华金亭来披露谋杀阴谋之后,叶宗元就没有一天安定过,如果姜青松不幸倒在了上海滩,他不但对不起自己的女儿叶雪冰,也对不起向他托孤的老同志。在与华金亭为首的黑恶势力的较量中,他一直不主张采取过激行动,内心深处隐藏的就是这个担忧。姜青松决定采取打草惊蛇,查封鸦片馆,这种担忧就一直盘桓在他心里。当华金亭向他披露谋杀阴谋后,他甚至还隐隐有几分后悔,不该把姜青松调来上海出任警察局长。但他没把自己的忧虑丝毫表露出来。他不想影响姜青松和叶雪冰的情绪。
其实,叶雪冰的担忧更甚,亲眼目睹楼定山的刺杀已令她心惊肉跳,如果不是庄致远替姜青松挡了一刀,姜青松的尸骨早寒了。她也象叶宗元一样,把自己的忧虑深深隐藏在心底,一切表现如常,仿佛谋杀阴谋只是个不真实的传说,但对姜青松的关爱却更加无微不致。
而即将被谋杀的主角姜青松则对谋杀阴谋十分淡定从容,根本没当成多大一回事。他从穿上警服那天起,就作好了以身徇职的思想准备,见惯了战场的血肉横飞,对死亡他早已见惯不惊。当年在战场冲锋陷阵而幸存,他这条命本就算是捡来的。他惟一放心不下的,是叶雪冰和年老多病的叶宗元。
得知姚少华和李炜带着三十个训练有素的卫士赶来了上海,叶雪冰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要姜青松把李炜和姚少华叫来吃饭。因李炜与二十他卫士要隐在暗处,不能露面,只来了姚少华。姚少华十七岁就跟着姜青松,她很熟悉。当她向他敬酒时,姚少华表示他将用生命来保卫老师长的安全,令她十分感动。
自从何三事件发生后,她和姜青松至今还没做过一次爱。晚上俩人上床后,姜青松说了一句令她悲痛欲绝的话:“如果我真遇到了不幸,你要想开些,要有重新开始生活的勇气,遇到你喜欢的人——”她没让他把话说完,用温柔的唇堵住了他的嘴,并使命抱紧了他。
往常做爱,她很少主动,但今晚她却一反常态,特别的疯狂,仿佛要把她对他一生的爱全部都表现出来。姜青松也表现出特别的亢奋,俩人都达到了他们夫妻生活中少有的高潮。
姜青松以为叶雪冰已经睡着,又悄悄起了床。李炜和姚少华带领三十卫士赶来,按说他的安全又增加了几分保障,但不知为什么,他内心深处的不安反而涌了出来。他向李炜和姚少华强调,要他们无条件服从白天云的领导,就是这种不安的表现。
他得为自己一旦遇到不测之后作好安排。
他深信有庄致远出谋划策的白天云,一定能成为与华金亭之流较量的最后胜利者。
“你想说什么?”看见姜青松站在自己面前,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叶宗元又问。
“如果我遇到了不测,我希望由白天云接替出任局长。”姜青松终于说出了这些天他们都一直回避的话。“白天云会比我干得更好。”
叶宗元一阵心酸,默然无语。
“如果他们下了心要除我而后快,除非我躲起来永不露面,否则根本就防不胜防。”姜青松用一种很淡然平静的语气说。“如果我的死能暴露出他们的破绽,为彻底铲除他们提供机会,我死而无憾。”
“青松——”叶雪冰冲进书房,扑进姜青松怀里。姜青松悄悄起床,她一直跟在他后面。
“你怎么也起来啦?”姜青松抚摸着她秀发说。
“你都胡说些什么呀!”叶雪冰忍住,没让泪水夺眶而出。
“雪冰,青松只是在说一种可能。”叶宗元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华金亭也许是在虚张声势,放出烟雾制造紧张空气。”
“爸,你不用安慰我,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能挺得住。”叶雪冰说。“这么多年来,青松每次上战场,他都充满着必胜信心,我也从来都坚信,他一定能带着胜利的喜悦活着回来。青松,说这种丧气话,不是你的性格。”
“这是上海滩。”姜青松轻声说。
“但我仍然为你充满必胜信心。”叶雪冰说。
“青松,胜利一定会属于正义者。”叶宗元说。
“我坚信不移。”姜青松斩钉截铁地说。
叶宗元的书房笼罩着风萧萧易水寒的气氛。
第四十一章 蹊跷谋杀(1)
早上,叶宗元和姜青松都上班走后,留下忐忑不安的叶雪冰独自呆在家中。虽整整失眠了一夜,但她一点睡意也没有,姜青松昨夜的话,总是如隐如现在她耳边出现。姜青松的意思意思明显,他的死已经不可避免。她简直无法相信,她的生活中会没有了他。
她很想找个朋友说说话,聊聊天,分散一下笼罩在她心间的死亡阴影。她随姜青松来上海滩后,洁身自好,从不踏入上流社会的交际场所半步,除了筹办了慈善会,基本上与社会没有什么接触。可以称得上朋友说说心里话的女友,只有女警苏婉,再加上新认识的米佳妮。她知道,只要她打电话去约,她们都会立即赶来,但她们都是职业女人,正在上班,她又不愿去打扰她们。还有一个令她产生了一种很微妙好感的人,那就是父亲和丈夫都大为推崇的庄致远,父亲甚至认为庄致远才很有可能是为华金亭敲丧钟的人。找庄致远来说说话,听听他对谋杀阴谋的分析,是最恰当不过的人选,但她又觉得自己冒昧打电话约他,总感到似乎不太妥当。最后,她决定还是到慈善会去转转。
白天云、石明哲分析认为,谋杀发生地,慈善会是其中之一,因此她已经连续几天没去慈善会了。慈善会除了几个义工,再也没专职人员。有十几个流浪孤儿,要靠慈善会的施舍才能生存,她不去,这十几个孤儿的生存会很大问题。
按照她对苏婉的承诺,只要她离开叶宅,就得给苏婉打电话,由她来陪同。但今天她没给苏婉打电话,姚少华带来的十名换上警服的卫士,有四名留下专门负责她和叶宅的安全保卫。她决定让其中俩名陪同她去慈善会。按她的性格,她不愿意被人前呼后拥。她带俩名卫士同行,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而是怕刺客利用她给姜青松设下无法回避的陷阱。她知道如果刺客劫持她,逼姜青松去交换,姜青松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就会去。
叶宅也是白天云和石明哲认为的谋杀发生地之一,他们并不是怕刺客乘夜色潜入行刺,叶宗元和姜青松下班回家后,叶宅的警卫固如金汤,入室内行刺几乎不可能。他们怕的是叶宗元和姜青松上班走后,刺客乘机控制叶宅,待姜青松回家再行刺,就易如反掌。
在姚少华和李炜没到之前,四个保镖俩个跟着叶宗元,俩个跟着姜青松,叶宅成了空宅,白天云还因此专门派了三名警察在叶宅防范。
叶雪冰赶到慈善会,眼前的情景令她心酸落泪,十余个流浪儿奄奄一息躺在慈善会门口,稍远处还有个老年乞丐在晒太阳。这批流浪儿,最大不到十岁,最小才六岁,还根本没有生存能力,如果不是叶雪冰的慈善施舍,恐怕一大半早就饿毙街头。所以当庄致远对她说,将支助她建一所孤儿院,令她万分感动。
她开门后,在俩名卫士的协助下,把流浪儿搬进屋,然后迅速生火熬粥。
当看着孤儿们端着热气腾腾的粥碗狼吞虎咽,叶雪冰露出了舒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