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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子越戴越大,谭纶知道再不表态一下,许效贤能把他给吃了。
“许书记,我知道我年轻,一时没控制住,做事不经脑子,下回我一定改,检讨我一定写得既深刻又生动,就像我跟省厅的同志说的一样,这事完全是在县委的英明领导之下,在许书记的授意下才采取的当即立段的动作,以避免国家财产受到损失……”
这种话谭纶不论是前生还是今世都是从小听到大的,张嘴就来。
说得连董奉书都抬头看过去,这个小谭镇长别说做事毛躁,这说话拍马屁却是不留痕迹得很。
许效贤吃他一记马屁脸色也好瞧了些,拍桌子的手收回到茶杯上,挪开盖子,轻抿了口,咂着嘴说:“我嘛,也没做什么领导,也没给你授什么意,当然啦,党的领导是无时不刻都在的,大家都生活在党旗国旗下嘛。你做的事,也是为了县委着想,可是,你这检讨还是要写。”
“是,是,我一定写。”谭纶笑说。
“嗯,那奉书县长呢?经过这次的教训,有没有感受到工作上有什么不足呢?”许效贤扭头看向董奉书。
有个屁的不足,董奉书在心里阴骂一句,心想大家级别一样,区别在于县长在党的方面受县委书记领导,要不是你在南海混得久,哪有县长被县委书记像孙子一样训的?
“我的工作有几点不足,一是没有及时将那冒牌台商的底细查清,浪费了不少接待费用,这也是浪费了国家,浪费了县里的经费。二是答应那冒牌台商的条件太仓促,差点让这个□□钻了空子,给国家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三是没有将冒牌台商林升的投资的事向组织汇报……”
董奉书做官也不是一两年了,总结教训一来就是三点。
许效贤听得摇头晃脑,听他说完,就握着茶帽点头道:“总结得很深刻嘛,我们不单是要将那些社会蛀虫抓住移交到司法机关,还要在出现问题后总结教训,这样才能避免下一次再有问题发生。好啦,我再跟董县长谈谈县里的事,小谭镇长,你回万清去吧。”
谭纶出来,就见陈济德坐在走廊上,这位陈所长的额头都是汗。
两人一见,看到谭纶脸上有笑容,陈济德才松了口气。
☆、第六章 家族(3)
“许书记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往停车场走的时候,谭纶问。
在办公室里谭纶就发现,董奉书是被教训得跟条狗一样,就算书记的威权要稍大些,可总的来说,两方面应当是平衡的才是,能这样训人,那许效贤的本事不弱。
“许家在咱们南海是有名的大家族,”陈济德现在死心跟谭纶走到黑,有些事以前不说,现在却是一问就言无不尽了,“许效贤的大哥在北洋商务局做局长,他的弟弟在咱们北流市做副市长,他有两个侄子都在南海做镇长,他儿子还是丰饶林场的场长……”
谭纶听得一呆,好嘛,比咱们老谭家还威风了。
“这亲属都在岭西,在这南海做官,跟政策有悖吧?”谭纶皱眉道。
“政策是政策,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陈济德叹气说,“许家当年是四野出身,许效贤的父亲参军后,一直跟着在北方混,后来打到南海就转业回家。家族本来就是南海的大地主,在六七十年代被整得很惨,□□后就纷纷放出来做官,在南海几乎没人敢惹,但普通人也接触不到这层级,也没人说什么。”
四野的人?谭纶嘴角歪了下,这跟谭家不是一个系统的。
估计许效贤的父亲当初在四野也混得不够好,不然要是到将军级别的话,家族的势力也就不会只到副厅一级了。
“董县长是从外县调来的,跟谭镇长你也不一样,你是京里下来的,许县长可能还有些顾虑,他呢,他是小家庭出身升上来的,跟许家没得比,教训起来,许书记真不把他当成县长看……”
岂止是不拿他当县长,估计拿他当个豆包都说大发了。
训自己的时候,连带着一块训呢,一点都没顾及董奉书的脸面。
“你提到的许书记的儿子在丰饶林场做场长,那个丰饶林场就是咱们镇那个?”谭纶问道。
听涂敏提过一回丰饶林场,这一月来每天都到村里转,林场是受到林业局跟县政府双重管辖,万清镇镇政府没多大的权限去管,就没去转过。
“是啊,丰饶林场是特大林场,方圆有三十多万亩的林地,场长要换成行政级别的话,那也是县处级干部,”陈济德羡慕道,“许书记也是费了一番工夫才帮他儿子弄到那个官,真是做什么都不如有个好爹啊。”
九八年就流行拼爹吗?谭纶咧嘴一笑,拍着陈济德的肩膀说:“陈所长也不要妄自菲薄,我听省厅副厅长说这回要给陈所长记个人二等功,给所里记集体一等功,我看嘛,陈所长升官就是近期的事了。”
陈济德笑得嘴都合不拢:“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可真要借谭镇长的吉言了。”
林升的案子是属于公安部经济类的大案要案,破这样的案子,就算是进入上级眼中了,升官也就是时间问题。
“怎样?有空的话,过几天陪去丰饶林场走一趟?”谭纶笑问道。
“去林场做什么?”陈济德一愣。
“见见许书记的儿子也好嘛。”谭纶笑眯眯的说。
陈济德有种不详的预感,打了个哆嗦。
☆、第七章 丰饶林场(1)
第七章丰饶林场
开着所里的松花江小破面包,颠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往万清的西北面开了大约七公里,才终于来到丰饶林场。再往里开倒是有条平整的沙石路了,听涂敏说那是林场用来运木头的。
平行修了一条小铁路,不时能听到小火车的铁轮滚动声,再要往里走,能看到一条拓宽了些的溪河,不时有木头搭着竹筏顺溪而下。
这林场举目所见到处都长着密密麻麻跟篱笆围一样的高壮树木,一问涂敏才知这些都是上等的榉树,林场平日就靠砍伐这榉树为生。
最初都是用斧砍,近期引进了些汽油电锯,砍得也越来越快,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谭纶心头不由有点心痛,这些榉树长得慢,好些年才能长到三四米高,砍了后,那再要生长起来,那就难了。
国家对于林业有所限制,但对这种大林场,却有着经济利益的诱惑,有的时候两下权衡,只能靠砍伐为生。
南海倒还算好,丰饶林场也算是有节制的了,那些西北云贵和东北,才真叫是毁森林。
往前再开了三四公里才来到林场的驻地,就看数座由榉树盖成的木屋散落在那里。
所谓北榆南榉,北方的榆木,南方的榉木,都是做家具建材的上上之选。
但生长在北方的谭纶实在很少能见到榉木,不靠涂敏解说,他多半会认为是松树。
车一停稳,就走出个跟许效贤有四分相似,尖脸细眼的中年人。
“我是许林好,欢迎小谭镇长来咱们林场。”中年人笑着上来握手说。
谭纶跟他轻握了下,瞅着这个许效贤的长子,三十出头中年人笑说:“就过来瞧一瞧,丰饶林场大半也在万清镇内,我来万清做镇长也有一月有余了,要不来一趟,怕许场长还认为我不重视林业。”
许林好大笑侧身说:“走,咱们边走边说。”
他前头带路,谭纶、陈济德、涂敏就跟着来到一间木屋内。
“这木屋用的全都是榉木,没用一根铁钉,全是嵌合建造,外头刷了一层防腐漆,坚固耐用。”许林好介绍说。
谭纶打量着木屋,倒真是跟那些城里的房屋不大相同,别有一番风味。
有些像是在美国电影里看到的那种加拿大式的木屋,都是直接用圆木叠加捆梆做成的墙壁,屋里还有一座西式的火炉,由于林场地势稍高,又沿海,虽南海在很南方了,还是有些湿冷,就烧起了火,进屋就全身一阵暖和。
谭纶不由感叹道:“许场长好懂享受啊。”
许林好再次大笑:“这就是做这丰饶林场人的好处,谭镇长离这里近,可以抽空过来玩,咱们喝些小酒,再架个烧烤炉子,打些野味吃。”
“不,我喝酒是个半吊子,要醉倒了,还要劳林场长送我回去,喝不得,烧烤倒是吃得。”谭纶连连摆手说。
“哎,喝不酒不打紧,我们南海人很少劝酒,尽兴就行,要实在醉了,就睡在林场里,这里别的没有,新被子还是有几床的。”许林好笑说。
☆、第七章 丰饶林场(2)
陈济德和涂敏都笑了。
做官的还有自认不会喝酒的?不过也是,小谭镇长这一个多月,有时在酒席上也没喝几杯,瞧来酒量真不是太大。
见许林好谈兴佳,谭纶就趁机问:“这些榉木就是林场的主要营生?”
“是啊,”许林好点头,“这些都是大叶榉,做家具建材的上等木材,咱们林场三十万亩有十来万亩长的都是大叶榉,每年靠砍这榉木,也能过些好日子。”
“大叶榉生长不易吧?”谭纶继续问。
许林好略微一怔,才点头:“一般幼年期生长都很慢,到六七年后才会惭惭加快,能用来做木材的都长了十年以上了。生长确实不容易,我们每砍一株都会再旁边再种一株。”
谭纶想,许林好倒也不是光知道砍,可这样一来,也不能完全解决问题。
“那也就是说十年一个轮回?新生的大叶榉能赶上被砍的速度吗?”
许林好约莫猜到谭纶的来意了,他目光微沉,摇头说:“完全赶不上,可这也是无奈之举,林场一万多名工人家属都要靠这个吃饭。小谭镇长,你可能不了解情况……”
自打被许效贤叫过小谭镇长后,涂敏也这样叫,陈济德也叫过几回,再听许林好一叫,估计这小谭镇长是跑不脱了。
谭纶倒也没什么不满,就仔细听下去。
“丰饶林场原是归国家林业部直管的,九十年代初划给省林业厅了,后来南海县还是北洋市管辖的时候,归北洋市林业局管,现在是省林业厅委托南海县林业局管理……”
倒还有段复杂的历史,许林好说这话也不是为了把林场放在什么高的地位上,只是解释林场的来拢去脉,好让谭纶认识到问题的复杂性。
许家虽是南海北洋的大家族,可大家族又不是出来的个个都是纨绔,更不可能个个都不学无术。
许林好在这林场干了几年,就算是看也看明白了很多东西。
“每年光是工资都要两个亿,还要上缴给林业厅一部分,还有税费方面的事,还要给县林业局一百万的管理费,前前后后加起来就是快四个亿,”许林好苦笑说,“我倒也不想看着这林地越来越窄,但我也没有办法可想。”
谭纶吃了一惊,丰饶林场一年要弄四个亿?那就这推算出每年要砍掉的榉树就是天文数字了。
“小谭镇长,我知道你是就里下来的官,你可能不知道下面的难处,我给你算了账,我再跟你说说,这丰饶林场在七十年代是有快五十万亩林地的超大林场,你相信不相信?”
谭纶愕然瞧向陈济德。
“许场长说的事我记得,在我小时候,丰饶林场确实比现在大快一倍。”
涂敏也插嘴说:“小谭镇长,我也听我外婆说过,她们小时候来丰饶林场玩的时候,可比现在大得多了,那树都长到万清镇上了……”
这就有点夸张了,瞧这说话喜欢自动往上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