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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回到客房安歇,杨起见怀中干莫小匕隐约晶莹,不觉笑道:“你还不出来,更待何时?”话音方落,便看屏风之后一阵轻烟掠过,幻出一条瘦俏婀娜的身形,正是那胡媚娘不假。
不及大伙儿相问,便看她掩口笑道:“那刁缺德也不看看我是何方的妖怪,竟敢觊觎我的美色,终究受了报应,吃得这等的恶亏。”娓娓道来,原来是她出得客栈大门之后,走上不过几步,便说自己体力孱弱,受不得外面的风息之苦。
刁缺德本是天下最为好色之徒,见其弱不禁风之下,又添无穷娇美艳丽,更是又爱又怜,只恨不得早日纳入府中,便差人寻了一顶上好的轿子。
孰料这胡媚娘坐入轿中,口中念念有词,变了一个替身正襟危坐,自己却化作一道清风,飞到前面的一条巷子,幻作城西刘大熊的模样等候。
她也有些撒豆成兵的本事,寻着一些草根树叶,悉数化为家奴打手,个个凶神恶煞,比他城东刁家威风不知多少。
刁缺德不知真相,依旧呼喝着手下,抬将轿中虚人儿美孜孜地走到埋伏之地,胡媚娘一声呐喊,手下尽皆扛棒执棍,如狼似虎一般地冲将出来,二话不说,便将刁府群奴打翻在地,旋即抬上轿子就走,口中犹自喝道:“这等娇滴滴的美人儿,怎可被你这浑人糟蹋,自该我这等英明神武之人随意享受才是。”
刁缺德眼看着美人要被抢,心头大急,拼着性命过来拉扯,却被胡媚娘变化的刘大熊一拳砸中鼻梁,顿时鲜血直流,哀号不已。
胡媚娘笑道:“此刻他聚集了许多的人马,赶往城西刘府,一者便是报仇,二者就要索回美人。”杨起哈哈笑道:“那刘大熊莫名受此天大的冤枉,无论怎样思索,也不能知晓其中的玄机。”
祁恬叹道:“所谓红颜祸水,此言一点不差。”胡媚娘不以为然,道:“若是挑斗二虎相争,又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恶虎,也未尝不可。”
夜过三更,杨起睡意正酣,耳旁隐约有人轻语,悠悠长长、绵绵不断,不由惊觉过来。那声音道:“你快些来到外面,若是迟了,只怕同伴性命不保。”
杨起一探,果然不见得黄松踪迹,不由大吃一惊,喝道:“你是何人?却将他们掳到哪里去了?”那声音嘿嘿一笑,竟是说不尽的诡异,阴恻恻地哼道:“你既然这般地好奇,自己出来看个究竟就是了。”此时正是晚上寒气阴湿最浓甚重之时,杨起无论怎样追问,皆不能得到应答,心中尽是忐忑不安、惴惴恍然,再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穿好衣裳便奔了出来。
却看得房门之外,哪里还是什么客栈的花厅走廊,分明就是一片巨叶重叠、蔓藤遍地的重重树林,本该月下呜咽,却阳光弥漫,尽是白昼光景,偶尔闻得咆哮嘶鸣之声,却也辨识不得清晰的来历。
那声音道:“那几个娃娃性命能否保全,只看你的一番作为举止。林中可见一条小道,直通金坚明台,若是迟疑一些,便是他们的坟墓。”
杨起怒道:“你是何方妖怪?倘若伤害了他们的一根毫毛,我便是追踪你到天涯海角,也决计不能善罢甘休。”
那声音叹道:“这话虽然硬狠,却说得好不愚钝。我虽在天地之间,但从来无形无踪、不生不灭,比那心魔更叫人头疼不已。你便是搜寻了三界之中每一处所在,看尽化外的每一寸究竟,也不过是水中花月,若有若无罢了。”
此言一出,只唬得杨起瞠目结舌,惊惧不定,颤声道:“你,你说什么?”连问数遍,皆不见答,不由忖道:“他莫非真的不在?”想起凶险,身上尽是冷汗涔涔,拔足便往林中跑去,果然有一条踩踏的小道。
一路坎坷,处处艰辛,也不知走过多少的磕绊,摔将了多少的跟斗,终于来到了青叶峡谷,数十丈方圆的平地石台之上,放着一辆造型颇为怪异的马车。
车辕以青铜打造,虽已破旧折损,但花纹雕刻极其精美,细细觑看,并非龙凤瑞麒,而是豺狼虎豹。
这猛兽也甚是迥异,揣测之下,其獠牙皆要长出三寸,能咬金嚼铁,啮石如泥;耳下生毛,硬而僵直,如长丝握柄;双目更大,能聚夜光,视百里之遥。车轮有四,前小后大,磕缺凿破,但功能分明。
小轮以青铜包裹,厚三寸三,可碾碎道路石屑,后轮以铁木打造,镶嵌镏钉,极易附力前行。车身左右二侧各有机括一道,上面立四弓,共八弓,定睛打量,却又区别,长者为弓,迅而稍逊,短者为弩,缓而强劲。弓者青铜犀皮,弩者青铜牛筋,求远攻之利
。杨起忖道:“此车通体青铜,想来该是沉重无比,也不知是如何神骏的良马,方能将其拽动?”抬头观看,在车座之上,却是一片支架,似竹非竹,似木非木,既如华盖遮阳比蔽雨,又似翅膀振舞飞扬。
车下一块密纹细痕的点花黄石,被浓浓颜料涂抹,岁月久远之后,或是粘附,或是脱落,变得斑驳不已,却以极重的手法雕刻了“世上何谓金坚物,除却男女更有情”数个大字,不过字迹虽然分明,但一笔一划皆为团花簇拥之形,平添几分妙异。
杨起忖道:“想必此处就是所谓的金坚明台了。祁恬她们,也不知被掳到了何处,教人好不心焦烦恼。”心神不宁,举目四望,周围巨叶叠绕,何曾看见一丝二丝的痕迹?不觉嚷道:“此地即是囚苑之所,为何却连半个人影也不能觑得?妖言惑我,诱导至此,徒然无功之举,好不可恶,好不可恨!”
一叶随风而起,飘于杨起头顶,此处果然诡异,抬头不见白云红日,正将茫茫半透半明的白光遮掩,落下一道颇为分明的影子。
杨起看它悠然降下,侧身避开几步,暗道:“此时本是月色清凉、银华罩地的时刻,为何不见昏黯,唯独些许的模糊?”百思不得其解,一时不知所措,仰头便是一声喟然长叹,陡然看得树枝顶上栓着一根极长的蔓藤,一端系于树干,越过崖壁,另一端不知所去。
杨起忖道:“此处已然绝境,莫非要通过这条道路另辟天地不成?”
他攀得树顶,看得一只云雀立于枝丫之上,见得生人,也不逃避,只是瞪着一双滴溜溜的圆眼横竖打量。若是胆大的鸟儿,那倒也罢了,偏偏它的嘴里还衔有一物,却是祁恬不肯离身的青竹细哨。
杨起大为惊愕,不觉伸手往它探去,那云雀也不躲闪,落下哨子,扑腾一番翅膀,反倒落在他的肩上。
杨起念道:“果真是早有安排了。”心中疑窦丛生,便将哨子衔在嘴中,听得这鸟儿说道:“你也莫要奇怪,只是听我唠叨就好。”尖尖亮喙轻啄其领,又道:“我观你这哨子,已然得到了升级淬炼,法力较之以往大是不同。既然如此,也不用再含在唇上,举止滑稽可笑,只端端放于胸下心窝凹陷、膻中思忖之处,便能听懂种种禽兽言语。是了,其时你再说话,我也能轻易识辨,至此交流无碍,两相得宜,岂非大大的妙哉?”
杨起依言而行,脱口道:“你可知晓我那一众伙伴的下落?”听得云雀颇为不屑,喝道:“人有品性良莠,鸟亦有等阶划分。我是此地的灵禽秀才,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又因身上天生醒目色环,是以被群鸟尊为‘七色大夫’。你如此无礼,既折辱了我的名头,又亏欠了自己的修养。可笑,可叹!”
此言一出,尽是阵阵腐儒酸气,噎将得杨起哭笑不得,无可奈何之下,唯有毕恭毕敬,轻声道:“是,是,小子莽撞,还请七色大夫不吝赐教才是。”
云雀儿叹道:“你何必与我禽界一般称呼,岂非莫名之间变成了鸟人?只唤我七色先生就好。”鸟人偏颇,便成轻视蔑然之语,杨起也不与它计较,转口道:“还请七色先生指点。”
七色先生叹道:“你要去救那四个娃娃,勇气可嘉,交情浓厚,委实教我钦佩不已。不过出于一番好意,我劝你还是打道回府,且保全自己的一条小命要紧。”
杨起一怔,抱拳道:“其中究竟有何凶险,还请先生明示。”七色先生道:“由此蔓藤攀爬,越过这金坚明台的崖壁,再走上许多的路程,可见得一处盛放巨大铜鼓的所在,那里有着一头凶兽,与世间种种奇异怪物不同。”
杨起奇道:“怎样个不同?”
七色先生道:“此兽高有十丈,号称霸王,又名雷暴,本是山涧的一条小小蜥蜴,追食爬虫,不成祸害。后来不知从哪里来得两位神仙,一个唤作医仙,一个唤作毒仙,彼此相恶,便以草药秉性之相生相克而争斗。
前者有圆紫之花,其果实若被熏煮,气味散于方圆百里,其余草木皆难存活。后者有鹤舞之株,火焰烧灼,黑烟可通万仞河川,处处便是树丛瘟疫。斗得最后,盾破矛折,那两个神仙自己也实在呆不下去了,索性拍拍屁股,一溜烟逃回天庭,自在九重天上逍遥快活,却留下这等烂摊子,任其自生自灭。
山中的禽兽无处可去,受得药性的余毒戕害,不过三五年,皆变化得有些奇怪,教人骇人恐惧,但若论其中佼佼、出类拔萃者,却非这霸王莫属,最为显赫鲜明。莫说体裁变得硕大无朋、力大无穷,便是习性也陡然凶暴残忍,一应众兽闻之,俱是色变惶恐,竭力奔逃不已。”
杨起道:“这等变化之兽本领都会见长,却不知它究竟有何能耐,竟能如此地胡作非为?”
七色先生道:“不是我吓唬于你,那霸王满口利齿,堪称无数的神兵利刃;浑身上下鳞甲可谓坚硬无比,刀枪不入,斧钺无伤;正餐要吃三狮四象,点心偏偏五熊六虎,偶尔胃口清淡,就是七豹八豺。犹有一种殊异的本事,便是无论三界的何等法宝,或是化外的奇特兵器,皆不能对它奈何。”
杨起惊道:“如此说来,我的干莫小匕惯能降妖除魔,在它面前那也是无计可施么?”
七色先生颔首连连称是,忽而若有所思,道:“每每过得一些时刻,便会有犯民流客跌落此山,尽皆成了那霸王或是雷暴的血食。你那四个伙伴逢此大厄,只怕援救不及,便也落得凄惨下场。不过后山有一尊猛将的神像素来灵验,听闻倘若能够诚心祈祷,便是被霸王吃下肚去的死人,也能复活。”
杨起头绪万千,讶然道:“还有这等神通?”
七色先生道:“我只说素来灵验,却未必次次有效,十个人里面,或能活转回来一二。是了,你也不用轻身犯险,何不随我前去猛降神像哀求一番,或得福气未必。”
杨起略一沉吟,摇头叹道:“不可,此事决不可为。”
见云雀诧异无比,又道:“一者这猛将的神像未必辨识我的诚心,能够屈尊帮我大忙;二者它便是心生垂悯、菩萨心肠,施展一通无限的法力,从那变化大兽腹中索取人魂肉身,想来也不过救得一二罢了,或是祁恬,或是黄松,或是青衣,或是媚娘,终究不能齐全。
晚辈愚钝,以为四人若是一并失踪,便需四人共同回归,万万不可缺失其一;三者大伙儿本就无辜,怎能受那霸王怪兽的咬啮加身之苦?何其悲切,何其怨苦?先前树下听得莫名之音示警传讯,道祁恬一众尚未罹难,既然如此,我便是拼却了这条性命,也要努力施援,竭力阻止才是。”遂不听七色先生的苦苦劝告,依着藤索翻越了过去。
树下仰视,这藤桥风息渺渺,虽说是有些阴恻,但颇为宁静太平,只是一旦上去,却是暗流潜动,如海涛汹涌,晃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