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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揣算,终於窥探得天机,知悉了一个大概。犹恐出错,又请来地藏王菩萨认真商榷,彼此契合,因此种种请由,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杨起大喜,急道:“还请大仙明言。”
赤足大仙道:“昔日秦樱落入了百足娘子的圈套,被摄于三眼魔君之处,即便以为人质,她不过是铁鸡小镇财主的女儿,一介庸碌平民,又能有什么大用?黎锦自恃魔将身份,不屑于亲自动手,伤害妇孺,本来也无甚大恙。偏偏她落得不是时候,也不是地方,结果种下魔厄,生出後面许多事端,也不断修炼累积,渐渐成为三眼魔君的得力助手。”
黄松奇道:“此话怎讲?”
赤足大仙摇头道:“说来简单!其时黎锦正炼得一颗元魔丹,出炉之后,被放入小盒,以备日後服用,置于木桌之上。秦樱从风洞滑出,跌地之时,手足挣扎,一脚将桌子踹翻,竟使元魔丹震出,不偏不倚,掉在了她的口里,咕咚入肚。
此物消化极快,魔息立即散于四肢百骸,不仅性情大变,便是体质身材,也从此迥异。黎锦虽然心痛,但也无可奈何,于是顺水推舟,将她纳为属下,又传授紫色软鞭,极力栽培。那秦樱虽然记得以往之事,但为魔性所控,如若换了一个人似的,也甘愿为之效命尽力。”
众人恍然大悟,齐声道:“如此厄缘,莫怪变得凶悍。”
待问起解救之法,赤足大仙话题一变,转到蚩尤之藏宝地图,言道其中除了无数的金银珠宝,尚有黎锦的方天画戟与一个瓷瓶,瓶中有两颗丹药,一颗能解开石化之咒,另一颗便能清明灵台,消除身上的魔性,又道:“我听闻黎锦的手中得了两片地图碎屑,汝等尚有另外五片,是也不是?”
杨起叹道:“其实只有四片,那第一片却不知在哪里?”吴九道笑道:“如何没有?正是我来替你保管了许久。”言罢,从怀中掏出一物,示之于人。杨起看得颇为眼熟,但仓促之间,一时却想不起来,祁恬心细,定睛打量,啊呀一声,嚷道:“这,这莫非就是当日的纸符。”
杨起甫一闻言,灵光一闪,顿时想起当日在毫州城外铁枪溶洞,与吴九道初次相见之时的情景,忖道:“那时为了救治银夫人的疾患,我慌乱之中拔下药草,却打开了一处封禁,其时并不知晓息斗大师在其中酣睡,以为要放出撼天大妖,惶恐不安,便以此物交于吴前辈替代封禁之效。”
追本溯源,心中不觉一阵悲伧:“是了,这纸符也是从药铺之中得来的护身符文,以为纪念之用。难不成,它,它也是地图的碎屑么?”思忖如是,眼前豁然明亮,那百足娘子为何袭击铁鸡镇,情由就在这纸符之上。
吴九道笑道:“它有变化之功,此刻也是化作原形之时。”长袖一拂,招来一阵白烟清风,袅袅吹过。众人再看,他手中所执之物,纹痕累累,笔描墨染,的确是地图碎屑不假。
赤足大仙道:“只是地图尚不齐全,你们也无法找到蚩尤埋宝之地,是也不是?”杨起道:“不错,唯有双方合图,将残漏补全,方能一窥究竟。”
赤足大仙颔首道:“若要合图,必定要合作,是也不是?只是这话说来轻易,但你们相斗日久,彼此生隙,便是不再相互攻伐,彼此防护也是不及,又怎能走在一起合作?只是如此拖延下去,俱无所得,说不得两败俱伤,却也是韶华老去,徒耗青春而已。”此言一出,众人心中皆是怅然。
杨起道:“藏宝地图虽好,但我们也未曾有过觊觎其中财宝之意,只是这三眼魔君志在三界,若是被他重得方天画戟,有了合心称手的兵刃,岂非是大大的不妙?”
吴九道叹道:“不错,你有如此顾虑,亦然是我担忧所在。”话音方落,看得人影一闪,息斗和尚闯进屋子,叹道:“老仙,我果真是服了你了,也不知你将那琼浆玉液藏匿在哪里?我几乎将这里悉数翻遍,也不能觑得半点影子。”
赤足大仙洋洋得意,道:“好,你若是能够依从我一件事情,我便供奉你琼浆玉液,绝对上品。”
息斗和尚眼目一亮,道:“你说来听听。”
赤足大仙道:“你用那威力无比的日月禅杖,将这天上地下闹个鸡犬不宁,若能推翻天庭地府,那是最好的。”息斗和尚闻言,不由目瞪口呆,猛然跳将过去,伸手忘他额头探来,咦道:“老仙,莫非你昏了不成?”
赤足大仙也不躲避,任他衡量,笑道:“就算我昏了疯了,你可做得?”息斗和尚神情颓丧,坐在椅上,往后背一靠,叹道:“罢了,罢了,这琼浆玉液虽妙,我却是再也喝不得了。”赤足大仙笑道:“为何如此沮丧?你做不来么?”
息斗和尚摇头道:“一者,如今三界太平,人心思定,你要造反,天怒人怨,一定是身败名裂,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二者么?我那日月禅杖是乾坤造化锤炼的至重法宝,使将起来鬼神皆惊、天地变色。
但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佛神通,我不能敌也,若是单挑,须臾即败。且双拳难敌四手,我一人咶噪,要是惹翻了各路妖魔鬼怪、神仙菩萨,一并联袂朝我打来,我岂非浑身是伤,青痕累累,睡觉也不得安稳了么?我不干,也不敢。”
赤足大仙笑道:“你这和尚素来死要面子,但方才所言,倒也是大实话,自冲着你这磊落胸怀,便再送你一坛琼浆美酒也无妨。”息斗和尚喜道:“老仙说话,便要算数,不可放屁。”
赤足大仙哼道:“我就是放屁,那屁也是算数的,你不用故意激将,这等雕虫小计,我一眼便能窥破。”微微鼓掌,便看仙鹤小君捧着一个小坛进来,放在桌上。
息斗和尚一把抱过,眉飞色舞,打破塞子,也不用碗,就着坛口,咕咚咕咚先喝上几口,继而咂咂嘴,畅怀道:“吴老头,你袖手旁观,没有半点的功劳,这酒却是不给你留了。”吴九道抚须笑道:“你自己享用就是了,我何曾与你争过?”
杨起若有所思,蓦然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大声道:“多谢仙人指点,他黎锦就是有了方天画戟,如虎添翼,但不得天时地利人和,再要胡闹打斗,使尽阴谋诡计,又能怎样?”
赤足大仙夸赞道:“杨公子果真是聪慧无比,自古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无论三界方圆,还是那化外魔山,皆持安合之心,不愿意再见兵火干戈。一柄小小的方天画戟,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祁恬与胡媚娘道:“如此道理,其实你我早该明白,奈何此时才见分晓?”胡媚娘嫣然一笑,低声道:“你说话小声些,否则有人要说‘女人么?头发长,见识短,不能看清形势也是当然的。’嘻嘻!”
祁恬愕然,颇为不服,道:“谁敢这般胡说,是敛财管家,还是博学小弟。”二人慌忙摇手,道:“我等也是见识不济,怎敢嗔怪旁人?”众人哈哈大笑。息斗和尚一口美酒下肚,正自惬意,忽而冒出一句,道:“相通了又怎样,难不成你们将地图给他黎锦送去,抑或这三眼魔君莅临拜谒,要将他的碎屑送来?”
赤足大仙掐指一算,道:“凡事俱有天意,不急,不急,岂不闻‘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吗?”神情恬淡,胸有成竹。
砰的一声,外面好大的一番动静,息斗和尚面有促狭之色,揶揄道:“老仙果真是金口玉牙,才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只是来的动静也实在太大了一些,如此架式,也不知要砸坏几只盆,破损几条缸?”他挑眉挤目,正是一幅幸灾乐祸的模样。
赤足大仙哼道:“你何必这般开心?罢了,罢了,我也不与你这老猴儿计较。”话音才落,便看仙鹤小君匆匆忙忙奔跑进来,面有惊惶之色,道:“师父,有人闯山,因为嫌弃三关麻烦,便从空中径直而来,黄犬大王与左右门神无可奈何,可是师母……碧瑶仙姑不依不饶,竟用穿天神弩把他打将了下来,此刻……正落在门外。”
赤足大仙叹道:“岂不知龙氏的脾性正是刚烈无比,多少神仙也要让她三分。若要故意逃避万色阁无数妖艳裙钗的引诱,无论天行,或是地遁,都逃脱不得她的苦苦追罚也。”门外迈进一人,轻轻拨开仙鹤小君,冷然道:“以前只有耳闻,尚有三分不信,今日亲身体会,大有同感。”
杨起闻言,不禁愕然,陡然起身,惊道:“三眼魔君,你如何也来到了这里?”黎锦微微一笑,不以为然,不及赤足大仙招呼,大刺刺地便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道:“我与息斗、九道乃是故交,多日不见,想念甚急,按捺不得,自然要冒险犯进,此为其一。”
息斗和尚怔然,大声道:“我与全天下的人都有交情,却偏偏没有你这个兴风作浪的朋友,你脸皮再厚,也不该与我套将近乎。”翘起二郎腿,一手抱坛,一手叉腰,睥睨无比。
吴九道笑道:“老弟这话有些过了,此处乃三界神山,修真求道之地,但凡有赤诚恳切之心,无论妖魔鬼怪、红尘俗人,皆可到来,怎会是凶险厄难之地呢?”黎锦背後闪出小魔女秦樱,神情淡和,眉平目顺,看待众人,面不改色。
三眼魔君又道:“我等与杨起、祁恬屡有纠纷,亦非什么误会而起,冠冕堂皇的托辞,我也不屑为之叙述,归根到底,追本溯源,乃是由于各自的信念不同,举止迥异,因此难免冲突,但争执之中、纠葛之际,你我之间也有合作,是也不是?当日在般若坟冢,若非你们舍生相救,只怕我早被他活活吞噬,化为缝补他腐尸的新鲜材料;没有我的鼎立相助,你们也逃脱不得那可怖地狱,是也不是?”
杨起道:“不错,双方皆要保存性命,刀戈转向,一致对外,那也是应该的。”三眼魔君道:“所以合作也并非不可能。我将那两片碎屑带来,便是要请他赤足大仙为证,与你的地图整合,还原复一。此乃其二。至于後面怎样,再作商议不迟。”
赤足大仙莞尔,道:“杨公子,你看如何?”杨起亦无异议,招来黄松,教他将所有地图放在桌上,与那纸符所化的第一张碎屑并肩排列,竟没有半分踌躇。
秦樱极其惊讶,对黄松道:“原来地图一直在你身上,他咋咋呼呼,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谋?”黄松叹道:“你们明抢暗夺,使尽了方法,若非如此,实在不足以防范。”
三眼魔君黎锦却不以为意,赞道:“可惜你我的政见不同,一个欲破旧立新,一个却缝补修缮,否则冲着你这娃娃的如此胸襟,我也交了你这朋友。”便看秦樱走过,又将两片碎屑奉上,瞥视杨起、黄松一眼,一语不发,悄然退下。
祁恬眼睛一转,轻轻扯拽杨起的袍袖,低声道:“我尚信他不过,蚩尤宝藏之事,还是现在议定为好。”秦樱听见,哼道:“你倒是小女子,如何忒的不相信别人?”
祁恬冷笑道:“你不是毒夫人么?且说这一路之上,你们究竟耍了多少的阴谋诡计?若非挑起郡府政变之争,便是怂恿那凶妖恶鬼为害,岂能因为一句‘合作’,便能不加警惕?”
吴九道笑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被骗得多了,也就容易生疑。”三眼魔君道:“无妨,早些议定也好,寻得宝藏,其中的金银玉器,双方二一添作五,各得一半。至于法宝么?我收回自己的方天画戟即可,其余物什,便归你们好了。”
息斗拍掌笑道:“妙哉,妙哉,如此也算得公平。”又道:“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