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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笑的看着透过薄薄纱窗映了进来的金色秋阳,远黛甚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亏她昨儿还约了云裳过来用早饭,又应了要亲自为她做点心、小菜,结果自己却不慎睡到了这个时辰。远黛一手扶腰,勉强的坐了起来,外头,碧儿听得声音,早快步的走了进来:“太太醒了!”
朝她点一点头,远黛才要说什么时,却见百里肇正举步进来,一袭玄色长衫愈衬得他身形挺拔,气度端凝,却让远黛看得暗自咬牙不已。昨儿沧浪亭畔,足足荒唐了半宿,折腾得她直到这会儿仍自腰酸腿疼,偏生罪魁祸首竟还神清气爽的在她面前乱晃。
没好气的挪开视线,远黛径自吩咐碧儿:“伏侍盥洗吧!”
及至盥洗过了,碧儿早又捧了早点来。远黛一眼瞧见,倒不免想起云裳来,忍不住的抬眼瞥向百里肇:“云裳今早可曾来找过我?”这话却是在问碧儿。
她人在京城,又不许云裳随意过去寻她,因此与云裳却真有四年不曾见了。然云裳本不是个耐得住性子的,这几年,虽因她严命的缘故,不曾进京,但每年总会过来姑苏与沅真小聚一回,因此这清苑里头伏侍的人,对她倒并不陌生。碧儿闻声,忙笑道:“太太放心!今儿一早,二爷起身的时候,便嘱了我过去摘星楼同云裳姑娘改约了中午一道用饭!”
听她这么一说,远黛面上却又不禁一阵赧然。虽说百里肇这一嘱咐,让她不至失信,然云裳本是外粗内细之人,她可不敢指望云裳会听不明白这话。
叹了口气后,远黛也只有装作若无其事的道:“既如此,那是最好不过了!”
抬手打发了碧儿出去,百里肇也并不避嫌,便倾身过去,抬手挑起远黛的精致的下颚,仔细的瞧了一瞧,正色道:“你这身子也太弱了些,该为自己开几副药,好好调理调理才是!”
于女色一道,百里肇从来也不如何贪恋,无论是从前身为太子,还是其后自贬为亲王,他身边都不曾缺过美貌女子。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能如她这般,让他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不料他会说出这话来,怔愣片刻,远黛毕竟抬手拍掉百里肇挑在她下颚的那根手指。对这种近乎调戏的姿势,她可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感,斜睨百里肇一眼,她道:“是药三分毒!我倒觉得,只要王爷肯节制些,调理之事,其实并无必要!”
哑然失笑的摇头,百里肇却仍不肯放过她,见她拍掉了自己的手指,他更索性张臂一把将远黛抱了起来,坐在自己怀里,低声笑道:“我若不肯节制又如何?”
不意他大白天的就会有此动作,远黛不觉臊了个大红脸,挣了一下,却觉百里肇双臂如铁,紧紧箍住自己,却是挣也挣不开来,无奈之余,只得伸手抵住他的胸口:“王爷敢是疯了!这可是白天!”她急急的道,一张俏脸早已红胜朝霞。
百里肇所以抱她坐在自己怀里,原是打算逗一逗她,并无他意,及见她双靥晕显,色赛桃花,心下竟又忍不住有些痒痒的,正欲稍逞手足之欲时,外头却偏有人不识趣的叫了起来:“二爷,太太!”听着却像是青儿的声音,其中更不无焦灼。
PS:
咳咳,惭愧的说一句,最近事多,这一章是补昨天的,下面应该还有一章
第三卷 第五十八章 掳人
百里肇听得眉头一拧,双臂也随之一松。远黛忙借机挣了开来,甫一着地,便忙退开几步,白一眼百里肇,远黛也顾不得其他,忙自收拾了一回。却不料这点子的时间,外头青儿也还是等不得,竟又催着叫了一声:“二爷,太太!”声音竟自带了几分哽咽。
听她又叫,远黛心中不觉大为诧异,虽因沅真素性宽厚,又是丫鬟出身的缘故,清苑内院的规矩远算不得“森严”二字,但在上次自己敲打过后,青儿、碧儿两个却仍仔细了许多,逾矩之事也少了许多,今儿如此,想来是真有什么要紧事儿,只是……会是什么事呢?远黛想着,不觉移眸看了百里肇一眼。墨眉微微拧起,百里肇终是开口淡淡应道:“进来!”
青儿听得这一声,忙疾步进来,却是才一进了屋子,便已“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二爷、太太……紫苏,她……她没了……”
陡然听了“没了”二字,远黛不觉一惊,失声问道:“没了?”当初命紫苏过来绿杨苑当差,远黛原是存了其他意思,其实并非缺人使唤。紫苏原是贫家女子,若论撑船捕鱼,自是不差的,但这伏侍人的差事,她这陡然拾起,还真是有些不甚习惯。因着这个缘故,远黛便也没让她进屋伏侍,只让她在外头帮衬着碧儿与青儿两个,做些粗活。
因此这会儿说起紫苏时,她最后只记得那日晚上自己过去浴房,仿佛是紫苏伺候的。
听得远黛这话,青儿不觉更是慌乱,赶忙改口道:“不是……不是……不是没了……”她愈是着急,话反更说不清楚,却是将脸憋得红了。也没能憋出话来。
远黛看得直皱眉,才要叫她镇定些时,那边百里肇却已冷冷开口:“究竟是什么?”
他声音素来清冽,这会儿心下大为不耐,言语更是冰寒如刀,青儿闻声,真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后,却终于找到清醒了些:“紫苏……她……没了……被人……抓了……”她勉力的说了这几个字后,眼泪早如断线的珍珠般滚滚而下。
陡然听得这话。远黛不觉又是一怔,心念更是瞬息万变。然而无论她怎么想,她也还是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人抓紫苏。是因自己等人的缘故吗?似乎有些说不过去。而若不是,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可是紫苏的家人来找她了?”半晌,她才皱眉问道。眼尾瞥处,却见百里肇面沉似水,不置一词。很显然的。青儿今日的举动,令他极为不快。
“不是……”青儿抽抽噎噎的道:“今儿早间,东家便打发我过去青石巷口买云裳姑娘最爱吃的李记紫藤花糕……”几乎每年,云裳总要过来姑苏一次,而青石巷口上,李记秘制的紫藤花糕便是她最爱的点心之一。因紫藤花糕须现做的才最好吃。因此一大早上,沅真便打发青儿过去李记买些回来,除此之外。又命她顺道拐去狮子胡同买些黄金糕来。
因青石巷与狮子胡同一南一北,青儿一人过去,却不免要跑好些冤枉路,盘算之下,青儿便索性叫了紫苏同去。二人一南一北。没费多少时间便买得了东西,然而就在二人拎着各自买的点心碰面的时候。斜刺里却忽然窜出一个黑衣人来,伸手拎起紫苏就这么飞檐走壁的去了。青儿被惊了个魂飞魄散,再要追时,那人却早没了影踪。
远黛听得蛾眉紧锁:“你回来后,可曾与你们东家说起此事?”
呜咽半晌,青儿才终于开口道:“紫苏……是在咱园子的后门处被人抓了去的……她没了后,我心中害怕,便忙跑回来了,才进了园子,便见着紫儿姐姐……她……命我过来回二爷,太太,说替我去同东家说这事……”
无奈的摇摇头,远黛干脆的吩咐道:“你去找碧儿,让她去请你们东家过来一趟!至于你……先下去歇着吧!”青儿抽抽搭搭的应着,却是如蒙大赦一般,掉头跌跌撞撞的去了。
见她去了,远黛才转向百里肇问道:“王爷觉得这事如何?”
淡淡挑眉,百里肇道:“应该不会是他做的!”他自然明白远黛这话的意思,但细细思量之后,他却并不以为这件事情会是刚来姑苏不久的百里肃所为。他这位大哥的性子,他心中最是清楚不过,百里肃够聪明,也不无手段,但于决断上,却一直有所欠缺。
因为足够聪明,所以他决计不会选在这个时候与他为敌。甚至可以这么说,即使他们此刻在姑苏大街上撞了个对脸,只要他不开口,百里肃也只敢掉头离去,而绝不是开口叫住他。
当然了,等回府之后,百里肃一定会有诸多计较,但他计较的愈多,便愈是不会找上门来,最多,也只是命一两个识得自己的人守在门口,赶着自己出门的时候,偷觑一眼,以确定自己的身份。至于公然掳人,他是断然没有这个胆量的。
沉默片刻,远黛才道:“若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见百里肇不答,远黛倒不好再追问什么了。毕竟当日收留紫苏之举,百里肇本也并不赞同。
二人说了这一回话,外头碧儿却已进来,禀说沅真来了。
远黛闻言,少不得站起身来,亲自迎了沅真进来,见她单独前来,不免问道:“云裳呢?”
无奈一笑,沅真道:“她一听得外头有人大胆,竟敢掳了我派出为她买点心的丫头去,便忙追了出去,只一晃眼的工夫,早不知去向了!”
远黛听得“噗哧”一笑:“这个云裳,总是这么性急!”说话间,二人却已进了屋子,沅真一眼见着百里肇,不免上前行了一礼。冲她点一点头,百里肇便抬了手,示意沅真坐。
及至沅真坐下,远黛这才问道:“紫苏这事,颇多蹊跷,你怎么看?”
这事在沅真看来,也真是有些古怪,迟疑片刻,她才拿眼看了看百里肇。明白她的意思,远黛忙开口道:“才刚王爷已说了,这事该不会宁亲王所为!”
对于百里肇的话,沅真自是不敢不信,然而仔细想了一想后,她也还是摇头道:“缘记在姑苏一带声誉甚好,更少与人龃龉,我实在想不起会是何事所致!”
远黛想着,也不免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我们也只有等云裳回来了!”
她这里正说着云裳,外头云裳的声音却偏在此刻响了起来:“我赶出去的时候,已太晚了,虽循着痕迹追了几步,但却并无所获!”说话间,云裳却已走了进来。
因身在清苑、无需骑马的缘故,她已换下了昨儿的一身箭袖衣衫,然身上穿的,却仍是一身男装。她身量甚高,身形又极颀长挺拔,这一身男装,穿在她的身上,硬是穿出了三分风流,三分英气,所余四分,却是清秀,让人看着,只觉赏心悦目,全无一毫脂粉气。
对百里肇,她也并不惧怕,只简单的一揖,便在桌边坐下了。
微微颔首,远黛道:“既不是王爷,又不是沅真,那就只剩了一个可能……是紫苏自己……”云裳虽不是个安分的,但旁人还不至于会掳了丫鬟来要挟她,更何况她一路日夜兼程却是知道昨儿晚间才入了姑苏城,这一路上,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时间去闹事。
沅真点头,却道:“那小姐的意思又是如何?”
干脆的站起身来,远黛道:“如今她人已被带走了,一时半会的,怕也找不回来!这会儿,我们也只能命人去找她爹来问问,另外……命人去她屋里翻一翻吧!”
依稀记得,紫苏有个好赌如命的爹爹,当日众人所以救她,也正是因为她爹赌输了银子,将她押给了一群混混抵债。如今说不得,也只有试试这条路了。至于翻看紫苏留下的物事,那也只能是碰一碰运气罢了。这话一出,沅真自是点了头,当即起身,命人去办了。
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百里肇却忽然开口道:“你不打算报官?”
远黛扬眉,过得一刻,却还是点头道:“报官?虽未必有用,不过倒也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