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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停下来之后,离我上次“失去一天”的那家吃食店,大约三十码。
我在一路上,已经有了一个计画,是以这时车子一停,我便道:“照刚才的情形看来,店主人用一根木棍,先将保尔击昏了过去,然后再带走的,那么,我们两个人进去,比较好些,他们也难以下手。”
却不料我才讲出了第一点,巴图便摇头道:“不,你的方针错了,我们不是要他们下手难,而是要他们下手容易些!”
我呆了一呆,巴图又道:“他们下手难,他们便会不下手,而他们如果不下手的话,我们便也就一无所得。所以,我们要他们下手。还是那样好了,你在一旁窥伺,我进店去。”
我想了一想,巴图的话是有理的。但是我却仍然不免苦笑,因为如果再有甚么意外,那么连巴图也不见,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第六部:再度会见白衣怪人
巴图当然可以知道我为甚么苦笑的,他拍了拍我的肩头:“不要紧,上次坏事,全是坏在史万这胖家伙的手中,这次不会坏事了。”
我只得道:“那你小心些。”
巴图“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又错了,我根本不能小心,因为我希望他们对我下手!”
我们慢慢向那小店走去,到了只有七八码的时候,我便伏下身来,巴图则绕过屋子,到了小店的正门。
我估计他已经进了小店。才一个箭步,来到了小店的后门口,伸手一推,将虚掩著的后门,推了开来
门内是厨房,我一推开门来,一个厨子便抬起头来,以十分异样的目光看著我,我不等他出声,便陡地扬起拳,跃起身来,向他的脑上重重地击了一下,然后,立时身子一转,转到了他的背后,将他要倒下的身子扶住,慢慢地放在地上,这样,就不至于会有声音发出来了。
我由一个小门口向外面张望了一下。那小门口是用来递送食物的。
我看到那个肥妇人正背对著我,巴图则坐著,在研究著餐牌。
我心中暗叫道:“老天,可千万别点要经由厨房煮出来的东西,要不然,肥妇人一进来,事情又不成功了!”
幸而,巴图在看了一分钟之后,抬起了头来:“啤酒,最大杯的。”
那肥妇人微笑著,转过身来。我连忙将那扇小门掩上,只留下一道缝。
同时,我站到了一个最有利的地方,那地方,可以使我清楚地看到巴图。
不一会,啤酒送到了巴图的桌上。那肥妇人则用围裙抹著手,在巴图的身边,走了过去。
在那一刹那问,事情发生了!
我虽然早已知道会有事情发生的,但是事情发生得如此之快,却仍然令我惊愕不止!
那胖妇人的行动,看来像是十分迟缓,但当她突然出手的时候,她的动作,却快得像一头美洲豹一样,只见她刚一在巴图的身边走过,右手便突然挥起,反手一掌,向巴图的后脑击到!
那一掌,我估计力道在一百磅以上!
巴图刚拿起杯子来,便已中了一掌,他手一松,杯子落到了地上,他人向前一俯,他已伏在桌上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要竭力忍著,才能不向前冲出去帮助巴图。
因为这时我冲出去的话,来此的目的又达不到了,而我们的目的是看胖妇人将巴图弄到甚么地方去,追踪前去,发现对方的总部!
那胖妇人在击倒了巴图之后,转过了身来。这时,在她的脸上,现出了一种十分狠毒的神情,她的口张著,尖尖的牛齿,森然外露,看来像是一头在暴怒中的河马或是犀牛。
而一看到了那种神情,我不禁呆住了。因为在那一刹那问,我认出她是甚么人来了!
不如各位是不是曾留心过,两百五十磅以上的胖妇人,看来模样都是差不多的。但是,胖妇人而兼有那样狠毒的神情的,可以说天下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意大利黑手党中,坐第四把交椅的重击手普娜。
意大利黑手党的全盛时代已经过去了,几个首领也销声匿迹。由于我曾和黑手党有过一番龙争虎斗,所以有关黑手党的一切,我也特别注意,我曾经看到过好几张由不同角度拍摄的重击手普娜的这种神情的特写照片,她那一击,那种神情,等于是她在大声告诉人:“我是普娜,我就是有‘世上最凶恶的女性’之称的那个普娜!”
在普娜脸上出现的那种狠毒的神情,大约在五秒钟之后便已消失。
我的心中不如有多少疑问。普娜在这里,那么,我们要找的总部,究竟是甚么组织呢?是黑手党的新总部,还是另一个新的犯罪组织?
即使是新的犯罪组织,又有甚么力量,可以使三千多个人看来月亮成为红色,他们又有甚么力量,可以使我失去一天,而使巴图失去七天呢?
我一面想著,一面仍然目不转睛地望著外面的情形。巴图也可以说得上是一条彪形大汉,但这时,普娜却毫不费力地将之提了起来。
接著,我意想不到的事便发生了。
普娜将巴图提了起来之后,将之放在那张桌子上,然后,她不知道在桌子的甚么地方,按了一下,那张桌子,竟向上升了起来。
在那张桌子刚向上升起的一刹那间,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是立即地,我明白了,因为在桌子的脚下,有白色的气体喷了出来。我明白了,那外表上看来十分陈旧的桌子,是一具飞行器。
桌子升起,店堂中突然光亮了起来,我又看到屋顶上出现了一个洞,刚好和桌面一样大。桌子凑到了那个洞上,并没有再向上升去,便又降了下来,落在地上。而当桌子降下来之时,被放在桌面上的巴图,却已然影踪全无,不知去向。
我更明白何以我们不知保尔是到何处去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的话,谁能想得到,人竟是从屋顶上被弄走的呢?
当然,虽然我亲眼看到了,但是我仍然不明白,人到了屋顶之后,又是怎么被弄走的。我看到普娜又若无其事地在抹桌子,我连忙悄悄退了出来。
当我退出来之后,我抬头看去,屋顶上当然没有人,我也想不出巴图被送到了屋顶之后,又是用甚么方法离开这里的。
我又失败了。
我虽然看到巴图是由一张会飞的“桌子”升上了屋顶,而屋顶处又出现了一个洞口而不见的,但是,出了屋顶之后,巴图又上哪里去了呢?
我不知巴图的去向,当然也没有法子跟踪到那个组织的总部去。
但是,却也不能说我一点收获也没有,因为我认出了那胖妇人是普娜,而且,普娜还留在店堂之中,我相信在她的口中,多少可以得到一点线索。
我在店后并没有停了多久,便绕过了店铺,向那间吃食店的正门走去。当我来到了门口的时候,看到普娜庞大的身躯正站在门前。
我向她走去,她看到了我,面上略现出一丝惊讶的神色来。我知道她之所以惊讶,一定是为了我曾经来过一次,居然再度光临之故。
她并没有让开,在我走向前去的时候,她只是侧了侧身子,她那似河马的身子,其实侧不侧都是一样的,我要横著身子,才能在门中挤进去,进了店堂,我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她叉著双手,来到了我的面前:“你要甚么?”
我望著她,打量了她片刻,才以听来十分平静的声音:“你以为我应该要些甚么才好呢?重击手普娜!”
普娜是她的名字,“重击手”则是她的外号。
我相信她已有许久未曾听到有人以这个名字称呼她了,是以在最初的十分之一秒的时问中,陡地一呆。
然后,她开始行动,突然向我扑了过来!
我虽然是坐著,望著她,但是我也早已有了极度的准备,在她一向我扑来之际,我的手在桌上,用力一按,我人已“呼”地向旁,跃出了六七呎去,普娜的那一扑,扑了个空。
她一扑空,两百五十磅以上的体重,再加上她那一扑的力量,一起压在一张椅子上,使得那张椅子发出了一阵可怕的声音,全然碎裂。
重击手普娜曾经是泛美女子摔角冠军,虽然胖,但是动作十分灵活,她立时跳了起来,我摇著手:“别打架,普娜,要打架,谁打得过你?我们来谈谈!”
普娜眯著眼望定了我,半晌,才道:“你是谁?”
我笑了起来:“这问题可难以回答了,还是我先来问你的好,普娜,像你这样的犯罪天才,却在这里开设一家小食店,那是为了甚么?”
普娜道:“自从黑手党走了下坡之后,我洗手不干,退休了。”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实在忍不住笑。
因为世界上实在没有比普娜刚才所讲的那一句话更好笑的事情,她会洗手不干?她是一个天生的罪犯,五岁的时候,便曾将老鼠药放进她姑姑的咖啡中,她的一生,就是犯罪的一生,她会洗手不干?
在我仰天大笑的时候,普娜慢慢地向我逼近来,我当她来到了可以向我出手的距离之际,才身子一闪,闪到了桌后,伸手自上衣袋中,取出了一样东西来,“拍”地一声,抛在桌上。
我那样东西一取了出来,普娜的视线,便停留在那东西上,不再向我逼近。
别以为我取出来的是甚么武器,绝不是,那只不过是一本支票簿。
我已经说过,“重击手”普娜是一个天生的罪犯,我十分怀疑她除了钱之外,还认得别的甚么。而这时,我的那本支票簿,是瑞士一家第一流银行所发出来的,难怪普娜要睁大眼睛望著它了。
我笑了笑:“在这里说话可方便?”
她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我这句话一样,只是猛地一伸手,抢也似地将那本支票簿抓在手中,翻了一翻,然后,又抬头向我望来。
我再一次问她:“在这里讲话可方便么?”
普娜苦笑了一下,忽然将那本支票簿向我抛来,喝道:“滚开,你在我这里,甚么也得不到的!”
从普娜那种忍痛割爱的神情上,我突然联想到了那另一个店主人的神秘死亡,我心中已经知道,这个组织对于泄露秘密的人,一定立即以神秘的方法予以处死,所以普娜才会将支票簿抛还给我的。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当然要采取激将和利诱的双重办法,我右手执著支票簿,在左手上“拍拍”地敲著,一面笑道:“这倒是天下第一奇闻了,有一百万以上的瑞土法郎收入,重击手普娜居然不敢要!”
普娜的脸色变了!
她的脸色之所以转变,当然是为了“一百万瑞士法郎”和听得我讲她“不敢要”之故。
她的双手按在桌子上,双眼瞪著我。
为了表示我并不是一无所知,我向桌子一指:“你别按得它太用力,小心它飞起来。”
普娜的身子一震,她随即道:“好了,臭小子,你已知道了多少?”
“不多!”我笑了起来,“所以我才得出高价,一百二十万瑞士法郎如何?”普娜的身子向前俯来,咬牙切齿:“现金!”
我扬了扬手中的支票簿:“没有人会用这家银行的支票开空头支票。”
“可是你可以通知银行止付。小伙子,现钞,你将这笔数字折成美金带来,我就将我所知道的秘密,全讲给你听!”
我早已说过了,她是一个天生的罪犯,她既然是一个脑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犯罪思想的人,那么,不信任支票,自然而然。
我多少感到有点为难,但是我却也很欣慰。因为事实上,我并不需要亲自到瑞士去,提出款子来,再折成美金,带来这里的。
我只要拍一个电报到那家银行去,在电报中道出异种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