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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发?嗯,这是现在最流行的说法。”平岛庄次脸上浮现出滑稽的表情说,“应该明白,长野博太是不希望自己蒸发的!因为对他而言目前是激烈动荡的时期。拜访大阪朋友后,不管能否立即找到新的工作,总之,我能揣摩出他的内心是想趁该机会在关西转一段时间。他不与家庭联系,独自过段流浪生活……”
其实,小山修三嘴上说的“蒸发”意思与此不同,是大脑里有不祥预感后才脱口而出的。平岛庄次把“蒸发”想得很简单。在平岛庄次接下来的话里,小山修三明白了。
“男人的蒸发例子还是不少啊!不用说,最近,蒸发后不再出现的情况好像少了,多则隐居一两年,这大多是中年人,其目的是想寻求自由,或者是由于单位和家庭有压迫感,还有感到生活像干燥的沙漠那样令人窒息。”
平岛庄次也处在“中年男子期”,好像对此颇有同感。
“是刊登在报上的吗?”小山修三这么说.是因为他想起今天在图书馆翻阅报纸合订本时,里面有关于蒸发的一两篇报道。然而现在,蒸发也不那么罕见了。
“虽说报上也经常刊登蒸发之类的报道文章,好像是前些天的报纸吧,说是某电视台技术员在外景拍摄现场下落不明。那篇报道文章竟然在报上占据了相当大的版面,可报道他第二天回家的消息时,篇幅却变小了许多。也许,该技术员只想让自己阵发性且短时间蒸发。”
小山修三想起平岛庄次说的“报上也出现蒸发”的话来。“除报上的报道以外。还有没有听说过蒸发的例子?”
“有。”平岛庄次点点头。
“虽说不是直接知情人,可他是广告代理公司职员,据说蒸发已经快一个月了……”
“是广告代理公司职员蒸发快一个月吗?”
小山修三对长野博太的话题不怎么感兴趣,觉得好像是无关的闲聊。
“是我们公司业务员从AAB电视台那里听来的。”平岛庄次说.他们海鸥制片公司也时常做AAB电视台委托的制片业务。
“那家与AAB电视台有业务关系的日荣广告代理公司,是家中型广告代理公司,该公司广告代理员近一个月来音讯全无。AAB电视合营业部的人向该公司的其他同事打听,回答说还在旷工,而且本人连家也没有回。哎,是蒸发了!”
“这是怎么回事?”小山修三这么说只是打算敷衍对方。
“嗯!”平岛庄次张开嘴说,“日荣公司里有叫小高的职员,据说特别讨女人喜欢,年龄三十二岁,工作上敬业,但是热衷于与女性交往。”平岛庄次一边笑一边说。
“是个花花公子吧!”小山修三的说话声音仍然是无精打采。
“嗯,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他不是那种用钱勾引女人到处玩耍的花花公子。其实,他就是想那么做也没有钱,相反女人主动与他亲热,这男人讨女人喜欢,无论是单身女子、家庭主妇还是寡妇,他都交往。”
“真不简单!他长得帅吗?”
“我想应该是英俊男子吧。可谁知问了以后,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据说长得有点穷酸相。虽说体型瘦长,但对女人非常殷勤,细致周到。好像天下所有女人对那种热情的倾倒,远远超过男人的英俊外貌和魁伟体形。”
“嗨,女人也不全是那样。小高勾引的对象,比起酒吧女郎之类的女性来,主要是那些涉足不深的女子吧?”
“去酒吧之类的地方需要花钱。他好像喜欢在街头、咖啡馆和百货店里勾引普通女子和陌生的有夫之妇。”
“什么,在百货店?”
“是的。听说他本人也从不隐瞒那样的经历,还常对公司同事说,他在百货店里如果见到陌生女人独自逛商场,使伺机主动迎上去搭讪引诱对方去咖啡馆。还据说,他迄今交往的女人已经不止七八个……”
小山修三的脑海里忽然掠过这么一个情景,身着和服的C号在百货商店挑选衬衫时,有一打扮入时的三十岁左右男子走到她旁边,若无其事地凑上前跟她小声说话。该男子身着深蓝底色和红色线条方格图案的西装,系一条深红底色和黄色斜纹的领带,上衣口袋插有与领带相配的手帕,个头不怎么高,但颧骨略凸出,宽下巴。C号迅速离开后,男子则笑嘻嘻地目送她的背影。也许不是传闻里的日荣广告代理公司业务员小高君吧?
小山修三只是心里想,没有说出口。平岛庄次则仍然继续说着日荣广告公司职员小高君是花花公子的传闻:“就说男人吹嘘自己讨女人喜欢的例子,在现实生活里其实是十分罕见的。一开始,公司同事并没有把小高君的自我吹嘘放在心上,但听着听着也觉得不像是撒谎。他对同事说要在百货店与女人约会,说那女人也是上回在这家百贷店认识的,还要同事跟他到百货店去看,于是同事跟着去了这家百货店。据同事说,小高君确实与完全像有夫之妇的女人亲热交谈,还结伴走出百货店,随后不知他俩去了哪里。”
“小高君专门在百货店勾引家庭主妇吗?”
“大概没有专门吧。总之,好像从不错过机会。由于他是广告代理公司的业务员,工作性质决定了他时常外出,例如去民营电视台联系工作和广告赞助商打交道等。不过,他在工作上很敬业,成绩也斐然。但是一直执著地与许多女人交往,据说在女人堆里忙得脱不开身。”
“身体一定很结实吧?”
“嗯。公司所有同事好像都很佩服他,羡慕那么瘦的身体能保持那么充沛的精力。据说,女人给他打电话的频率很高。”
“那么多女人电话,难道不引起家庭纠纷吗?”
“据说太太好像是睁—只眼闭一只眼,知道丈夫喜好在外面拈花惹草,太太反倒放心了。小高这一回蒸发,太太觉得没准又是找到了新欢,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失踪快一个月了吧?”
“以前也好像不常在家,一直在外与女人交往,而且不停地换人,也有接连两三个星期不回家的事。对此,公司只是批评而已。据说是考虑到他对工作敬业,业绩持续上升,也就没有辞退他。他人缘好,也很讨广告赞助商赏识,即便擅自不上班,公司也会用他的每年固定休假抵消。是啊,蒸发的形式各种各样。”
“但是,长野博太是被迫离开公司副科长职位的,也许与小高那样的蒸发不同吧?”
“虽说与广告代理公司的小高君不一样,但也能察觉出他多半是躲在哪里解闷。长野博太尽管是退职,但也是获得批准的,也许领了退职金吧……是啊,在他出现前看情况再说吧!”
小山修三在自己的咖啡馆里与平岛庄次见面后又过去了几天。
这天恰逢星期三,正午一点刚过,小山修三和平岛庄次,还有羽根村妙子在新桥收视调查公司附近集合,又开始了久违的监控。
……平岛庄次前些天在小山修三的棚啡馆里与他碰头,离开时共同作出继续监控的决定。
也许,失踪了的尾形恒子不久前回家了,如果她回家了,作为回收员,今天按理会出现在收视调查公司大楼里。即便没有见着尾形恒子,也应该能找到与她关系友好、年龄相仿的、穿白色上衣和红色喇叭裤的妇女,然后对她实施跟踪。该妇女回收员曾经被一宣跟踪到高圆寺栎树住宅区3号楼,在她身后尾随的羽根村妙子是在九楼的电梯门前停止跟踪的。
由于没有跟踪到底,没有了解到她居住的具体房间号码。而在她下面的八楼23室,是长野博太的家。从表面上看,穿白色上衣的女人是尾形恒子与长野博太两者之间的重要人物。
他们今天再次跟踪,打算弄清楚她住的房间号,作为后天与她接触的线索,或者今天通过见面与她随便聊聊。对于尾形恒子失踪和管理科副科长长野博太被迫退职的真相,她多少应该知道一些。此外,还希望在观察妇女回收员的过程中出现能成为线索的回收员。
根据昨天平岛庄次在电话里的要求,羽根村妙子把车开来了。征得海鸥制片公司法日代表殿村龙一郎的同意,他俩早早离开了公司。羽根村妙子把车停在稍稍离开大楼的停车场。他们三人有时坐在车里,有时去若草咖啡馆,有时走出咖啡馆站在遮掩物背后,监视收视调查公司大楼门口的情况。
“我觉得,好像是继续两个月前的监视。”
“我也是的,眺望相同的风景,自然会有那样的错觉。”
羽根村妙子用眼神示意的方向,有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正迈着颤悠悠的步子行走,好像散步是老人的日常运动。这条街上的建筑周围不仅有老人,还有以前经常出现的行人身影。然而,没有妇女回收员连续进入大楼的情景。下午一点过去了,两点过去了,仍然如此。
从下午大约一点半开始,他们感到情况不对劲。下午三点左右,他们察觉到情况有异常变化。收视调查公司大楼门口,连一个手持购物袋的妇女回收员也没有。过去从下午一点开始,就可以看到妇女们二三两两进出于那幢大楼,可现在一个也没有。他们三人执著地监视到下午四点。
“奇怪,星期三是专门回收记录纸带的!怎么改期啦?”羽根村妙子歪着脑袋疑惑不解地问。
监视结束后,他们三人去附近一家宾馆大厅休息。
平岛庄次说;‘不,收视率发表时间是不会改变的,发表日更是以前规定了的,不可能中途随意改变。只要发表日不改变,记录纸带的回收日理应也不会改变。”
小山修三也这么想,可理应不变的星期三,和他们想监视的那些妇女回收员,连人影也没见着。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说我的看法,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平岛庄次轻声说道,“……莫非,收视调查公司察觉到我们在监视和跟踪而解雇了妇女回收员。”
“解雇了?”小山修三和羽根村妙子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投向平岛庄次。
“那么,抽样家庭记录纸带的回收工作交给谁干?”
“不用说,回收在继续进行。也许已经不是家庭主妇们回收,而是改由男职员回收。”
“可是,也没有看到你说的男回收员进出那幢大楼呀!”
“所以呢,送交记录纸带回大楼的方式也许换了!例如收视调查公司在其他地方有办公大楼,男回收员把回收来的记录纸带分别送到那里,集中到一起后用车送到这里。他们那样做,就可以蒙蔽我们的视线。”
“这么说,今天三点到四点之间有大量车辆频繁驶到大楼门前。可我们在等候手持购物袋的回收员出现,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那些车辆上。”
“我们的注意力都在同一个地方,再说大楼里有许多公司,车频频驶来也不会引起我们的注意……”
“假设收视调查公司注意到我们了,有可能调换回收员!”
“对于收视调查公司来说,一旦察觉回收员遭到监视和跟踪会感到棘手。因为,抽样家庭的分布状况、实际户数和收视率之神话将会彻底崩溃。”
平岛庄次回答羽根村妙子的疑问:“对,不仅如此,跟踪者甚至可以了解到各抽样家庭情况。这对于收视调查公司来说,不亚于毁灭性打击。为摆脱这种厄运,该公司立刻采取更换所有回收员的措施。”
说这话时,他将两个手指组合在一起放在下巴上。假设是平岛庄次推测的那样,小山修三觉得收视调查公司为了生存会充分考虑改变回收方式。
“那么,收视调查公司又是怎么知道我们情况的呢?”羽根村妙子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那呀,是根据妇女回收员的汇报!”平岛庄次苦笑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