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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那张假币仔细看了一下,然后让她们把身上其他的钱取出来。做生意的年轻妇女掏出的是一把凌乱的钞票,各种面额的都有,混杂在一起没有整理过。年长妇女取出几张钞票,也是几种面额的,但叠得很整齐。两人的钞票里没有其他假币。
我把假币跟她们取出来的钱对比了一下,心里不由暗笑了一下。
“这些钱对我说话了!”我开了句玩笑,然后胸有成竹地说对年长妇女说,“它们说,那张假币是你的!”
年长妇女脸色大变,极力否认假币是她的。
“怎么可能!你有什么证据!”她质问我。旁边看热闹的人也盯着我,等待解释。
我没有出声,将那张假币放在年长妇女的钞票里,按照上面的折痕来回叠动了几下,然后向她示了示意。
年长妇女突然安静了下来,她显然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假币上有两条纵横相交的折痕,长度、角度,与她身上其他钞票的折痕完全一致!这足以说明,不久之前这些纸币是折放在一起的。而做生意的年轻妇女掏出来的钱,叠放随意,皱褶凌乱,与假币完全不一致。
往往最简单的方法,却是处理事情的最佳方法!
由于这样的事情还够不上刑事案件,也不属于法医职责内的事。见她们安静了下来,我打电话叫来了其他的同事处理这件事,自己开车回了单位。
赶回公安局后,潘云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局长马自行和主管刑侦的副局长林显著也在。
“有一个以前的积案,是你来之前的事,一直没有破。受害人的家属已经上访到省政府了!”潘云对我说,“马局决定成立专案组,对这起案件组织力量重新进行调查。组长由董建国担任,你负责技术方面的支持!”
“服从领导的安排。”我说。
“死者家属现在置疑我们当时调查的一些情况。”林显著说道,“你要把现场情况梳理一遍,看看能发现什么线索,力争为侦查服务。另外要做好向家属的解释工作!”
我点点头,没有做声。对于这样的案子来说,这样的任务并不轻松。首先是自己没去过现场,很多情况不是亲身经历过,只能靠资料来熟悉,而以前的技术员早已调离,无法向他们了解情况。其次要向家属解释几年前没破的案件,他们会带着情绪,问一些很主观的问题,不好回答!
而林显著他们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些,他们的话似乎已经为这次任务定下了基调:整理一下前期案件的侦查情况,寻找线索,案件侦破的难度很大,最紧要的是向受害人家属做好解释工作。
“我和谁做这些工作?”我问潘云,心里很想知道谁够勇气接下这项任务。
潘云看了看林显著,没有回答。
“其他人已经有了各自的任务,所以这件案子,实际上只有你和李智林两个人主办。”林显著说。
“潘队刚才向我提到了这个案子的难度。”马自行开了口,“我们也希望多安排人手,但是没有办法,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做!就连你们的专案组长董建国也只是挂个名,等其他工作做好了,再安排到专案组来。”
本是块难啃的骨头,如果连人手都不够,侦破的难度就更大了!
“我相信你邓法医的能力,一定会完成这个任务!”马自行看看我,然后又转头对林显著说,“如果换了别人我反倒不放心!”
林显著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但愿不会让领导失望。”我感觉到了压力。
“案卷资料在董建国那里,从今天起由你拿卷主办!”潘云说道。
随后,董建国拿着一大叠的材料走了过来,把案卷移交给了我。他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悄声说道:“邓法医,立功的机会到了!看你的啦!”
见他阴阳怪气的样子,我懒得理会,拿着案卷回到办公室。
我把李智林叫了过来,把情况眼他说了,俩人便开始研究案情。
人少有人少的干法,我们打算从之前的调查情况入手,找到案件的疑点。
这是一个七年前的杀人案,死者一男一女,一天早晨被人发现躺在市区大街的一座房子里。男的是房子的房东,女的是在一楼铺面做服装生意的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的身上中了两刀,其中一刀插中了心脏,失血过多而亡。
而男子的死则显得很蹊跷!——没有外伤,没有反抗的迹象,尸表症状是窒息,但却没有找到窒息的原因;呼吸道、消化道上有很多表皮出血,符合中毒的特征,但是在他血液及胃内食物的化验报告中,却没有验出毒物的成分来!
在前期的案件办理过程中,侦查人员认为凶手的动机是谋财害命,而且与死者相识。在排查了死者所有的关系人后,只在女死者的丈夫身上发现疑点!然而据此把他定为犯罪嫌疑人却不符合常理,因为按照法律关于共有财产的规定,对于丈夫来说,妻子的财产就是自己的,有什么理由需要谋财呢?于是又有人提出内有隐情,或许与情有关。
这也是受害人家属一直以来持有的观点!
有时关系最亲密的人反而最容易受到怀疑!在旁观者眼里,这种貌似阴险恶毒、最让人绝望的假设,在案件侦查中却是最常用到的,是侦查员们必须经过的一道侦查程序。
这使我想到了“上访刘”的案子。“上访刘”叫刘卫国,是二十二年前公安机关调查的一个犯罪嫌疑人。二十二年前的一天,老刘和自己的妻子吵了一架,第二天妻子就失了踪。七天后在他家后面的山塘里浮出一具女尸,经人辨认就是老刘失踪的妻子。于是老刘成了杀害妻子的嫌疑人,被公安局关押审查了一个多月!在被关押期间,老刘始终没有承认自己杀了妻子。
“夫妻俩哪有没吵过架的?牙齿还有相嗑碰的时候呢!但是有几个人因为这样就去害一个跟自己同床共枕过的人呢?谁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在问答侦查人员提问时,老刘曾经这样解释他和妻子的关系。当然,他这样的理论也并不能说明,就真的不会有人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只不过,没有证明他杀人的证据而已。
一个多月后,因为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老刘杀了人,公安机关只得释放了他。这其中的“只得”两个字,是别人向我叙述时说出来的,其实我并不赞成用这样的词来描述一件事。好像真的发生了某件事,只是不得已当它没发生过一样!这样是对这件事的不公正,对被“只得”的人也不公平。
在释放的时候,有人对老刘说:“放你不是说明你没有杀人!只要我们找到证据,还会来抓你!因此你必须考虑清楚,有什么没有说的及早向我们如实交待,男子汉敢做敢当,洗清了罪孽才能重新做人!”
老刘后来说,听到这句话时,他才明白自己并没有洗脱嫌疑。于是他开始寻找证据证明自己没有杀过人。二十二年前,老刘才三十七岁,他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一直寻找到现在五十九岁!在这些年里,他跑过一趟又一趟公安局,眼看着公安局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
每个星期一,是老刘必来公安局的日子。只要来公安局,他就会必来法医办公室,询问一些法医知识,希望用这些来还自己一个清白。
不过最近有些奇怪,很长一段时间没见着他了。
比“上访刘”幸运的是,本案女死者的丈夫没有因此受到人身自由的限制。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侦查人员选择了放弃,毕竟相对于人身自由来说,一个案件的侦破所体现出来的价值要小得多!
“这样的现场很复杂嘛!”李智林边看现场照片边说道,“虽然那男的结论为窒息死亡,但没有怎样引起窒息死亡的原因。侦查工作如何开展下去呢?”
“关键的问题在于死亡原因!”我点点头说。
“可是事过境迁,我们从哪里再去寻找原因?”李智林叹了一声。
我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这种情况下,我总有这样的习惯。
“既然存在即有其合理性。找不到存在的证据,我们就从合理性入手,找到解释现象的依据!”我想了想说道。
“那么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李智林问。
“把案卷仔细看一遍。”我说,“排除那些主观东西的干扰,把客观的事物记下来。我们需要做的,是一个拼图游戏!”
“拼图游戏?”李智林有些迷惑地看着我。
“是的,拼图游戏!”我回答,“每一件事都离不开时间、空间和过程!我们把证明时间的线索放一块,证明空间的放在另一块,证明过程的再放一块。最后用这些东西把案件发生的过程拼接出来。其中残缺的,就是我们现在所要寻找的!”
李智林听完来了精神,他取出笔纸,边看案卷边记了起来。我则翻看着以前的现场照片。
第11章 死亡拼图
“怎么样?”在互不干扰地工作了个把钟头后,我问李智林,“有什么发现?”
“残缺的信息实在太多!”他抬起头说道,“就是已有的东西也漏洞百出。难怪死者家属会有很多疑问!”
“哦?说说你发现的问题!”我很感兴趣地看着他。通常情况下,我不喜欢像他这样随意菲薄他人,但这次,我很想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否定之前的侦查工作。
“如你所说,一切推断都应该立足在事物的客观存在性上。”李智林把我以前对他说过的话作为开头,“而这件案子,侦查人员分析案件的依据不过是区区几件有限的证据!如果失去充分的物证支持,得出的结论不过是主观臆断罢了!”
“你说得有些绝对了。”我笑了,“只要有客观物证就不能说是主观臆断!一般来说,我们没法奢望凶手留给我们很多证据,而有时候,我们也并不需要有很多证据。只要有价值,一两件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但他们的推断并不是以现场证据做为依据!”他争辩道,“而是用一些没有排尽可能性的结论做为依据,来证明下一个论点,以此类推!——这显然犯了逻辑性错误!”
我笑了,为他的进步感到高兴。
“很不错!理论上是这样。——但是,有时在办案实践中是需要冒险精神的,主观臆断固然不科学,但未必不正确!”我有意挫挫他的锐气,意在提醒他在思想上不能禁锢于固定的模式。
注重客观是正确的,但我们信赖的所谓客观往往只局限于所见,而即便亲眼见到的事物有时还未必真实。——眼睛还有盲点呢!因此,总拘泥于客观性就会失却冒险精神!
李智林迷惑地看着我:“难道您赞成主观推断?‘立足客观’可是我们法医工作的一条基本原则!”
“不要把主观和客观区分得太过清楚!”我说,“它们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我们所说的客观,除了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也包括来自实践的一些经验!这些经验看起来是主观的东西,但实际上是经过实践对客观事物的一种认知!当然,这件案件是不是这样,我们需要探讨一下。”
“明白了!”李智林兴味盎然地听着,“但回过头来看,他们对这件案子的分析,显然不是来自实践的认知!”
“那么你说说看,我们来分析一下。”
“首先,在分析案件发生的时间上。办案人员发现男死者胃内食物较多,而女死者的胃内食物较少,认为男死者是午饭后不久遇害,大约晚上七点左右,而女死者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消化,死亡时间在男死者之后一个小时左右!……”
我点点头:“这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