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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头道:“喜欢么?只要喜欢,这些就全都是你的了。”
李玄拼命地大叫道:“喜欢!我太喜欢了!”
小老头道:“我可以保举你成为北庭都护,坐拥十万强兵猛将,我还可以耗费一半修为,让你顷刻间成为当代一流的高手,你若喜欢荣华富贵,娇妻美妾,吃喝玩乐,飞扬跋扈都可以,我样样都可以满足你。”
李玄简直乐开了花:“老头,你太好了,我喜欢你!”
小老头微笑道:“我只求你一件事。”
李玄喜道:“什么事?”
小老头淡淡道:“离开摩云书院。”
李玄哈哈笑道:“就这么一点小事么?我……”
他突然咦了一声,转身仔仔细细地盯着小老头。他眼中仍然是一片贪婪的金黄色,但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围着小老头打了几个转,忽然捧腹大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谁了!我知道你是谁了!”
小老头微笑:“我是谁?”
李玄指着他:“你是雪隐上人!我刚入摩云书院时要杀我的雪隐上人!唯有你,才那么急切地想要我离开摩云书院!”
小老头双目中忽然露出一点锋芒,紧紧逼视着李玄,刹那间,天地轰然改变,变成一片玉雪的洁白,葱郁终南仿佛化成了大雪山,呈现一片皎洁的肃杀。李玄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咚咚后退了几步。小老头缓缓闭眼,万千异像刹那间熄灭:“不错,我是雪隐。”
李玄喘了口气,那强烈的窒息感让他的贪婪消灭得无影无踪。他再看着那堆黄金时,他不由得怵然而惊,那不是财宝啊,那是他的性命!
他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样子,充满敌意地道:“老头,你是来杀我的么?”
雪隐上人缓缓摇了摇头,道:“我回去后,静中参悟佛旨禅机,明白了杀并不能止杀,尤其是你,绝不能杀。我只想求你离开摩云书院,为天下苍生留一线生机。”
李玄皱眉道:“听你的意思,若我留在摩云书院中,我就会将天下人杀得干干净净的了?”
雪隐上人道:“具体如何,天命渺茫,我也不甚清楚,但大致就是如此。你将开启一个又一个的魔劫。”
李玄大笑:“我将开启魔劫?你当我是钥匙啊?”
雪隐上人重重叹了口气,道:“实际上,你已经开启了。”他随便拂了拂手,本来清和皎洁的月光倏然变化,整个大地变成了一片昏暗,但在那昏暗的背后,却有个巨大的影子,比黑夜更漆黑,比深渊更深邃,几乎布散满整个天空,以煌煌与无上的怨恨,凌厉地凝视着这个浮华的世界。他的怨念足可以毁灭掉天下!
李玄骇然变色,大惊道:“这……这是什么恶魔?”
雪隐上人轻叹道:“你已触动了他的禁制,他出世是早晚的事情。而一旦他出世……”
连雪隐上人这等修为的人,脸上也不禁露出了郑重之色。他缓缓道:“那时,只怕千千万万人的生命都将被夺去。”
李玄大叫道:“老头,你可不要乱说!我什么时候放出这么厉害的家伙了?若以后真有人死去,这么多条人命背在我身上,我哪受得了!”
雪隐上人目中忽然射出一点精光:“若你不想背负,那就赶紧离开摩云书院,只要你离开,这一切的因缘都将停止,大唐盛世将持续下去,人民安居乐业也将持续下去!”
李玄痛苦地陷入了沉思。真的要离开么?
离开了,就会有敌国的财富,荣华富贵,娇妻美妾。他相信雪隐上人不会骗他。
不离开,则会有魔劫,有杀戮,他可能会成为这世界的罪人。
难道,他该离开么?
他本没觉得摩云书院有多好,但此时一旦面临着离开的抉择,他忽然发现这抉择是多么的痛苦。虽然不愿承认,但他已经将摩云书院当成了家了啊。
要离开这个家么?
要再成为没家的孩子么?
他抱着头,痛苦地缩成了一团。
那是不堪回首的岁月,天地之大,竟没有能容下他这个孩子的地方。
七岁,从他有回忆开始,他就流浪在这个盛世中,他就开始承受命运的痛苦。他想起了痛苦,但心神却自动停止了回忆。
因为那回忆已不堪回首。
漫骂、凌辱、鞭挞、欺骗,所有阴暗而丑陋的一切不停止地施加在他身上,任何人承受了这一切之后,都将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沦落成一粒罪恶的尘埃。但李玄,却只是吊儿郎当地笑着,捻一棵狗尾巴草在自己的嘴角,想用冷笑话来对待这一切。
谁能理解冷笑话中的辛酸?
那么,现在,他又将投入到这之中么?
敌国的财富,无比的富贵,能否买来一个家?能否买由地嬉戏,像这四个月来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生活?
李玄昂头向天,叹出了苍凉的一口气。
天下。
苍生。
冥冥中,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一袭白衣,在走向漆黑深邃的魔山。
为了在干涸的西域掘一口永不干涸的井,她走入魔王妖湖,用自己圣洁的生命换来了一方甘甜。
于是妖湖成为圣湖,清澈的泉水永远流淌,浇灌在西域五十国的土地上。
那是她的眼泪,在为西域苍生而慈悲地流着。
那时,定远刀深插在黄沙中,他无力地跪倒在苍天下,注视着她走向永劫。
现在,该是他入劫的时候了么?
他相信,这一切,都不是幻象,不是赤夜妖瞳造出的幻象,而是真实存在的,是他的轮回。所以,是他该入劫的时候了。
离开书院么?
那似乎也没什么吧,十年来,他不是一直在流浪么?能够在书院暂且栖身,感受一段温暖,已经足够了。
黄金还给龙薇儿,便清了她的债。荣华富贵?李玄摇了摇头,不及两袖清风啊。
他低头,第一次如此地深沉:“若我离开,真的会让盛世永远延续下去么?”
雪隐上人缓缓点了点头。
李玄不再说话,转身,向摩云书院走去。雪隐上人不再拦他,因为,离别是需要告别的。他相信李玄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只是,会有正确的选择么?
雪隐抬头,目注着浩淼的苍天。天道悠远,又岂是凡人所能看穿的?良久,他也不由得叹出了一口长气。
李玄找的第一个人是苏犹怜。
这个天姿国色、千娇百艳的女子给了他很多牵挂。他并不喜欢苏犹怜,尤其是每次考验都水深火热、九死一生。但苏犹怜的痴情却让他深深感激,也许,他没有前生的话,他会拜倒在苏犹怜的石榴裙下,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份考验吧。但现在,他却只能本能地抗拒着,因为初入书院时那轮回般的感觉,他的心已悄悄挪到了龙薇儿的身边。
尽管他也并不很明白自己的感情。
尽管龙薇儿喜欢的,是玉树临风、天下无双的谢云石。每想到这一点,李玄就不由得心下酸楚。唉,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比上这位剑术超群的司业啊?
难道他一生都会是被债务束缚着的奴隶,只能仰望龙薇儿的幸福么?
所以,在摩云书院中,他最感愧疚的,就是苏犹怜。美人深情,最难消受啊。但奇怪的是,他找遍了书院内外,也没有找到苏犹怜的影子。
他去问瑶儿……瑶儿要挟他讲故事……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讲故事给瑶儿听了……他讲述了一个遥远的国度里,一位公主与勇者还有魔王的故事。他知道大部分的情节都是他瞎编的,但他讲得泪流满面,瑶儿一面哭一面不住地说,这是她听过的最好的故事。但听完之后,瑶儿告诉他,他也不知道苏犹怜在哪里。
他去问咕噜……咕噜要吃云泥……他跟阿长打架,引开了厨房中所有的人,让咕噜悄悄溜进去吃了个饱。李玄鼻青脸肿地回来,费尽力气才让饱食昏睡的咕噜醒过来,咕噜告诉他,昨天它见到过苏犹怜,今天么,今天是没有见到。
他去问元尊……元尊狠狠地一顿雷霆劈在他头上,说自己最讨厌的就是花心大萝卜了……
他还能去问谁?小玉?呕,算了,这只臭鸟上辈子就跟自己有仇。容小意?看了看自己那具依旧透明的身躯,李玄决定,还是算了。反正容小意似乎一身本领,也不用自己来关心。
封常青跟边令诚?
想起这两个刚结拜的兄弟,李玄还是有些不舍。但他知道,跟着自己这样无赖的老大,只会害了他们。离开他,说不定他们会有辉煌光明的人生。
郑百年?崔氏三姊妹?卢家兄弟?那些不必自己去关心吧?对了,还有紫极老人……
好歹自己是他亲传的弟子,临走怎么都得去知会他一下吧。李玄向终南山顶走去。想想还是算了,最后再去告诉这臭老头吧。
所以,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那就是龙薇儿。
李玄从怀中拿出那枚金钗。那是他从龙薇儿手中讹诈来的,但现在,握着这枚金钗,他心中满是苦涩。
龙薇儿真的是他前生的爱侣,走入漆黑魔山的公主么?
他是那个手握定远刀,身率三十六铁卫,跨马西域的勇士么?
那前生的爱恋,是要结出今生果实的花朵么?
也许,他一生坎坷,碌碌无为,只不过是为了履行那个约定。
——下辈子,我不再要显赫的功名,不再要无敌的武功,我只想好好爱你。
但现在他就要离开了,他没有显赫的功名,没有无敌的武功,却也不能爱她了。他只能跟她一样,一样步入永劫,希冀轮回之后相会的那盈盈一视。
那时,他将忘记她,那时,她将忘记他。
那时,他们将如同陌生人,相会在陌生的命运中。
但是,轮回会让他们相遇,他们会擦肩而过,会相视一笑,然后天涯永隔。
轮回之后,他不记得她,她也不记得他。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执着那枚金钗,李玄心中百感交集,怔怔落下泪来。
但他也没找到龙薇儿。
难道今天是什么奇怪的日子,他想找的人都找不到么?
李玄愤懑地叹了口气,忽然只见前面一个影子一闪而过。
咦?那好像是石紫凝?
能找到石紫凝也好,她非常想要大师兄的名号,既然自己要离开了,不妨就将这个名号给她好了。李玄点了点头,感受着自己那悲天悯人的伟大情怀,向石紫凝追了过去。
石紫凝满身透湿,衣衫有几处撕碎了,露出玉白的肌肤来。她模样有些狼狈,显然在与雸拏遮罗一战中,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这并不奇怪,雸拏遮罗虽然元丹被夺,但毕竟修为数千年,力大无穷,以水为兵,也是罕有对手。石紫凝虽然练功刻苦,又有九命玄石之助,但毕竟是位十七岁的少女,哪能打过那么大的一只龙王妖怪?
只是她这么急要跑到哪里去啊?
太辰院?太皓天元鼎?她去这里做什么?
咦?她的手按在九仙瑶星上?哦,她要去图书馆啊?李玄可不想去图书馆,因为那里肯定有很多人,他可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将大师兄的名号交给石紫凝。他们一定会误会的。
李玄跳了出来,一把抓住石紫凝的肩头,笑道:“你好……”
石紫凝转头,一见是李玄,不由得脸色陡变!便在这时,太皓天元鼎发出一声苍凉的吟啸,十方刹那光纵横飞舞,将他们两人交缠起来,李玄一声怪叫,就觉身子仿佛被撕碎了一般,眼前光华闪亮,差点把他的眼睛刺瞎了。天地轰然震动,绝大的力量在两人身周飞舞着,仿佛整个宇宙都在颤动。李玄脸色大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倏然,这一切全都安宁了下来。
李玄紧闭的双眼一点一点张开,不由得叫一声苦,不知高低。
四周一片荒漠,充满了巨大的砂砾。绝没有半点风,天灰沉沉的压得很低,仿佛举手就可以摸到一般。大地之上仿佛充满了一重阴郁的闷塞之气,李玄只觉得周身都不舒服,有种想大叫大嚷发泄的冲动。
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