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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身体。
“兰斯洛,”梁宇宁小声说,“我想我还是直接把我的帐户和密码告诉你好了。”
兰斯洛不理他。
“都在我箱子的最下层,你可以自己拿。”梁宇宁又说。
“闭嘴!”兰斯洛怒道,“谢天谢地,总算到营地了。”
“怎么样怎么样!”爆炸虫的声音第一个响起,“我一早就说会‘爆’极品装备!”
妍冰儿喝止他:“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没正形!”
兰斯洛说:“你们什么时候收了人气盾?”
小心小新说:“那个玩意刚刚出水面,我们的力量就使不出来了。”
捷达道:“果真是强横的狂刀,把我们的力气死死压制住。”
梁宇宁靠着帐篷坐下,睁眼朝对岸看去:山崖上的鬼影已经快要被砍完了,月光慢慢地明亮了起来,而湖水则比刚才更加不安。
他运了运力量,压制住随时可能喷出血液的胸口,缓缓说:“对,千万别再用灵力了。这刀好像并不是在毁灭雾兽的鬼魂。”
兰斯洛正忙着把崔命人弄醒:“那是什么意思?”
“更准确地说,它在吸收它。”梁宇宁说,“原来雾兽的追求就是和它合而为一。”
“我就不懂了。”兰斯洛大声问,“为什么一个怪物的鬼魂会有这么大法力,以山为魂鞘这个想法虽说很牛逼,但是也不该坚持这么久。”
火牛插话道:“也许我知道为什么。”
捷达也若有所思:“如果你说你知道,那么我也知道了。”
“知道什么?”兰斯洛被弄迷糊了。
两人对视一眼,若有所思:“只是传说而已,我们……我们不敢确定。”
梁宇宁微弱的声音传来:“我能确定,是麒麟。”
其他团友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安静了几秒,火牛才点头:“我也想这么说。”
莫小邪还是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不会是真的吧,哪有这种东西?”
捷达说:“囚仙湖这个地方一直很神秘。有人说他曾经在这里见过会在山间奔跑的巨兽跳入湖中,他描述的那个东西和麒麟十分相似。”
雷鬼倒平静很多:“事到如今,那鬼影和那把狂刀,不亲眼看到你永远也不会相信,再加一只麒麟,我也无所谓。”
梁宇宁挤出来的笑容像哭一样难看:“我倒是一直相信的。”
这话一点不假。作为儒门中人,麒麟算得上是梁宇宁心中的一个信念。由于古代传说的缘故,假如没有麒麟,就没有捉麒麟的故事,就不会有麒麟崇拜,也就没有儒门存在的根基。麒麟,作为儒门的精神寄托,对于这些靠琴棋书画施展法术的人来说,意义比“龙”还要重。
梁宇宁对湖中之物的疑惑出现伊始,就猜测会不会是麒麟。这种猜测没有理由,完全出于本能。再后来第一次与湖中之物有了心灵感应之后,字典自动翻到了“奇”字那页,其实,也许字典并不是要告诉梁宇宁事情“奇”,而是想指出对方是“麒”。
这个想法直到梁宇宁确定了是山魈鬼魂一直作祟之后变得更加牢固:单凭一个怨念,一个亡魂,最多一片山崖当作魂鞘,是不会有足够的力量产生那样的浓雾的,更不用说用法力来制造幻境、假冒玲龙、施展读心术,这每件事情都必须使用大量的法力。任梁宇宁满腹经论,也想不出还没有什么东西能在死了之后仅凭鬼魂就可以做到这些。所以他大胆推论,在它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强大而稳定的灵力来源。从鬼山魈对血玉的不甚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个来源不该是矿石一类的物质,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鬼山魈的法力来自于另一个生物。
当他确认了返日狂刀之后,梁宇宁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为什么鬼山魈一定要解封狂刀?这让他想起自己当年和玲龙的一番对话。那时一个夏天的晚上,他们看着路灯边飞舞的小虫时开始的:
“梁宇宁(十六岁):真是莫名其妙的虫子。
“玲龙(十六岁):废话。
“梁宇宁: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它们这样飞有意义吗?
“玲龙:你又不是虫子,你怎么知道没意义?
“梁宇宁:假如它们飞近了,而且是无比靠近那个灯,或者说,一团火,最后只会把自己烤干或者烧死。
“玲龙:虫子不会想这些,它们只会考虑如何离目标更近些。
“梁宇宁:所以我才说它们莫名其妙。
“玲龙:不,它们只关注如何靠近目标,而不去想那之后的事情。它们享受这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它们很惬意,并不是莫名其妙的。”
玲龙忽然转身认真地盯着梁宇宁的眼睛,这让他有些手足无措。玲龙又说:“记住,如果你脑容量有限,就不要想那么远。”
这段回忆像是一丝黑暗的亮光,让梁宇宁开始考虑这雾兽假如只是一个鬼魂的话,就算它如何想尽办法破除封印,用上各种各样的手段,甚至拿出读心术这样高阶的法术,或许它自己从没有想过解封之后会怎么样。
根据兰斯洛的叙述,崔命人刚刚入水时鬼山魈是对着他去的,但是兰斯洛带着字典箱子刚刚入水,山魈就抛下崔命人像他扑来,但他把箱子扔出湖面之后,山魈再次盯上崔命人。这说明山魈的目标并不是人,而是带着灵气的物件。返日狂刀处在封印中,灵力外泄甚微,一旦有个灵气更强的东西出现在边上,位于水中混沌不明的山魈就极有可能弄错对象。
也许正如玲龙所说,山魈只是一个念念不忘解封的鬼魂,它不会“想那么远”,它只是“享受这个过程”。所以完全处在下风的梁宇宁决定放手一博,释放返日狂刀,借助它的力量消灭山魈!
当然,作为经验丰富的驱魔人,释放这股威震古今的巨大力量之后该怎么办,“学究”也做了一定的打算。
此外,他也坚定了湖中之物就是麒麟的想法。
对于由灵兽看守封印的魔物的习惯自古就有,梁宇宁完全可以想象当初狂刀被封印后,三教中人不可能随随便便往哪个角落一丢不闻不问,找人看守也不现实。最可行的办法就是找来忠心耿耿的守护兽,而能够守护这种级别武器的灵兽,只有麒麟。
麒麟一定因为什么缘故被雾兽控制了。梁宇宁一边在湖底抚摸着大木棍,想着如何解封,一边想着如何解救麒麟,至少要截断山魈和麒麟的灵力联系。
字典全部在他身边飞转,梁宇宁集中精神对准木棍,“破”、“撤”、“解”,三个字被他依次念出来,每本字典也同时翻动到想对应的页码,放出强烈的光芒照在木棍上。
木棍就和木讷的崔命人的一样,纹丝不动。
梁宇宁加大力量,甚至使用了“消”、“腐”系列的字诀,终于有点起色,手中的木棍像轴承一样开始转动。梁宇宁想要把它放下,但并不能脱手,木棍把他的双手死死吸住不放,而转速越来越快。他感到手心发烫,停下法术想借此也冷却一下大木棍,再想想别的方法。可是这包裹着返日狂刀的木棍完全被激发了,速度快得像是F1赛车的车轮。梁宇宁只感到双手剧痛,手掌已然被磨破,血肉横飞。
就在他痛的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他发现木棍也开始变细,不再是那笨拙的大头棍模样,而与古人记载的返日狂刀的样子越来越像。
疼痛激发了梁宇宁的潜力,他拼命把双手撤回,不再理会仍在高速旋转的狂刀,把字典箱子放下,人站在上面,催动咒语:“起!”
就在他站在起步离开湖底的时候,借着字典上法术的光芒,梁宇宁在远处的水草中似乎发现了什么。
那是一个轮廓,仿佛一只巨大的野兽安静的埋伏在那里休息。
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心情,但不停从双手流走的血在催促他快点离开。梁宇宁咬了咬牙,做了自己所能想到唯一能做的事情后,才冲出水面,见到兰斯洛。
“我不在乎什么麒麟不麒麟的。”甲壳女孩尖声说,“我们现在怎么办,那东西好像开始朝我们这里来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只见那柄杀气腾腾的长刀,在把山魈的图形全部削光之后,又四平八稳地朝着湖的这面飞来。月光不再因为它的锐气而黯淡,但却好像把所有的光亮都照在了它的身上。黝黑的返日狂刀十二恨,在不平静地囚仙湖上掠过。它经过一片湖面,湖水就像是被刀锋劈开似的向两边分开。
“真是人间凶器。”兰斯洛咽了一口口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不求人,“事到如今,打不过也要打了。”
梁宇宁手上的伤口停止流血,但体力还在不断流失,他没有说话,微微摇头。捷达、莫小邪、爆炸虫和阿碧都围在他身边给他包扎。
阿碧眼中湿润,一边为他缠纱布一边说:“学究哥哥,我们都会死吗?”
梁宇宁只是摇头,闭上眼睛,若有所思。
“啪嗒”一声,一个小东西被扔在营地中央。
“什么东西?”雷鬼低头去看,发现是一个湿漉漉的小瓶子,好像刚刚从水里被扔上来的。
火牛捡起来仔细端详了几下,恍然大悟道:“这不就是那个我们用来装浓清醒剂的瓶子吗!”
梁宇宁睁眼,用虚弱的声音笑着说:“麒麟醒了。”
麒麟究竟是什么?
梁宇宁查遍古籍,记载不少,描述不多。画像不少,样子却各不相同。专业画师的工笔画受统治者影响太大,可信度不高,就只能看文人写意画,可这种画的画风又过于随意,先秦时纤细,盛唐时彪悍,好不容易到了画风相对写实的明清,偏偏又都不画了,以至于能客观反映这灵兽本尊的几乎找不到。
而自从郑和从海外带回了长颈鹿之后,所有人都开始认为麒麟这灵兽根本就不存在。不相信奇迹的人永远不会看到奇迹。不知是灵兽抛弃了世人,还是世人“看破”了灵兽,再也没有过于麒麟的记载出现。偶有民间传闻,也多是为逢迎当权者显示当时“国泰民安”而搞的“假新闻”,梁宇宁透过纸面都可以看到造假者可憎的奴才嘴脸。可越是这样,他的心中越是对这种象征光明勇猛的灵兽充满期待。此外,他还有一个极大的疑惑需要解答。
返日狂刀还在缓慢的靠近,与低速不符的是它的飞行竟伴随着狂风的呼啸声,那排山倒海的气势一秒强过一秒。
兰斯洛微微后退了一步,道:“指望什么都是假的,还是靠我自己吧。”
梁宇宁还是面带微笑,咬牙道:“我相信奇迹,就算到最后一秒,我还是相信神迹。”
站在营地边上面对湖面的兰斯洛开始并没感觉湖水有什么不对,被狂刀的力量压迫的水面不断震荡,完全没有原先一平如镜的样子。可随着距离的缩短,水面反倒平静了,所有的水波开始朝中间集中。就像他和崔命人跌落湖中的那次,囚仙湖上又出现了那个细长型的裂缝,一双宛如探照灯一般的眼睛探视着外面的天空。
命运就是这样,一生追求麒麟真相的梁宇宁倒不如今晚第一次对“麒麟”这个名字有感性认识的兰斯洛幸运——兰斯洛站在最靠近湖边的地方,也就首先亲眼见到这原本只存在于神话中的灵兽的真实面貌。
那是一种比返日狂刀重现人间还要让人震撼的感觉,一种让他感觉自己被净化的感觉,一种让兰斯洛原有的伤痛都消失不再的感觉:只见全身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动物从裂缝中笔直升了出来,静静站在湖面之上,脚下那道裂缝立刻消失不见。
麒麟抬头看看正在自己头顶飞过的狂刀,轻哼一声,开始向兰斯洛所在的营地方向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