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忽然,他倒吸一口凉气。紫眸分明是齐耳的短发,可她梳头的动作却仿佛头发很长,她的手一直梳到腰际。他不禁往她的身后靠近,想看个清晰,说不定又是一种幻觉。
镜子中的紫眸,闭着眼睛,嘴巴却一张一合喃喃自语。他再轻轻地靠近,立刻听清了她呢喃的话语。他的全身猛然战栗。她仍是轻轻地说:一梳梳到底,二梳到白头。而且,带着纯正的江西口音。
莫非爱莎死了?而紫眸被魂魄附身?不,他还是坚定地告诉自己,世界上绝对没有鬼魂。或许,这还是幻觉。紫眸梳完了头,慢慢走回卧室,躺下后安然入睡。他仍然为所看到的忐忑不安,只得狂乱地甩头,直到紫眸发出均匀的鼻息,他才慢慢走向卫生间。
黑暗中他依然对自己说,一定不是附身,肯定是幻觉。如果是附身,她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罢手饶自己?他不经意的摸向电灯的开关,或许又跳了闸,或许停了电,他扳动几次开关,周围仍是一片黑暗,只得摸着墙壁走近马桶。释放完绷紧的小腹,他开始洗手。
突然,哗哗的水流声戛然而止,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亲爱的,我已经听你的话辞了职,我乖吗?是爱莎的声音,那声音似乎带着温热的气息,就在耳边。他的心狂乱地跳起,赶紧直起身。镜子在惨白的月光映照下,突然浮现一张熟悉的面容,长长的头发遮掩下正是爱莎的眉眼。她的眼神雪亮,如同寒光凛凛的刀锋,从镜子里朝他逼近。
爱莎,莫非他真的来了?他双腿一软,晕厥过去。
4、
“怎么?你会睡在卫生间?”紫眸的声音将他唤醒,“看来要多服安神药,你好象在梦游,医生说睡眠质量不好的人可能出现梦游。”
费力地睁开眼睛,已经是大白天光。他爬起身,用凉水冲脸,希望能打起精神。他劝慰自己,昨夜已经过去,现在又是天明。
镜子里,他的眼圈带着微微的青紫。同事们曾暗笑他,说刚结婚的人不知道爱惜身体。他只得苦笑,想起隔壁帮人看相的李伯说过,出现青紫的眼圈多数是撞了邪。只可惜,他当年没有请教如何破解。
想着仍是不时出现的血红颜色,想着昨夜见到的爱莎,他的精神濒于崩溃边缘。
市里领导来到工厂视察工作,可是他就在他们的眼皮下把本来要浇铸的钢水重新回了炉。本来,他是要为新来的实习生做示范的,领导们当时立刻铁青了脸孔。
这样的失误已经不是一次,这让他失去了这个月的所有奖金。然而,他一向技术纯熟,失误,也是从爱莎消失后才发生的。
晚上,拖延了许久,他最终还是把自己送上床。之所以迟迟,是他害怕闭上眼睛再会重复那样恐怖的梦魇。
午夜时分,血淋淋的小婴儿被长长的脐带连着,逐渐下降至他的头上,婴儿的啼哭像饥饿的小猫,一边哭着一边开始胡乱地挣扎。不多时,那团血淋淋的东西竟恰恰掉落他的怀里。他不停地翻滚,鲜血染满洁白的床单,绘出猩红的图案。
许久,婴儿无法摆脱,在血淋淋的头部突然张开一声晶白的眼球。他清楚地看见,里面没有黑色的瞳仁……
还是挣脱出这个梦魇,他死死地瘫在床上。他的双眼直直的瞪了一个多小时,疲惫终于使它们再次闭合。梦魇却是继续,那个婴孩翻着晶白的眼睛,竟然开口说了话:“爸爸,我好热。”
他一惊,试图用手把他推开。和那孩子皮肤接触的地方竟有被火灼烧一般疼痛,那孩子并不松手,只轻轻扭转头去。他脸的反面原来还有一张脸,光线有些暗淡,他看不清。突然,那面孔自内而外散发出了刺痛眼睛的白光,光芒如同被融化的钢水,渐渐幻化出爱莎的眉眼。她妩媚地笑一如从前,张开血红的唇,对他说:亲爱的,他好热。她的手将他的脖子箍得越来越紧,他近乎停止呼吸。
“你怎么了?又做恶梦?”紫眸轻柔的声音将他再次逃脱僵梦。她开了灯,柔和的光使他缓缓的回归现实。他的头发已被汗水打湿,脑子像裂开般的疼痛。
“真是病得不轻了,你神经衰弱到说胡话了。”
“胡话?我说了什么?”他紧张地望向紫眸关切的眼睛。
“没听清,我睡得很死。”她翻了个身,重又睡去。
他略微舒了口气,生怕在梦中说出隐言。他真的快要崩溃了,这样痛苦的生活简直生不如死。可扪心自问,能怪谁呢?毕竟是自己杀了爱莎。
5、
爱莎的职业是售楼小姐,他和紫眸结婚前在她手上买下了结婚的新房。初见时,她带着谄媚的笑容一下便拨动他的心弦。在紫眸面前他显得卑微,爱莎的谄媚,使他多出尊严。于是,两人的关系比那张房产证明更快落实。她是个起点极低的女子,这让他的心在自卑与自尊中得以平衡的支点。
可惜,他们注定只可开花不得结果。紫眸能让他少奋斗了十年,他需要用婚姻来买单。爱莎的意外怀孕,使他感到偷情的危险境地。他下定决心要和她分手,她却一反常态地任性起来,三番两次在工作的时间前来纠缠。他不得不铁了心,想了个干净却恶毒的办法。
爱莎辞职这天,办完了所有手续给他打了电话。他告诉她,下了班见面,然后和她从这个城市逃离。在控制室里,他远远望见她,只有两秒的迟疑,他对准她的位置按下按钮。重达两吨的钢锭刹时砸在她的头上。当钢锭被磁力起重机弄走后,地上陈列着的不再是那个漂亮的女子,而是一滩血肉模糊分辨不出人形的肉泥。她终于不再威胁到他的前途。
这当然不够,尸体会被发现,一不做二不休,他把她的尸体投进了炼钢炉里。只消几秒钟,钢水就将她吞噬,连一丝烟都没有冒出来。那炙热如岩浆的钢水即使石头一沾到都会立刻被融化,第十八层地狱的烈火恐怕也只这样的温度。
整个过程顺利而短暂,完美得像场幻梦,她似乎根本就不曾来过。可那缸钢水出奇的红,仿佛浸满了她的鲜血,心虚的他让那锅钢水多次地回炉。也从那天开始,他一看到不锈钢制品就会产生各种幻象,工作的时候经常无意识地让钢水重新回炉。
鬼使神差,这天,他竟然只身来到了工厂。空荡的厂房里,似乎还隐隐回荡着爱莎的爱吟。不得不承认,他是想念她的,只有她才真正让他放松,真正感受男人的快慰。
失去了的,往往又莫名的可贵。他忍不住跳进当初融化她的那口钢锅,现在是检修季,炉膛冰冷。他抚摸着冰冷的金属内壁,想到她当初承受的一切,她是否感到疼?
李伯说过,想要看见某人的魂魄就去他死亡的地方,因为那里怨气凝重。
他闭上眼睛,温柔地呼唤她,爱莎,我向你忏悔,请求你的宽恕……一遍,两遍,三遍……爱莎的名字第九遍被唤起,她竟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依然长长的大卷头发,依然艳丽妖娆的媚笑,那么真真切切,恍如从前。
真的是爱莎?他不知所措,激动地把手伸向她,她也把手伸给他。她冰凉的手只轻轻一碰他的指尖,立刻收回。随即蓦然一指,钢锅突然迅速升起。他惶恐地望着爱莎,可她只是微笑着,默默无语地微笑着。
他豁然明了,她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求生的本能让他企图逃跑,可越是紧张越是爬不出来,钢锅已经提升到一个即便他爬上了锅沿也不敢向下跳的高度,却戛然定住,然后以自由落体的速度猛然下降。
巨大的声响有如轰雷般地炸开,他的眼前渐渐模糊,却恍惚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端坐在控制室里。他想看个究竟,可是眼睛已经不受控制的闭合。
6、
再次睁开眼睛,他已经身处一间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病房。头上缠着重重的纱布,手腕部有些刺痛,一个护士正在为他打点滴。
护士走后,他看见了坐在病床对面的紫眸,还有爱莎。紫眸递过一张支票给爱莎,“如果你不是不听话和他玩起了真的,我本来可以给你更多的。”紫眸的脸色有些阴沉。
爱莎垂着头收起支票,“我,以后都不会再回这个城市了。”
她们说的是什么?
他心潮澎湃,不过可以肯定,肯定与自己有关。
爱莎走了,紫眸对着镜子涂上妖冶的口红,美如罂粟。一个男人进来,紫眸巧笑嫣然。男人正是他曾经的情敌医生,可紫眸把腿亲昵地搭在男人的腿上,任由他抚摸。
感觉全身的血都冲向头顶,他想起身质问,可僵硬的躯体不能动弹丝毫,喉咙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你说他还有知觉吗?”紫眸问医生,“我的意思是,他看见我们这样会不会有想法。”
医生笑笑:“早就告诉过你,他现在是植物人。”
终于,通过他们的交谈,他明白了事情的全部真相。爱莎不过是他们的棋子,而他从头至尾都在被他们设计。
医生工作在精神科,他始终是紫眸的真爱。那些炼狱般的梦魇都是紫眸给他的‘安神药’的疗效,其实这是一种新型致幻毒品‘痴情’。毒品设计的目的是让服药的人想看到什么都能看到什么,而他终日对爱莎的悔念更使他深信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而那些血红颜色和血腥气息,是因为紫眸在所有不锈钢制品里放置了化学药品。至于爱莎附身也是她在装神弄鬼,爱莎根本就没死。他不过在幻想中把她给杀了,然后在梦话中把恐惧都说了出来,紫眸安排爱莎一次次出现。最后那天,紫眸在控制室里看到他被爱莎吓得不知所措时,操纵机器把他从高空扔了下去,变成了高位截瘫的植物人。
“你打算让他什么时候死?”紫眸漫不经心地用纤细的手指指向他。她的无名指上,有一枚白金戒指闪烁着光芒,那是他送她最昂贵的礼物,上面刻着:浓情似铁,情比金坚。
“不急,刚拿到医疗保险金不久,人家会起疑心。等他的试验再多做一点,难得有这么近距离的活体试验品,到时候再让他死还能再赚两百万保金。”男人有些心急地把手伸向了紫眸下半身那比腿更深的地方,他厌恶地闭上了眼睛,却不能塞住耳朵不听紫眸放肆的喘息。
一滴冰冷的泪在脸畔坠落,他知道等待他的是更加可怕的,不会再醒觉的梦魇炼狱。
十四、谁丢弃了叶眉
1、
接到李芙电话时我正在看小说,那是部很精彩的悬疑故事,已经接近尾声了,思路被打断令我有些不快,而更让人不快的是,打电话给我的,是李芙。
李芙央求着说要和我见面。我含含糊糊地答应了她,然后懒洋洋地开始动身去往李芙等我的地方。
新天地的咖啡馆里,我看见李芙时,几乎不敢相认,面前这个名媛闺秀般的女子会是当年依靠我家资助的寒门丫头。我想我和她已经有近5年没见了吧,自从李芙大学毕业签了一家高薪外企之后。
早些年,我家条件相当不错,妈妈善美,爸爸帅气,而我,正是备受双亲娇宠的公主殿下。初三那年,我结识了李芙。那时候,学校组织了一场和贫困学生的互助活动,我和食不裹腹的李芙结成了对子,我的父母为她负担了高中三年的学费及生活费用,她很争气地考上了大学。但是,命运关照她的时候,却对我开起了玩笑,高三那年先是我那相亲相爱的父母突然宣布离婚,接着我跟着生活的妈妈出了车祸意外死亡,我高考落榜,后妈为爸爸怀了孩子,爸爸的新家便不欢迎我常住了,我十八岁后,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