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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安看了看四下的图案,如果每一个图案都是一条人命,这几十米的抽象画廊里岂不是有上百条人命?陈奇想起六蚝村那条隧道,倒抽一口凉气:“难道……难道六蚝村隧道里面那些人形,也是气化?那么多人……难道六蚝村不是搬走,而是遭遇了什么事,大家在隧道里被……被……”
“被气化了,”唐研语气温和,他语言得体,神态自然,但莫名地缺乏一种真实感,有时候会让人觉得他正在表演他的关心,“连村庄一起。”
所以他们没有找到六蚝村。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马月拔出了郑卿准备的水果刀,把郑卿的手机扔在地上,“郑卿、郑卿……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他突然向远处树林狂奔而去,“郑卿!郑卿!”
“回来!”萧安跟着狂奔,要把他抓回来,“太危险了!别去!”
“让他去,”唐研说,“那里不危险。”看着马月狂奔而去的方向,他指了指远处,“你们跟着去,看住马月,三个人互相看着,就以树林为界,不要失散,也不要回来。”微微一顿,他侧过脸来,对着苏姗和陈奇微微一笑,“跑得越远越好。”
苏姗和陈奇吓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唐研刚才是在对他们说话,不约而同地向马月的方向跑去。
萧安慢慢地从树林边上退了回来。
有什么东西就在这里,就在他们附近,非常近。
树林的枝叶,比天更黑。
那些枝叶在轻轻地摇晃,发出和海潮一般沙沙的微响,树林并不大,林间似乎什么也没有。
陈奇和苏姗往前狂奔,很快追上了绕着树林打转的马月,拉扯着他往外跑。唐研弯腰拾起郑卿的手机,摇了摇,说道:“想知道为什么我说树林那边更安全吗?”萧安靠过来,唐研重新播放了刚才录下的视频。播放了两秒钟,唐研按了暂停键,萧安凝视着画面。
手机画面上显示的是郑卿的影子落在岩壁上的样子,那影子的形状和岩壁上的图案一模一样,郑卿正举起手来要拍摄。
“怎么?”萧安问。
唐研指着郑卿的影子,说:“光从哪里来?”
“光?”萧安这才发现,月亮在头顶,它投射下的影子在脚底下,而郑卿的影子为什么会被投射到岩壁上去?
她背后必然有光,并且这个光源很强,照得影子很清楚。
但现在抽象画廊中一片幽暗,没有任何光源。
刚才的光线是从哪里来的?
两个人一起抬头看向郑卿消失的那块岩壁后面。唐研看着那个方向,在萧安面前他那种“对所发生的事感同身受”的姿态自然而然地收了一些起来,说道:“那个时候,在郑卿的背后有光源,影子从下往上投映的,头大一些,那是因为光源的位置比较低。和这段影像一样,那些光是从地下冒出来的,所以,我们脚踩的这块地方,地下——或者左近的地下——应该有东西。”
岩壁的后面也是岩壁,他们赶到岩壁的另一边,发现岩壁上依稀多了一只流浪狗模样的图案。
也许是郑卿走到这里的时候,她背后的岩壁上一只流浪狗气化了,那一瞬间的光亮照到了她。
但气化郑卿,还可以说是为了灭口,气化一只流浪狗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这仅仅是一种古怪的超自然现象——超高温在这块海滩上不定时地出现?气化一切它接触到的东西?
“我想这里应该是个巢穴。”唐研的声音缥缈。
萧安皱眉道:“巢穴?”
“是个巢穴,所以会攻击接近它的一切生物,而它能出没的地方,就是它容易穿透的地方。在沙滩上,围绕着这一片‘山岩’的附近地上是砂砾,比海边的细沙颗粒要大得多,颗粒间的缝隙也要大得多,容易穿透。而树林那边,树下更多的是细沙混合了泥土,是很难穿透的。”唐研伸出手在岩壁上一敲,只听“咯啦”一声,那粗糙却坚硬的岩壁骤然裂开,一片薄薄的岩层脱落了下来,像被敲碎的蛋壳,露出了一个幽深的洞口。
原来这种不怕高温的黄色山岩居然不是岩石,而是某种不知名的生物用砂石造就的巢穴。
一股奇异的空气波动从被唐研打破的洞口里吹了出来,霎时间空气就变成了一团白光,笼罩了整片抽象画廊,照亮了半个海滩。
远处的苏姗、陈奇和马月看到这边的异变,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A小区那栋楼602室的户主是这两位。”樱杏警署的实习小警察沈小梦把人口资料摆到关崎面前,说,“萧磬和陈娟,身份证是去年新做的。”
关崎凝视着眼前放大的照片,男的消瘦,女的丰满,和那天房里的夫妻完全不一样。
那对夫妻,究竟是谁?萧磬和陈娟又到哪里去了?
“长官,联系到萧安了!”沈小梦说,“滨洋市六蚝村的同事联系我们说,他们那海滩出了事,一个女学生失踪,海边疑似发生自然灾害,萧安和其他人安全返回。”
“自然灾害?”关崎的眼瞳微微收缩,“什么自然灾害?”
“好像是他们那里的死火山小型喷发了,海边裂了一条缝,现在已经紧急隔离,还不清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火山?”关崎若有所思,“萧安呢?”
“正在返回的途中。”
返回的途中。萧安驾驶着自己家的越野车,来的时候六个人,回去的时候只剩五个。郑卿的背包和私人物品还在车上,这让全车人都很沉默。
苏姗、陈奇和马月更加沉默,甚至是恐惧。
那天夜里,他们看见形成抽象画廊的黄色山岩破了个洞,从洞里、地上的玻璃砂缝隙里飘出诡异的白光,一瞬间地上升起的白光把半个海滩都照亮了。他们尖叫着逃跑,幸好他们本来站在远处,等他们逃得够远了,回头看的时候,海滩上的白光都散尽了。
残留的是浓郁的水蒸气,海面像开了锅一样翻腾,数不尽的水汽冲上天空,像一条黑暗中盘旋的巨龙。
黄色的海沙结成了大块大块透明的玻璃结晶,黄色山岩完全崩塌了,露出里面巨大的洞穴,就像一块沙滩被什么东西啃食出巨大的虫洞一样,更多的洞穴深入地下,不知道有多深多广。
唐研一个人站在他原来站的地方,他的右手揪着一个人形的物体。
四周白气还没有散尽,他的背影在地形丕变的沙滩上清晰而突兀。
萧安却不见了。
他们战栗着去看唐研手里揪着的东西。
那模样看起来像一条巨大的蠕虫,却生长着一张非常美艳的少女的面孔。苏姗吓得几乎昏倒,但再看一眼才发现,那东西之所以看起来像条虫,是因为它的身体表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沙壳,那沙壳呈现出蠕虫的形状,才让它看起来像条虫。
唐研毫不留情地把那个东西从沙壳里拔了出来。
苏姗一声惊叫,惊奇多于恐惧。那从沙壳里拔出来的东西有手有脚,甚至有胸有臀,完全是个身材窈窕的裸女。
那是个人!
可要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披着一层沙壳像一条巨虫一样钻在沙地里,用黏液和黄沙筑成巨大的巢穴,甚至运用超高温将人和动物气化呢?
“那是什么?”萧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三人又是一声大叫,他们完全没发现萧安是怎么跑到他们背后去的,回头看的时候还冒了一身冷汗。萧安却不在意,好奇地盯着唐研手里抓着的裸女,问:“那是什么?”
“应该是地沙虫拟生的一个变种,就像有些螳螂为了生存会模仿兰花的形态,有些兰花却长得像苍蝇。这些地沙虫的变种拟人。”那个裸女一被从沙壳里拖出来就浑身软绵绵的仿佛没有骨头。唐研把它扔进海里,只见那东西一下变得惨白,在海上一漂一漂的,显然是死了。唐研一抓一抛,动作非常轻松,他驾轻就熟,像个熟练的猎手。他的内心没有丝毫的畏惧与怨恨。
马月全身抽搐,嘶吼了一声:“它杀了郑卿!”竟然是这种怪物杀了郑卿!他要怎么办?他觉得这样不够,他要给郑卿报仇,可是还能怎么办?
“那是个人吧?”苏姗终于歇斯底里了,在她眼里那是个活人啊,“那是个人吧?你……你把一个活人扔进海里——你这个杀人凶手!她淹死了!哈哈哈,她淹死了!”
唐研目光掠过她,说:“那只是个幼体,离开沙壳无法存活。”他环顾四周,看着崩坏的沙滩和沙地下巨大的虫洞,“这是个巢穴,幼体没有能力建造这么大的巢穴,有幼体证明有繁殖,这里至少曾经有一对成体。”
“它们在哪里?”
“不知道。”
“它们长得这么像人。”萧安问,“它们有智慧吗?”
唐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
萧安开车返回Z城。
Z城的警官打电话给他,要他尽快回家,语言含糊,说不清是什么事,但他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唐研坐在副驾驶位上,神态依然温和而又镇定。
经历了惊涛骇浪一样的夜晚,苏姗、陈奇和马月失魂落魄,濒临崩溃,萧安却还算镇定。
回到Z城,把苏姗和陈奇送回去,萧安立刻回了家。
“爸?妈?”萧安推门进去。
门内寂静无声。
唐研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萧安慢慢走进房间。
所有的东西都在,仿佛一切都没问题的,但一切都不对劲而。
“爸?妈?”萧安慢慢走进主卧室。
卧室里一切都很平静,床头柜上叠好的衣物、花瓶里的假花、陈年的结婚照、柔软的被褥。只是没有人。
萧安慢慢地走过去,五指慢慢地抓住被子,猛地一下掀了起来。
日光之下,床单上两个痛苦挣扎的人形图案赫然在眼前!
Chapter4 夜行·虫形
浴室。
淋浴喷头喷出热水,水蒸气迷离,将淋浴房的玻璃门熏成一片白墙。
哗啦啦的水声,高低不等的溅落声,淋浴房里有影子在晃动,晚上八点半,正是洗澡的时间。
“砰”的一声,淋着热水的东西撞上了玻璃门。
白色水雾被那东西擦开了一大块。
玻璃门上一节东西在蠕动,不像人体的任何部分。
那是一团青灰色的古怪肉团,正贴着玻璃不断地蠕动,在青灰色的表皮上有一个黑色的小点,依稀长着什么尖利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啪”的一声,那团东西突然收了回去,水蒸气涌动,又将玻璃上刚擦出的痕迹慢慢隐没,依稀有什么东西在淋浴房里左右晃动,不断伸展。
“砰”的又一声,阴影骤然笼罩了玻璃门,一大团东西重重砸在玻璃门上,一节一节有青灰色表皮的肉团紧贴在玻璃门上继续蠕动,表皮上成排的黑点如蛇一般扭动,过了一会儿,那东西慢慢地翻过身来,两排如人手般大小、柔软肉色的圆柱状东西吸盘一样贴上了玻璃门。随后“咚”的一声,那东西太过沉重,向后栽倒,从玻璃门上滑了下来,跌进了浓郁的水蒸气里。
“陈方?”
外面屋里有个女人问了一声:“你怎么了?摔倒了吗?”
浴室里没有人回答。
女人问了两声,没有回应,她到浴室门口看了看,发现玻璃门关得好好的,里面有人正在洗澡,水声哗哗,仿佛洗得正忙。她又走了回去,躺在沙发椅上,懒洋洋地看她的电视剧。
过了一会儿,“砰”的又一声巨响,很快又是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陈方?”
女人从沙发椅上跳了起来,困惑地向淋浴房走去。
“陈方你在干什么?你进去洗好久了。”她一步一步向淋浴房走去,一边提高声音,“没什么事吧?你应我一声……你在里面吗?你在里面吗?”
女人走到了淋浴房门前,门上刚刚擦开的水雾又被热气填回,她什么也看不见,但隐约可以分辨里面并没有人影,仿佛在应该有一个人站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