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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远处偷窥的驮夫吴基周禄,如逢大赦般悄悄溜之大吉。
冲出来的美妇一怔,但并不害怕。
“你……你居然找来了?”美妇大感意外:“放手吧,大姐。”
“你以为你能扔脱我?”老丑村妇向前逼近。
“不要逼我。”美妇不再退缩:“真要拚命,我天香玉女田香玉不见得怕你,留一
份情义,我会偿还你的。”
“哼!”
“真要逼我,我会当看他面前,揭开你的真面目,大家没希望。”
“该死的贱货,是你在逼我,居然反噬一口说我逼你,你已经无可理喻。你与他所
说的话,我都听了个字字入耳,原来……”
“你这听壁角的阴毒婆娘,你已经逼得我无路可走了。”天香玉女脸色大变,杀机
愁涌,她与逍遥公子打交道的经过,如果让主宰她的搜魂妖神知道,那将会是一场灾祸,
麻烦大了。
女人出手,用拳的并不多见,大多数是用掌,用爪,屈指,甚至可能用口咬。天香
仙子与众不同,声落手出,狂野地冲进,兜胸就是一记重重黑虎偷心,粉拳在攻出行将
及体时,猛地发劲坚硬如铁,拳风乍起,居然劲透于体外,拳风在尺内已可伤人。女人
有如此浑厚的拳劲,确是罕见。
老丑村妇没想到她敢动手,而且出手便是狠着,一惊之下,本能地闪身出掌封架。
噗噗噗三声沉闷的响声急剧地传出,劲风四荡,人影飘摇,三记连环破山拳,碰上
三记碎玉掌,功力相当,棋逢敌手。
天香玉女逼进了五步,她的强攻收到预期的效果,把骤不及防匆匆封接的老丑村妇,
逼退至院墙下。
没有乘胜行致命一击的机会了,一声娇叱,老村妇的怪手,突然不可思议地出现在
她的咽喉下,砭骨裂肌的可怕怪劲道,先一剎那及体,脆弱的咽喉内凹。
这瞬间,她全力攻出一记小鬼拍门自救,掌从爪侧吐出,也攻取对方的胸口。
双方总算没有两败俱伤的打算,百忙中同时转动移位,噗一声小臂接触,劲道发挥
至极限。
两人同被震得斜冲八尺,同声怒叱重新扑上抢攻。
两人有同一心念:尽早施展绝学把对方除去。
老村妇暗青色的身影,突然衫裙箕张,手脚像蝙蝠般伸展,形状奇特令人望之心惊,
迎面飞扑益形恐怖,不像是一个人,而是硕大的蝙蝠,浑身从发出妖异的气氛,那一双
阴森的怪眼,放射出冷森森摄人心魄的光芒,配上那丑怪的脸容,胆小的人真会被吓昏。
天香玉女一身白,相反地,全身似乎缩小了许多,手脚怪异地拳缩,连头部也像乌
龟般缩入胸腔内了。
快速的接触,凶猛的碰撞。
蓬然一声爆震,青白两个一大一小的人影,突然斜翻而起,飞拋出两丈外,这才恢
复原状,踉跄着地屈身挫膝下伏,勉强稳下马步,脸色全变了。
罡风徐敛,青与白色的碎布帛,像蝴蝶般翩然飘堕,足有百十片之多。
两人的衣裙,成了千疮百孔的花子百宝衣,有些地方露出肌肤,肉帛相见。
两败俱伤,幸而双方的伤轻微,攻击时虽已全力施展,但护体的内功势均力敌,将
对方所加的伤害减至最大限,而真正致命的聚力所及处,皆不在要害部位。
双方皆无力立即再行发动攻击,似乎都感到意外,都觉得估错了对方的修为火候,
觉得这一击无功深感失望,本来双方都认为必胜的,对方不死也将重伤。
两侍女震惊片刻,被两人这种凶猛狠搏吓了一跳。
“快乘机收拾她!”天香玉女用变了嗓音叫。
她自己无法很快地恢复元气,断定对方也无法提早凝聚真力,自己有两位侍女,正
好乘机接手,情势有利,正好加以利用,个人英雄主义不值半文钱,此时此地不需讲武
林的规矩。
两侍女立即冲上,打落水狗人愈多愈好。
老丑村妇哼了一声,转身急走。
“小心暗器……”天香玉女急叫。
两侍女本来就深怀戒心,扭身倒地急滚一匝。
暗器破风声有异,间不容发地贴两侍女的肋下掠过。不是暗器,是两锭碎银。
老村妇在五丈外止步,转身凶狠地死瞪着天香玉女,眼神凶狠怨毒。
“我今天没带兵刃暗器,算你们走运,下次,哼!”老村妇语气更凶狠:“我必定
杀你。”
人影急射而至,共来了七个男女,其中有吴基周禄。
“你们疯了吗?”来人怒叱:“简直不象话,都给我滚回屋子里去。”
天香玉女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长气,乖乖地回身进入小花厅。
“哎呀!人呢?他……”厅内突然传出她焦灼的惊呼。
众人一涌而入,老村妇也跟进来了。
厅内空空如也,逍遥公子不见了,被剥光的朱黛也不在,剥下的衣裤也失了踪。
“人呢?”传出暴雷似的叫吼。一口气奔出三里外,绕至一座村落西面的树林,逍
遥公子已经感到气机不稳定,浑身大汗。
“你……你感到怎样了?”朱黛闭着眼睛问,脸红似火:“我……我听到你的喘息
声,是……是不是余毒未清?我……”
“鬼的余毒未清。”他脚下一慢:“天杀的!他们不会追来了。”
“那你……”
“你以为抱着你这么重的一个人,奔逃三匹里是好玩的?要不我让你抱抱看?跑百
十步你就会气喘如牛,腰都直不起来,不累个半死才有鬼。”
朱黛悄悄伸手拧了他一把,没做声。
“好了,该下来歇息片刻了,你真会享福呢。”他将朱黛放在树下倚着树干,自己
也在一旁坐下:“药力行开了吧?希望我的药管用。”
“你……你怎能神不知鬼不觉,服下了解药?你的手怎么能动?”朱黛的眼睛仍然
不敢睁开:“唔!我的手可以完全自由控制了。”
“你当然可以自由控制,刚才你就不害臊拧了我一把。”他风趣地说:“如果药不
对症,我还能逃跑?”
他故意忽略朱黛的问题,用风趣的话来转移朱黛的注意。
其实,在留意埋藏的针包跳起的瞬间,他已发觉浮尘下牵动他处机关的异象,附近
的如意浮香释放出来,岂能瞒得了他?
嗅到丝毫异香,气机一动,他就知道这种毒香的性质了,立即悄然服下了性质相近
的解药。
事实是:他根本就没中毒。
在山西道上,威麟堡的范梅影姑娘,既不警告亦无异兆,出其不意施放迷药中的绝
品空灵香,也奈何不了他,反而被他捣散了劫宝群雄会。
他是迷香毒药的行家,而且江湖经验特别丰富。
任何迷药毒药,决不可能入鼻部昏沾口即死,如果昏或死,那表示已经嗅入或吞下
一些时候了。
一个此道行家,只要心中警觉,小心留意,不难立即发现征兆。
如果没有分辨的知识,没有性质相同的解药,最好见机溜之大吉,不必像他一样冒
险戏弄对方。
他有把握克制如意浮香,乘机想摸清对方的底,可把朱黛坑惨了。
他怎能将内情说出?真要说出,朱黛不恨死他才怪。
朱黛不知内情,对他的感激刻骨铭心。
“乔兄,追找而来的是什么人?毫无疑问是女的。”朱黛果然忘了自己所问的问题:
“好象……好象她们之间,对你正进行某一件阴谋呢。”
“我能猜测出这个女人是谁。”他眼中有冷电一闪。
“是谁?”
“与你无关。”他拒绝回答。
“这……你可要小心哦!”
“我会的,哼!喂!该走了,起来,我知道你已经可以恢复活动了,该往何处走?
我是说:霸王庄。”
朱黛挺身而起,背转身回避他的目光。
“乔兄……”朱黛结结巴巴地说,细声细气又娇又柔:“我知道你是个风流而……
而不……不下流的好人。”
“好说好说,天下间好人快死光了。”他的神情有点伤感:“天下汹汹,民不聊生,
好人是活不长久的,所以我发誓不做好人。”
“我不管谁是坏人谁是好人,我只认定你在我心目中是好人,这就够了。你向天香
玉女说,你可以给她十万八万两银子。”
“不错,问题是:她是否必需。”逍遥公子郑重地说:“我不否认我在试探她。如
果她要用这些钱,重建在竹林幻境的迷离洞天,重建那坑人子弟的淫窟,我不会给她
的。”
“我也要向你要金银。”
“是必需吗?”
“是的,要不要问理由?”
“不必,我只要知道是必需就够了。”
“为了小孤?”
“不是,与小孤无关,唯一的理由,是你我曾经共过患难,我把你看成朋友。”
“我好高兴,乔兄。”
“你要多少?八万?十万?”
“你肯给?”
“决不少一两半两。”
“我相信,但我不要那么多。”
“多少?”
“给我一两银子。”朱黛背着他,向他伸出颤抖着的小手。
他一怔,目不转瞬地注视着朱黛美好的背影片刻,断定朱黛不是在开玩笑。
他的荷包仍在腰间,荷包内经常盛放着应急的小额庄票和金银。
略一迟疑,他将一锭碎银递入颤抖的小手中。
“我来了,我也获得了。”朱黛喃喃低语:“现在,没有我的事了,我要成功地回
家了。乔兄,不要去霸王庄。”
“为什么?”
“我并没答应师兄师姐任何承诺,我这次跟他们前来,只抱有开开眼界的念头,平
时的行动不受任何人管束或指挥。”
“所以你扮男装,不与他们同行。”
“对,所以,我没亏欠任何人。这一两银子,表示我此行有了收获,不虚此行。师
姐所掳获的小姑娘,不是你的侍女小孤。姓张,一个邪道小姑娘。”
“哎呀……”
“那是陷阱。师姐要胁迫你助她一臂之力,夺取赃官的珍宝,要利用你对付二君一
王,分散那些歹徒的注意力。二君一王单打独斗,只能算是一流人物;三人联手,便成
了三个特等的超人高手汇聚为一。有你分散他们的注意和实力,大事定矣!所以师兄师
姐要计算你。”
“原来如此。朱姑娘,你把这件事告诉我,你如何向令师兄师姐交代?”
“我不需向他们交代,我走了,表示我不胜任诱饵,他们就知道计划失败了。”
“谢谢你啦!”
“我也谢谢你。乔兄,我们还是朋友吗?”
“永远是互相关切的好朋友。”
“我好高兴。有空,去看我,我……我永远……永远怀念你。不要看我,乔兄……”
“朱黛……”
朱黛走了,一跃三丈。
他清晰的看到,飞跃而去的身影后,洒落一星星泪珠。
霸王庄有坚固古朴的建筑,庄墙高有两丈,比一般的房屋更高,上面建了箭楼,庄
门前有飞桥,利用柳条沟的水灌注庄壕。
这是说,霸王庄像一座兵垒,或者一座城池。
逍遥公子站在放下的飞桥前,与拦在桥头的守门大汉面面相对,大眼瞪小眼,谁也
不肯先开口,气氛紧张,僵持不下。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非来不可,他应该赶快回城,赶快设法打听小孤的消息。
炼魂孟婆所挟持的姑娘姓张,与他无关。既然不是小孤,他没有来的理由。
但他来了。
姓张,邪道的小姑娘。他想起黑衫客的妹妹张蕙芳,那位行径怪异的姑娘。没错,
一定是张蕙芳。
天香玉女要求他合作对付阎知县,交换条件是玉女自己,和他的性命。
天香玉女以为制住了他,以为可以主宰他的生死。
张惠芳所提的要求正相反,要求他不要向阎知县下手,交换的条件是张姑娘自己,
和一千五百两银子。
这两个女人都愚蠢得把自己也当成交换条件,但要求完全相反。
他两者都拒绝了,张姑娘走时的痛苦表情,令他恻然心动,几乎因此而软化改变主
意。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