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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作案的大忌,群众惊起人声鼎沸,没有时间分辨目标,必须速战速决,及早脱
离现场。
两名夜行人冲过惊呼狂叫走避的人群,到了一座小厅前,一刀砍翻了一个正要关门
的人,急冲而入。
上厅中点了一根蜡烛,一个穿青衫的中年人秉烛讶然向闯入的人注视,看到明晃晃
的钢刀,居然不怎么害怕。
“你们为何乱闯?”中年人颇为镇静,说的官话带有南音,一双大眼冷森森,即使
在钢刀前仍具有慑人的威仪。
“颜知县何在?”砍倒把门人的夜行人逼近沉喝。
“我就是严知县……”
“就找你。”
夜行人一闪即至,一劈掌正中耳门,收了刀将人抗上肩。由于烛熄了,厅内黑得伸
手不见五指,情势混乱,必须及早撤离,那有工夫详细追问姓严或是姓颜?
“掩护我走。”将人抗上肩的人向同伴说:“从内厢走,跟我来,别摸错了方向。”
两人往内堂一窜,消失在暗影里。
片刻,冲入三个夜行人,擦亮了火折子。厅中人去厅空,只留下熄了的烛台,与湿
漉漉的夜行人脚印。
乱了半刻时辰,大批巡检捕快与及卫所的城防官兵,潮水似的赶到,整个驿馆鬼哭
神号,血腥刺鼻,乱得一塌糊涂。夜行人都撤走了,来得快,撤得更快。
清查结果。遗尸十七具,其中七具是入侵的幪面人,其它十具是随从和驿卒的尸体。
三个退职知县全部失踪,内眷们哭声震天。
阎知县的随从死伤最惨重,内厢的箱笼几乎全被砍开了,丢掉一些金银财物,侯驿
丞麻烦大了。
城中各处,部曾经发生杀人事件,有些尸体不会被带走遗留在现场。死人是不会说
话的,到底该处曾经发生了些什么变故,谁也不知道。
两个掳了颜知县的人,从一条横街钻入一条小巷,自以为溜得快,小巷子漆黑,神
不知鬼不觉,定可安全地将人带走。
小巷曲曲折折,偶或有一两家住宅悬有门灯,总算可以看清某些曲折路段的景物。
两人到了一座大宅前,宅前悬了一盏灯笼,发出朦胧的幽光,到了门前,方发现对
面巷角暗影中,连续踱出三个人影。
“铁菩萨,你扮成操刀的强盗,就以为没有人认识你吗?”为首的夜行人沉声说:
“你这刺客果然比其它的人高明,混乱中竟然一找就着。把人放下来,我再饶你一次,
这次你绝对逃不掉的,除非你把人放下。”
是黑衫客兄妹,和一位不起眼的糟老头。
铁菩萨上次被黑衫客堵在小巷里,断送了好朋友银刀贺永定,对黑衫客深怀戒心,
没想到又碰上了。
“黑衫客,不要欺人太甚。”铁菩萨色厉内荏:“破人买卖,犹如杀人父母;你我
都是同道,你不能不讲道义,我愿分给你一半花红……”
张姑娘以行动作答复,突然飞跃而上。
铁菩萨的同伴哼了一声,超越而出。
“慢来!泼妇少撒野!”随着震耳的沉叱声,迎面一挫马步抡掌便劈。
奇异的锐劲破风声撼人心魄,是极为霸道的一气掌,劈空掌中极为霸道的一种,足
以在八尺内裂石开碑。
张姑娘跃进的身躯突然向上滚转,恰好避过掌劲的劲道中心,雨滴被掌劲催动,汇
成一条柱形的水流,从她身下激喷而过,危机间不容发。
一声娇叱,她飞滚的身躯已突然伸展、下搏,剑已出鞘,身剑合一凌空疾泻而下。
那人一惊,再次重聚真力,疾退两步吐气开声,劈出极耗真力的第二记一气掌。
明显地,这一掌劲道减了二成。
疾落的身躯剑光急闪,掌劲突然以更猛的速度向外贲张,然后一泄而散。
剑光续进,急似电掣雷轰。
那人大吃一惊,不敢再用一气掌阻敌,也无法第三次聚劲发掌,手急眼快拔出腰间
的双刃短斧,急接射来的可怕剑虹。
“铮!”斧刃挡住了剑,爆出一串火星。
短小的黑色棍状物,突从姑娘的左袖底吐出,发出古怪的八音震鸣,闪电似的从斧
刃侧方切入,贯入那人的右胁肋,深入五寸以上。
袖底藏萧,邪道名宿九灵萧张威的绝技,不发则已,发则必中。
这瞬间,后面的铁菩萨重施让朋友送死的故技,急退两丈,转身飞掠而走。小巷黑
暗曲折,逃命该轻而易举,让朋友阻敌,自己乘机脱身,上一次就逃得性命,这次谅无
困难,黑衫客的武功高明不了多少,决难追及。
这家伙却没想到,自己肩上有一个重量不轻的人。危险关头,竟然舍不得将人丢下,
真是生有时,死有地,半点不由人。
同时,这家伙也忽略了不起眼的糟老头。
糟老头先一步跃登屋顶,从上面超越,速度骇人听闻,在前面无声无息地飘落,拦
住了去路。
“嘻嘻!我等着你呢!”突然挡住去路的糟老头怪笑着说。
“去你娘的!”铁菩萨飞起一脚取下阴。
糟老头手一沉,半分不差抓住了脚背。
砰一声响,铁菩萨倒了。肩上的严知县也摔落,人本来已经昏厥,所以未发出叫痛
声。
糟老头紧抓住脚不放,左脚已踏住了铁菩萨的下阴,手拉脚踏,下阴毁内脏坏。
“我鬼手龙长安的手,抓你的脚简直不费吹灰之力。”糟老头狞笑着说。
“饶……命……呃……”铁菩萨狂叫,但叫声嘎然而止,有气出没气入。
黑衫客抱起了严知县,黑暗中无法分辨面貌,严知县昏厥了也不能说话表示身份。
“快走!出城。”黑衫客向乃妹急叫:“龙大叔,毙了他算了。”
“已经毙了,嘻嘻!”糟老头将还没断气的铁菩萨拋开,领先便走。
铁菩萨没死,他在装死。下阴毁一时死不了,小腹是肠,肠毁一时也不至于毙命。
他吃力地爬离巷旁的臭水沟,本能地伸手。从百宝囊中掏救急的药,可是伤势太沉
重,好半天还打不开百宝囊的防水油绸囊盖。
“我得自救,自救……”他朦朦胧胧的视觉还管用,知觉也并未全失,但手不听指
挥,澈骨奇痛已令他手脚酸软,力不从心。
朦胧中,他确知有人飞奔而至,而且不止一个人。
“救……我……”他大叫。
他自以为大叫,其实声音小得很,这一叫,痛楚加剧,痛得他神魂要飞离躯壳。
“咦!你是谁?”有人大声问。
“我……陈寿……寿全……”
“你什么?”来人听不清他的话。
“陈寿全……”
“哦!他是铁菩萨陈寿全。”另一人在旁说:“颇有名气的刺客。”
“去他娘的!你死吧!”
铁菩萨这次可死定了,耳门挨了一脚。
来的共有三个人,不但不救他,反而要了他的命。
三人正想离开,突然发现巷右的屋顶上有人一掠而过,互相一打手式,飞跃而上。
一个黑影在屋顶上掠走如飞,丝毫不介意有雨水的瓦面如何危险,假使滑倒,很可
能骨折腿断。
“小辈逃得了吗?”追得最快的人急叫。
其实三人愈拉愈远,以目下的情势估计,再追百十栋房顶,就会把人追丢,所以出
声骂阵用激将法赌运气。
果然奏效,前面的黑影倏然止步相候。
三人一拥而上,三面一分。
“咦!是你。”其中一个人怒叫:“好小子,你把严知县掳到何处去了?你该死。”
是生死一杖侯五常,严秉廉知县的保镖。
“好啊!你这老狗竟然向我讨起人来了。”是金笔秀士敖世伦,侠义名门佳子弟:
“你是严狗官的保镖,总不会把镖丢掉吧?在下正苦找不到狗官,找你们要人错不了,
一定是你们把狗官藏起来,故意虚张声势反向在下讨人,在下可不上你的当。”
“小辈,你否认把严知县掳走了?”为首的人厉声问,中气充足声如洪钟,站在屋
顶上有如一座铁塔。
“在下要救他,正苦不知道他躲在何处。现在,正好找你们要人。”
“大胆!”
“不大胆还敢来吗?”
“你知道你在对什么人说话?Qī。shū。ωǎng。可恶。”
“你又是那座庙的大菩萨?在下行道三年,认识不少人物,不认识的更多,你……”
“老夫朱五丁,你好大的狗胆。”
金笔秀士吃了一惊,暗叫不妙。
江湖上有四个以具有千斤神力威震武林的人,称为四霸天,每个人都自以为有霸王
之勇,力拔山兮气盖世。
这位朱五丁,就是四霸天之一,绰号叫五丁力士,双手可力掣奔牛,单手可举千斤
石狮,磨盘大的巨石一拍即碎,据说闯荡江湖将近四十年,未逢敌手。
能拍碎巨石,可知内功火候十分精纯,并非仅靠力大无穷扬名立万,而是如假包换
的内外兼修高手名家。
难怪上次生死一杖在客店,说主事人如何了得,原来指的就是这位五丁力士朱五丁。
五丁力士除了一双手可怕之外,缠在腰间的铁链更令人害怕,将人缠住一拉一拖,
可把人勒断成两段。
“在下听说过你这号人物。”金笔秀士心中暗惊,口气却强硬:“你这老贼居然做
起一个草菅人命,动不动就酷刑迫死人的酷吏做保镖,你算是老而无耻,这辈子算是完
蛋了,神气什么?”
有些人年纪愈大愈暴躁,大有返老还童的趋势。五丁力士就是这类型的人,一受激
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一声怒极的怪吼,五丁力士怒吼如雷扑上了,双手箕张像两把大铁钳,控制了近丈
威力范围,乱抓乱摸像是灵猫弄爪,要戏弄金笔秀士这头小鼠。
金笔秀士有自知之明,千万则让这双巨手捞中,身上任何部份被沾上,这部份就不
是自己的了。
他轻灵地闪避,滑溜溜的瓦面更增加他身法的灵活,在一双巨手乱舞中游走自如。
相反地,五丁力士沉重的身躯,可就处处见拙了,三五照面,便踏破了一大片屋瓦。
“老狗,你只会替人看门,甚至连看门都不胜任,把主人都去了。”金笔秀士继续
使用激将法,激怒的人容易对付些:“等我收拾了狗官,再收拾你这不尽职的老狗。喂!
老狗,你到底把狗官藏在什么狗洞里,掩耳盗铃反而在外面穷嚷嚷说去了主人,骗得了
谁?”
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对付不了不接招八方游走的人。五丁力士不自量力,依然怒
吼如雷拚命追逐。
生死一杖看出征结所在,另一个人也知道拖下去必定白费劲。
“朱老哥。”另一人高叫:“事不宜迟,找人要紧,没有和这小辈胡缠的必要,让
我和侯老弟堵死他的逃走路线,如何?”
大概五丁力士为人刚愎自负,与人动手不许同伴加入,所以追逐期间,生死一杖两
个人看出情势不乐观,也不敢贸然加入。
说堵死而不说加入,面子上好看得多。
“好吧!替我堵住他左右窜的去路,我要将他撕成碎片。”五丁力士总算同意了。
两人左右一分,两方夹击。
生死一杖是不敢正面扑上的,小心地用杖虚应故事围堵,本来是金笔秀士的手下败
将,怎敢拚命上前攻击?这一来,便形成薄弱的一面空隙。
“这面来。”另一人却十分骁勇,手中的分水钩挥动时罡风虎虎:“我八爪蛟白化
雨替你招魂。”
金笔秀士心中又是一惊,又是一个可怕的人物。论水性,天下十大水中蛟龙,八爪
蛟白化雨名列前三名,陆上的武功也十分惊人,过去曾经在大阿下游江淮一带,率领十
余股水寇叱咤风云,十年前才告别强盗生涯,现在却做起保镖来了。
当然他不愿冒险往八爪蛟这一面闪避,一声长笑,身形下躺,脚前头后仰面顺屋瓦
向下滑,像是失足滑倒,向舞杖虚堵的生死一杖滑去,速度甚快。
生死一杖以为机会来了,兴奋地挥杖便劈,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