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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燕燕微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窦淼淡淡道:“观察,分析,和推理。我跟那两个书呆子不一样。”他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了看老魏和老李,凑近于燕燕低声道:“顺便说下,我也未婚。”
李大嘴一把拉过窦淼,向他胸前来了一记轻拳,兴奋道:“好兄弟,这顿羊肉火锅我们吃定了!”他压低声音又补充了一句,“你敢泡于燕燕我把你揍成壁画。”
久违的欢乐似乎姗姗来迟,但终于还是来了。听到会有救援,大家的心情一下放松起来,七扭八歪的倒在地上。只有陈伟的神情沮丧,闷闷不乐的躲在一边。
我看到严叔孤独的站在一边,脸色绯红。我伸手想去扶他,手还没有碰到严叔他就踉跄了一下,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老魏始终记得严叔曾经救过他一命,此刻他坐在严叔身边,用打湿的布条时不时给严叔擦擦脸。
严叔的病势让我们的心情都很沉重。大家心知肚明,严叔的虚弱不仅仅是为救老魏时在崖壁上撞伤的,他也被双翼生物咬过。他还能支撑多久,他的“病”会不会发作,这些我们心里都没底,既关切他的安危,同时也隐隐的担心着。
谭教授从魏大头上接过布条,轻声道:“你去休息一会吧,我来照顾老严。”
老魏摇摇头,执意守在严叔身边。谭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无奈道:“已经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2011413 19:54:00
白天灿烂的阳光已经不见了。从我们头顶圆洞望出去,能看到隐约的星空。或许其实我并没有真的看到星空,我只是在意念里固执的怀念少年时躺在院子里,仰望星空睡去时的安详心情。尽管于燕燕事先的部署安排让我知道救援队一定会来,但是要多久才会赶到呢?我们已经没有食物了,支撑不了多久。况且,这里距离洞口至少1750米。这么漫长的距离,救援队又怎么施救呢?
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大家都累得狠了,此刻听说有救援队会来,终于得以在这地下第一次睡个好觉。我却睁大眼睛,看着头顶小小的一方洞口,辗转难眠。
胡思乱想到了清晨微光透入洞口的时分,终于有了困意,我正准备合眼安睡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严叔缓缓的坐了起来。
他脸色不再是绯红的,而成了一种让人心惊的铁青色。我眯着眼睛,假装发出鼾声观察着他。严叔动作极慢的站了起来,向四周看了看,见众人都在睡觉,便摇摇晃晃向平台中心走去。
我心里一惊,平台中心那里正是老魏和老李休息的地方。此刻严叔正背对着我,我微微抬起上身,心中琢磨着要不要叫醒两位师兄。还没等我做出决定,严叔已经走到了双目石板那里,他并没有接近老魏和老李,而是在石板前颤巍巍的跪下。
我赶紧伏地,侧着身子观察严叔,心中怦怦乱跳。在我眼中严叔一直是硬汉形象,即便他身负重伤、面临各种危险困境,从未见过他皱眉或软弱过。此刻他骤然跪下,正如一个孤独无助的老人低着头,口中低声祷告着。
“宽恕我,”他喃喃道:“如果真的有神,请宽恕我。”
此后的大部分时间,他是在和亡妻对话,诉说他的思念与不舍,他曾经的愤怒和不甘心。他恳求着再见她一面,又恳求着她的宽宥,恳求神灵和妻子宽恕自己的自私罪孽。他的声音低而悲伤,让人听着心碎。
“肉体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并不畏惧。可是夏池,当我诅天咒神,痛不欲生的度过这十九年后,在我连累了这么多生命逝去后,我能忏悔,却无法挽回。我爱你,你是我生命的意义。”
过了一会,严叔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环顾四周,选定了我的方向,走了过来。我的心再次狂跳起来,轻轻的吞了口口水,随时准备尖叫。严叔却没有在我身边停留,越过了我,走到于燕燕身边蹲下。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件东西,轻轻的放在于燕燕的口袋里。他蹑手蹑脚,正准备站起身时,忽然于燕燕眼睛一睁,抓住了他的手腕。
2011413 19:58:00
“这是什么东西?”于燕燕轻声问道,紧紧的握住严叔的手腕。她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样东西,我偷偷定睛看去,是一把钥匙,上面有一个标签坠饰。
“这是银行保险箱的钥匙。我希望……有朝一日,你可以打开这个保险箱看看。”严叔低声道。
于燕燕缓缓坐了起来,声音依然很低,“为什么你不亲自告诉我保险箱里是什么,你又为什么希望我看?”
严叔沉默不语。
于燕燕凝视了他片刻,替他做了回答,“因为你怕你的女儿以你为耻,对吗?因为在你女儿的心中,她的父亲母亲都是烈士,而现在这个父亲不仅没死,反而成了劫持者。你害怕她的轻视和厌弃,你怕失去她的爱和尊重,对吗?”
严叔又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于燕燕轻声道,“我开始仅仅是有所怀疑而已,直到刚才彻底确定。”
严叔伸手抚过于燕燕的发际,低声道:“我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我没有保护好妻子,又让女儿成了孤儿。燕燕,这些都是我无法弥补你的。我曾想,如果真的可以让你母亲复活,我们一家三口又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可是这重生,终究是一场幻想罢了。这些年,我给你写了很多信,但都没有寄出。我思念你,我的女儿,每时每刻都想念你。这些信都在保险箱里。原谅我,女儿,请原谅你的父亲。”
严叔苍老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再一次深深看了女儿,站起身来。
“你,你要干什么?”一向冷静的于燕燕终于沉不住气了,追了上去。
严叔向她微笑了一下,他的肌肉已经不听使唤,这个笑容是努力做出的。
“孩子,到了真正的告别时刻了。如果我穷尽半生,也无法再见到你的母亲,甚至现在控制不了自己对血的噬欲,那么至少让我保留最后的尊严死去。”
于燕燕一把抱住了严叔的脖子,她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紧紧抱着严叔不肯松手。
“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你都是我的父亲。相信我,救援队就快来了,我带你去最好的医院,肯定有办法治疗你的病。不要离开我,这些年我很怕,也很孤单。爸爸……”
于燕燕恳求的声音急切而无助,带着哽咽。她的声音惊动了李大嘴,老李警觉的跳了起来,掏出手电却点不亮,急得一叠声道:“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洞口透进的清晨微光里,我看到严叔的两只手轻轻安抚着于燕燕的肩膀,他的左眼缓缓流出一行眼泪。这眼泪让我心惊肉跳,并不是因为我曾经以为严叔这种人永远不会落泪,而是因为,这泪水是血红色的。
他的声音温柔而低回,“时光会倒流的,离别的会重逢的。燕儿,别悲伤。”
2011413 20:07:00
那行血红的泪水挂在左颊上,像是一个诡异的悲伤,让人惊悚而动容。
几秒钟后,严叔推开于燕燕,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手枪。一声枪响像是惊雷,让我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颤。
他的身体在枪声过后并没有立刻倒下,而是像一尊雕塑一样肃立了片刻,迸满鲜血的头颅高昂向天空,像是一个永不屈服、永不停止的追问。片刻后,他缓缓向后倒去,一声轰鸣落在地上。
李大嘴的叫声和严叔的枪声惊醒了所有人。大家睡眼惺忪的从地上撑起身子,刚好看到严叔的身躯轰然落地的一幕。这措不及防的变故让所有人都瞬间清醒了,李大嘴呆呆的看着严叔,僵硬的站在原地。
混乱中我听到陈伟尖叫的声音:“水!水又涨了!”
陈伟睡在最靠平台外围的地方,但距离外围也有几米的距离。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触地的手果然也湿了。在这个夜晚不知不觉间,我们前方的深渊已经被水填满了。水开始聚集在这里,漫过了平台下的七环阶梯,向中心这里涌来。
水漫溢得很快,我们向中心靠拢,内心巨大的恐惧让呼吸困难起来。于燕燕对此变故似乎并不在意,她跪在父亲的尸体旁,紧紧的抱着他渐渐冷去的身体。他们的身体一起浸泡在水中,波荡的水流淹过严叔的头部,淡红色的痕迹在水中蔓延开来。
老魏弯腰试图扶起于燕燕,同时高声对我们叫道,“一旦这里被水淹没,大家想尽一切办法靠近岩壁,抓住岩壁上一切能稳住身体的地方。”
他的判断是对的,水势汹涌,水下或许还有暗流。只有破釜沉舟游到旁边的岩壁处,稳固身体,才有可能支撑到救援队前来的时刻。
平台的周围都是水,距离岩壁还有一定距离。想要靠近岩壁,必须在水淹没这里后游过去。想到一夜前在水中的幻觉,我内心绝望起来。
于燕燕不声不响的抱着父亲的尸体,既没有继续流泪,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李大嘴此刻的嘴唇停止了颤抖,似乎终于从严叔让人震惊的死亡中回过神来,他一把拉起于燕燕喊道:“放开严叔,跟我们游到崖壁那边去!”
于燕燕低声道:“他是我的父亲,我不能让他孤单一个人在这里。”
李大嘴不由分说的推着于燕燕,“时间紧迫,不要再说了,赶紧准备游过去!”
于燕燕木讷的站在原地,对李大嘴的话不理不睬,又俯身向父亲靠去。
“于燕燕,”谭教授的手放在她的肩头,止住了她,“如果你父亲还活着,他一定希望你带我们离开这里。你是他生命的延续,不要辜负了他。”
于燕燕怔住了片刻,紧紧咬住嘴唇,咬的如此之深,甚至丝丝血迹可见。她向严叔的尸体望了一眼,伸手狠狠抹了一下脸庞上不知不觉间再次滑落的泪痕,声音中恢复了往日的冷静:“现在就游过去,游到崖壁边,防止水中有漩涡。”
2011413 20:09:00
李大嘴拉起我的手,放在老魏的手中,“师妹就交给你了,我照顾谭教授。”
老魏点点头,“收到。”
我们胆颤心惊的在水里走了两步,平台上的水已经高至我的腰部以上。窦淼带头向崖壁处游去,陈伟神情沮丧的跟在后面。这一切还算顺利,除了水有点刺骨冰冷,我们都咬着牙游到了岩壁边,扶着岩壁浮游在水面上。
回头望去,水势越来越高,渐渐完全淹没了躺在那里的严叔的尸体。他孤独的躺在那里,衣服的一角卡在石板处,让他的尸体无法浮起来。于燕燕最后望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把头扭向我们。
她的声音不再是那个胆怯而孤单的小女孩,充满了求生的信念和决心,“大家扶好岩壁,我一定会带你们出去。”
我们以这样一种奇怪的姿势浮在水面,跟着不断上涨的水往上攀高。饥饿和寒冷让我浑身发抖,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容乐观,在水中奋力坚持着。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头顶已经大了不少的洞口忽然传出扩音器的叫声。一开始我没听清楚,耳鸣和眩晕正折磨着我。直到老魏拼命的摇我,我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听到了呼唤“于队长”的扩音器的叫声。
一盏高能探照灯从上方照了下来,大家竭尽全力的大声叫喊,试图引起救援队的注意。我们的声音或许没有被听到,但探照灯发现了我们的身影。几分钟后,从上面垂吊下来几根绳子,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人员沿绳索降了下来。
他们到达绳索的最底端,距离我们仍有一百多米,但彼此已经能看清,喊话的声音也清晰了。
“于队长,绳子到头下不去了——下面一共多少人?”
“9个……不,8个。”于燕燕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她深深呼吸了一口,“看水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