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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绝-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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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歌的笑的有些苦涩:“我之前还和她交手两次,每一次都是险之又险,均是绝无生还之境死里逃生,连对方是谁都没看到,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小女孩。” 

慕容涓涓奇道:“你连她面都没见过,就知道是同一个人?” 

牧野歌叹道:“错不了,我知道那人身上有一种奇异的香味,现在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小女孩头发上的那种奶香味吧。” 

慕容涓涓打了个冷战,她想起了“乳臭未干”这个词,不知道是好笑还是害怕。她勉力镇静了一下,冷笑道:“你也可算是福大命大,和她交手过三次都能逃出来。”她暗地里却对牧野歌的刀法武功惊叹不已,但话虽偏要说得尖酸刻薄,挖苦一般。 

那白衣女孩静静袖手站在连绵起伏的墨色草海中,她的身子如此的瘦弱,白衣流云般在夜风中浮动,如同莽莽草海中一茎柔弱的白花。 

牧野歌喃喃道:“破虚之剑,太上忘情,无想无念。是了,若非这样一个心如白纸的小女孩,又有谁能够练成这种剑术?” 

慕容涓涓奇道:“那是什么?” 

牧野歌叹道:“传说有一种神秘的剑法,极致的一刻刺出,时间静止,万物凝息。我也只是听说过罢了,相传习练这样的剑法,要放弃一切的杂念和牵挂,当心中孔明了无渣滓的时候,便可看见时间和空间的裂隙。无想无念的瞬间,时间停止的一刻,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快得过她手中的剑。” 

牧野歌还微笑着,眼神却变得深沉起来:“我早该想到的,世界上谁能做到真正的无想无念?她的心地永远保持在婴孩一样的状态,原来就是为了被教成这样的剑术。” 

岳麓剑院修罗场一般的情形一闪而过,牧野歌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人之初性其实非善非恶,也只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才会如此残忍而冷静。” 

他默然转头,迎着那小女孩依旧清澈明亮的眼神:“真正的无想无念神剑之下,只怕我这点道行,半招都挡不了,看来这还是一个权宜的法子,能想到这样的方法训练刺客,江心月果然够狠。” 

慕容涓涓听得“江心月”三个字,浑身一颤,牧野歌笑了笑道:“你现在终于知道听雨楼是什么样的地方了吧?你们鹤影剑派如此贸然前去,还能全身而退么?” 

慕容涓涓撇了撇嘴,想说什么,但究竟没有说出来,她恨恨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说个没完,真是不知好歹。”反手点去,正中牧野歌腰间睡穴。她好像忘了正是自己喋喋不休一连追问,牧野歌才不得不“说个没完”。 

那一指上劲力使得全然不得要领,若是平时,牧野歌怎会被这样的手法制住?此刻他重伤无力,不得不昏昏沉沉晕过去,朦胧间只听得慕容涓涓幡然醒悟的自言自语:“可恨,我居然忘了问这小子是哪里来的。” 


回到鹤影楼在城外的宿地,慕容涓涓把昏睡不醒的牧野歌放到毡毯上,抬起头来,正撞上净空师姐质疑的眼神。她撇撇嘴道:“我看见他被人打晕了扔在野外,想起我们鹤影楼救人性命乃是根本,就顺手带回来了。” 

净空指了指帐外那默默袖手站立的白衣女孩:“那她呢?” 

慕容涓涓脸色苍白,还是很及时地顺口编道:“那是他妹妹。” 

净空低声吩咐了几句,捉着慕容涓涓的手不由分说把她拉出帐外。那白衣女孩到没有跟上来,只是隔着毡帘静静的看着仍然昏迷不醒的牧野歌。 

净空回过头来,只是瞟了慕容涓涓一眼。 

她便受不了了,从小到大,她对这个师姐都藏不住任何秘密,一晚上的激动,害怕,气恼全涌上来,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哭哭啼啼的把什么都讲了。 

“真有这样的事?”净空疑道,她斜眼睨着那清秀的白衣身影,“那可是一个小女孩啊?” 

慕容涓涓抽噎道:“我亲眼看到的,那个傻小子刀法快的看都看不清楚,连他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师姐,咱们真的要去?” 

净空笑了笑:“本来师父也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拗不过掌门,何况还有明远,明清两位师叔的血仇。” 

她叹了口气道:“鹤影剑派也算是七大剑派之一,端的是名门正派,师父又心高气傲,名门正派这个称号,背着也够累的。” 

她想了想,又说:“现在师父已经琢磨出那十六个字的线索了,再加上那幅图,应该找得到听雨楼在什么地方,明天你和净水,净泉几位师妹留守吧,如果我们过了午时还没有回来,你们自己回秋叶山,把这里发生的事情秉明掌门。” 

慕容涓涓擦擦眼泪,咬牙道:“师姐,我不怕了,我也去。” 

净空笑着推了她一把道:“你这点本事,去了也没什么用。到时候反而还添麻烦。” 

慕容涓涓平时最是骄傲,她的医术虽然学的不怎么样,但武功剑术在鹤影剑派这一代弟子中也算翘楚,只是年龄太小,修行有限。若平日里有人如此说她,必叫嚷反驳,可此时她心里茫然了无着落,指尖揪着净空的袖子,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净空又微微一笑,她对这个懵懵懂懂的小师妹极为爱护,分离在即,也不想见她如此伤心,便换个了话道:“那少年说你和她妻子很像?” 

慕容涓涓怔怔点头。 

净空又笑道:“你是不是有点喜欢他?” 

慕容涓涓吓了一跳,连忙摇头,两团红晕却渐渐浮上来。 

净空柔声道:“要是喜欢也好,他本事很好。日后武林若是腥风血雨,他定能保护你。” 

慕容涓涓想起牧野歌昏过去的时候一番胡话,低了头自顾自叹气道:“可他说话,三句不离他的死去的妻子。” 

净空瞧见慕容涓涓凄凄落寞的样子,掩嘴笑了:“是啊,谁也替代不了他妻子,他就是续弦啊,也得找个样子和他妻子一般模样的。” 

慕容涓涓更不好意思了,她讷讷笑道:“这不是小说唱本上的话么?” 

净空却似惊了一下一般,摇手道:“唉呀,那你可千万不能跟他了,你要跟着他,今后你一定会遭遇不测,然后他就念着你不放了,只怕痴痴想着,比现在想他妻子还难过呢。” 

慕容涓涓听得入神,轻声道:“真的?” 

净空扑哧一笑,眨眨眼睛:“这不都是小说唱本上的话么?” 

慕容涓涓又羞又气,跺了跺脚,捂着脸跑到一边去了。 

 
同一夜,玄石渡口。 

雪月城主何听泉望着尸横满地,微微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口气。他转身回来,对着清河剑派长老傅慎言摇了摇头。 

“晚了一步。” 

傅慎言惨笑道:“只怕现在就是剩下的人一同冲上去,也不够江心月杀来练手。” 

他瞟了一眼远处还在收拾残局的两派弟子,按住腰间的紫电剑,压低声音惨然道:“十年前大家都自己顾自己,你争我夺。现在七大剑派只余其三,尚且离心背道。只怕今后的江湖,便是听雨楼的了。” 

何听泉咪起了眼睛:“想拉了弟子投过去?只怕江心月日后的天下还容不下咱们。”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起来:“三年前收到她的那封信,我就知道她是要将我们都赶尽杀绝了。十年前那些乱七八糟事情,傅长老敢说自己清清白白,没有一点牵连?” 

傅慎言冷冷道:“何城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听泉盯着傅慎言的眼睛,面上肌肉虽牵出一笑,眼中神色却似深潭古井,难窥其意。 

“你当年以天雷纵横剑法和杨寒衣对决,为何会输给他?” 

傅慎言哼了一声别过头去:“那姓杨的小子不知如何知道了天雷纵横剑法上的几处破绽,我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何听泉冷笑了一声:“就算不是他的对手,他也只能够算是以巧取胜,你为何还要将天雷纵横剑法一招一式都演练出来,故意让他看全了?” 

傅慎言瞟了何听泉一眼,却不敢正眼看他,只敢嘲讽道:“我同杨寒衣在赤雷山谷对招,何先生远在瀚达雪山,竟然也能知道那一战的情形,如同亲眼所见。真是好生佩服。” 

“我倒是没有亲眼见到你们究竟如何交手,”何听泉负手叹道,“但是杨寒衣同我堂兄交过手,这个后来傅先生也知道了。他的刀法如何,其实我们大家都很清楚。‘抽刀断水,春江绝流’,好一套春水绝刀法,不过他或许能够逼得栖霞岛主,蓬莱阁主和鹤影楼主三位将那三套剑法演练一遍,却未必能故伎重演,胜过你我。我堂兄做了错事,把你们剑法中的破绽透露给他,终于导致了那神秘的剑术出世……” 

“何城主!”傅慎言突然颤声打住何听泉的话。 

何听泉摇摇头,继续悠然说道:“‘天下太平,风止雨息,七剑归一,神剑现世’这个传说,知道的人不多,也就咱们几个掌门长老。现在神剑没有出世,倒是邪剑所至,腥风血雨,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傅先生,十年前杨寒衣与你交手后不久便上了青麓山,之后便发生了那桩惨事,杨寒衣惨死,我堂兄也因此死于非命。你能说自己没有一点责任?” 

何听泉一字一句说来,语气淡漠平常,但当年其中多少腥风血雨,刀光剑影闪逝而过,而知晓详情的寥寥几人,也不过心照不宣,哪有这样娓娓道来的? 

傅慎言已经听得额顶冷汗涔涔。却听得何听泉一声长叹,道:“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绝世剑术竟然落在他妻子手上,我们那个时候如何待江心月大家心里都有数。傅先生想明白其中道理,难道还指望她留咱们性命么?” 

傅慎言听到此处,不禁浑身一个冷战,他往何听泉这边看了一眼,只见他负手抬眼,神情颇为黯然。他叹了一口气,只道:“死战便死战罢,十年了,终究是一场报应罢了。” 

何听泉解下背后剑囊,缓缓抽出,只见乌光流转,寒气凛冽,正是雪月城镇山之宝,名剑“枯木照雪”。 

他举剑对着月光细细看去,却似自顾自说道:“何某不才,倒不相信这个报应,只相信福兮祸兮,不过是大算算于天,小算算于人罢了。” 

傅慎言一凛:“此话怎讲?” 

何听泉将“枯木照雪”高举过顶,乌光逼人,将他身形笼罩起来,他淡然道:“四派围攻自有四派围攻的打法,两派围攻却有两派围攻的打法。何况天时地利不如人和,四派勾心斗角,还不如两派同心协力。” 

他转头过来,叹气道:“雪月城地处偏僻,绝学疾风碎雪剑法虽清灵俊逸,却是剑走偏锋之道。我不是我堂兄,也不似栖霞岛和夕照宫有问鼎江湖的野心,只知道当安守本份,护住城中弟子。此番前来,只不过是畏惧江心月的报复罢了,如果当真攻下听雨楼,何某人如果不和傅先生抢,那神秘的剑术,自当归入赤雷山下清河轩中。” 

傅慎言听到此处,眼中精光一盛,他冷冷道:“何先生当真无意染指?” 

何听泉微微一笑道:“只盼傅先生同样以诚相待,今后清河轩的天下,留下我瀚达雪山这一小处清雅闲静,可以敲棋子的地方。” 

傅慎言终于展颜,口气却仍冷冷的:“既然如此,何先生也就不必再藏掖着听雨楼的地图吧?” 

何听泉笑道:“事已至此,何某人自与傅先生坦诚相见,一张地图而已,又何必如此见外。” 

他从怀中摸出一张丝绢铺开了,傅慎言细细看去,方笑道:“原来听雨楼说来如此神秘,却藏在这般地方。” 

何听泉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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