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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叔,可惜你的爱女爱玉大小了。”石诚也向双枪罗义回敬:“你该早生她十年,也免得我四处浪荡找对象,哈哈哈……”
在大笑声中,他独自一人走向市集。市集到处都是人,各式各样的衣着令人眼花撩乱,盛妆而来的各族女郎,穿了红、绿、紫、白各式彩裙,为市集带来了春情的气息。但男人们最不讲究,只穿青、褐、灰、白的纯色衣裤,脏兮兮一身膻臭味。穿白的绝大多数是回回,黑帽回例外。
他在一座卖皮货的番帐前止步。帐确是番帐,黑羊皮制的简单帐幕,外面仿回帐撑起一张蓬。所谓番,是指河西至青康一带的土著,他们的祖先本是回纥人,但大多数不是回教徒,反而信神佛。像貌在所有的民族中,算是最丑的一族,生番更是剽悍好斗,像貌狰狞。
篷下,席地摆了许多皮货,有野马皮、狼皮、狐皮、土豹(黄褐色巨型云豹)皮、紫羔皮、熊皮、老羊皮,……主人突眼大胡,矮身材,肤色苍揭。另一十五六岁小姑娘脸蛋倒还清秀,小花帽下露出垂及胸口的发辫,五采缤纷。编这种发型,真得花好半天工夫。这是表示处女的发型,光棍们可以放心大胆追求。
看皮货的顾客不少,他夹杂在人丛中,拈起一件草上霜仔细观看。这是乳羔的一种,毛近皮处灰黑色,毛尖却是白色团卷如珠,所以称草上霜,比紫羔皮更值钱更名贵。
皮是四件缀成的,可以制成一件外袄。正在察看成色,突觉左肋有物相触,耳畔传来细小而清晰的语音。“少场主,借一步说话。有一把匕首抵在你的要害上,声张起来对你将是非常危险的事。现在,我们亲亲热热退出去。”
他镇静地扭头一看,看到一双水汪汪的媚目,黑中带褐的眸子亮晶晶,但也可以看到隐藏其中的杀气。
是一位缠回女人,全身裹在白袍内,头上也缠了白巾,白面纱掩住了口鼻,身材相当高。右手挽住了他的左臂,左手从右腋下藉宽大的白袍掩盖所持的短匕;抵在他的左胁下。
他扭头往右看,也有一位没戴面纱的黑瘦高鼻厚唇男缠回,凶睛狠盯着他。一男一女将他挟持住了,不怀好意。
他不是一个好脾气的年轻人,心中火冒正想发作,接着心中一动,怒火徐消,故意打一冷战,脸涌俱容,乖乖地在两男女的挟持下退出人丛。
“往东走,小河边。”女缠回操着流利的汉语笑吟吟地说。
人声嘈杂,市集已开,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谁会想到有人胆敢在大庭广众间掳人?不久,出了市集,到达小河边的一座回帐。这附近全是回帐,一看便知是边内附近聚居的回人,远道而来赶集临时搭建的帐幕。帐外站着两个高大的缠回,各佩了弯刀抱肘而立。
扶持他的缠回抢先掀开帐,里面的褥上盘膝坐着三个穿缠回装的中年人。
“少场主,请坐。”中间那人伸手肃客,鹰目炯炯不住打量他。
女郎傍着中间那人身后坐下,附耳嘀咕了片刻。
他先游目四顾,极不情愿地坐下。
“你们认识我?”他沉着地问。
挟持他的缠回,缴了他的匕首方在一旁落座。
“我们来了七天。在附近打听风土人情,对贵牧场特别留心。”中间那人说:“附近数十里五座民屯牧场,贵牧场虽然规模不算大,但人手整齐,声誉最隆。令尊石隆号称追魂箭,箭术出类拔萃百步穿杨。阁下弓马艺自家传,豪放不羁颇有侠风,没错吧?”
“很对。”他点头:“你们花了许多工夫调查,把在下挟持前来,不是为了告诉在下自己的家世吧?”
“当然不是。将你请来另有用意。首先,让你了解我们的实力。”
“唔!你们有不少人。”
“先遣的人为数不多,但每一个人都是武艺出众的风云人物。论武艺,不客气地说,你们这些边城土著,长枪大刀弓马固然很不惜,但拼个人技艺,你们不登大雅之堂,差得太远。”
“客下是……”
“我,鲜于昆。那位……”鲜于昆指指右首的深目高鼻同伴:“白里图,他是真正的回回。”
“我知道,他好像是别失八里人。”他指指挟持他的女郎:“她不是缠回,缠回的头巾拖至背后,外出该穿红袍。发式也不对,她没编发辫。你们,除了外面守门的两位之外,全是汉人,你可能是蒙人。”
“唔!你很有见识,名不虚传。”鲜于昆由衷地说:“不错,我们大多数是汉人。至于白里图,祖上是别失八里人,现在是吐鲁蕃人,是我们的连络信使。”
“你们还没将用意说出来。”
“是这样的。这位是一位在中原失势的英雄,不得不远走边荒另创基业,在兰州认识几位漠外的好汉结为知交,得知关内外的情势,决定在关内先建基础,再向关外发展。肃州卫与嘉峪关戒备森严,不易生根;距关太远,则消息不灵通,而以双井堡及贵地最为理想,北距边墙又近,南入祁连隐身甚易,所以……”
“所以,你们决定在临水堡生根了?”
“对。”鲜于昆不假思索地说:“要生根,必须了解当地的情势与风土人情,熟悉当地的权势人物,而且势须获得权势人士的协助和合作。”
“你们选上兴隆牧场?”
“对。能获得贤父子的合作与协助,咱们天时地利人和皆完美无缺。呵呵!今天请你来,原因在此。”
“你们认为敝牧场一定会与你们合作吗?”
“哈哈!那就得看少场主你的意思罗?令尊年已花甲出头,兴隆牧场早晚要让你作主,只要你点头,什么事都可顺利完成。”
“如果在下不点头……”
“你会点头的,因为你不是愚笨的人。”鲜于昆的脸上泛起凶狠的神色:“你也许心中明白,我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英雄好汉,敢拼敢死的亡命之徒。咱们迫于情势远走边荒,已经后退无路,有进无退不能再失败。你也许不知道,中原武术神奇莫测,动手时刀枪不入,三丈举手投足皆可置人于死。白昼可高来高去,夜间来无影去无踪,取人首级有如探囊取物。你如果不点头,兴隆牧场,啧啧!你认为你们这些有几斤蛮力,会盘马弯弓舞马弄枪的人,能活得了多久?”
“这个……”他似乎吓得脊梁发冷,不住打哆嗦。
“要抗拒我们这种人,是极为不幸的。”
鲜于昆不住狞笑:“我们杀人如果要不露形迹,即使最精明的忤作也查不出死因。要人三更死,决不留人至四更。我们的要求并不苛刻,仅要咱们的人获得合法居留在贵牧场便够了”
“你们有少人?”
暂且预定为三十个人便好,以后再说。少场主,这条件够简单吧?把咱们安顿在贵牧场,对贤父子可说有百利而无一害,日后咱们开创新局面时,贵牧场将更是茂盛,更为兴隆。”
“这……在下做不了主,必须禀告家父……”
“应该的,毕竟令尊仍是一场之主。在下派人借住在贵牧场设在集上的马圈棚屋内,守候三天等少场主的好消息,过期不候。现在,少场主可以走了。程姑娘,送客。”
伪装回回女郎的程姑娘含笑而起。他也站起呼出一口长气,如释重负。
“少场主,我送你回牧场好不好?顺便看看贵牧场内部的增势,好吗?”程姑娘亲热地挽住他的左臂,笑意从一双媚目中表达无遗:“顺便把你订买的神鹰送回牧场,不是有了返回牧场的藉口吗?”
“程姑娘,你跟我回牧场,就不怕牧场的人拒绝你们的胁迫,因而对你不利吗?”
“嘻嘻!你们没有人能对我不利。”程姑娘的口气充满自信:“相反地,出面对我不礼貌的人,将会大大的遭殃。信不信由你,你最好是相信,所以必须设法阻止贵牧场的人撒野,我勾魂姹女程英,在中原可是追魂素命的女魔神。”
“我的匕首。”他向那位缴去他匕首的人抬手相招:“勾魂姹女,这绰号好怕人。”
“你对我好,就不必怕我。”勾魂蛇女接住同伴抛来的匕首,替他纳人佩套:“我对你极有好感,放心啦!我不会为难你的,走吧。”
他将勾魂姹女的手扳开,向安坐不动的鲜于昆说:“阁下把中原的武技,说得神乎其神,在下却有点不信,你敢与在下赤手空拳相搏吗?”
“你这笨虫!”勾魂姹女的纤纤玉指,捺在他的脸颊上笑骂:“徒手相搏你们更不行。我们这种人,举手投足便可置人于死,手脚沾身非死即伤,你怎敢向他挑战?他一个指头可让你死一百次。走吧!别胡说八道逞英雄了。”
“我不信!程姑娘,难道你的指头……”
“我的指头轻轻一点,足有百斤力道……哎呀……”
他出其不意用上了角力术,来一次快速的小外挂,斜抱住程英右足一勾一扭,程英仰面便倒。变化大快,按理,程英绝对无法有所反应,势将被摔得乌天黑地。
就在程英衣袍飞扬,上身仰倒尚未着地的刹那间,双腿已闪电似的收缩,双手也缠住了他的手和上身,整个香喷喷软柔腻滑的娇躯,似乎变成了一条蛇,腿上收时反缠住了他的上身和头部。
他感到缠住他的芬芳胴体,突然发出一种诡异的力量,缠绕收缩真像巨蟒缠勒小兽,要将他每一根骨头压缩成碎片,可怕极了,身躯重心移位,从优势突然转变成劣势。
“砰!”两人同时摔倒在地毯上.
程英紧抱住他,将他压在地下,那高耸而弹力奇佳的酥胸,紧贴在他的胸口上方。
“小弟弟,你很顽皮……”程英的面纱掉落,盯着他格格媚笑:“给我来这一套,大概是想不要命了。你们这种蛮人斗牛术,斗我这种人太危险了,我的十个指头,任何时候都可以插入你的身躯,除非你的皮肉裹了一层铁皮钢甲。嘻嘻!知道厉害了吧。”
那是一张美得出奇的面庞,红艳艳的樱口吐气如兰。他楞了楞,心说:“她比二转子更美丽。”
“咦!你身上没长骨头的?”他傻呼呼地问,手却不傻,在对方的小腰肢上捏了两把,也许捏三四把:“如果你不戴面纱,你会害死许多许多的人。”
“此话怎讲?”
“男人们会为你动刀子争风。”
“你呢?”
“我?也许。你是第一个打败我的女人。”他明显地认输了。
程英放了他,站起拾回面纱整衣。
“少场主,我们敢从数千里外来边荒创基业,定然有过人之能。”鲜于昆得意说:“所以,你最好接受我们,与我们合作,你看。”
右恻不远处一支帐柱上,挂着一口水革囊,是用一只小羊的整张皮制成的。鲜于昆的右手抬起,虚空一抓,水囊突然破裂,囊中的水哗啦啦迸出,顷刻便涓滴不剩,而皮水囊却裂成三片。
“咦!你……你会法术?”他爬起惊骇万状:“你……你是黑教的本卜子?”
黑教,指喇嘛的另一支派,俗称本卜子,善用吞刀吐火驱神役鬼幻术,虽然穿的是红衣,但土著皆称之为黑教,与内地的巫师性质相近,土著们对他们又敬又怕。
“这是真本事硬功夫。”一直冷眼旁观。阴森森安坐不动的那位中年人说:“再让你见识见识。”.
声落手抬,左掌向外一翻,向他虚空按出。
相距约一丈左右,他突然如受千斤巨锤所撞击,大叫一声,仰面摔倒出丈外,几乎跌出帐外狼狼万分。
“你自己回去吧,程姑娘不陪你了。”鲜于昆说:“第三天午正,也就是大后天.有人在棚屋等你的回音,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