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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姑娘,证明身份的事重要吗?”柳絮站在丈外发话:“为何?”
“十分重要。”玉狐杭了了郑重地说:“威远镖局的人,虽然不见得每一个都是讲道义的英雄好汉,但决不会有鬼鬼崇崇的武林败类。阴司恶客已经查证确实,威远镖局根本没接过南下开封的镖。本姑娘适逢其会,不查个水落石出就是不放心。现在,你出手吧,本姑娘领教阁下的大天龙手武林绝技。”
白影一闪,又是一个反穿羔皮袄的人,从左面的院墙头飞越,着地双脚居然没沉入雪中,以不徐不疾的速度,向屹立雪中的玉狐滑来。
掩身在院门旁的长袍客,突然闪出急叫:“小心暗器!”
叫声中,双手齐扬,两个雪团破空飞向滑来的人,自己也乘势向后倒纵飞退。
玉狐距滑来的人还有三丈以上,叫声传到,她来一记快速绝伦的鱼龙反跃,在反飞途中,身躯已减至最小的受袭面,即使暗器能击中她,也只能伤到她的双脚,决不可能射中她的前身后背要害。
她听出发声警告的人是阴司恶客,警告发自这位功臻化境的魔头口中,对方的暗器必定极为可怕,因此她机警地先一步走避。
远跃出三丈外,她不挺身站起,也不后空翻控制落势,反而手先着地躺下,并且滚了两匝方一跃而起。
先前向她滑来的人并没发射暗器,舍了她狂追阴司恶客,脚下突然加快,快如电火流光,眨眼间便消失在院门外的黑暗走廊内。
她看到背影消失,对方的快速身法令她吃了一惊。
一声娇叱,她身形倏动,有如鬼魅幻形,凶猛地向柳絮冲去。
柳絮冷哼一声,踏进一步一掌劈出。
“噗!”双掌斜向接触,双方都用了七成真力。
双方的劲道,皆已练至刚柔并济境界,表面上看不出异状,实际上力道千钧。
两人同被凶猛的反震力震得飞退八尺,势均力敌。
“阁下不会大天龙手,毫无吸劲。”玉狐一面后退一面说:“本姑娘会掘出你的老根,后会有期。”
“你走得了?”柳絮怒叫,疾冲而上。
玉狐一声轻笑,飞掠而走,两起落便飞出院墙外,一闪即没。
柳絮知道拦她不住,停步不迫,仍退回柱后戒备。
另一家客栈的一间上房,四更天仍有灯光泄出。
白色的人影出现在门外,对面廊下传出阴司恶客刺耳的嗓音:“不要进去,老夫在此地久候多时。”
“是等本姑娘吗?”站在门外的玉狐问。
“不错。”阴司恶客踱入天井。
“想赶我走路?”
“不错。”
“我也要找你,但没想到你居然先找来了。”
“找我?老夫老了。”阴司恶客嘲弄地说:“而且,江湖朋友都知道,我阴司恶客从不喜欢女色,对和女人上床毫无兴趣。老夫认为,女人美不美并不重要,上了床熄了灯,天下的女人都是一样的,你还没有令老夫破戒的能耐和手段。”
“我知道你阴司恶客说话刻薄缺德,为人阴险毒辣。”玉狐说:“但一般说来,在江湖上的一群魑魅魍魉中,你还算是稍好的一个,很少主动向人挑衅,残而不贪,慎守色戒。刚才那人是谁,你为何鬼叫连天要我小心暗器?不是有意作弄本姑娘吗?”
“你怎么说,那是你的事……”
“你不说清楚,后果自行负责。”
“什么?你威胁老夫?负什么责?”
“本姑娘明早就放出消息,说亲眼目击你阴司恶客被人吓得望影而逃。哼!今后,你抬头挺胸的日子不多了。”
“贱女人,你……”
“不要向我发横,我不怕你。”玉狐抢着接口:“我不会说你是故意现身将那人引走的,一口咬定你是吓破了胆望影而逃。告诉我,那人是谁?他根本没用暗器袭击,分明是有意作弄我,我和你没完没了。”
“老夫不是为此而来……”
“这件事你必须解释清楚,再言其他,那人是谁?”
“不知道,那家伙机警得很,没追出客店便撤走了,害得老夫冤枉跑了两条街,才发现他并没追来。”
“你认为他是谁?”
“老夫是从他飘落院子的身法,和接近你的姿势而想起一个人。”
“我可没留意。身法……”
“极像老猿堕枝身法,接近时双手几乎下垂及地,那姿势……”
“哦!千手猿?”玉狐讶然接口。
“对!你这丫头很聪明。如果是这凶厦,他的几种暗器,无不是可破内家真气霸道绝伦歹毒玩意,暗器之王的称号不是白叫的,你受得了?”
“这……不可能是他。”玉狐大摇其头:“千手猿王百霸最近几年很少在外走动,姓杜的贼官那些钱并不是血腥钱,而且为数有限,还不值得千手猿伸手,更不可能劳动他亲自光临,他的党羽足以办妥这件小事。”
“很难说,世间希奇古怪的事多得很,任何事都可能发生。老夫本想将他引到偏僻的小巷里,求证他的身份,岂知……”
“如果是他,你有胜他的把握吗?”
“不能。”阴司恶客率直地说:“但他的轻功身法拙劣得很,像个猿猴,短期间速度惊人,却没有后劲,只要能保持在他的暗器射程外,他无奈我何。当然,有他在,不能不说是老夫的致命威胁,但老夫不能放手。”
“你要洗劫姓杜的?”
“你呢?”阴司恶客反问。
“凑热闹。”玉狐说:“见者有份。”
“你什么时候做起强盗来了?”
“是你们这些人,引起本姑娘的兴趣。”
“老夫要请你走路。”
“你最好不要轻于尝试。”玉狐毫不退缩。
对面屋顶传来一声狂笑,老花子北丐飞跃而下。
“姓凌的,分金同利,独食不肥。”北丐大声说:“想把参予的人赶走,没那么容易。一路上你已经赶走了三批人,连剧贼灵官山结义三兄弟,也被你赶得亡命飞逃。这一次,你休想如意啦!杭姑娘,咱们埋葬他!”
这一次,老花子不再示弱,声落人到,拳掌交加。
玉狐并不加入,在一旁袖手旁观。
罡风虎虎,劲气袭人,两个高手中的高手,展开了一场空前猛烈的徒手相搏,每一招皆力道千钧,硬碰硬各不相让,地面的积雪被践踏得凌凌落落,拳掌着肉声像连珠花炮爆炸。贴身相搏且在黑夜中,花招派不上用场,全凭经验出招接招,力与力的凶猛拼搏,谁保不住要害,禁受不起打击,谁就是输家。
各攻了百十招,双方都慢了下来了,但发招的劲道愈来愈沉重,都已打出真火。
噗噗两声闷响,北丐击中阴司恶客的左肩左肋各一拳,打击力极为沉重。
阴司恶客禁受得起,身形略退立即扭转,出右手反击回敬,功贯指尖爪发如电,寒流勃发,武林朋友闻名变色的九阴鬼手,搭上了北丐的左肩。
“嗤”一声袭帛响,北丐的棉袄被抓掉了左袖。
但北丐滑溜如蛇,不等对方第二爪攻到,已闪出八尺外急叫:“杭姑娘!联手,这阴鬼厉害。一比一不知拖到何时方是了局。”
阴司恶客真怕玉狐夹攻,丢掉衣袖退至一侧,冷笑说:“凌某下次必定用剑毙了你们,今晚老夫还不打算开杀戒。如果你们不放手,下次见面,必定有人去见阎王,哼!”
说完,一鹤冲天登上瓦面,一闪即没。
北丐大概丢掉衣袖,感到脸上无光,也登屋溜走。
玉狐摇摇头,苦笑一声,回到客房掀起门帘,毫无戒心地推开虚掩的房门,举步跨入。
她只看到灯光,寒风从她身后刮入。灯火摇摇,一道淡芒在灯火摇曳中,自侧方一闪即至,厚重的狐裘挡不住沉重的打击,凶猛无比的力道击破狐裘与里面的衣物,击中右期门穴。
“哎……”她惊呼一声,沉重的打击力令她站立不牢,上体一仰,手脚立即失去控制,仰面便倒。
两个人影从房内奔出,其中一人将她扛上肩。
“我完了!”她心中狂叫。
她浑身发软,失去活动能力,但神智仍是清明的。对方暗器打穴的绝技委实了不起,比针灸郎中脱去衣衫下针刺穴还要准确多多。
当两个用迷香计算杨家骅的两个人,被阴司恶客击毙一个赶走一个,客房中被迷昏的三个人,陷入可怕的生死关头。房门下端离开尺余,寒风从门下灌入,房中火盆中的木炭加快净尽,要不了多久,便会被冻成冰棒。
幸而不久之后,也就是阴司恶客现身向玉狐警告小心暗器的同时,五个黑影到达杨家骅的客房外,第一个黑影首先便毫无顾忌地搬开门冲入,似乎早已知道门已被撬开,也知道里面的人失去反抗的能力。
第一个苏醒的是杨家骅,他感到脸上一冷,神智突然一清。
他看到明亮的灯光,看到七八张狰狞的陌生面孔,发现自己被捆了手脚倚坐在壁根下,两个骠悍的大汉,正用雪替他揉擦头脸。
他左首,同样被捆放在壁根下的包方山和陶永顺,正各由两名大汉用雪擦脸,仍在昏迷不醒。
这是一座并不太宽敞的客厅,门窗紧闭,寒气并不浓,空间里流动着老羊皮袄发泄出来的特殊气味,穿久了的老羊皮袄就有这种怪味。
堂上,一左一右坐着两名像貌凶暴的中年人,一刀一剑皆插在腰带上,两双怪眼涌发出肉食兽类特有的光芒,气势极为撼人心魄。
“醒了一个!”一名中年人站起说:“老大,飞杯击散摄魂掌力的小子醒来了。”
“带他上来。”高坐左上座的大声说。
两大汉架起了他,拖到堂下放手一丢。
杨家骅仍感到晕眩,双脚被牛筋索捆住踝骨,双手背捆,因此无法站稳,砰然倒下了。
“小辈,通名。”左首的人沉声问。
杨家骅吃力地挺身坐稳,摇摇头让自己早些清醒。
“流水簿上有在下的姓名。”他定下神说:“姓杨,杨家骅。你们是……”
“揍他!”那人沉叱。
两大汉先一脚将他踢翻,再抓起在他的小腹上打了五拳,把他打得浑身抽搐,五脏六腑似要从口腔挤出。
“只许你答,不许问。”上面那人狞笑着说:“以免自讨苦吃。你的身份,说!”
“粮……粮商,贩……贩卖粮食。”他躺在地下呻吟着说,大难临头,他不得不屈服。
“流水簿上是这样写的,咱们已在店中查过了。你来了半个月,会是粮商?”
“城东八家粮行,在下都与他们接过头。”他回过一口气,强忍痛楚:“山西泽州一带,今年闹旱灾,冬麦收成只有三成,高梁小米颗粒无收,今冬缺粮情形严重,有许多人挨不过岁尾。在下是来搜购的,此地也缺粮,价钱一直没谈拢,所以耽搁时日。”
“你的武功出类拔萃,哼!粮商?见了鬼了!”
“请在附近八府十九县查问一下,便知道在下是不是真正的粮商了。如果武功差劲,在下岂能活到现在?”
“我会查的。哼!你瞒不了我,你是为杜家而来的。”
“在下住了半个月……”
“闲话少说,我问你,你对付得了玉狐吗?”
“没有把握。”
“你有,我相信你对付得了她。现在,我给你一次机会。”
“在下洗耳恭听,什么机会?”
“揍他!”
又是一顿好揍,他真不该问的。这次挨了十七八拳,四记耳光劈掌,可把他打惨了,好半天回不过气来,这次无法动弹了。
“和咱们合作。”上面那人说:“咱们已经派人去对付玉狐、阴司恶客与北丐那些混帐东西,他们妄想在虎口夺食分一杯羹。杜家这笔买卖是咱们的,不容许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