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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很多,但决不会放在丽寄园。”他信心十足地说。“而是在他真正的住处镜花园,他要每受着一遍所获的财物珍宝才放心。”
“你的意思……”
“等时辰一到,我们就到镜花园。”
“什么?往保镖如云的地方硬闯?”红花煞吃了一惊.
“咦!不往重要的地方闯,能得到什么?替狗官的跟班随从收拾破衣旧鞋吗?”他用带有嘲弄意味的口吻说:“你如果害怕,就不用去了。我真不明白.你们既然不敢往重要的地方闯,那么,来干什么呢?珍宝去送给你们吗?会吗?”
“你真的敢去?”红花煞显然被激怒了。
“我当然敢。”他冷冷—笑。
“好!我们就去。”红花煞胆气一壮。。
“这就对了。”他欣然说:“不用急,时间充裕得很,好好填饱五脏庙,再去仍不算迟。安姑娘,能喝吗?”
“我不需要籍酒壮胆。”红花煞瞥了他一眼,眼神十分复杂。
“你胆气极壮。”天灵婆也盯着他:“是真有把握呢,抑或是活得不耐烦?”
“也许两者都有。”他笑笑:“江湖亡命应该有这份豪气,对不对?入世太深的人,难免顾忌太多……”
“你讽刺老身吗?”天灵婆冒火得几乎要跳起来。
“生气会老得更快的。”他皮笑肉不笑半真半假地说:“你不觉得像你这种上了年纪的人,为了抢夺珍宝所付的代价太大吗?就算把后宫内库的天下珍宝全给你,你能享受得了多久呢?天灵婆,听在下的忠告,离开名利物欲吧!还来得及。”
“奇怪!”红花煞说:“你……你到底是那一类人?白道襟怀,黑道作风……”
“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不甘受辱受迫害的血气方刚浪人。”他推杯盛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活着,活得心安理得;受到不平待遇,我会毫不留情地以牙还牙反击,如此而已。”
“如果无情剑承认错误,诚心向你道谦,你就放弃报复吗?”
“哦!你在说不可能的事。再说,为了我的事,有太多的人受到无可弥补的伤害,你认为我能就此罢了不成?不必说这些无谓的话了,赶快进食。今晚有事忙得很呢!”
镜花园,好一座镜湖旁的华丽别墅。不必追究朱老太爷取这座园名为镜花的心理状态,也不必认为这位绍兴富豪不懂镜花水月的典故。有些人取名为大拙大愚,或者阿猫阿狗,自嘲也好,嘲世也罢,不值得计较。
数十座亭台楼阁,夜间处处灯火辉煌。朱老爷一夜的灯烛钱,可供穷民一家八口半年生活费。
三个黑影从园西两丈高的山墙飞越。像枭鸟般无声无息。
嘉宾阁,是一栋位于西院的美仑美奂二层高楼,广阔的院子里花木扶疏,假山鱼池布局雅致。这里是朱老太爷招待佳宾的地方,派有奴婢照料,贵宾可以不受拘束地活动;比住在正宅清静方便多多。
七级雕花石阶的上方,是一排四根大往的门廊;里面还有玄关。中门大开,里面灯火通明。门廊外,也挂了一排八盏气死风大纱灯笼,照耀得院前有如白昼,两名青劲装大汉站在阶上,所佩的刀剑装饰得相当华丽醒目。
黑影从花木丛中飞掠而出。突然出现在阶下。
两名大汉吃了一惊。一刀一剑迅疾地出鞘。
“仍然估计错误。”黑影之一的是夏南辉向两同伴说:“狗官今天好像不在,不知在何处应酬去了,很可能在城里。不过,珍宝一定还在楼上,两位进去搬吧!在下在前面开道。”
“可是,狗官不在……”红花煞脚下迟疑。
“咦!狗官在不在,并不妨碍诸位抢珠宝;他不在反而对诸位大大的有利,对不对?相反地,我夏南辉算是白来了,姑娘竟然不满意,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姑娘志不在珍宝。”
阶上那位佩剑的人已撤剑在手,哈哈狂笑说:“哈哈哈哈……原来你阁下就是夏南辉,并没有三头六臂哪,升阶!厅中有人专诚等候阁下光临。”
“在下既然来了,就算你们在里面藏了十万天兵天将,在下仍然要往里闯。”夏南辉大踏步上阶。“哈哈!但愿等候在下的人,不至于令在下失望。”
到了阶上,一刀一剑与他形成三角犄立。锋利的刀尖剑尖以他为中心点,奇异的刀风剑气,以空前猛烈的无形气势向他集中汇聚,两人所发的无边杀气,也浪涛般向他汹涌。
“首先,你得通过在下这一关。”剑向他遥指的大汉傲然地说。
“有何不可?”他毫无顾忌地说,一拉马步,双掌一提,吸口气眼神骤变,两大汉可看出他双掌是空的。
身后,红花煞和天灵婆仍向上走,向他身后接近。
一声狂笑,他向下一搓,身形突然猛地向前鱼跃而进,双掌在穿越两大汉中间时左右连拍四掌,以快得令人目眩的奇速,平飞射入敞开的中堂门。
“嗯……”两大汉闷声叫,刀与剑皆来不及攻出阻拦,奇异的掌劲先震散汇聚的刀风剑气,然后劈空掌力及体,两大汉浑身一震,摇摇欲倒。
“锵……”刀剑失手堕地,两大汉的右手颓然下垂,人也向侧一栽。
登上阶的红花煞大吃一惊。竟然没有看到两大汉是为何会倒地的。当然也没看到夏南辉是如何攻击的,反正只看到夏南辉身影向下一沉,便穿跃入堂去了。从两人的刀剑指向中穿越,刀剑竟然来不及攻出,速度之快,已到不可能的体能极限而且,两大汉相距丈余,怎么可能同时被击中?三方面分明并未沾身呀!”
天灵婆瞥了两大汉一眼,悚然向红花煞说:“是指力,天罡指毁了肩关节。如果我所料不差,他的指力已可伤人于八尺外的通玄境界了,可怕。”
“指力击中肩关节,能将人击倒委顿不起吗?”红花煞持相反意见:“是一种没听说过的神奇掌力,你听到罡风劲气的啸声吗?”
宽广的大厅中灯火通明,朱墀中六名男女成半圆形列阵面对着屹立的夏南辉,六双怪眼厉光凌厉惊人。
“崤山六怪。”夏南辉语音略感惊讶:“中州来的杀手。狗官果然不惜工本。网罗到一流杀手替他卖命。有钱可使鬼推磨,半点不假。”
崤山六怪是四男两女,年岁皆已半百出头,是江湖上有名的春秋社集团创始人,春秋社这个集团专向天下有名的侠义名门施暴,凶名昭著,白道人士畏之如虎。但请他们出头的代价极高,只有肯一掷万金的人,才有资格请他们出头办事。
六怪一个个面目阴沉,六种兵刃同时举起了。两长:鸭舌枪和虬龙拐。两中:护手钩和狭锋刀。两短,判官笔和镜盾藏匕。
夏南辉扭头回顾,红花煞与天灵婆刚好进入厅门。
“我敢保证。这几位一流杀手,是狗官请来保护珍宝的。”他凛然地说:“你们既然是志在珍宝,对付得了他们崤山六怪吗?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们毫无希望。”
“加上你,也没有希望吗?”红花煞的神色反而轻松:“本姑娘名列六煞之一,难道……”
“一比一,六怪任何一怪,也胜不了姑娘你。但崤山六怪从不与人单打独斗,姑娘……”
“你好像有什么主意呢。”
“对,主意很好。”他回过头注视着正逐渐逼近的六怪:“设法把他们分散,分而歼之。”
“如何才能让他们分散?”
“一击即走,分头办事。你和天灵婆登楼搬珍宝,我四面奔窜收拾狗腿子。这一来,他们六个人便会发疯似的分头追逐,大事定矣!准备动手……”
他心中一懔,大事不妙。
手一抄一拂,他从衣下拨出一把匕首,神意一动,力贯刃身。
他直觉地意识到,红花煞与天灵婆并不听从他的意见,不但不肯分头办事,反而向前冲来。
也许,红花煞两人误解了他的意思,要三个人合力一击即走,所以冲上来了,挡住了他的退向啦。
他不能后退,后退必定与红花煞天灵婆撞成一团,大事休矣!
崤山六怪乘他说话的空隙,正在发起空前猛烈的攻击,六件长中短兵刀,在快速合围的挺进中向他集中汇合,彻骨裂肌的凶猛暗劲,以他为中心先兵刃涌到及体。
匕首出鞘的瞬间,他突然不退反进,身形倏动,有如电光一闪,身匕合一冲进,匕首突然幻发熠熠光华,吐出数道电虹,蓦地剑气迸发。风吼雷鸣,在迸发的数声急剧兵刃交鸣下,从对面中间的一男一女两怪中间透围而出,直冲至堂上,变化之快,令人几乎肉眼难辨,只看到兵刃如电火流光,人影如虚如幻,眨眼间,凶险结束。
男怪断了右手,女的断了左手,痛得摇摇欲倒,在朱墀中心打旋挣扎。六怪全力一击,反而废了两怪。
其余四怪已回过身来,厉吼着在堂上急抢。
红花煞与天灵婆并未交手,退到厅口去了。
“崤山六怪如此而已。”他转身向敌沉声说,左肩背衣裂血出,显然刚才他也受了伤:“安姑娘,分头办事,登楼……哈哈哈……”
他身形疾射,退向左后方的堂口。
四怪愤怒地急追,乱了阵脚。
“滚!”他向挺剑从后堂冲出来的一名保镖沉叱,匕架住错开来剑,一脚踢中保镖的右膝,膝骨应脚爆裂。
同一瞬间,他扭头扬左手大喝:“打!”
追近身后仅丈余的一怪,毫无闪躲的机会,一枚制钱切入右肩井,切断了右臂筋嵌在肩窝内。太快了,目力最佳的人,也不可能看到飞行迅速的飞钱,必须凭本能躲闪,本能直觉比目力要有效些。
“哎……”中飞钱的男怪惊叫,脚下一顿,反而挡住了后随的三名同伴。
夏南辉一闪即逝,进入后堂失了踪。
整座镜花园人声鼎沸,乱了一个更次,等从府城飞越城头赶回声援的高手到达,入侵的人早已鸿飞杳杳了。
城内的丽寄园雅室中,由于城外镜花园传来警讯,重要的保镖人物皆已闻警赴援,此地便没有几个能加强各处的警备了。
华丽的内厅中,脑满肠肥秃眉凸眼的鄢懋卿穿了绿绸宽便袍,像座山般坐在巨大的太师虎皮交椅内。他左右和后面,共有九名千娇百媚,穿着蝉纱云裳的女郎、形成一座香喷喷的肉屏风,把他捧菩萨似的拥簇在中间。这位天下四大奸恶敬陪末恶的狗官。平生最嗜好的两样东西是:金珠与美女。而且,他是全国最负盛名的金珠美女收藏家之一。仅替他抬轿的绝色美女,就有二十四名之多,一次用十二名。
堂下,两侧肃立着十余名贴身人员和随从。
夫子马若天带了四名随从,站在堂下神色有点不安。这位名列四剑之一的无常一剑,身材高瘦手长脚长,三角脸再加上三角眼吊客眉,任何人见了他的尊容,也会心懔懔,再一接触他那阴森冷厉的目光,胆小的朋友真会吓得魂飞魄散;这是个天生就令害怕的人,煞气太重了。
“到底城外发生了些什么事?”狗官用带了江西土腔的官话询问,暴眼中表露出不耐的神情。
“属下正在查。”无常一剑马夫子久身说:“有人入侵镜花园。由于用信号传讯,无法获知详情。属下已将人派出城策应。料亦无妨。镜花园有崤山六怪坐镇,天下一等一的好汉也逃不出他们的掌心,请大人宽心。”
“我宽心?”狗官猪眼连翻:“要是今晚我没留在城里赴东海公的宴会,岂不饱受惊吓……”
“哎呀……”堂下的马夫子突然惊叫,飞掠而上。
狗官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不速之客,他的后面本来并站着三位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