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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狂野粗犷风格的行军帐篷中,二人在对弈。
“此番战事,北辰三皇子怎么说?”那个输了棋的男子面色沉静,似不介怀于棋盘上的胜负,默默地收拾棋面黑白子,气定神闲地将之一粒粒分别放回棋盒,动作娴熟,应当是常常下输了棋做这种工作熟能生巧。
对面的人一怔,看他半晌,便苦笑了。“喂,什么三皇子,人家现在是北辰国一国之君了,这儿还是军队里,你称呼再没大没小,我也护不住你。”
输棋的男人偏头想了一下。“那是由你烦恼的范畴。”
“我堂堂北辰宰相,就给你担罪的。”翻了一下白眼,又有点无奈,叹气同时拿起皮囊咕咕地喝几口烈酒,就听见那个自称北辰宰相的男人一拍腿,说道,“南江这次真是被灭得冤枉。”话是这样说,但他的眼中全是难测的笑意。“你到处乱跑,千里迢迢在他国待这么久一段时间,还曾只身一人跑到我们北辰地盘上来,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还真以为没有人擎得住你?”
“某人不是隐姓埋名四处流浪在各国中流窜,不是国内忽而乱成一片了要喊打喊杀,还记不起了自己是个北辰人。”
摸摸鼻子,长出扎人络腮胡,成一个伟岸中年男子模样的赫连翔笑了笑,挠头爽快地说道:“天涯何处觅知心,老朋友,我不到处走走,哪里能遇到这样多有趣的人,包括你。”
漠然盖上棋盒的描金盖子,清理出铺着狼皮的桌面,上面却还加了一张军用地图,南江北辰乌兰三国的地势描画得坐仔细生动,没有漏过一座山一道河和城池的苛刻精细。与他对话的男子不语,看地图的双目缓缓抬起,向赫连翔射过来冷冷的眼神。
“你说是不是啊。精昌国皇子。阿勒阿卜杜勒阿勒夫。”
“……”花去两年时间找到配方。洗去一身黑色狰狞刺青地阿勒浑然一个五官深邃。气质出众地青年。“堂堂北辰宰相。第一次喊对俾人地名字。”
赫连翔又一愣。褪去那野心勃勃地北辰宰相之光坏。像对普通朋友一样说话。不甘地嚷嚷:“喂喂。谁让你那一串名字又长又臭。”精昌皇族地姓氏就是一串绕口地音。和南江与北辰地都不一样。加之虽然深入过精昌懂几句精昌话。但到底是异乡外地人。实在没这记性地赫连翔大呼冤枉。谁能在第一时间将上面那串名字连名带姓一口气说出来还不含糊叫错地?“你也不是到处乱走!请你去一趟南江。你居然就赖着在那儿不走了。一待两年。那个精昌国公主疯一样满天下找你这个……”
“还有。”阿勒并无在乎赫连翔说什么。冷声打断他地话。再道。“我生母乃低贱地南江女子。我这个皇子身份精昌是不承认地。你当我是个平民也好。”侧了侧头。袖轴地帝王绿玉珠荧荧光。如荒野上驰骋游荡地野狼眼珠子出地贪婪暴戾之光。又仿佛是春天最嫩最柔软地青草。“从北辰向南江宣战开始。你就暗中请人将我请到这儿来。什么打算我不清楚。但我想骂你无需继续信口造谣。多加试探。”沉静地脸上闪过一丝诡谲深意。颇有些多此一举说下去。
“跟南江国不同。即使是拿住我。你也是要挟不了精昌地。”
…………
…………
京都千叠楼内。
未知千里之外两位与他有关的男子一番别有涵义的对话,身在千叠楼,如意也矛盾了。
自己留下来和怀瑞之一起面对,希望南江毁灭,又希望怀瑞之不跟这南江一同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跟怀瑞之一起,同生共死,又放心不下楼里人,特别是幺妹一方面想要是幺妹恨上她,到时候她要寻死就无人阻止也无人会伤心最好,一方面又惦记楼里人下场,希望人人都有个好归宿,她希望将楼主之位交托幺妹手上,然后利用胭脂,甚至利用一下几位贵篁以及教行嬷嬷她怎么样都无所谓,只是自我最后时刻可以立于那男子身边,而楼里的人们,她想为她们铺一条路。
南江未必就会遭此罹难一朝灭亡,留下可能为残酷战火所波及,离开,若南江最终并无灭国,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朝廷还乃百足之虫断而不蹶,那私自逃籍离京地们就要被贬罪人,遭全国通缉,终日惶惶不得安宁。
她这样优柔寡断,犹豫不决,在遽尔得知幺妹竟然大胆放肆敢于给教行嬷嬷下毒时候,真是惊住了。
幺妹敢爱敢恨,是非恩怨分明,记忆中的幺妹的确是这样可人的。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就体会不到丝丝扣心好似充实又像空虚的滋味,以前楼主柳怡宴也是用这种充斥着无奈怜惜地目光看着她吧?或许曾经无数个夜里做观星辰自斟自饮,那个将如意和幺妹二人像捡东西一样捡会千叠楼的绝世女子摸着金扇上的每一道纹理,在想着,一遍遍间接来推着两个女孩往深渊走,看她们长大,趟出一道充满荆棘地血戮之路,多么希望这些孩子恨上自己,而不要过多听话乖巧,不要留恋牵挂,全然不需介意。
眼前浮现怀瑞之的身影,他地笑,他的手,他地声音。若说如意是为了这个男人而选择抛弃千叠楼要留在京都等死,那楼主柳怡宴是为了什么几乎作出同样选择而离开?
整齐放在蜜锦阁的普通小玩意,刻在铁盒之上的赫连二字,是否就代表了最充足的理由?
笑是皇太子李靖皓殿下自作多情,投鼠忌器,菊妃当初逃出皇宫时候是身怀六甲又如何呢?这么多年了楼里从未出现过这样一个新生命存在的根据,也许当时菊初南伤心欲绝,在痛失挚友与爱人的双重悲恸之下再蒙丧子之悲痛而失去了孩子呢,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孩子就让李氏和乐正氏茶饭不思寝食难安紧张了这么多年柳怡宴这个无名无法认祖归宗的公主就算了,倘若菊初南诞下的乃是皇子呢?人要落到野心勃勃的他国手上,还不是捅了南江国狠狠一刀子!那可是名正言顺真正地
室血统啊!
眼看一直暗暗保护千叠楼的乐帝一病不起,再等不及的人们,甚至现在使出卑鄙下三流手段旁敲侧击用千叠楼里的人来威胁柳怡宴,好像被逼急要跳墙一样。
楼主就是因为这个才悄无声息走了?携着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
当年菊初南含笑面对死亡时候,是否也抱着同样的希望……
“某年某月某日,天晴,我风风光光地嫁人了,跟着一群懵懂未知的少女一起,嫁给了南江国最尊贵的男人。”
也许那个笑起来清淡如菊的女子认为,惩罚一个人,就要他到死的那一刻,都怨怼不能瞑目,刻骨铭心不能忘,带着怅然和遗憾。
“这个时代地男子都是迂腐的笨蛋,他们一生争名逐利,为家族为后代,可以戎马半生笑带刀,可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满心满心放着国事家事天下事,只有一个小小的位置,好小地位置,是留给他的妻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他们会泪满襟地悼念亡妻,是否是死后才懂得珍惜,生前那一杯疲倦时候恰好送到眼前的暖茶,一件充满爱意的披风外衣,房里一盏永远点亮地烛灯,都抵不过光宗耀祖泽荫天下,再深的情再浓的爱,知而弃之,何当大难临头你祈望可以与他共赴黄泉时,他只会忍痛扔给你一封休书,美其名,爱汝之深,放汝自由。”
“我菊初南千万年后世出来的坚强女子,才不芶同,我还要告诉我的子孙后代,告诉我的女儿,这种男人可恶归可恶,但要真遇上这样一位,就勇敢跟随之,即使刀山火海,万劫不复,站到他身侧,为他交颈缠地,不离不弃,步执子后尘,就至死跌落黄泉,也不言放手!”
谁怕谁连累,即便他心中只为了她留下很小很小一个位置,一日十二个时辰一年春夏秋冬只会在无人时候才悄悄忆得起她的音容笑貌,她也不怨了,过往总笑他付出比她多,先一步动情当了泥足深陷的傻瓜,现在一纸红底墨色寥寥语彻底扯平她有放不下的千叠楼,他身后有一个为人臣子的对江山人民之忠心,彼此都拒言抽身将人离。
跟我走,如何说不出。
怀瑞之,汝何愚笨薄幸,负我深情。
…………
…………
“幺妹,真有一日南江国撑不住,我们地大军守不住,而京都皇城的大门被外敌打破时候,你记得带上赭师师傅,带上千叠楼一起离开,京都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万里江河只要人还在,到哪儿都可重头再来,”如意腼颜,“不要信那些红颜名妓地传记说,舛命红颜是光彩背后坎坷命运,千叠楼所有美名盛名都不要,我还只盼望你们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无须被逼一生无情,卖艺卖笑,可以嫁上一个平常人家,安乐终老。”
这跟教行嬷嬷以及几位贵篁所教导的迥异相反,她们以为女子命薄,卖身入教坊更是卑贱悲苦,唯一出路就是趁着年华最盛博得身前身后美名,能在流传于后世地书籍角落一隅占有一席之地,便是上无祖宗可祭,下无后人可承,一生孤苦伶仃的她们所能达到最大地功绩。
曾被指点要醉心才艺,不舍不弃,但到头来无人欣赏,曾苦心为善,祈望不偏不倚,可惜大错特错,她眼睁睁看着身边姐妹为爱受苦,被打上一生如浮萍的烙印,看着几位至今无所依靠的师傅,到头来甚至需出家为尼长伴佛灯之下的下场,名动一时又如何,怪不得她期盼这个璀璨乱至来,将一切抹去还山河安静。
如意的想法匪夷所思,甚至听起来好可怕,幺妹脑子嗡地响一下。
“嬷嬷也说了,时辰尚早,原来真是。”到门边倚着,如意摊开掌心盛着春日暖光,让其缓慢渗透肌理,调皮地在皮肤下面流窜,风定落花深,帘外拥红堆雪,她眼下堆起一圈浅浅的阴影,侧脸如远山顶雪的清丽。
“我今日说的话真多,幺妹,你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她沉吟一会儿,虚弱地笑道。“你可教我,怎么下定决心先下手不会后悔?”
幺妹却当是如意侧面来讽刺,看着四周的确没有人影,幺妹抖着唇说道:“嗯,我下毒了,我从来做事不用脑子,全属我错还不成吗,如意你何必糟蹋自己,什么毒,你就是给我下我也甘愿,你还有姓怀的那个家伙,你在带着赭师师傅和楼主的愿望,如意,你总是开玩笑作弄我,你告诉我,这次也是,对不对?”一句幽怨哀切,眼中已经流露哀求之色。
那毒……幺妹从来没有想过,去弄解药,所以就是连幺妹也不晓得,一旦毒侵入五脏是否还能挽回。
“这就是做事轻率不计后果的代价,幺妹,你记住了哦……”
如意喃喃:“我们都要为我们的作为负责,你知道吗,胭脂工于心计只信自己,明月处世消极,但你们所有人都比我书如意强,你们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并孜孜不倦追下去,而我优柔寡断,左右摇摆,既想做个无愧于他人的好人,又想保护在乎之人,我的伪善害了好多人,也辜负了一些人的欣欣期盼。幺妹,你若是能克服了个性中的浮躁鲁莽,你比我还适合,当一位千叠楼的楼主……”
淡淡憾然写在脸上,她双眉蹙紧再舒展开来,终究将话说出来,放下包袱一般呼出一口气。“以前楼主和你都希望我能学好八大艺,继承楼主之位,我也以为自己能做到,就在你们的期盼走过好多年,但现在我好累,我就任性一次,就一次。”
“不可以……”转头看到幺妹惊恐的表情,幺妹似乎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眼神闪烁。
前代楼主菊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