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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琬不想给他添麻烦,定定的点了点头,对那人道:“你继续。”
来人在黑暗中微微扯了扯嘴角,“那名死者身份与未找到的两人具体身份难以确认,确定了姓名分别是刘扬,谢忱和王林。”
“谢忱。“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谢琬心里一惊不由念了出来。
“你知道?”王琰的眼神在暗夜显得里格外清亮。
“对,有一年夏天我不小心落水,是他救了我,所以我一直记得他。他本是我家一个打杂的下人,后来伯兄就将他提拔到身边当戍卫。”谢琬答道,虽然他终究也还是个下人,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被这场灾难夺去了生命,她心里还是堵得慌。
“什么时候的事?”王琰的心里揪了揪,眼睛向她望了一眼,目光又专注的定在前方。
“我八岁那年。”谢琬照实答道。
王琰嘴角扬了扬,照这样看来似乎可以排除了谢忱奸细的可能,王林是跟他一起长大的,不可能出卖他,而刘扬是靖王的人,自然也排除了是敌方死士的可能。
“原因查得怎么样了?”他问。
来人稍稍迟疑,答:“傍晚时分我才与王公子一道进密道排查过,一切正常,晚间只是派人正常巡查。”
他没说细这不可能是意外,王琰已心知肚明,甚至有些怄火。他回头看了王忠一眼,道:“送少夫人去王少夫人那里休息。”
“王琰。”谢琬知道他们有不便让她知道的机密,也只是惯性的叫他一声,然后跟着王忠到了阿嫂的帐外。
“阿嫂!”谢琬走进她这简陋的帐篷的时候谢陈氏正守在炉火旁为谢敏缝衣裳,火旁煨着一个陶罐,屋内溢满了浓浓的肉汤香气。她瘦了,黑了,这段时间应该吃了不少苦吧?
“阿琬,你怎么来了?”谢陈氏愣了一会儿,放下针线奔过去,两人激动的抱在一块儿。
“我来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谢琬拼命的将眼泪眨干了后,才松开阿嫂,看着火边的汤罐,微微的笑了笑。即便再辛苦,他们的感情依旧,同甘共苦,相濡以沫。
“我们很好。你怎么样?父母他们好吗?”最后,她才敢含着泪问一问她狠心丢下的孩子,“阿瑗和阿延怎么样了?”
两人自此絮絮叨叨的说道大半夜,直到王琰再次派了王忠来接她回去他们临时的帐篷。
她借故睡不着随处走走,而王忠只是受命不要让她误入禁区,她走近人影重重的那个帐篷,隐约见到门口有戍卫,大概是看到王忠高大的身影,那边的人也明显的更戒备了些倒也并未来阻拦,她靠近黑角落又走近了些,竖着耳朵努力听里面的动静。
“不可能是他,阿敏不会出卖我们。”
由于距离较远,那声音虽微弱,谢琬还是听出了那是伯兄谢杰的声音能。刚才来时迎他们的人欲说还休的样子她就觉得不对劲,只是没想到这是竟然会怀疑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仲兄谢敏身上。
“我们刚才又去现场查过了,毫无蛛丝马迹。除了他再没别人了,前些日子他传来的飞鸽传书是谢忱收到的,很可能谢忱早就通过谢敏成了魏王的死士,想通过这件突发事件让世人知道密道,坏靖王的大事。”
那声音就是刚才在路口迎他们的人,想必是靖王派来的最得力的亲信了,难怪他刚才不想当着她的面详说。
可是,怎么可能呢?仲兄不是靖王安插在魏王身边的人吗?他们怎么会怀疑他呢?这到底怎么回事?王琰怎么看?
谢琬屏息听着屋内的动静,却一时间鸦雀无声,久久才想起王琰的声音:“今夜就到此为止吧,大家都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再谈。”
柳暗花明春再来
帐篷被风吹得呼呼作响,眼前跳跃的火光已灼热脸颊,谢琬抬头看了王琰一眼,他依旧是刚回来时那样,眉头深锁。
“王琰,你也怀疑仲兄吗?”她心里不由的悲凉起来。
火光下,他的脸刚毅而冷峻。
“在我与靖王认识他之前,他已是魏王的人。”他抬眼浅浅的看了看谢琬,马上移开了视线。
“我不明白。”这与已发生的所有事、与她曾做的猜测完全相反。
“那年我们都在京城,靖王请魏王做客,你仲兄随行,因我与他皆是蜀都人士,后来结为朋友。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那时的我俩还不知道要计划将来,更不知道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朝中贾丞相与墨太尉文武相制,郡王中汉定王实力最强,蜀靖王与魏穆王旗鼓相当,吴怀王忠心皇上,各方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靖王与穆王虽密谋共事,各自亦有盘算……你仲兄谢敏跟在魏王身边一年不到,跟了靖王五年。”
正是年少轻狂的那一年不到的时光,如今正使他两面受敌。那一年的感情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是谁也不敢估量的。所以,即便是王琰,他也在怀疑仲兄,不是吗?
王琰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她脑海里呼之即出的一丝线索一恍惚被掐断了,她只得问他:“仲兄现在究竟是拥护谁的?”
“不知道。”王琰的回答一下子令她心凉刺骨。
“谢家的商道是他透露的,否则我们根本就想不到。他为何非要将仁疆王爱子判处死刑有些出乎我们意料之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靖王要谢家根本就不用那么大费周章,这样一来反而激化了靖王与同胞兄长仁疆王的矛盾,仁疆王虽然身残了,可他部下在朝中的势力不可小觑。”
“你们是怀疑仲兄串通魏王故意要离间靖王与仁疆王?今天的事也是他有意将这条密道泄露出去将靖王的野心昭之世人?王琰,我不信,采姬不是一直都在靖王府吗?靖王随时可以拿她当人质,还有整个谢府的人,若仲兄不是站在靖王这边相信靖王的话,他不会拿整个谢府做赌注的。王琰,仲兄他不是那样狠心的人,他的父母、他最爱的女人、还有我,我们都在靖王手里,他不会那样做的。”
谢琬很激动,她怎么也不会相信她的仲兄会把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留下来给靖王当人质,怎么也无法想象她最亲的兄长与她最爱的丈夫有天会像仇人一样在战场上厮杀。
“王琰,你们不是也出乎意料吗?或许仁疆王的儿子那件事是外人推波助澜了,或许就是魏王的诡计。”突然灵光一闪,谢琬惊喜的叫了起来。
王琰伸手将她揽入怀里,紧紧的抱着,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轻语道:“都快天亮了,睡吧。这些事交给我来想。”
“不睡,我睡不着。你相信我,仲兄他不会出卖靖王的,因为他不可能拿父母和我的生命去赌,哪怕最后能拯救的是天下的苍生,这种骨肉之情也是任何感情都无法超越的。”
“阿琬,有些事你不懂。他所至爱的这些人,我都能保护,他或许就是认定了这一点。”王琰不由分将她抱到床上,“是不是太简陋了不习惯?”
他所至爱的人,王琰都能保护。
他就是利用这一点?
就是因为要利用,所以他曾那么努力的撮合她与王琰的婚事?
仲兄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她不信。永远都不相信。
“阿琬,别这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王琰吻干她脸上的泪。
“王琰。”谢琬扑进他怀里,只有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她才能慢慢的平静心安下来。
“睡吧,别想了。”他慢慢地抚着她的发,自己却无法入睡。消息已经连夜传给靖王了,他应该已想好了应对朝廷之策了吧?
他低头看了一眼在胸前已累得睡着,梦中仍不安稳的爱妻,轻叹了一口气,将被子掖好了,继续想着明日如何迅速的悄无声息的处理内奸和安置转移这里的几百人。
谢琬睁开眼来时,王琰早已离去。想起昨夜的谈话,她的头一阵阵的疼痛,看着眼前陌生而简朴的场景,想着伯兄与阿嫂竟是一直这样生活过来的,而他也应该是时常过来的,又一阵阵的心酸。
没有人伺候,热水在火边上温着,她自己动手清洗。
“少夫人?”王忠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怎么了?”她又随意的盘了发,走出帐篷,阳光刺眼,昨天还在的那些帐篷此刻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堆堆燃尽的炭火,整片沟谷下只剩下她身后的这个帐篷。
王忠憨厚的笑了笑,“公子有急事先走了,留下我送少夫人回去。”
“他们都走了?”她这才发现除了她俩四周再无旁人,她匆匆而来,还没见到伯兄的面他就已经走了?“他们去哪儿了?”
王忠只是又笑了笑,谢琬知道他或许也不知道,要么就是机密,也不再多问了。
“少夫人,道路险阻,您当心点儿。”王忠放一把火将帐篷烧掉,牵了两匹马过来。
两人午时十分回到逋洛山别庄,等谢琬又补了一觉醒来时王琰坐在床前微笑的看着她。
“事情办好了?”她别过脸,心里多少有些在意他的不辞而别。
王琰一把将她捞起来,揉进怀里,“好了。”她身上温暖的香气顿时令他意乱情迷,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扯掉身上碍人的衣服,一时软玉温香。
“怎么了?生气了?”即便她并未拒绝他,可王琰看出她一直都心不在焉。
“没有。”谢琬稍稍用力,将激情后满身汗水淋漓的他推开了。
“原谅我。”王琰支着手侧身看着她闪烁躲避的眼神。
“我昨天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谢琬不理,支手坐起来将衣服捞了过来。
王琰又伸手将她的衣服夺过来,甩到了自己身后,抱她再度裹进被子里,“没有,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不该把你一人丢在那里。另外,我还该谢谢你,若不是你在,我也没那么容易揪出真正的奸细。”
“什么意思?”谢琬犹疑的看着他,心里怦怦的跳起来。
她昨天什么也没做,别告诉她他又骗了她!
“我昨天的话只说了一半。一直有人在我们帐外偷听,我说的都是事实,你猜测的也有道理。只是我也是刚才知道,他们收到的那封据说是谢敏传去的飞鸽传书是靖王传去的。我相信你,也相信谢敏贤弟,即便他暂时会为魏王做一些事,到最后他一定会站在靖王这一边。
靖王并不宠爱他的长子,另外两个儿子一个才六岁,一个才三岁,而三个儿子都是庶出,他最看中的是人才,魏王认定这一点,中了我们的圈套去救谢敏,将他当人质,更是因为他是我的女人最敬爱的兄长。谢敏已经确切知道魏王私下与贾相勾结,通过靖王妃,对我们几人之间的关系了如指掌,魏王上次来蜀都是要确定这层关系的利用价值。
他要将谢敏作为挑拨靖王与我之间关系的一枚棋子。”
谢琬沉默了,事情再一次出乎她的意料。除了谢家的那条密道靖王一直就势在必得外,后来的事都在计划之外,大家都在将计就计,顺水推舟。
正如依依多言,若没有她,王琰与靖王的关系不会变得这样矛盾,事情不会变得这样复杂。
“可是靖王为何要假传飞鸽传书呢?密道泄露出去不是对他不利吗?”她承认,这些男人的心思她一点也猜不透。
王琰轻轻的笑了笑,“那并不是谢家的那条商道,只是打通商道与官道之间的一道屏障。靖王只是故弄玄虚,让潜藏在身边的奸细以为这已经是他的最后机密而不惜破釜沉舟来毁灭,真正的奸细是昨天来迎我们的那位,他跟在靖王身边多年,京中的家人早被贾相挟持,靖王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连根一并将与他有关的所有奸细都铲除。为了保密,这次甚至连我都是事后才告知的。”
“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