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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微神色平静的看完吕澈送来的书信,淡淡的对一脸紧张的吕丰说道:“将军意下如何?”
吕丰闻言不由一滞,心中暗道,某要是知道该怎么办,还问你干嘛?不过却是不敢怠慢了李微,当下只得苦笑道:“吕某心乱如麻,实是不知如何才好!”
李微抬目看了吕丰几眼,吕丰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刚刚消掉的冷汗又忍不住冒了出来,背上的衣衫已被湿透,黏黏的粘在背上,让他极不自在。
李微微微一笑,沉声说道:“眼下将军有三条路可选。”
吕丰闻言不由问道:“那三条,宏英快与某细细讲来!”
“其一,束手就擒,被军方捉回晋阳,军方或许会看在王爷的份上,从轻发落将军。”李微轻轻的看着吕丰,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是讥诮,又似怜悯。
吕丰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脸色变得更加的苍白,哆哆嗦嗦的看着李微,目中充满了绝望。
李微在心中叹了口气,对于吕丰的懦弱甚感无奈,却仍自一脸微笑的接着说道:“其二,弃关而走,随某去至司隶。”
听到此言,吕丰双目不由的一亮,心中立刻活动起来,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凭借哥哥与李效的关系,李效肯定不会亏待了自己!而且比起司隶的繁华,壶关简直就是穷乡僻壤,没有美酒,没有女人,也没有华府美宅……
想到可以领略到司隶的繁华,吕丰顿时忘了眼前的烦恼,一双眼睛也开始冒光,兴奋的看着李微。李微对吕丰的鄙夷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但想到自己的使命,他强压住心中的厌恶,微笑的对吕丰说道:“不过此举对于将军来说却非上策!”
正文 四二 劝诱
难道还有上策?吕丰心中不由一动,仔细的思索着李微所言的上策到底是什么。若是乖乖的被军方抓回去,吕丰知道,等待自己的将只有死路一条!他太明白军方的强势了,想当初不可一世的晋阳赵氏在军方手里都占不到任何便宜,自家就更不用想了。
想到此处,吕丰叹了口气,弃关而走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军方与赵家再强势,总不能到司隶去抓自家吧?旋即想起李微所说的上策,吕丰心中立即又活动起来,这上策不知是什么?
“哦?”吕丰顿时忍不住了,连忙一脸急切的看着李微,不迭声的催促着,“宏英快言!宏英快言!”
李微微微一笑,意态闲适的端起茶盏,轻轻的呷了一口。吕丰焦急的看着李微,恨不得冲上几步,一把将他手中的茶盏夺下。
良久,李微才看着吕丰微笑道:“将军来壶关已有一年了吧?”
吕丰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叹道:“是啊,一年了!”突然,吕丰不解的看向李微,“宏英问此作甚?”
李微缓缓的站起身来,在房中轻轻的踱着不,对吕丰的疑问却不理会,“壶关天险!”
听到李微没头没脑的蹦出这么一句,吕丰却是有些愣了,呆呆的望着李微,不明所以。
李微自顾自的踱着步,对于吕丰的表现毫不理会,“乃联系并州与冀州之要路!且地势险要,实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说到此处,李微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吕丰,目光中充满了让吕丰莫明的意味。
吕丰愣愣的看着李微,不明所以的摸了摸脑袋,嘿嘿干笑了两声,问道:“宏英这是何意?本将军却是有些不明白。”
李微在吕丰身旁坐下,紧紧的盯着吕丰,却不说话。吕丰被李微看的莫名其妙,面色慢慢的有些不自然起来,正要问时,却听李微轻轻的叹了口气,吕丰心中的好奇再也按捺不住,忍不住问道:“宏英有话便说,你我之间,何必如此支支吾吾?”
李微闻言又是一叹,终于将目光自吕丰脸上移开,望着墙壁上悬挂的一柄宝剑,轻声说道:“晋王坐拥并州,这并州实乃将军自家之地!”
吕丰听得他此言,一张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将心中的担忧完全抛到了脑后,眉花眼笑的说道:“这是自然!家兄坐拥并州天险,加以时日,必可成就万世之基……”
说到此处,吕丰蓦地发现自己失言,连忙顿住,“嘿嘿”的干笑了几声,却见李微的目光依旧注视在壁间的那柄宝剑之上,似乎毫未留意自己的话语,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却也不敢继续这个话题,只得对李微说道:“宏英接着往下说,本将军洗耳恭听!”
李微轻轻的站起身来,来到那柄宝剑前,伸手摘下,“呛啷”一声拔剑出鞘,青蒙蒙的剑身散发着逼人的寒气,反射着白花花的日光,映在李微脸上,颇为诡异。
“好剑!”李微忍不住出言赞道。
“呵呵,”见李微称赞自己的宝剑,吕丰心中越发的得意起来,上前两步来到李微身旁,看着李微手中的宝剑说道:“此剑乃是家兄所赠,宏英若是不弃,本将军便送与宏英!”
李微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吕丰一眼,将手中的宝剑还于鞘中,轻轻的在壁间挂好。终于转过头来,对吕丰正色说道:“将军焉何将利器拱手送与他人?”
吕丰顿时一愣,对李微这句没头没脑的花颇为不解。一时间却是有些冷场。李微只是微笑着看着吕丰,却不多言。吕丰却是心念电转,缓缓的走到椅边坐下,正在思索李微言中之意。
房中顿时一片沉寂,外面肆虐的北风此时已经小了很多,偶尔刮在窗户上,发出“啪啪”的轻响。李微不动声色的看着吕丰,却是不发一言。
良久,吕丰才苦笑一声,他总算还不算太笨,经过一番思索,终于明白了李微的言中之意,壶关眼下就如这壁间的宝剑,本是自己的,自己却要送给别人。只是,想起强势的军方,吕丰顿时变得毫无信心。无奈的看着李微,叹道:“宏英之意,本将军明白,只是……”说到此处,却是说不下去了。
他当然不愿当面承认自己的懦弱,因此只好闭口不言。
李微看着如同一滩烂泥般软在椅子中的吕丰,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厌恶与鄙夷,不过他当然不会表现出来,脸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容,语音依然轻缓,却坚定,“将军多虑了!不过是因势利导而已。”
说到此处,李微脸上的笑容终于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派的凝重,“将军若是据关而守,凭借壶关天险,军方急切间定然难以攻取!”说到此处,李微看了一眼脸色复又苍白的吕丰一眼,接着说道:“当然,壶关虽是天险,若无支援,待粮草耗尽,便只有破关一途!”
吕丰闻言,脸色更是苍白,六神无主的看着李微,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微此时也不卖关子了,沉声说道:“因此唯有寻求后援,方可保无虞!”
吕丰愣愣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心中波涛汹涌,李微的话带给他的刺激太大了!他只觉得脑中如一团乱麻一般,毫无头绪,心中怕极的同时,却又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吕丰终于抬起头来,无力的对李微挥挥手,嘶声说道:“宏英先下去吧,容本将军好好想想。”
李微看了吕丰一眼,心中暗暗着急,他当然希望吕丰能够听从他的意见,那样的话……不过他深知吕丰懦弱怕事、优柔寡断的本性,因此只好在心中暗叹一声,脸上却是一副平淡自若的样子,微笑着对吕丰说道:“在下告辞,请将军三思。”说完便出门而去。
吕丰无力的抬起眼角,扫了李微的背影一眼,看着李微掩门而去,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惶然与恐惧,双手抱头,软软的瘫倒在椅子中。
李微心情沉重的回到自己的院中。这里离吕丰的宅院仅有一巷之隔,是一座两进的小院,坐落在靠近壶关北关口的不远处,虽然不大,却建造的颇为精巧,青色琉璃瓦上的积雪已经融化,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耀目的彩光。吕丰为了表示自己善待人才的决心,便将这所宅院送给了李微。
李微静静的坐在书桌后,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静静的照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印在书桌上。突然门被轻轻打开,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大汉来到李微面前,抱拳施礼,低声问道:“公子,那吕丰可曾听从您的建议?”
李微缓缓的抬起头,扫了中年人一眼,轻轻的说了句“武叔请坐”,便继续低头沉思。中年目中露出一丝心痛与怜惜,无声的叹了口气,便在李微身旁坐下,静静的看着李微,却不说话,房中一片寂静。
正文 四三 旧事
良久,中年人站起身来,为李微端来一杯热茶,“公子,事若不可为,便早些返回吧!此地实是不宜久留!”
李微抬起头,对中年露出一个微笑,端起面前的茶盏,说道:“武叔多虑了,某自有分寸!”
“唉!”中年长叹一声,慈爱的看着李微,“若夫人尚在,王爷定然不会如此待你!”说到此处,中年轻轻的低下头,眼圈已是忍不住红了。
李微闻言,脸上的微笑再也保持不住,温文的脸上顿时一片哀痛,目中闪过一丝怀恋。不过转瞬间李微便恢复正常,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轻轻的对中年说道:“武叔,父王自有父王的考虑,某身为人子,自当遵从!”
中年抬起头,目中闪过一丝坚决,定定的看了李微半晌,李微只是微笑,教人丝毫看不透心中所想。中年轻轻的吁了口气,沉声说道:“老奴这条命乃是夫人所救!当年老奴被仇家追杀,身负重伤,幸得夫人相救,老奴才得以保全残生,夫人之恩,老奴纵然粉身碎骨,也是无法报答!”
李微静静的听着中年人的话,也不插话。中年人脸上神色变幻,怀念、愤恨、感伤、迟疑,终于被一脸的坚定所代替。
只见中年人自椅中站起,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对李微磕头。李微一惊,连忙离座而起,将中年扶起,口里说着:“武叔这是为何?岂不折杀小侄!”
中年站起身来,在李微的搀扶下做好,看着李微说道:“夫人辞世之时,公子年纪尚小,且正在京师求学,因此对其中内情并不了解。”听中年说起母亲的旧事,李微双目一红,黯然的坐在一旁,细细的听着。
“夫人当时嘱托老奴,待公子长大后再将真相告知公子!”高武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沉重,唏嘘着说道。
李微闻言,眉头不由一皱,旋即脸色大变,几步冲到中年面前,抓住中年的胳膊,急促的问道:“武叔,难道母亲逝世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中年脸色阴晴不定,犹豫不定的看着李微。李微急切的盯着中年,一双手紧紧的抓住中年的胳膊,青筋暴露。
半晌,中年终于长叹一声,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李微抓住自己的手,沉重的说道:“老奴本不想告诉少爷此事!即使背上一个背主的名声也在所不惜!只希望少爷能够平平安安!”
说到此处,中年又是一声长叹,脸上露出彻骨的怨恨之色,咬牙切齿的说道:“无奈那张氏蛇蝎心肠!仍是不肯放过少爷,这一年多来,就连世子丁越,你的兄长也开始残害少爷!老奴今日前因后果告知少爷,少爷也好早做准备!”
其实李微乃是这少年的化名,他的真实身份乃是丁绍的三子丁起。这中年是他的仆人,姓高名武,乃是十五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在被仇家围攻重伤后,被丁起的母亲所救,一为报答,二来也是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便隐姓埋名,在丁起的母亲身边做了一名仆人。
“夫人当年被王爷纳为侧室之后,极得王爷宠爱!”高武的声音低沉、缓慢,犹如叹息一般,在丁起耳边响起,“作为正妻的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