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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内,已经不是简单的风雨俱来了,而是风雨飘摇了。城中兵不足万。这些还是小事,因为巴郡那边还有六万大军,稍微缓一缓,也能抵抗一番。
最主要的原因是吴懿的投降,出将既降,这代表着益州官僚阶层已经不稳,刘璋已经没有几个能信赖的人物了。
许靖已近携带家人一起出城了,不知去向。很多官员已经告假在家了。刘璋坐在大厅内,望着寥寥无几的几个文官,几个武将。心中戚戚然。
我父子统治益州数十年,末了居然是这种凄惨的景象。
“主公,叛将吴懿在北门外扎营了。”一个侍从慌忙入内道。
“走吧。”刘璋苦涩的笑了笑,道。那侍从犹豫了下,慌忙的奔出了大厅,到外边之后,直接收拾了细软,奔出了刘府。
“见灭在即,诸位也各自回府去吧。”看着那侍从慌乱的背影,刘璋心中更苦,苦笑一声,对着在座的人道。
“主公啊,我等老臣从先主公起,就用刘家的俸禄,只要主公还坐着这个位置,我等就一日是主公之臣。”在座的大多都是白发苍苍的老臣,其中一个面上满是皱纹的老臣,深深的给刘璋一拜道。
刘璋眼眶微红,伸手摸了摸眼眶内的些许泪水,睁着眼睛,一个个扫过在场的臣子,他们神色坚定没半分动摇,刘璋心中更加感动,叹息道:“刘家何德何能啊。”
“主公有德。”在场的人,纷纷下拜,道出了刘璋这一生唯一的优点。有德。
“孤今日才知道,有德并非就是人雄啊。早知今日,当初刘正在成都时,就应该把成都拱手送上啊。”闻得群臣称赞,刘璋心下更苦,喃喃道。
“做人留一线,来日好想见。今见灭在即,何必再树敌人。来人,把围在吴家的兵丁都给撤了。”沉默了半响,刘璋才收敛起了心中的苦楚,想着现在刘家的处境,又想了想陈兵在外的吴懿,道。
“诺。”坐在末位的黄权,举拳道。
黄权自从刘璋见疑刘正以后,就称病在家。眼看刘璋见灭在即,大多数人恐避之不及的时候,他列席在了大厅内。
落难时,才知朋友义。看着黄权那平淡坦然的面容,刘璋情不自禁道:“公衡。”
“主公啊,臣等能做的也只是在此给主公壮壮威风而已。但这威风却挡不住大军。”黄权说到这叹了口气,看了眼刘璋,继续道:“如果是刘备入城,还好些,但是今却是刘正啊。主公最好心中有些准备。”
准备什么。自然是性命不保,甚至是全家被杀的准备。
“为何?”刘璋心中一抖,如今见灭在即,刘璋思考的不是益州,而是家族啊。刘焉本有三子,只有刘璋一人活着,也就是说,刘璋这一支被灭的话,刘焉就真的没后了。这是刘璋不能接受的。
“刘备与刘正,都是主公同宗,谋夺同宗土地已经是不义,如果再杀害主公,那刘备必将失信于天下。但刘正却无所谓啊。最主要的是,主公可还记得孙尚香?”黄权叹气道。
孙尚香?这三个字如同晴天霹雳般的在刘璋耳中炸响,许靖刚刚获得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是如何的欢喜。但现如今,这三个字,已经成了致命的刀刃啊。
嫡妻被害,保不住刘正不会发飙啊。
刘璋生生的吞了口唾沫,心中无比的后悔啊。该死的许靖,出主意的他一家子全跑了,这责任,还不是全往他刘璋的身上摊啊。
“公衡有何良策?”刘璋艰难的抬起头,哀求的看着黄权道。
黄权摇了摇头,这事情除非是找到了孙尚香,不然有口难辩。刘正那性子,连美人计都可以生受了的主。可见有多么的好色,那番名声不假。那孙尚香被单独带在身边,可见受宠的程度。
刘璋整个人一下子冰凉无比。
成都城外,当吴懿扎营完毕之后,刘正的后军也到了。成都城城门紧闭,城头上刀剑森然,旗帜招展。
“还不见棺材不落泪。”刘正与吴懿,法正策马靠近城池,笑指着城池道。刘正是有笑的理由的,他现在的局面与历史上可不一样,历史上刘璋的城中还有三万精兵,粮草充足,刘璋才有抵抗的资本。
但现在呢,城中守军不过五千,连摊开来守备这么大的城池都不够,怎么守得住啊。一万九千人就可以踏平此地。
“从一方诸侯沦落到阶下囚。恐怕刘璋还不能接受这种结果吧。”法正轻轻的扯着码头上的鬃毛,轻声道。
“可能吧,不过事到如今,他要是选择负隅顽抗,那他就不是一般的蠢了。出城投降,还有可能位列朝堂,封个侯什么的。要是攻破城池,那下场一定凄惨。”刘正朝着成都城冷笑一声道。
刘正这个人天性凉薄,更何况刘璋还算计过他。事到如今,成王败寇的,说话何必留什么余地。
吴懿神色一动,脸上冷汗就下来了。忙对刘正道:“侯爷啊,刘益州还真有可能会负隅顽抗。”
“怎么了?”一路上,吴懿的神色都算平和,没半点波澜,现在却一惊一乍的,刘正心下一奇,转头问道。
“侯爷的夫人是不是一处城中居住?”吴懿看着刘正的眼睛问道。刘正脸色一变,眼中厉色一闪而逝,“子远怎么会知道?”
“此事乃是许靖无意中发现的,并且禀报给了刘璋,刘璋派人去抓了,结果生死不知。”吴懿冷汗更下,道。
这如今啊,吴懿不是担心刘正会发火,刘璋会负隅顽抗,而是担心城中的家小啊。要是刘璋眼见不活,家族不能保存。没准,吴家就遭殃了。
“你说什么?”眼睛一睁,刘正猛然转头,看着额头冒汗的吴懿,厉声叫道。孙尚香,就是因为她怕受到战争的波及,刘正才一手安排了王九领去了一座小城中安置。
怎么会波及到她呢。
“许靖无意中发现,禀报给了刘益州,派兵三百去抓捕,结果损失惨重也没抓到孙尚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被刘正那狰狞的目光盯的心神一凉,吴懿恍惚觉得面对的不是一个将军,侯爷,而是一个独掌乾坤,高坐在大殿上的帝王。
这一份气势,大的吓人。吴懿虽然没见过刘备,但刘备也不过如此了吧。吴懿心下不由的再次矮了一节。低头把事情重复了一下。
“许靖?我与他无冤无仇?何必?”神色中闪过一分茫然,刘正自我咀嚼道,许靖这人乃是盛名之下的虚士,也不是个特别忠心的人。为何会与我为敌?
“侯爷忘了,他有一子名为许钦,就是被您唬的当众失禁的那个。”见刘正脸色茫然,吴懿不由的提醒了一句道。
“许靖心胸狭隘至此?”刘正立刻回想起了那场文会,不禁道。
“许靖最好面子,他儿子几乎被侯爷给废了。他又怎么能不含恨在心。”吴懿对许靖的人品那是不屑一顾的,冷笑道。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最好向漫天神佛祈祷孙尚香没事。不然,许家一族都得给陪葬。”眼中厉色连闪,刘正冷冷一笑道。
冷厉的眼神,森冷的语言。那为女人,不惜灭人一族的决心。吴懿也不知道是佩服刘正,还是讥讽刘正太过流连美色。
许靖乃是海内名士,刘正如果下手。对刘正那本来就已经臭了的名声,绝对不利。
不过在这份上了,吴懿也不会傻到劝说。
“邓方,吴懿听令。”刘正神色依旧森冷,喝道。
“末将在。”吴懿与邓方都是一愣,才拜道。
“准备进攻。”刘正道。
“诺。”吴懿两人应声下去准备,刘正忽然叹了口气,转身对法正道:“麻烦孝直居中调度一番。”
“嗯。”见刘正情绪不高,神色间几乎掩饰不住的杀意,法正回想起刚才刘正与吴懿的谈话,心中冷然,点头道。
回到了大帐内,刘正挥退了在旁伺候的士卒。独子一人跪坐在帅位上发呆。半响后,忽然叹了口气道:“乱世啊,总归是会出现意外的,这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啊。”
孙尚香的娇嫩脸颊还在眼前,恍惚间刘正还能嗅到一丝诱人的体香。两年半啊,整整两年半啊,这个女人以妻子的身份,陪在他的身边。
努力的改变自己的性格,迎合甚至是勾引他。真的,真的很聪明。
刘正的嘴角露出了些许苦涩,随即又被坚硬的心给取代了。就像刘正自己说的一样,“恰逢乱世,这是所有人的命。”
“如果你死,我灭许家给你报仇吧。”
这时,滚滚的擂鼓声忽然响起,一整片的喊杀声,预示着成都城将会发生一场血战。
两万大军,猛攻五千守军把手的城池。刘正几乎已经预见了,城池被攻破,两万大军鱼贯而入,抓住刘璋。从此,益州姓楚。
等等,我能做的难道只是为孙尚香报仇吗?下落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刘璋这个人还有用。
刘正的眼睛中忽然暴起了一丝亮光,豁然站起。走出了大帐。拉过系在门口的战马,翻身而上,刘正快速的冲出了大营。
此时,邓方,吴懿两个正列阵在前,身后一排排的无数士卒。攻城器械,兵器皮甲,一应俱全。
越过士卒,刘正来到了吴懿的身边,大声道:“子远派人去城头下喊话,让他们开城门,就说我要进去,与刘璋一会。”
“什么?”吴懿大惊失色,现在刘正绝对占了上风,在这种形势下,刘正入成都,这不是找死吗。
“主公三思啊。”邓方大惊失色,慌忙下马劝道。他邓方在镇南部起家,从士卒爬到现在的位置,那是因为在刘正的手下,刘正赏罚透明。才有了他今日的地位。可以说,他的一生富贵都有着刘正的影子。
和他一样的人还很多,他们的几乎比刘正还要在意刘正的生命安全。
“哭丧个什么劲,入城又不等于送死。”看了眼翻身下马,并且趴在地上不断的磕头的邓方,刘正心下有些感动,最能信任的,就是这些从士卒提拔起来的将军了把。刘正也有些了解,庞统为什么会选择这个能力并不突出的邓方为将军了。
说话间,刘正翻身下马,亲自扶起了邓方。
“将军为何要如此?”这时,法正也下了马,问刘正道。轻轻的拍了下邓方的肩膀,刘正转过头对法正一笑道:“说像刘璋,让他给我找夫人。”
法正与吴懿,甚至包括邓方都一愣,冒着生命危险,最终目的就是找夫人?这不是他们能理解的,刘备有句话说得好,夫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对他们来说,命比夫人要重要多了。
“我们如果强行破城,那成都内的文官系统必将瘫痪,我到哪里去发布命令,来寻找夫人?”刘正叹气道。
“这,也不用主公亲自前去啊。末将愿为主公走一趟。”邓方满脸的不理解,但还是劝道,并且挺身而出。
“没将军亲自去说降,恐怕不成。”法正突然插嘴道。
“为什么?”邓方一愣,吴懿也紧跟着看着法正,想听他的解释。
“刘璋派人去害了我夫人,你们如果我不去,不保证他的生命安全,他会轻易投降吗?”刘正用宽大的袖子扫了扫身上的些许风尘,笑着道。
“这…。”三人默然无语。吴懿更是想打自己一个巴掌,没事说个什么劲啊。刘正这一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被他在楚国的袍泽兄弟知道了,没准吴家真完了。
不比现在被困在成都好。
“呵呵,派人去喊话吧。其实啊,刘璋真有那个魄力杀我,那他就不是那个宽仁有余,决断不足的刘璋了。”刘正朝着成都城,自信一笑。道。
吴懿的提醒,反而让刘正找到了突破口。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