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明天也许挣不到钱呢。妈妈的忧虑并没有消除。说道:“得了,得了。都是些不中用的话。那句话也不能当饭吃。”
第二吃完早饭,梁凯就到人市上去找活去了。梁万禄带着两块五毛,又从家里拿出来一块钱到街上买来三十斤玉米面,剩下的钱买了几斤土豆,背回来了。之后,他也到人市上去了。等梁万禄到了人市上周围一撒摸 没有看到儿子,心想,这小子行呀,今天又找到活了。照这样,隔三差五的有零活干,至少眼前有吃的,饿不着了。他站在墙边往四周撒摸,看有没有要雇人的雇主。快到晌午的时候,还是没找到活。有两个雇主一见他那么大岁数就说那活年老的干不了,不雇佣他。梁万禄又是垂头丧气地回家了。中午闷闷不乐地吃了饭。吃完饭又是蒙头睡大觉。一睡睡了一下午,也不起来。孩子们各个都鸟悄的,谁也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做出什么响动,生怕爸爸发起脾气来,见谁喝斥谁。
梁万禄听说有活干就来了精神
吃晚饭的时候,梁凯高高兴兴地回来了。看见爸爸还在睡觉。摇晃摇晃爸爸的脚,说:“爸爸醒醒,别上火了。今天不仅儿子找到了活,还给爸爸找到了活。不知道爸爸满意不满意。”
爸爸把被子一掀,嗖的一下坐起来,问:“什么活?”
梁凯说:“还是爸爸干过多年的活,当车把式。”
爸爸说:“行。钱多钱少都行。只要有活干,不嫌弃爸爸老就行。”
梁凯说:“是这么回事。”接着就讲起今天在人市上找活的事。“早晨我到了人市上等了一会儿。那个佟财主又来了。我主动跟佟财主说话,问他今天又找人干活来了?他说是呀,不过这活怕你干不了。我问他是啥活,他说是伺弄菜园子。春天来了,菜园子的活得开始干了。去年雇的园头回老家没回来。我问他找到没有呢。他说还没有找到。我说,要不嫌弃,我去试一试。满意,就雇,再商量工钱,不满意就不雇,东家也不用给钱,管顿饭就行了,就算是交个朋友。他问我在老家伺弄过园子吗?我说伺弄过,我姥家是开大菜园子的。我常在那里干活。他问了好几样菜怎么种,什么时候下种,上什么样肥,怎么伺弄,什么季节下菜……”
爸爸问:“都问你啥菜了?”
梁凯说:“韭菜、菠菜、芹菜、火柿子、辣椒、茄子啥的。”
爸爸说:“这几样菜难不住你。我心里有数。”
梁凯说:“佟财主见我都说上来了,就说行。先干着。头三个月每月工薪50元,管吃管住。不愿意住,天天回家也行。以后干好了,菜卖的好,再适当涨钱。今天我已经干了一天活了。东家没说啥。”
爸爸听了,高兴了,问:“饭做好了没有?晨子干了一天活。一定很饿了。”
妈妈说:“饭已经做好了。看你们爷俩说话正说到兴头上。”
爸爸说:“做好了就端上来,一边吃一边说。”
妈妈、二珠、兰子急忙放桌子,拿筷子碗。热乎乎、香喷喷、暄腾腾的玉米面大饼子端上来了。两大碗炖土豆。
梁凯一见大饼子,说:“哈,好香好暄腾的大饼子呀。”说着拿了一个递给爸爸。
妈妈说:“这是今天早晨你爸爸新买来的玉米面做的。里面还搀和着黄豆面呢。”
梁凯说:“怪不得这么好吃。妈也快上炕吃饭吧。其他活让弟弟妹妹们干。”
妈妈答应了一声,坐在炕头炕沿上,对二珠说:“把烫的高粱米粥端上来,大伙一块吃吧。”
爸爸往炕里挪挪,向妈妈说:“你也往里一点。坐在炕沿上,扭着身子不得劲。”妈妈往炕里挪了挪,盘腿坐下。
梁凯拿了一个大饼子递给妈妈,又拿了一个大饼子,上去咬一口,一边嚼着一边说:“妈做的大饼子最好吃。这两年我整天在外边东跑西颠,吃百家饭,就没有一家饭菜比得上妈做的好,没有一个大饼子比得上妈做的好吃。你看这饼子嘎渣儿,红黄颜色,吃到嘴里那股香劲,真是没法说。还是在家吃饭香,还是吃妈妈做的饭香。”
妈妈说:“你是吃妈做的大饼子吃惯了。”
二珠说:“妈做的大饼子就是好吃。”
爸爸说:“你们别打岔。让你大哥接着说。那个佟财主还说啥了。”其实爸爸着急等着儿子说给他找到的活呢。
梁凯说:“今天临下工的时候,东家到菜园子看看我做的活,还挺满意。就问,孙俊,你能不能介绍一个车把式。要能干的,摆弄牲口又有条理的。我说,要说干别的我不一定能找到,要说车把式,人是现成的。东家说,你说说,是怎么样个人。我说,你看见我干活认真劲了没有?那个人比我还认真,还是多年的车把式。东家问身体怎么样?我说,论身体,那是没得说。就是年龄稍大一些,今年六十岁,可是身体,一般五十岁的人也没有他好。东家问,你说的这么好,现在在哪呢?我说就在我们家呀,是我爸爸。东家说,是吗?明天你让你爸爸来一趟,让我看看。我说行。我没敢说爸爸今年才五十岁。”
爸爸说:“他们家有车有马,怎么没有赶车的?”
梁凯说:“我也问了。东家说,他们家赶车的也是个老头。这几年身体不太好。今年过了年,身体更差了,说不来就不来。车把式让他再找个人,自己打算在家歇着了。这样东家才找人的。”
爸爸说:“看来佟财主还挺仁义的,念旧情。明天我去一趟。”
梁凯说:“爸爸明天要去,下颏的胡子不用刮,把脸上的胡子刮刮。让人看着利索一些就行了。”
梁万禄重操旧业
梁万禄重操旧业
第二天,梁万禄收拾得利利索索。嘴唇上的胡子剪得长短适宜,同上嘴唇一样长。下颏的胡子一寸多长,剪得整整齐齐。给人一种精明强干,神采奕奕,飘逸矍铄的感觉。到佟财主家,见了少东家。东家一看,这老头可不一般。问起车把式的活来,梁万禄说的头头是道。让他看看车和牲口。梁万禄看着车在院子里,车辕子扑到地上。说:“平时要把车轱辘掩住,车身就不会动,车辕子就不容易扑倒了。车辕子扑倒,牲口套都掉到地上,鸡刨猪拱的容易弄脏了。”说着把车轱辘前后用石头都打上掩,把车辕子抬起来,支好车梯子。又把前套拾起来,抻直,挽起来,挂到车辕子上。说:“这股套得插一插了。不然遇到车上坡的时候,牲口一使劲,套可能会拉断的。”
东家问:“你老这么大岁数还能插套?”
梁万禄心想,东家可能真的把我当成六十岁的人了。说:“我身子骨还硬朗,插套就是个手劲和巧劲。我还行。可是插套要用鱼刀,我没带来,东家有吗?”
东家说:“有,有。那鱼刀把还是枣木的,又尖又滑溜,很好使。”
梁万禄看了看马,说:“这马有日子没刷了。冬天用水刷马,马会感冒。要用干刷子刷。马毛会利整得多。”
东家说:“原来的车把式也是很能干的,这几年明显老了,很多活,力不从心了。咳。人都有老的时候。那老爷子可是个好人。”
东家对梁万禄的考核觉得非常满意,觉得梁万禄这个人不是个普通人,以后也许对自己有更多的帮助。决定留下。
梁万禄开始给东家赶车拉脚。有时候拉人,更多的时候还是给龙烟铁矿矿山拉矿石。一拉矿石,还是一脸红土一身泥。梁万禄不在乎这些,有活干,能挣钱养家糊口就行。
不多日,德成也不去矿上当小工了,回到家里。一家九口人又聚到一起了。
梁凯在佟财主家干半个月活了。他一天他跟东家说,能不能先支一点钱,买些米面,家里要断顿了。东家很快答应,先给梁凯支了半个月工钱。二珠和德子拿着钱,一下子买来一面袋子高粱米,买来一面袋子玉米面。家里有吃的,全家都笑逐颜开。二珠和兰子到外边揽一些缝缝补补的活拿回来跟妈妈一起做。二珠和兰子整天笑声不断。家里气氛活跃起来了。
面对好汉却不知
德成早晨到人市上去找小工的活。这里同矿上不一样,小工活很难找。德成就领着来成到处捡破烂,捡废铁到废品收购站去卖。
春天,宣化的风特别大。普通房盖跟本抗不住大风刮。只是压在房梁和檩子上的房盖,大风一刮就给刮飞了。这里的好多房盖都用螺丝钉拧到檩木上。就是这样,房盖也常常被刮坏。每次刮大风过后,总有些铁皮和铁钉掉在地上。德成和来成每次刮大风之后就赶紧去捡这些铁皮和铁钉。有时候能捡好几捧铁钉。偶尔还能捡到铜钉。铜钉比铁钉值钱。德成和来成把一颗颗铜积攒到一起拿去卖,回来,把钱交给妈妈。妈妈高兴地说,够买二斤玉米面的了。一种对家庭有贡献的成就感,让两个十多岁的孩子非常兴奋和开心。不过妈妈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嘱咐,可不能到人家院子里去捡破烂。捡破烂,捡破烂,一定是人家不要的东西才能捡。人家要的东西,不管是啥,都不能动一下。两个孩子总是乖乖的答应,记住了。
几天后,孙百宽也离开龙烟铁矿到宣化城里来了。他把欠梁万禄的工资和德成的小工钱都一起给了。梁万禄让二珠和德成拿钱把送到当铺里的包裹取了回来。他买了一些好吃的,打了一斤烧酒,晚上在家请孙百宽夫妻吃了一顿。酒盅一端,前嫌尽消。叔叔还是好叔叔,侄子还是好侄子。
梁万禄问:“大侄子在矿上干得好好的,怎么也下山了?”
孙百宽说:“那里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那活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活。他妈的小日本越来越不把中国人当人看,说打就打,说抓就抓。也不知道哪个好汉宰了他们三个短命鬼。这下他们更凶了。我手底下的已经给他们抓走好几个了。放倒是都放回来了,各个打得皮开肉绽。我怕说不定哪天我也得给抓去。我看,还是脚底下抹油,溜吧。”
梁凯听了微微一笑,一句话也没说。爸爸在跟前,自己少说话。他心里想,你孙百宽只知道杀日本鬼子的是好汉,可是好汉就坐你的面前,你都不知道。
梁万禄说:“不干就不干吧。那活也太危险。现在又加上日本子这么凶残,就更没有矿工的活路了。”
孙百宽问:“老叔打算以后怎么办呢?一大家子人,可不容易。”
梁万禄说:“唉。也没个好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吧。要说长远,将来安定了,还是回老家去。秋来叶归根,人老回原籍。西新庄才是咱们的根。”往陕西转移的事,有意不提。
孙百宽把满满一杯酒端起来,一饮而尽,说:“老叔说的对,到最后咱们都要回到咱们的西新庄去。我的父母总是盼望我们回去。二老都年迈了,做儿女的应当去尽孝心。”
梁万禄给自己满满斟了一杯酒,然后把酒壶递给孙百宽说:“自己倒。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我见过一幅字画上,写着:‘酒以不劝为欢,棋以不争为胜,笛以无腔为适,琴以无弦为高,会以不期约为真率,客以不迎送为坦夷。’今天咱们爷仨就来个酒以不劝为欢,有多大酒量就喝多少酒。这一斤酒,怎么着也够咱们爷仨喝了。今天咱们相聚就是不期约之会,再来个不迎不送,坦夷自适。该有多么清雅、自如。来,喝,喝他个一醉方休。”
孙百宽也自己满满斟了一杯,说:“老叔到底是读过大书的人,说得有板有眼,说出境界和滋味来了。我无论如何也说不这么好。”
梁万禄说:“别人不知道,你作为乡亲还不知道?我总共才念了几个冬天的书?照人家真正读过大书的人,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