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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俞惊讶地看着她:“告诉我什么?”
左婉如脸上满是破釜沉舟之色:“父亲大寿那日……是我引萧大哥去了后花园,是我让他陪我喝酒的,是我在酒里放了……放了与酒醉……”
“萧夫人!”苏俞蓦然打断了左婉茹的话。
左婉茹被苏俞脸上的凌厉之色惊住:“苏姑娘……”
苏俞深吸口气,放缓了脸色:“我与他……相伴三年。有时候我烦他总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淡然模样,便时常要想些法子捉弄于他。比如我悄悄在他喝的酒里面兑上一大勺水,他那日便会突然起兴,偏要抓着我与他同饮,结果我不得不皱着眉头去喝自己兑出来的凉水酒。有一次他惹我生气,我一时不忿,便在他常坐的椅子上动了些手脚,拆掉几个横栓,等着看他跌倒在地的狼狈模样。结果他稳稳在上面坐了两炷香之久,甚至中间还抱着我坐了一会儿,令我不得不怀疑自己的手脚动得太不成功。他出门去取东西的时候,我就亲自坐上去试试看,结果把自己摔了个仰面朝天。”苏俞说着说着,唇边渐渐泛起一丝笑意,她似乎又想起了些别的事情,笑意越散越大,渐而再也收止不住,扶着一旁的大树笑得直打跌。
左婉茹愕然看着苏俞:“苏姑娘。”
苏俞一愣,抬手拭去笑出的眼泪:“所以,萧夫人,在酒里下了与酒醉没有关系,还要看那人愿不愿意将那杯酒喝下去。”
左婉茹脚下踉跄着后退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苏俞。
苏俞笑了笑:“萧夫人,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一步。”
苏俞不再看左婉茹,她低着头慢慢走回平崖边,躲在那日隐身看迟歌苏芜吵架的大树之后,偷眼去看迟歌。纵是一身泥泞,那人的容颜仍是说不出的光彩夺目,俊美得令人完全不敢逼视。
迟歌身形一僵,哑声道:“俞俞。”
苏俞自嘲地笑了一下,走到迟歌身边,不由分说牵了他的手便往前走去。她在那座孤坟前放开了迟歌的手,径自跪下。
暴雨激起的泥浆把墓碑溅得泥泞不堪,苏俞手指揪住袖口,急切地擦拭着碑面。然而衣袖也早已湿泞一片,她越擦石碑却越是糊成一片,苏俞越来越慌,眼中泪珠大颗滚落。
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握住苏俞的手:“我来,俞俞。”迟歌掏出袖中绢帕,拧干水份,细细地拭净了碑面,俯身牵起苏俞的手,柔声道:“俞俞,先跟我回去,可好?”
苏俞挣开迟歌的手,紧皱着眉笑了:“不不,等一下。公子你看,这里是我的爹娘。”
迟歌恍若未闻:“俞俞,跟我回去。”
苏俞自顾自地说下去:“那次在这里遇见你和苏芜,我并非偶然路过。你们吵架在哪里不好,偏偏选在我爹娘的坟边,我避无可避。”
迟歌沉默不语,良久后方白着脸道:“……怎样?”
苏俞笑道:“萧君远承皇上赐婚,得娶将军千金,却不肯放弃自己的文定之人,此事闹得满城风雨,迟公子一定也听说了吧?”
“九月初六,萧君远迎娶文定之人苏愉,苏愉大婚当日跳崖身亡,跳的便是此处平崖。”
“愉悦之愉,失心是谓俞。公子,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吧。”苏俞笑着叹气:“对呀,我就是那个跳崖的傻瓜。你一定不能想象我这样贪生怕死之人怎会敢于跳崖。嘿嘿,其实我事先想好了生路,虽然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你看我还是成功地活了下来,毫发无伤。”
“九月初六夜,是你我在此地初遇的时间。或许更往前一点,我可能竟会头脑发蒙地很乐意被你掐死在手中,然而当时我刚刚悬崖逃生,忽然觉得活下去是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所以,为了活下去,我什么样的谎言都愿意编出来。”
苏俞忽然垂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爹、娘,愉愉不孝。”
苏俞直起身来,脸上表情平静:“公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姐姐 ,也没有什么师傅,我自小有爹有娘,活得简单而幸福。”她转头看向迟歌,释然笑了:“所以公子,那些全是假的,我跟苏芜毫无关系。”
被雨水浸湿过的长发显得越发墨黑,更衬得迟歌的脸色刷白如纸,他猛地站起身来,手紧紧扣住苏俞的手腕:“俞俞,我说了,跟我回去!”
苏俞仰头看他:“不是因为苏芜才将我带在身边么?公子,你这样说,我便这样信了,就这样信了……真的很不错。”苏俞顺着迟歌的手站起身来,反手握住他的右手,慢慢贴向自己的脖颈之间:“这样带着面具周旋,真累。公子,事到如今,你待怎样……便怎样吧!”
苏俞缓缓闭上眼睛,握住迟歌的手猛力收紧。
半晌之后,苏俞复又睁开眼睛,眼里惊讶与茫然之色交错而过。她皱眉看着迟歌被烫着似的突然撤开、此刻正握拳微颤不止的右手:“公子?”
迟歌双眉紧蹙,额上冷汗淋漓。
苏俞茫然不解:“公子,你怎了?”
迟歌后退几步,靠上坟边崖壁,闭目不语。
苏俞站在原地静默半晌,走到迟歌身边,轻声道:“公子,你不要杀我了么?我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
迟歌浑身一震,睫毛颤动几下,终是睁开了眼晴,凤眸中血丝密布:“杀你?你……觉得我想杀你?”
“你的意思是……”苏俞想了一下,松了口气:“看来你不想杀我了,这样真好,公子。”她拍了拍肿胀的眼睛,真心地笑了:“公子,虽然多事,我还是想再说一句,苏芜既就在此地,找到她之后……便带她走吧,女孩子实在不可太过于纵容,有时候她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半天没有等到迟歌的回答,苏俞微笑了一下,转身便走。
迟歌抬眸看向前方,那个湿透的背影仍然单薄,步履间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从容。
他忽然想起尚成昊有日开玩笑地同他说:“俞俞说她其实有很多很多的银子。”
放她走,此去莫不当真海阔天空?
雨后的清晨异样清爽,林间泛起一丝泥土的清香。
迟歌硬生生收住脚步,缓缓闭上眼睛,仿佛看到漫天花雨之间,素衣的女子指着秦然爆笑出声:“哈哈哈!秦大哥,我吓到你了吧?我开玩笑的,我怎么会希望公子死掉?”
迟歌唇边不自觉露出一抹笑意,然而那人却又忽然正了脸色:“或许很快,也或许会有些久,但我与迟公子……最终必是要江湖两忘、陌路而归的。”
江湖两忘,陌路而归。
迟歌猛然睁开眼睛,足尖踏地而起,青衣的身影惊鸿般往下山的方向掠去。
苏俞顿住脚步,头微微偏仰, 诧异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前的迟歌:“……”
话还未及出口,苏俞被迟歌狠狠扯进怀中,头顶的声音竟那样惶然无助:“来不及了……俞俞……如今……已太迟……”
苏俞拼力抬头,大惑不解地看着眼前之人。那如画的俊颜上再不复往日常见的清淡笑意,迟歌双眉紧蹙,红唇紧抿,赤红双目中看向苏俞的目光倒似要杀人一般。
苏俞微微皱眉:“公子……唔……”一句话未及出口,唇已被迟歌狠狠吻住。
痛并缠绵 。。。
苏俞大惊失色,手下意识地往前一推。唇上蓦地一松,苏俞有些不敢相信迟歌竟这样轻易地放开了她,看着他直发愣。
迟歌看了苏俞一眼,手一抬扣上苏俞腰间,揽着她掠步下山,纵身一跃,抱着苏俞稳稳落在了等在山脚处的一匹骏马背上。他左手环在苏俞腰间,让她靠在他怀中,右手从她腰侧探过,提起缰绳,口中清叱一声,骏马扬蹄疾奔。
迟歌并没有回禁卫兵营,他在副统领府前勒住了马缰。迟歌翻身下马,在大门开启的一瞬疾步而入,看也未看两旁急急上前请安的下人一眼,抱着苏俞径直往内室而去。
身后的房门被“呯”地阖上,苏俞总算脚踏上了实地。她瞪着迟歌直喘气:“你……你……做什么?”
迟歌的两手从苏俞颈侧撑上门板,凤眸低垂,沉沉看她。苏俞仰着头,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湿透的两人对峙得如同两个赌气的小孩。
屋里静默得如同无人,屋角沙漏柔细的“沙沙”轻响听在耳中分外清晰。苏俞直直看着迟歌,眼圈随着细沙的流泄一分分泛出红来,她大睁着眼睛,水光在其中盈盈流转:“公子,还要怎样?我都说得这样清楚了,你还要怎样?”
一室的静谧终于被打破。迟歌微微蹙眉,捧起苏俞的脸,缓缓吻上了她的唇。苏俞再度怔愣,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迟歌的舌轻而易举地长驱直入,一点点纠缠住苏俞的舌,他看也未再看苏俞一眼,凤眸慢慢阖上,专心致志地加深着这个吻。
辗转缠绵得竟使苏俞的心一阵阵抽痛。
迷情乱意之间,迟歌忽然睁眼,苏俞登时呆住,扬起的右手停在了半空。
迟歌轻轻扣住苏俞扬起的手腕:“又要打我?”他上前半步,将苏俞逼得紧贴上门板,轻声道:“俞俞,方才的意思,是要离开么?所谓的江湖两忘、陌路而归……”
苏俞咬牙瞪他,小脸气得通红:“是又怎样?”
迟歌的手指狠狠一收,苏俞痛呼出声,然而迟歌完全不管:“待去何处?果然有很多很多的银子么?”
“你管我!”苏俞眼中闪着灼灼火焰,牙齿紧咬在下唇之上,满脸戒备地看着迟歌,完全不明白他怎么知道她有很多银子的事情。
迟歌闭了闭眼:“三年相伴,却是怎样……抱着你坐在椅上玩了一会儿……”
“……”
迟歌凤眸虚眯,他腾出左手扣住苏俞双手,右手抚上苏俞的眉,声音微颤:“俞俞,告诉我,此处……他有未碰过?”
苏俞终于反应过来迟歌方才都问了些什么,脸“腾”地胀得通红,她大睁着眼晴瞪着迟歌,绝不敢相信他竟会问出这种问题。
迟歌缓缓俯 头,在苏俞眉上印下一吻,指尖又抚上苏俞的眼角:“此处,他又有未碰过?”
苏俞仍然不答,迟歌再度俯头,在苏俞眸间印下一吻。他没有再继续审问苏俞,唇沿着苏俞的脸颊一路向下,最终停在了她的唇边。
苏俞愣愣看他,耳边微微颤抖的声音恍若魅惑:“俞俞……乖……张嘴……”
颊上流连不去的手指平日看着光滑修长,不想其上竟也有一点微微的薄茧触感。看起来漆黑如墨的瞳仁在逆光下原来会泛出一点儿褐色。唇边的气息如羽毛般拂起阵阵轻痒,苏俞想她一定是疯了,才竟然会问出这种问题:“你……有未……有未吻过……”
“苏芜”二字未及出口,迟歌的唇已经密密压下。他再也不复方才的温柔,疯狂地掠夺着苏俞唇中的每一个角落。
冰冷的房间里仿佛燃起了熊熊火焰,苏俞但觉周身高烧般火烫起来,懵然间,她似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然而她并没有被允一点时间去想更多。迟歌横臂一揽,打横抱起正喘息不止的苏俞,脚步踉跄间,二人双双跌倒在床上,湿泞的衣衫在清爽的素锦被上印下斑斑水渍。
苏俞强撑住最后一丝清明,拼命推拒着迟歌:“公子,别这样……我……嗯……”
衣襟早已凌乱,微凉的双手在滑腻肌肤上压下深深凹痕,迟歌眸色迷乱:“俞俞,真的来不及了。若是早一些,哪怕就早一些,我……会放你走……”
一阵天旋地转间,衣襟如雪片般飞落。迟歌一扬手,有流光隐转的深色床幔扑簌着落下,小小的空间里登时一片昏暗。
院中,雨水洗浸过的青墙如水墨画般的洁净,房内传出的声音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