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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阵凉风徐徐吹来,苏俞只觉席上喝下的清酒此时皆化作酒气冲入了脑中,一时间竟错觉脑袋大了数圈,架在脖上有些摇摇欲坠起来。苏俞哀呼一声,扑倒在桌上,将头埋进臂间,不多会儿便迷迷登登起来。恍忽间她好似又站在了苍山平崖边,漫山野花间,萧君远牵着她的手,朗朗俊颜上浅笑盈盈:“愉愉,此生此世,我们就这样牵了手,一路走下去,可好?”
苏俞欢快展颜,方要应答,崖下忽然卷起一阵山风,漫天细沙随风而起。萧君远似还说了句什么,却被这山风搅得含混不清。苏俞心里莫名慌乱起来,隔着沙尘费力地辨认着萧君远的脸庞,却发现自己怎样也看他不清。
萧君远语带疑惑:“愉愉?”
狂风沙雾中,苏俞只觉这声呼唤竟是异样清晰,一把拉过萧君远的手,欣喜道:“君远……”
青衫下摆在清风中猎猎翻卷,迟歌单手负在身后,神色复杂地看着脸颊醉红、目色茫然的苏俞,一字一顿道:“苏俞。”
苏俞眨了眨眼睛。
“苏俞!”
苏俞被这一声轻喝吓得微微一颤,眼中霎时恢复水亮清明,“刷”地扔正被她死死拽在手里的那只修长大手:“谈……谈完了?”
迟歌脚下轻踮,颔首:“谈完了。现在,你可以去与你的偶像当面深谈了,他在屋里等你。”
苏俞立即起身,毫不犹豫地往屋内走去。她并没有足够的聪明才智来应付眼前的局面,只想着能逃得了一时算一时。
秦然满含笑意地看着一路低头进得门来的苏俞:“俞俞姑娘。”
苏俞愕然抬头,看清秦然面容后,冷哼一声,两手抱胸围着他转起圈来,边转边上下打量。
秦然被苏俞晃得头晕眼花,心里只觉得莫名其妙,一把扣住苏俞手腕:“你做什么?”方才迟歌说苏俞对他仰慕已久,想与他当面深谈,如今这小丫头作出这样一副情状又是什么意思?
苏俞一把甩开秦然扣在她腕间的右手,冷冷道:“秦-少-庄-主,我道是位怎样的少年英雄人物,原来不过尔尔!”
秦然气结:“什么意思?俞俞姑娘,秦某可有得罪过你?”
苏俞冷笑:“你们千眉山庄难道没有正经事情要做么?整日就知道弄些‘泡泡糖’之类的鬼怪东西来害人,可见你们也不是什么磊落之人!”
秦然一愣,旋即大笑:“俞俞姑娘,所谓‘泡泡糖’并非我千眉山庄的什么‘独家秘制’,那不过是番邦小孩们吃着玩的小零嘴儿罢了。去年公子带着苏芜姑娘外出游玩,苏芜姑娘觉得有趣,就买了些回来玩。想必公子他不过是要吓你一吓,你还当真了?”
苏俞心下一动,只觉得捡了个大惊喜,开心之下露出张大大笑脸:“真的?你不骗我?”
秦然含笑点头:“真的,我不骗你。”
苏俞十分高兴:“我说呢,我一看就知道秦大庄主绝非肖小之辈!不像那只古怪狐狸,我怎样也算救了他一命,他不知报答便也罢了,反把我扣在身边,不知打的些什么鬼主意!”
秦然听见前一句还觉哭笑不得,后几句却叫他心生疑惑:“你救他一命?”
“我……”苏俞顿了顿,手一挥:“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秦庄主,你给我讲讲上届武林大会上你大败各路英豪的情形,我听过的版本太多,如今反而糊里糊涂起来,这下能当面来问你,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秦然轻笑着摇头,却还是耐下心来回答她一个接一个的细碎提问。苏俞越聊越觉得这位秦少庄主性情温雅可亲,几番谈笑下来,口里称呼也不觉变成了“秦大哥”。
三更的更鼓声隐隐传来,秦然看着双眼已经发蒙却还在强自硬撑的苏俞,笑着站起身来:“俞俞,已经三更了。”不待苏俞开口,又道:“这间主屋乃是公子下榻之处。”
苏俞面上一红,知道自己拖延时间的小心思早被秦然看穿,脸上颇有些不好意思:“秦大哥,我……”
秦然轻叹了口气:“我虽不知你与公子之间究竟有些怎样瓜葛,但是俞俞,公子并非可怖之人,他的性子,时日一长你自然会了解。”
苏俞默然。
秦然走后,苏俞又在屋内兀自转了半晌,长呼出一口气,抬步出门。她站在门阶上举目四望,眼光定在院中一隅,迟歌正如苏俞先前那般,埋头俯趴在她之前坐过的那处石椅石桌上。
苏俞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低声道:“迟……公子?”
迟歌闻声抬头,眼中犹带着一丝茫然,看清眼前之人后,神情微敛,轻掸衣襟站起身来,清咳一声:“谈完了?”
“嗯。”
迟歌轻笑:“这下可满足了?”
时月已上中天,夜空中有隐隐曲音随风飘至:“……对满目、乱花狂絮,直恐好风光,尽随伊归去,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早知恁地难拚,悔不当时留住……”
苏俞轻退一步,怔怔看向迟歌。冷月清辉柔柔铺在那人莹玉般的脸上,总是挂着一丝戏谑的眉眼间此刻竟带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寂寞萧涩之意。
不过与自己一般,是一个为爱所伤之人罢了。
苏俞心中微荡,压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迟公子,那日所见所闻,我决不告诉旁人,这样的话,你……可以放我走么?”
迟歌笑意僵住,凤目一凛,上前一步逼近苏俞身前,抬手捏起苏俞尖俏下颔:“苏俞,芜儿的妹妹,我怎忍心任你一人在外流浪?”
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苏俞忍着下颔处疼痛,紧紧咬牙,恨恨瞪着那双凛冽凤目,暗骂自己方才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对此人生出一丝希冀。
迟歌移开目光,冷哼一声,手猛地一撤,背转至身后,大步往屋内走去,头也不回道:“西厢客房是你的住处,不要试图逃走。记住了,这种话我只说一遍。”
苏俞呆看着迟歌背影,死死咬住下唇,一双清丽大眼中隐有水波盈盈流转。
作者有话要说:困晕,钻被窝去了,谢谢留言的亲们!
借事逃遁
苏俞在院中呆立了半晌,方慢慢移动脚步,走进西厢客房。不愧是清月楼,客房布置得清爽雅致。她胡乱洗漱了一番,走至床前,和衣仰倒。
苏俞两手交握压在头下,眼睛盯着屋顶,细细回想着今日与迟歌见面以来的所有情形。她怀疑自己作茧自缚了。迟歌显然是以“苏芜之妹”为名将她扣在身边。如果她不否认,很好,从此她就得乖乖地跟在他身边。如果她向他坦白,那么迟歌决不会留她性命。
秦然还说什么公子不是可怖之人,哼……想到秦然,苏俞心里一喜。泡泡糖并不是毒药,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深秋的清晨,卯时才至,天色便已大亮,天高云淡的令人心情好不爽朗。苏俞站在门前,左右看了看,哼着小曲儿,大摇大摆地往院门口走去。
苏俞指尖刚碰到门页,背后清朗声音响起:“俞俞。”
哼,果然监视着她。苏俞转过身来,扬起张笑脸:“迟公子早啊。”
迟歌冷不防正对上苏俞绚烂笑颜,脸色微愣之后笑意散开:“如今怎不唤我姐夫了?”
苏俞哈哈大笑:“姐夫自是要唤的,不过还是等我姐姐过门之后再说吧。迟公子,先不与你聊了,现下我要去办件正经事。”
“正经事?什么正经事?”
“迟公子,沾你的光能住在此处夺个地利,我可要趁早去领张铁券。”
为确保武林大会安全稳妥进行,每届大会都对观众人数作出了严格限制。盟主会亲自分配各地人数指标,并在各区指定一处铁券分派点,想前往观看武林大会的人需事先在派券点登记领券。而金华城连周边四城所设的派券点便是这清月楼。
苏俞摆了摆手:“我去了。”她刚转过身去,忽觉一阵劲风“刷”地追至脑后。苏俞心中一紧,脚下微移侧开身去,身躯一个急转,不待身形站稳,右手已如疾电般地伸出。
苏俞双眉紧蹙,看了眼右手食指、中指间夹着的小小铁片,冷冷看向迟歌:“迟公子,一大清早的,我可承受不起这等惊喜。”
迟歌负手而立,脸上一派温朗颜色,心中却是不住冷笑。一个孤身女子,雷电交加之夜有胆独行于深山野林之间,生死关头尚有余智编出救命谎言。识得草药、轻功绝佳,武艺不算厉害,应变度却是惊人。苏俞啊苏俞,往后这一路同行,怕是有些趣味了呢。
迟歌眼中笑意更浓,一双凤目当中星芒点点:“俞俞,仔细看看你手中之物。”
苏俞神色微疑,将铁片捏至眼前,只见上面刻着六个篆体小字:“武林大会进持”,右下角是清月楼的印花。苏俞眼中霎起光芒:“呀,武林大会入场铁券!”
迟歌含笑颔首。
苏俞将铁券塞进袖中,两手一拍,返身往院内走去:“住雅院、做上宾,不用排队铁券自动到手。嘿嘿,迟公子,早知跟着你会有这多好处,当日在苍山上我便巴住不放了!”
迟歌笑道:“俞俞能作如此之想,姐夫我甚感欣慰。”
苏俞边走边嘻笑出声,经过迟歌身旁时忽然脚下一崴,人收不住势地往一边倒去。迟歌猛一探手,捞住苏俞腰肢。苏俞身形未稳,却完全不管脚下,头猛然一个偏抬,正对上迟歌凤目。迟歌未料想苏俞此时会去看他,一时收不去眼中厌恶、不耐之色,错目间看见苏俞眼中狡黠目光,他反倒愣住了。
苏俞心中暗笑,是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此刻她越发坚信,迟歌将她扣留身边必有深意。只是她实在不明白,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地方?
迟歌轻笑,手下微一发力,苏俞借势站起,刚要说声“谢”,却听得院门被人“呯呯”扣响。
“站稳了,俞俞。”迟歌撤回揽在苏俞腰间的手,走上前去打开院门。院门外站着数十人,为首的正是先前亲迎秦然的清月楼老板。迟歌笑着打招呼:“林老板。”
林老板满脸堆笑:“迟公子,清晨打扰实在冒昧,然林某昨日不慎闯下大祸,不得不请各位前往前园少聚。”
迟歌凤目微眯,转而一笑:“林老板客气,在下这便前往。”
“多谢迟公子,”林老板转头吩咐一名小厮:“还不快为迟公子带路!”又冲迟歌抱拳微揖,转身匆匆往另处小院而去。
迟歌走开两步,顿步转身,对苏俞道:“没听见么?是请各位前往前园少聚,还不快走。”
等到了前园一看,苏俞心里一惊,园中竟黑压压地坐满了人。小厮领着迟歌与苏俞在靠前的一桌边坐下。
苏俞转头四顾,乍然对上隔坐在两桌外的秦然向这边看来的视线。苏俞眼中一喜,刚要出声打招呼,却见秦然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了开去。苏俞心中不解,转头去看迟歌,迟歌淡淡收回看向秦然的目光,两人神形倒是如出一辙。
见面装不识,这两人在搞什么鬼?
等到人都聚齐,林老板站起身来道出事情原委,这清月楼当真是闯下大祸了。
林老板语气沉重:“众所周知,清月楼是盟主亲指的武林大会观席铁券分派点。各位,我们每日在派券之后,照例要核点铁券数量,此次事端便起在这里。参照登记人数与剩余铁券数量,我们发现,有三十枚铁券不翼而飞。”
林老板话音一落,席下顿时议声四起。三十枚可不是个小数目,万一落入居心不良之人手中,武林大会之上必起事端。
林老板抬手往下一压,提高声音:“诸位请稍静。今日林某闯下如此祸端,实有愧于盟主重托。三十张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