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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巧夺天工的造诣!彪炳着座上之人无比高贵的身份!
李如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是何时站起来的,又是怎么一步步走上来的!她似乎是在一刹那之间,在指尖轻触到把手处的飞凤的头颅的一刹那,仿佛被灼热烫伤了一样,猛地抽回了手,同时也从模糊的思绪里觉醒。
她就是这样被这张如魔障一般的椅子吸引着,从小的时候,小到她自己都记不清了,三岁?五岁?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曾经,她离它这么近,就像现在这样,不!应该是比现在更近!母亲说,这张椅子是属于她的,就是为她而存在的,这天底下,除了她,再没有别人有资格坐上去!
可是,可是!她却到今天都没能坐上去!是的!是那个女人,一直霸占着属于她的东西!她恨她!用这世上最怨毒的心恨她!憎她!
她曾经发过誓,要把原本属于她的一切都抢回来!萧彻的爱,皇后的身份,还有东宫的太子之位!一切的一切,都要从那女人的手里抢回来!她要她一无所有!就像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锥心的痛苦一样!
李如霎时觉得浑身气血上涌,心里的仇恨如炼狱里涌出的烈火一般,速成燎原之势,一路摧枯拉朽,似要将这天上地下全都烧光烧尽一般。
她单手撑在后座的扶手上,深深地呼吸,直等到紊乱的气息终于平静了下去,才轻轻放开手,转身欲往下走。
“为何不坐上去?”沁雅蓦地出声,把李如吓了一大跳,就这么愣愣地保持着一个动作,站在原地望着她。
“既然心中如此想座,为何不坐一坐?”站在角门边的沁雅,缓缓地从阴影里走出来,脸上淡淡的没有表情,看不出喜怒。
“你一直都在?!”李如见她身后一个随从都没有,也未假惺惺行礼,便直直问道。
沁雅轻轻一摇头,“刚刚才到,见你出神,就没有打扰你。”
说完,走到后座正前方的地下,微微抬头仰视她,道:“这是不是就是你一直以来想要的?站在高处,俯视我,不,应该是俯视天下!”
“你想怎么样?尽管来吧!不必作出这样的姿态!整日里悲天悯人的模样,怎么不出家算了!”李如‘哼’了一声,敛步下了来,走回左首的朱漆填金椅,直直坐了下来,一脸的无所畏惧。
“我想怎样?”沁雅侧了一个角度与她正对。
“是啊!”李如轻笑一声,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成王败寇,如今,我自然是任你宰割!”说完,又自顾自地笑起来,一阵花枝乱颤地笑过,又忽然换做了一副极不甘心的脸孔,道:“不过,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没去!”
沁雅看了她一会,转开脸,正面对着后座,慢悠悠道:“你确实很聪明,每一次的计谋,都招招出险,知道用什么可以乱我的心,但是这次,你算漏了一点!”
“哪一点?”李如身体微微前倾,双眼一眯,问道。
“太子!”沁雅站累了,一手支在腰后,一手抚着肚子,走到李如正对面的椅子坐下,直视着她的眼睛,道:“你不了解太子,不,或许该这样说,你一直都只把他当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孩子,所以,根本就没有去了解过他!”
沁雅看见李如的表情明显地一怔,满意地轻轻扬起一抹淡笑,心中怀着一丝丝身为母亲的骄傲与自豪,接着道:“太子早已长大了,为人处事,皆有他自己的想法主张,你叫小顺子来说,皇上遇刺了,太子急得没了主张,这第一句话,就已经有了破绽了!我了解这孩子,就算皇上真的有了什么,他也断不会慌乱至斯!”
“原来如此!”李如阴笑一声,转而又问,“那你为何还要跟他前去?!”
“因为我想看看你究竟要玩什么把戏!”
“可是,你明明都已经到了崇正门了!”李如的声音不再如先前那般沉着,透着明显的慌乱。
“我若不如此,那俞晋大人岂不是没了出场的机会?!”沁雅好笑地看着她。
“精彩!果然精彩!我果然是太轻敌了!”李如一下一下地击着掌,笑道。
“同样的计谋,若是能成两次,岂不是太轻易了?!俞晋这么大个活人在后宫里,我就是想不知道也难!”
“是啊,你说的没错!这一次,我输得心服口服!要怎么处置,你就直截了当地说吧!”李如冷笑三声,霍地一下站起来。
沁雅依旧坐着,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这天底下没有任何事能将这两泓秋水搅起波澜来。
“你回去吧……”两人对视了片刻,沁雅幽幽立起身来,低低地道了一句,转身欲走。
“什么意思?!”李如被她弄糊涂了。
“我不会处置你,你走吧!”沁雅背着李如轻叹一声,继续往前走。
“知道我为何不服你吗?!”李如蓦地冲她的背影喊道。
沁雅顿住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她不语。
“因为你心太软!”李如说完,兀自一嘲:“哦,不!不能说是心软,应该说是多情更恰当一些!”
沁雅还是站在原地,木然地看着她闲适地踱回去坐下,左手放在膝盖处,右手拈帕盖在左手上,摆了一个标准的‘贵妃坐姿’,媚眼一横,讥诮道:“有时,我还真是有点羡慕你,有这么多男人肯为你去生去死!就像,咱们的白相爷!”说到这里,李如径自‘咯咯咯’笑起来,道:“说起来,我们可真是得感谢他,要是没有他,我们还真是对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沁雅往前走了几步,轻笑了一声:“即使你们把前事挖了出来,又能耐我何?!”
这回李如倒一点也不抓狂,镇定地看着沁雅,笑道:“是吗?那,你为何甘愿忍下这口气而不处置我?牺牲一个白澈,扳倒我们这么多人,这可绝对是一桩划得来的买卖啊!”
“够了!”沁雅低低咆哮出声,目光冰冷森然,直勾勾看进李如眼底:“你们还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好了!我必定奉陪到底!”
李如直直地迎视她逼人的目光,敛了笑意,道:“你太重感情,根本不配当皇后!你跟小顺子走,根本就已经下了决心要将计就计了,可是,一直到了崇正门你却又临时反悔了,是不是?!”
沁雅一脸漠然地看着她,轻咬着下唇不说话。
“呵呵!果然被我说中了!”李如一阵娇笑,道:“终究,还是不舍得呀!”
《何事宫闱总重重》阿黎ˇ此恨难尽ˇ
“你终究还是舍不得他……”李如放缓了语调,轻柔到了极处,嘴角含着笑意,低得仿佛是天鹅身上最绵软的那根羽毛落在丝绸上,几乎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不曾被扰乱行进的路线,只有她的嘴唇在清晰地一翕一合:“你知道,皇上已经动了杀念,要是再有点什么……所以,你在最后一刻收手了,你不敢,不敢拿他的性命来下这个赌注!”
沁雅静静地低下头去,沉默片刻,又一点一点地抬起来,几乎是昂着头看着她,道:“没错,所以,我要告诉你,如果,你还是要用他来威胁我,那么,那后果不是你所能承担得起的!”
“嗬!是吗?!我倒还真想见见,这世上有什么是我所承担不起的!”李如咬牙冷笑一声,用挑衅的眼光看着她。
沁雅回以一笑,优雅地转过身去,朝里走去。
“你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李如突然上前一步,冷哼一声。
沁雅再次转身,冷冷地看着她。
“你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李如指着三层弥式高台上的那把凤椅,高声重复了一遍。
“我不配?”沁雅轻蔑地睨了她一眼,幽幽渺渺地笑起来,“那谁配?你吗?”
“若不是当年文氏当权,这个位子,哪里轮得到你来做!”李如觉得全身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这么多年了,今天终于可以说出这句话,就好像这么多年心头一直压着一块巨石,日日夜夜,压得她透不过气来,而今天,这块石头终于不在了,感觉松快无比!
“如果当年,不是文鸿绪的野心,怎么可能成就你的今天!你们父女真是从骨子里的相似,全是野心家,阴谋家!这萧氏江山,迟早要断送在你们姓文的手里!”李如近似疯狂地直指这沁雅,歇斯底里地喊道。伸出的手,微微颤抖着,尖瘦的手指在那里张舞着,似乎时刻都要朝沁雅扑过去一样。
沁雅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你错了!”声音平静沉和,仿佛是在说着一件极普通的事。
“只有我当皇后,我的儿子当太子,才可以保住这萧氏江山!”沁雅撇过头看了李如一眼,缓缓地朝凤椅走过去:“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压制得了我父亲的野心!也只有这样,才可以让文家效忠朝廷,让天下太平!”
“好冠冕堂皇的借口!”李如不屑地一哼:“你就是一直这样来粉饰你险恶的用心,来让皇上相信你的谬论?!”
沁雅高高地站在弥式高台之上,伸手细细地婆娑着金光灿然的‘后座’,从飞凤的头到尾,冰冷坚硬的金属质感,一点一点在指尖蔓延开来。
“皇上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哪里,要别人去告诉?去提醒?”沁雅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浅浅一笑,转进屏风里去。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李如望着她隔着屏面的绫纱而绰约袅袅的朦胧的身影问道。
“我也不知道……或许,只是因为你能听懂我的话吧……”沁雅的声音低低柔柔,轻得如她隔着屏风望去的身影一般,烟霭一样,隐隐约约,幻灭在了风里,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
“主子!”一直守在屏风后小门边的宁馨,怕她累了,赶紧上来扶住她。
“我没事。”沁雅朝她一摆手,示意不用扶她,让她自己走。
从正殿到后寝殿,隔着一个小花园。沁雅在前,宁馨在后,两个人都寂寂无声地走着。
看着道旁红衰绿减,绿篱上,草丛里,皆是昨夜春雨打落的点点残瓣。仿佛昨日,还是姹紫嫣红开遍,而今天,就已是零落成泥了。陡然一种苍凉感袭来,心口闷闷的。四月人间,芳菲已尽,山寺桃花,可还依旧闲笑春风?
沁雅清楚地知道,如果她当不了皇后,她的儿子当不了太子,文鸿绪会做出什么来,这一点,在那一夜,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她就明明白白地看出来了。
不管她愿意相信也好,不愿意相信也罢,权利,确实是可怕的东西,只要你触碰到了他,就休想全身而退!就像那个晚上,半轮上弦月下的窗前,她分明从父亲的眼里读到了那危险而可怕的野心,一种欲将天下纳入囊中的野心!
是啊,父亲他也是一介凡夫俗子,又不是圣人,何以非要用圣人的标准去要求他。自古权臣,谋逆犯上之前,哪个不是铁骨铮铮,精忠报国的贤臣?!可是,后来呢,在权利的泥淖中,终究是没有能全身而退!
所以,真正不为名利权位所动者,自古以来能有几人?庄周之豁达,不是每个人都学得来的……
但是,父亲毕竟是父亲,沁雅知道,他一直竭力地压制着那权欲熏诱下的野心,她知道父亲是真心欣赏萧彻,自萧彻被册立为太子之后,他就一直是太子太傅,不管课业还是品行,他都亲自督导,这么多年的培养,萧彻在他的眼里,就如自己的孩子一般,所以有时候,沁雅也有一种感觉,他把自己嫁给萧彻,是不是也因为在萧白二人之间,他更偏爱前者多一点呢?
有不忍也有顾忌,所以,他才迟迟难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