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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珑的话,吕阳无法回答,他只是抱住谢珑,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谢珑,我们不要打扰岳洁,好吗?”
谢珑听到岳洁两个字,愣住了,她安静下来,一把推开吕阳,找了一个离吕阳最远的角落站着,她看着吕阳的那个眼神,是疏离的愤怒。吕阳定在那里,看着谢珑,他读得懂谢珑的眼神,但是,他无能为力。
李华走过来,“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我没空。”吕阳冷冷拒绝。
“你现在有空了,照顾谢珑的人来了。”李华指着走道里匆匆跑来的舒英,“还是,你打算让我找谢珑谈,她是现场目击者。”
“好。”吕阳立口答应下来,看了舒英一眼,两个男人交换着目光,象是完成一种交接仪式,吕阳跟着李华到了医院外面的草坪。
“要下雪了。”李华看着天空说道。
“不是下雪,是下雨。”吕阳纠正说。
“不管下什么,都他妈的不是好天,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李华建议。
“不,我们就在这里谈。”吕阳坚持、
“岳洁跟谢珑是什么关系?”李华单刀直入。
“岳洁的孤儿身份你知道吧,谢珑的父亲,谢天,是她的助养人,就这么简单。”吕阳回答。
“真这么简单?”李华不信。
“本来是这么简单没错,孤女喜欢上了成熟稳重的助养人也没什么不寻常。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生死签吧,谢天抽到了死签,他安排好妻子女儿之后,就是岳洁,他给她一笔钱,资助她去美国读书,但没有说原因。岳洁以为谢天看出了她的情感,讨厌她了,要赶她走,那个晚上,她很激动,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之后,冲了出去,谢天和林红雅不放心,开车去追。”
“车子被人动了手脚?”李华猜到了结果。
“是,但车子应该等到谢天夫妇第二天一早送谢珑时才出事,那样才符合设计者的本意,但谢天提前开动了那辆车,谢珑算是逃过一劫。”
“设计者,谁是设计者?”
“谁是那个设计者并不重要,就好象你今天抓到的这个酒后肇事者,你认为他很重要吗?去查查当年的案卷,这个案子是怎么结案的,你就会明白了。”
“难道你不知道,谢天夫妇的案子,已经没有了案卷?”李华惊讶地问。
“是吗?”吕阳并不惊讶,“这还真象我父亲的风格。你听见谢珑刚才对我说的话了吧,她要出一千万买我父亲的命,我这个做儿子的,应该做些什么?”
第 17 章
预报中的雨杂雪终于下起来了,灰蒙蒙的雨,聚拢之后又被风吹散,但每一次吹散之后都留下一层灰色,一层一层地渲染上去,涌动着,拥挤着,仿佛天之下还有无数层灰色的天,压得人抬不起头来。雪是雪粒子,它们穿越灰色雨雾打了出来,轻脆之外,还有疼痛。
谢珑的尖叫声从后面传到两个男人的耳里,他们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但他们谁也没有移动脚步,站在那里,任灰色雨雾浸成袭他们的身体,任雪粒子打在脸上,却不知是在感受清醒,还是疼痛。
很久之后,李华问,“没有了岳洁,小月怎么办?”
吕阳苦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谢珑从来说话算话。”
李华一惊,“你的意思是,谢珑真要拿1000万取你父亲的命,她这是买凶杀人!”
小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岳洁那次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她的护士换了,换成一位不苟言笑的四十多岁的女人。她的药也换了,以前是黄色的片剂,现在换成了白色。小月记起岳洁说过的话,除了她之外,任何人给的药都不要吃。护士盯着她,看架式不亲眼看她吃下药,不会离开,小月用起岳洁教她的小技巧,把药片含在舌头底下,假装咽下,然后等护士出去的时候,再偷偷吐出来,扔进厕所用水冲得不留任何痕迹。
她希望能有人过来告诉她答案,三天之后的深夜,李华出现在她的床前。
“你!”小月吓得差点尖叫,但李华显然料到了,提前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快,穿衣服,起来。”李华用下命令的口气说。
“做什么?”
“跟我走。”
小月忽然明白过来,今晚即将发生的,正是她做过了无数次的梦境,她的屠龙武士,终于现身解救她脱离苦海了。
“不是说明年春天吗,岳姐姐呢?”小月边穿大衣边问。
“出去再说。”
两个人走到门口,李华递给小月一块湿毛巾,小月接在手里,但眼睛里打上了问号。
“乙醚。”李华解答了她的疑问。
他们很顺利地出了大楼,穿过草坪,到了高墙下面。小月仰头看向高墙,很是泄气。李华拍拍她的肩,微笑着说,“别急,我有办法。”
小月眼前一亮,再抬头看看高墙,“你背我,爬上去?”
李华摇头一笑,指指墙角,说道,“我挖了一个洞。”
即使知道这是最方便的法子,但小月心里,还是有遗憾的,但也没得选择,只能撅着嘴,从臭哄哄满是泥浆的狭小洞里拼命往外钻,钻着她腰酸背痛,不由抱怨道,“李华,这个洞怎么这么小。”
“小姐,哪有时间啊,就这个洞,还挖了我两小时。”李华知道小月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他已经慢慢摸透了小月的性格,她的抱怨虽然不中听,但也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人重视罢了,回应她两句,她就很满意了。
两个人出来之后,进了停在路旁的一辆出租车,出租车绕着城跑了一个圈,李华拉着小月下了车,又换了一辆出租车,换过六七趟车之后,天快亮了,他们坐上了出城的早班车。
“我们去哪里?”
“乡下,我一个远房亲戚家。”李华回答。
“到底出什么事了?”小月忍到现在才问,已忍到了极限。
“岳洁死了。”
汽车一个颠簸,小月摔倒在李华怀里,她想放声大哭,但李华抱她抱着很紧,紧紧贴在胸口,她哭不出声,只流泪,眼泪把李华的胸口全湿透了。
但谢珑哭不出来,那一天,她已哭哑了嗓子,流干了泪水,她把一束红玫瑰放在岳洁的墓前,这是父亲最喜欢的花,也是岳洁最喜欢的花。
“消息放出去了。”舒英过来,告诉谢珑,谢珑点头。
“你们放了什么消息出去?”吕阳上前一步挡住谢珑的去路急问。
谢珑不答,推开他,径自开车离去。
吕阳回过头看着舒英。
“你已经猜中了,不是吗?”舒英说。
“为什么不阻止她。”
“你为什么不试?”
吕阳知道自己已经试过了。
“你就眼看着谢珑去寻死,她手头有30%的股权又如何,怎比得上我父亲经营几十年,方方面面都打点周到……”
“打点周到?我看未必,吕阳,你小看了谢珑。”舒英打断他。
“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吕阳问。
“那你呢,你瞒着谢珑的那些,是不是也应该先让我们知道呢?”
“你找人查我?”吕阳一惊。
“不是我,是谢珑,她说,岳洁是她在这世上信任的最后一人。”
“也就是说,她从此不再相信任何人,是不是也包括你这个未来丈夫在内?”
“至少我们在努力互相信任,但吕阳,你不得不承认,谢珑已彻底摒弃了你的保护,她对你的保护方式,已经绝望。”
“谢珑是在怪我私下帮助李华把小月从医院弄出来吗?我可以解释。小月是我妹妹,我欠她太多,岳洁死了,她身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再不帮忙,她会象我母亲一样,被人换药,被人漠视,真正的精神失常,最后死在那里,我没得选择。”
“你没得选择,吕阳,不要拿小月做借口,你在帮你父亲,帮你自己才是真的吧。岳洁不是一般的护士,是CGFNS,她有处方权。她以专业人士身份给小月建立了医疗档案,并且联络精神病学权威人士,对小月的精神状态进行全面监控,等到明年春天,这个观察期一过,就可以彻底证明小月是正常人。那时候,作为小月监护人的你父亲,逃脱得了法律的制裁,也逃脱不了道德和舆论的谴责。你父亲能控制天正又如何,他控制得了舆论吗?到时候,他不让位,舆论会让他拱手让出天正的位置,谢珑接手天正,就成为顺理成章。现在,他们虽然害死了岳洁,但她建立的医疗档案还在,谢珑已经联络到那些专家教授赶来,提前启动会诊计划。吕阳,你在这个时候利用李华幼稚的同情心正义感,让他私下带走小月,让谢珑和岳洁的心血毁于一旦。我跟谢珑不得不认为,你的选择是,与我们为敌!”
周队长一大早就在找李华,平时不想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死缠烂打,现在有急事要他去办了,偏偏找不到人影,打电话还不在服务区。问同事,说是家里有点事,请了一上午的假。好容易等到下午,李华总算出现了。
“上午做什么去了?”周队长才懒得理他那些家里有事的鬼话。
“昨晚我把吕小月从医院里偷出来了。”李华也不隐瞒。
周队长呆了半天才问道,“你一个人干的?”
“不是,吕阳帮我弄了些乙醚,还找了几个人接应,预备万一被发现硬抢,还好,没惊动方面。”
“医院方面是没惊动,不过吕家已经报警了,你说说吧,这事我怎么处理?”
“你回复吕家的老爷子,就说我们调查清楚了,这事,是他家儿子做的,看他有什么话说。”
周队长摇头笑道,“还真看不出,你这小子早把退路想好了,我还以为你傻头傻脑会中那些人的圈套,。算了,不说这个了,他们吕家的事,让他们吕家父子去操心,你看看这些资料。”
李华看着桌上厚厚一堆资料,不禁哀嚎,“队长,你不用这么惩罚我吧,真打算让我看到猴年马月啊。”
“鬼叫什么,做这些资料的人都没抱怨,让你这个袖手旁观的看看,还有意见是怎么的,要不要我跟他们提提意见,给你们换换工作。”
李华赶紧把那堆资料抱在手里,“我看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周队长点头笑道,“记得明天把案情报告交上来。”
“明天?”李华差点一跤摔出去,顺便把手里这一堆也扔了。
“正确来说,是明天上午九点。”周队长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李华看表,下午两点,“只剩下不到20个小时了。”
“所以你现在应该没空陪我嗑牙,告诉你实话吧,工作呢,上午九点我都安排完了,整个刑警队,就我一个人最闲了,要不,你陪我说会儿话吧。你知道,看着你们一个个忙成这样,我一个人闲,还真是不自在。”
“这些怎么办?”李华心里升起一线希望。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那是你的事,我的事是把工作分配下去,我闲是因为我的事都做完了。”
李华知道自己被耍了,咬牙道,“你狠,这笔帐,我记着。”
剩下的不到20小时里,李华关掉了手机,把自己钉在办公桌旁,一份一份看着那些文件。他打小不喜欢念书,特别是数学,他可以说是因为数学不好凭着一副好身板进了警队,现在明白了,在警队,光有一副好身板远远不够。这些文件,每一张上面都是数字,时不时还蹦出一堆图表来,看得他头晕眼花。这跟考试不同,这次考不好,下次可以再考,哪怕是最后一次没考好,还可以象他一样,做点别的。这是他的工作,他极力要侦破的案子。他对小月许诺过的清清白白的未来,还有平静而安全的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