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基督山把笔递给卡德鲁斯,卡德鲁斯集中他的全部精力签了字,倒回到床上,说:“其余的由你口述吧,神甫阁下,你可以说,他自称为安德烈·卡瓦尔康蒂。他住在太子旅馆里。噢,我要死啦!”他又昏了过去。神甫使他嗅小瓶里的药水,于是他又张开眼睛。复仇的希望并没有舍弃他。
“啊,你会把我所说的一切都讲出来的吧,你肯不肯,神甫阁下?”
“是的,而且还要讲得更多。”
“你还要讲些什么?”
“我要说,这座房子的图样无疑是他给你的,希望伯爵杀死你。我还要说,他写了一封信给伯爵,把你的企图通知他,伯爵不在,我读了那封信,于是坐在这儿等候你。”
“他会杀头的吧,会不会?”卡德鲁斯说。“答应我那一点吧,让我抱着那个希望死——那可以使我容易死些。”
“我要说,”伯爵继续说,“他始终跟踪着你,监视着你,当他看到你从房子里出去的时候,就奔到墙角里去躲起来。”
“那一切你都看到的吗?”
“想一想我的话:‘假如你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家里,我就相信上帝已宽恕了你,而我也可以宽恕你了。’”
“而你却不警告我一声!”卡德鲁斯用手肘撑起身体喊道。
“你知道我一离开这座房子就要被人杀死,而你却不警告我!”
“不,因为我看上帝是假手贝尼代托在执行他的法律,我觉得违反天意是亵渎神圣的。”
“上帝的法律!别提了吧,神甫阁下。假如上帝是公正的,你知道有许多该受惩罚的人现在却依旧逍遥法外。”
“耐心一点吧!”神甫说,他说这句话的口吻使那个垂死的人打了一个寒颤。“耐心一点!”
卡德鲁斯惊愕地望着他。
“而且,”神甫说,“上帝是慈悲普赐的,他也曾对你慈悲过,他最初是一位慈父,后来才变成一位法官。”
“那么你相信上帝罗?”
“即使我命穷福薄,截至目前为止还不相信他,”基督山说,“但看到你这种情形,我也必须相信了。”
卡德鲁斯举起他那紧捏的双拳,伸向天空。
“听着,”神甫一面说,一面伸出一只手虚悬在伤者的头上,象是要命令他相信似的。“你在你的灵床上还拒绝相信上帝,而上帝却曾为你做过许多事情:他给你康健、精力、正当的职业、甚至朋友——这种生活,凡是良心平稳、不作非分之想的人,的确是可以很满足的了。他很少赏赐这么多的恩惠给人,而你非但不想好好利用这些天恩,却反而自甘怠惰酗酒,在一次酩酊大醉中断送了你一个最好的朋友。”
“救命呀!”卡德鲁斯喊道,“我要的是一位医生,不是一个教士。或许我所受的不是致命伤,或许我还不会死,或许他们还能救我的命。”
“你的伤是太致命了,要不是我给你滴了三滴药水,你现在早就死了。所以,听着吧。”
“啊!”卡德鲁斯低声地说,“你这个神甫多古怪!你非但不安慰垂死的人,反而要逼他们绝望。”
“听着,”神甫继续说道。“当你出卖你的朋友的时候,上帝并不立刻惩罚你,而只给你一个警告。你被贫穷所迫,你半辈子贪望富贵,却不以正当的手段去寻求。你以借口生活所迫想去犯罪。那时,上帝为你创造了一个奇迹,借我的手送给了你一笔财产。对你来说,那已是非常可观的了,因为你从未有过什么财产。但当你获得了那笔意想不到的,闻所未闻的意外之财的时候,你又觉得不够了。你想要再增加一倍,用什么办法呢?杀人!你成功了。那时,上帝夺掉了你的财产,把你带到了法庭上。”
“起念杀那个犹太人的不是我,”卡德鲁斯说,“是卡康脱女人。”
“是的,”基督山说,“所以上帝——我不能说他执法公正无私,因为按理他应该把你处死,——但上帝慈悲为怀,饶了你的性命。”
“哼!把我送到苦工船上去终身做苦工,多慈悲呀!”
“你当时却以为那是慈悲的呀,你这该死的混蛋!你那懦怯的心一望到死就发抖,听到宣判终身监禁,就高兴得狂跳起来。因为象苦工船上所有的奴隶一样,你说:‘那扇门是通到苦工船上去的,不是诵到坟墓里去的。’你说对了,因为那扇通到苦工船上去的门对你实在有利。一个英国人碰巧去访问土伦,他发誓要拯救两个受罪的人,而他选择了你和你的同伴。你又得到了一笔财产——金钱和安宁又回到了你的身边。你,你本来命中注定了要终生过囚徒生活的。又可以过常人那种生活了。那时,贱人呀!——那时你又第三次去触怒了上帝。你那时的财产甚至比以前更多了,而你却说:‘我还不够。’你又第三次毫无理由,丝毫不能原谅地又犯了罪。这次上帝厌倦了,他惩罚了你。”
卡德鲁斯的呼吸渐渐地微弱了。“给我喝点儿水!”他说道,“我口渴极了,我浑身象火烧一样!”基督山给了他一杯水。“可是贝尼代托那个混蛋,”卡德鲁斯交回了玻璃杯,说道,“他却可以逃脱了!”
“我告诉你吧,谁都逃不了。贝尼代托也要受惩罚的。”
“那么你也得受惩罚,因为你没有尽到你当教士的责任,你应该阻止贝尼代托,不让他来杀我。”
“我?”伯爵微笑着说道,他那种微笑把那个垂死的人吓呆了——“你的刀尖刚才不是才折断在保护我胸膛的钢丝背心上吗!可是,假如我发觉你低首下心,自知悔悟,我或许会阻止贝尼代托,不让你被杀。但我发觉你依旧傲慢凶悍,所以我就让你落在上帝的手里。”
“我不相信有上帝,”卡德鲁斯咆哮道,“你自己也不相信。你撒谎!你撒谎!”
“住口!”神甫说道,“你要把你血管里的最后一滴血都挤出来了。什么!现在处死你的正是上帝,而你竟然还不相信他的存在,是吗?他要你作一次祷告,说一句话,掉一滴眼泪,这样上帝就可以宽恕你,难道你还不肯相信他吗?上帝本来可以使凶手的匕首在一霎时内就了结你的生命的,但他却给了你这一刻钟的时间,让你有时间可以忏悔。所以,想一想吧,贱人,忏悔吧。”
“不,”卡德鲁斯说,“不,我不忏悔。天地间根本没有上帝,没有神,有的只是命运。”
“天地间有一位神,有上帝,”基督山说。“其证据就是:你躺在这儿,绝望地否认着他,而我却站在你面前,富有,快乐,安全,并恳求上帝宽恕你,因为你虽竭力想不相信他,但你在心里却依旧是相信他的。”
“那么,你是谁呢?”卡德鲁斯用他垂死的眼睛盯住伯爵问道。
“仔细看看我!”基督山说道,把灯光移近了他的脸。
“嗯,神甫,布沙尼神甫。”
伯爵脱掉了那改变他相貌的假发,垂下了他那漆黑的头发,使他那苍白的脸顿时英俊了许多。
“噢!”卡德鲁斯大吃了一惊,说道,“要不是那一头黑发,我就要说你就是那个英国人威玛勋爵啦。”
“我既不是布沙尼神甫,也不是威玛勋爵,”基督山说。
“再想想看,想得更远一些,在你早年的记忆里搜索一下。”伯爵的话里有一股魔力,使那可怜虫的极衰弱的神志又再度恢复了过来。
“不错,”他说,我想我从前见过你,也认识你。”
“对,卡德鲁斯,你见过我,我们曾经相识。”
“那么你是谁呢?你既然认识我,怎么还能让我去死呢?”
“因为已没有办法再救你了。你受的是致命伤。假如还有可能救你的命,我就会认为这是上帝对你另一次发慈悲,我也一定努力救你。我以我父亲的坟墓起誓!”
“以你父亲的坟墓起誓!”卡德鲁斯说道,这时正是回光返照,他半撑起身子,想更清楚地看看那个发誓的人,因为他所发的誓言是所有人都认为神圣不可亵渎的。“你到底是谁?”
伯爵已注意到对方离死已很近了。他知道这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就走近了那个垂死的人,脸上露出了镇静而忧郁的神色,弯下腰去轻声说道:“我是——我是——”他那几乎是闭着的嘴里轻轻地吐出一个名字,声音是那么低,仿佛连伯爵自己也怕听见似的。卡德鲁斯本来已撑起了身子跪着,伸出了一只胳膊,听到那名字又把身子缩了回来。他攥紧了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两手伸向天空,喊道:“哦,上帝!我的上帝!原谅我刚才否认了您!您的确是存在的。您确实是人类的在天之父,也是人间的审判官。我的上帝。接受我吧,我的主啊!”他紧闭双眼,发出了最后一声呻吟和最后一个叹息,就倒了下去。此时伤口已不再流血了,他已经死了。
“一个!”伯爵神秘地说话,两眼盯着那尸体,这具尸体由于死得很惨,所以其形状特别可怕。十分钟后,医生和检察官都来了。一个由门房领着,另一个由阿里陪同着。接待他们的是布沙尼神甫,当时他正在尸体旁边做祷告呢。
第八十四章 波尚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波尚 歹徒潜入伯爵府企图行窃这回事,是在此后的两星期内成了全巴黎的谈话中心。 /那个人在临死的时候曾签署了一份自白书,指控暗杀他的人是贝尼代托。警察局曾下令严紧搜查凶手。指控德罗斯的小刀、隐显灯、钥匙串和衣服都保藏在档案库里,只有他的背心找不到,尸体则已用车送到尸体陈列所里。伯爵每逢向人提及此事时,每次都说那次意外事件是他在阿都尔别墅的时候发生的,那天碰巧有位布沙尼神甫要求在他的家里过夜,在他的图书馆里查找几本珍贵的书籍,对这件事情他也是从布沙尼神甫那儿听来的。只有贝尔图乔一听人提到贝尼代托的名字就脸色发白,但谁都没有去注意他这种变化。维尔福因为曾被叫去为那件罪案作证,所以接受了这件案子,并以他处理一切刑事罪案时的热忱做着预审前准备工作。
三个星期过去了,虽竭尽全力搜索仍未有成果,由于腾格拉尔小姐和安德烈·卡瓦尔康蒂子爵的婚期日渐接近,那次行窃的企图以及窃贼被他的同伴所杀的事几乎被人遗忘。
婚期已宣布,青年人也已在那位银行家的府上被视作未来女婿。子爵曾写了几封信去征求他父亲卡瓦尔康蒂老先生的意见,老先生复信说他非常赞成这件婚事,但同时也感到遗憾,因为他那时不能离开巴马但,他同意拿出那笔每年可以产生十五万里弗利息的本金。这三百万本金,他已同意交给腾格拉尔去投资。有些人把那位银行家的近况告诉那青年人,说他这位未来岳父近来连遭损失;但那青年人不把金钱看在眼里,毫不理会这种种暗示,也从不向男爵提及那些话。男爵崇拜安德烈·卡瓦尔康蒂子爵,欧热妮·腾格拉尔小姐却并不这样。由于天生憎恶结婚,她接受了安德烈的追求以求摆脱马尔塞夫;但当安德烈步步紧逼时,她不免也向他流露出一种明显的憎恶。男爵或许也觉察到她那种态度,但他认为这只是他女儿的怪僻,假装不知道。
波尚要求宽延的时间快到了。马尔塞夫现在已觉察到伯爵劝他息事宁人那个忠告的价值。谁都不曾留心关于将军的那则消息,谁也不会认出那个出卖亚尼纳城的法**官就是贵族院里那个高贵的伯爵。但是阿尔贝并不觉得他所受的侮辱已减轻,几乎使他感到愤怒的消息显然是一种故意的侮辱。
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