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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考试的主考官自然是翰林院的包应霞,除此之外,还有省提督学政和府学教授两个副主考。此外,还有一大群负责誊录、弥封等官吏。
“这天热得邪性,才五月,若等到秋闱,也不知道要热成什么模样。”省提督学政姓审,是个大胖子,胖子最不耐热。此刻,他身上那件青色官袍已经被汗水完全沁透,额头上的汗珠子连串落下。两个书办提着扇子不住在他背后扇着,可扇出来的风却不带半点凉意。
“谁说不是啊!”府学教授已经喝了不少凉井水,他稍微好些,可依旧热得脑袋发涨。叹息道:“别人都说我们这些学政官平日间最为清贵,除了每年的童子试和三年一届的大比,平日间都逍遥自在不说,还能桃李满天下。可谁又知道这其中的苦楚和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谁说不是。”审学政喘着热气,烦恼地朝身后的书办看了一眼:“别扇了,没用。”
一个书办小心地道:“大老爷,要不你升升冠?”提醒审大人把帽子摘下来。
审学政本欲点头,可看到前面正襟危坐的包应霞,想了想就摆了摆头。
说来也怪,包大人进大堂之后,就一直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两个时辰了,身体依旧挺得笔直。面上依旧光洁白皙,看不到一滴汗水,这等养气工夫,当真是让人又惊又畏。
审学政心中突然有些羞愧,讷讷道:“希望明后两天的天气能凉快些,否则若是热坏了士子,却有些麻烦。”
“正是如此。”府学教授点点头:“审大人,去年六月的邸报不知道你看没有。上面说,山西府州的院试就热死了人,结果,几个主考官都吃了挂落。这次咱们也小心一些,等下着人送些凉水给士子们。”
“正该如此。”审学政连连说是,正要下去安排。
这个时候,一直闭着眼睛的包应霞却睁开了眼睛,缓缓道:“心静自然凉,由他去,这对考生们来说也是个考验,依本官看来,倒是一件好事。考场需要安静,人来人往成何体统?”
审学政:“大人这么说,那就算了。”心中却不以为然,又笑了笑:“的确是热得厉害了,大人的养气功夫了得,我等却有些浮躁了。”
他心中依旧有些烦乱,索性站起来,走到案前,提起笔,想写些什么。可落下笔,却鬼使神差地写下一句:天急风高猿声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一时,身上却有了些凉意。
看到他写的诗句,旁边的府学教授却笑道:“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审大人这是望梅止渴吗?”
审学政也笑了起来:“望江纳凉,别说,这个吴士贞还真是才高八斗,能够做他的考官,本官也不枉做了这几年学政。”
府学教授:“谁说不是呢,以吴节的才华和这首七言,肯定是要记载进史册的,将来也少不了你我一笔。”
包应霞突然问:“吴节开始答卷没有?”
“还没有。”府学教授一脸担忧,长叹:“估计是为杨宗之一案,心乱了,竟一字没写。”
审学政也跟着叹息:“如果这样,可如何是好,可惜了这么一个大才子。”
“不用管,若他连这关得过不了,将来还能有什么成就?”包应霞又将眼睛闭上了:“吾善养浩然之气,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猛虎啸于后而心不惊。成仁取义易,一腔血气足矣,难得是安定从容,此才是真正的大勇。”
众人都知道包应霞说的是杨宗之一案,心中都有些难过。
时间又一点一点流逝,转眼就已经到了下午。很多考生都已经做完了第一题,开始吃午饭。
考场中,不断有消息传来,有衙役来报:“吴节还没开始答题。”
包审学政和府学教授都皱起了眉头,难道说吴节真得已经被吓得失魂落魄了吗?
第八十一章资料,我需要资料
这是吴节第一次参加明朝的正规科举考试。
院试是童子试的最后一关,只要过关,就能获得秀才功名,具备参加正式公务员考试的资格。这一关无比紧要,虽然是童子试,可对古人来说,并不简单。很多人十年寒窗,却在这一道门槛被刷了下来。
如果要同后世的考试相比照,乡试是正式的公务员考试,而院试则相当于考研。现代社会的公务员考试,很多好职位都需要研究生以上学历。
吴节也不止一次想象过童子试最后一关,或者说正式的科举应该是什么样子。在前几天,他还曾经为要在这么炎热的天气中在考场里呆上三天而烦恼。
记忆中,高考的时候也是如此闷热,也是如此让人难受。可高考好歹在交卷之后还可以回家,而到了这里,不等考完,根本就出不去。
太阳猛烈照射下来,狭小的考舍中没有电扇,没有空调,偏偏屋顶又低又矮,只需伸手就能摸到已经被阳光晒得发烫的瓦片。
在考舍中坐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天已经亮开,夏天的天气天一亮就开始热了起来。吴节四下看了看,屋中的陈设非常简单。就一张用砖头砌成的小床,一张一米宽的桌子,一张小凳。还有两口木桶,一口装着饮用水,一口空着当马桶用。
两口木桶样式也没什么区别,一样肮脏邋遢,很容易弄混。
吴节一想到杨宗之的事情,心中就有些慌乱,就那么默默坐在考舍中苦苦思索,看能不能想出法子来。
俗话说关心则乱,坐了半天,却死活也理不出一个头绪。
进考场时,天还黑着,吴节因为有心事,也没急着看卷子。同他一样,几乎所有的考生也没动笔。古人营养不良,不少人都有夜盲,加上经常挑等夜读,近视眼也多。为了防备答错卷子,考生们都选择闭目养神。
等到天一亮开,士子们终于动了起来。
很快,到处都响起了磨墨的声音,有的快有的慢,显示出不同的新境。
考场的考舍之间相隔不远,只四到五米,抬头看去,能够清晰地看到对面考生的模样。
吴节对面那个书生大约四十出头,头发都已经花白,是个老童生。这人也不知道来参加过多少次考试,都是识途老马了,也不急,只慢悠悠地磨着墨。待到一砚墨汁磨好,又慢悠悠地喝了几口水,吃了点东西,这才捧着卷子看了半天,一直没动笔的迹象。
看到那人悠闲的神情,吴节总算是平静下来,暗道:不能慌,不能慌,越慌越想不出办法。事情不发生已经发生,再怨天尤人也解决不了问题。
这一静下心来,倒让吴节突然醒悟过,自己在这里就算是再坐上一天,一样想不出办法。一般人遇到难题,首先不能乱,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在把事情从头到尾理一遍,配合上手头所掌握的资料,看看能否找到突破口才是王道。
“资料……”吴节眼睛一亮:“没错,我需要资料。杨宗之这一案从目前看起来好象不小,可我以前所看过的历史资料上好象并没有记载,也就是说,这件案子应该没有引起多大的风波,至少不是一件不得了的政治事件。既然如此,问题应该不大。可事情最后是如何解决的,却需要好生查查,或者能够找到解决的法子。实在不行,就按照史籍所记载的那么办就是了。”
“恩,我等马上回到现代社会,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睡觉,看能不能在梦中穿越回现实世界。有了现实世界的强大的资讯手段,要将这件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还不简单。”吴节猛地站起来,忍不住在桌上拍了一下,倒将对面考舍的那个老童生吓得抬头看了吴节一眼。
想通这一点,吴节心中一阵轻快。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估计是后世北京时间十一点左右。
事不宜迟,吴节立即趴到桌子上将眼睛闭上。
虽然昨天一夜没睡,身体疲倦得好象要散架了,可精神上却异常的亢奋,加上天气又热。在桌上趴了半天,知道将胳膊都压得发麻,却私活也睡不着。
“糟糕,怎么就睡不着呢?”吴节瞪着通红的眼睛,很是无奈。
没办法,只得又将脑袋抬起来,定睛看过去。对面那老童生已经开始打草稿了。
见吴节看过来,老童生微微一笑,客气地朝吴节点了点头。大约是觉得在吴大名士面前做卷子压力山大,老童生放下笔,了搓手,朝吴节一拱手,就打开考篮,从里面摸出干粮小心地咀嚼起来。
为了防止夹带,考生在进考场时所带的干粮都被衙役用刀子切成花生米大小的颗粒。
因为要在考场里呆上三天,来之前蛾子也替吴节烙了十几张饼。
见对面的考友开始吃午饭,吴节也感觉有些饿了。想了想,吃得饱才能睡得着,索性也不急着睡觉,把肚子填满再说。
烙饼很好吃,因为天气热,里面没有夹碎肉和葱花,只放了点大盐粒子,可一咬下去,却是满口新粮的麦香。
就是木桶里的水味道有些古怪,带着一股成年腐木的臭味,让人倒胃口。
将肚子撑得溜园,身上出了一层热汗,这才有了些倦意。
吴节也没趴在桌上,很干脆地脱了鞋子爬到床上去。
考舍实在太小,这张由青砖砌成的小床只有一米四宽,睡上去,只能将佝偻着身体。
“需要大量的资料,这件案子的资料非常冷僻,通过正规渠道应该很难弄到手。回去之后,先在网上搜索一下。如果再找不到,只能给老金打个电话,请他帮帮忙。当然,他也需要时间。好在还有三天可用,误不了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吴节终于朦胧地睡了过去。
“吴士贞现在怎么样了?”大厅堂里,审学政终于忍不住摘下了乌纱帽,又让书办拧了一条湿棉巾,不住地擦着脸上的油汗。
一个衙役回道:“回大老爷的话,小人刚去看过,吴节好象已经睡着了。”
“这个吴节,真是……这么热的天,这么要紧的考试,居然睡觉?”审考官一阵无语。
“真名士也,处警不惊,安然高卧。”府学教授忍不住赞了一声。
连一直闭目养神的包应霞也睁开眼欣慰地点了点头:“此子不错,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三个考官又说了会话,就各自捧着书读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阵凉风吹了进来,审学政叫了一声:“好生受用。”
抬头一看,日影已然西斜。
第八十二章糟糕了
审学政倒没觉得有什么,只笑着对身边的府学教授道:“这天真是热的,一整天了,到晚间才见到了一些凉风。”审学政同府学教授是同年。会试时又同为赐进士出身。
明朝官员一见面,先得论个座次。因此,审学政和府学教授很是亲切,说话也多些。倒是对三甲出身的翰林院编修包应霞有些敬畏。
府学教授:“是啊,再这么热下去都快旱了。南方还好些,这几年,北方旱得紧,冬天也冷。据说,山东那边,都阳春三月了,还在下大雪。明年的气候还真说不准,再这么下去,百姓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谁说不是呢,就算是在我们四川不也一样。”审学政道:“前一阵子我去嘉州,仁寿县那边的田里都干得裂出口子了,希望最近能下一场雨。”
二人一阵唏嘘,却不知道,明朝的气候至此正处于一个剧烈变化的前夜。这个趋势还将持续六七十年,然后就会进入史学家口中所说的小冰河期。
只不过,大家还没意识到这一点而已。
二人正说得热闹,正在看书的包应霞将手中那本汉人仲长统所作的《乐志放在案上:“还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