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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起嘴巴不再言语,车厢里的空气跟冷冻库没两样,甚至还比冷冻库更糟,因为烟味久久无法散去,庆幸的是他抽完一根烟就不再抽了,不然下车之后,她肯定会想去做个肺部筛检。
她实在想不通,他的态度为什么转变得那么快,晴时多云偶阵雨,跟今天的天气没两样。
她做了什么惹他不快吗?
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原本气氛好好的,她也答应要去霍氏药厂看一看,只不过接了个电话而已,他的态度就丕变。
她闷闷的看著漆黑的车窗外,恼火的蹙著眉。脾性这么古怪的男人,她绝不可能爱上他,绝不可能!
几乎过了一世纪那么久,车子才缓缓的回到霍园。
夜已深沉,大雨停竭,路面经过大雨冲刷之后简直是一片狼藉,各种垃圾飞到马路上来,连霍园的花木,在强风豪雨的蹂躏下也东倒西歪的,园丁明天肯定要头疼了。
车子直直的驶到大门前,睡了一觉悠然醒来的霍美桑有点起床气,她迳自开门下车,回楼上睡觉去了。
绿芽板著脸下车,不准备跟霍极鼎说任何话,可是天杀的!她的高跟鞋居然滑进被雨水冲到大门阶梯前的泥泞里,使她狠狠的跌了一跤。
他的心一紧,马上把她拉起来,她美丽的裙子已经泡汤了,整个人狼狈不已,脚踝传来的痛楚让她忍不住诅咒出声。
“我扶你进去。”他紧张的扶住她的肩头。
“不用了!”她生气的挥开他的手,原想喊司机来帮忙,没想到他却一溜烟的把车开走了,看样子是以为没他的事了,先行去车库停车。
绿芽气结的看著车子开走,该死的雨又下了起来,大雨打进了门廊里,她也只能满腹怒火的让霍极鼎将她扶进客厅,她咬著牙不喊痛,却冒出了冷汗。
“很痛是不是?”他更紧张了,小心翼翼的扶著她。
“不痛,一点都不痛。”她嘴硬的说,还迁怒的把自己的跌跤怪到了他的头上。如果不是他惹恼了她,她也不至于气得没看路,都是他害她的。
“我抱你上去。”他不等她同意就打横抱起她,上了楼梯。
她不停挣扎著。“放我下来!”她该死的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摔跤?他该不会天杀的以为她是为了当霍园的女主人才使出这招来亲近他的吧!
“别再动了好吗?”他恳求的软语传到了她耳里。“你不行再走路了,我抱你到床上就好,你再挣扎只会把所有的人都吵起来。”
他的话有效的使她闭了嘴,因为她并不想让宅子里的人误会她和男主人有什么暧昧关系。
他终于得以顺利的将她抱进她的房间,把她放在床上,打开了房里的灯。她检查了自己的脚踝后倒抽了口凉气,整个右脚脚踏都肿了起来,伤得比她想像中严重。
他同样也看到她的伤势了,眉峰下禁皱得更紧,也更自责了。“我打电话请医生过来。”
她马上加以反对。“我不需要医生!况且这么晚了,雨又这么大,山路难行,没有医生会过来,我也不希望别人特地为我赶过来。”
他看著她,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说服她的。“那我送你去医院。”
“我也不去医院,我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她想了想,决定不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也不想跟他在这一点上争论不休。“烦麻你替我喊一个女佣起来,我需要冰敷。”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他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退出房间。
绿芽闭起眼休息。奇怪,明明脚这么痛,她的肚子却饿了,且饿得咕咕叫,她晚上吃的那客牛排都消化到哪里去了?
她本能的睁开眼睛看了眼时钟,这才诧异的知道,居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难怪她会饿,晚餐是七点多吃的,就算她不是吃牛排而是吃一整头牛,现在也该饿了。
今天实在是好长的一天,感觉上发生了许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至于她和霍极鼎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无法再单纯的把他当个雇主看待,可是如果他之于她不是雇主,那又是什么呢?
她烦躁的撇了撇唇,敲门声在此时响起,她没有看到预期中的女佣,反而诧异的看到他走进来,他手里有个托盘,上面除了有个杯子,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你应该饿了吧,先喝杯牛奶。”他在床沿坐了下来,把牛奶递给她,她这才看清楚,原来他把冰敷需要的东西都带来了。
她定定的看著他。“我不是请你帮我找女佣来吗?”
他沉默了几秒钟。“先把牛奶喝完再说好吗?有没有找女佣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冰敷。”
在他软语恳求下,她竟然无法拒绝,她喝光了那杯牛奶,因为她实在很饿,也没有拒绝他碰她的脚,因为她确实需要冰敷。
他开始替她冰敷,动作小心翼翼的。“我问过医生了,冰敷至少要持续三十分钟,你忍耐一下。”
一个小时过去了,他反覆做著更换冰块的动作,绿芽一开始的气愤难平不知不觉的软化了。
为什么他对待她不一直这么温柔?为什么他要不时阴阳怪气,让她摸不著边际,怎么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甚至,他为什么要跟邓友婷交住,在她看来,他们实在一点都不配呵……
“大概可以了。”他停下了动作,郁结的眉心却一点都没有打开,神情无比苦恼。
“谢谢,麻烦你了。”她把被子拉过来盖住腿,刻意不看他。
他欲言又止的看著她,最后什么也没说,颓然的叹了口气。“都是我不好,如果带给你任何烦恼,我很抱歉。”
她一怔,随即抬眼瞪著他,火大的反问:“你凭什么认为你会带给我烦恼?霍先生。”
他一愣,像是无从回答这个问题,他慢吞吞的说:“你在生气,不是吗?你在气我——”
“够了!”她不让他说完,憋著气,挑高了眉毛。“请你不要自作聪明,也不要太自以为是,我是气自己走路不小心,这见鬼的天气让人心情烦躁,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请你离开吧,霍先生,我要休息了。”
她别开脸,不想再看他,但是她浑身每个细胞传递给他的讯息却是——她在生气,很气很气。
“或许,我们可以谈一谈——”他才开口,却马上被火爆的她给再次打断。
“谈什么?”她著恼的狮毛竖了起来。“我只是一名小小的老师,又不是霍园的女主人,我有什么资格跟你谈?有什么吩咐,你只要交代一声就可以了,我这个小小的老师一定唯命是从。”
马上知道自己把她伤得有多深,他苦恼的凝视著她讥诮的神情。她不会了解他的意思是,他根本没资格让她成为霍园的女主人,她跟唯父母之命是从的邓友婷不一样,他知道再多的名利也无法收买她,更别说要用钱让她成为美桑的后母了。
那么,他要如何拥有她呢?他闭眼叹息了一声,再也逃不过内心深处对她的那份莫名渴望。
于是他不顾一切,骤然低头堵住她的唇。
绿芽大大震动了一下,她的心在顷刻间剧烈的跳动著,他的唇舌那样温热,饱含著浓烈的感情,她本能的闭上眼回应他的吻,蓦然之间她想到了邓友婷,这个名字使她对他这唐突的一吻乍然感到无比愤怒,她使劲推开了他,急促的喘息著,眸里像燃烧著一把火。
霍极鼎这才惊觉到自己冒犯了她。他吻了她,而她的反应则将他打入了地狱里,使他更加明白自己对她只是痴心妄想。
“我很抱歉……”他深沉的黑眸掠过一抹惊惶与痛苦,英俊的五官扭曲了,他仓皇的逃离了她的房间。
房间恢复了寂寞,只剩大雨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绿芽咬著下唇,咬到嘴唇发疼,她才停止虐待自己的嘴唇,愤而挝打著床垫。
噢!可恶!他为什么要吻她?而她又为什么要接受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吻?
更让她气急攻心的是,他既然有胆吻她,就应该对她说爱她,又为什么要对她说抱歉呢!
隔天,昨夜的风雨像是没有发生过,碧空如洗的好天气,绿芽回到冯家道馆,她放自己一天假,不想坐困霍园。
乱了,一切都乱了,发生昨夜的事之后,她相信自己和霍极鼎若再看到对方,一定会非常别扭。
因此她逃离那个空间,免除了那份别扭,她向来如女王般的强势,只有她主宰别人生活的份,任何人也休想要主宰她的生活,现在也是一样,她要证明,就算她的心很乱,她还是可以如常生活。
于是这一天,在道馆里,她替自己找了许多事情做,跟嫂嫂姊姊们一起上街血拚,下午跟母亲和厨娘一道窝在厨房里研究怎么做好吃的提拉米苏,晚上一票师兄弟姊妹一起去看电影,她过得充实极了。
夜晚近十点,她无可避免的回到霍园,一踏入玄关,她的心就莫名的轻微加速跳动。
这么晚了,他应该已经睡了吧?
才这么想,却人算不如天算,她听到客厅传来一阵嫣然笑语,她绷紧了神经走进去,看到巧笑倩兮的邓友婷在座,霍极鼎陪著她,两人在喝茶、用点心,虽然旁边站著两名电灯泡佣人在服伺,但气氛大致上来说是和谐的。
她的心一紧,匆匆打过招呼后,迅速回到自己房里,一颗心仿佛泡在柠檬里,原来今天有佳人相陪,难怪他……
难怪他什么?难怪他都没打电话给她吗?
她又在期待他打给她说些什么?昨天他不是表达得很清楚了吗?吻她的结论是抱歉,她还耿耿于怀些什么?
她深吸了口气,挥去酸楚的感觉,她告诉自己,没事的,她的生命力向来旺盛,失恋又不会死人……
失恋?老天!她震惊的心脏猛然一跳。
她为什么会用到这两个字眼?他们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啊!
敲门声响起,绿芽吓了一跳,随即若有期待。
“冯小姐,霍先生让我来问你吃过晚饭了吗?”门外传来林谨兰冷淡的询问声。
不是他……她明显感到失望,仍强打起精神来回答,“吃过了,谢谢你。”
林谨兰二话不说的走开了,绿芽则去洗了澡,去除一身的黏腻,才打开电脑想写点什么,林谨兰又来敲门了。
“冯小姐,霍先生请你下去一趟。”
这个讯息让绿芽的心怦然一跳,她感到兴奋莫名,心里那股酸酸的感觉消失了,或许邓友婷已经走了,或许他又要跟她好好谈一谈。
“知道了。”她迅速换掉休闲长衫,挑了件保守的黑色短上衣和蓝色格纹及膝裙,她把自己打扮得很像一名老师。
她缓缓走下楼梯,心里隐隐带著期盼,期盼他会为昨晚那句“抱歉”做另外的诠译,期盼他说昨夜的吻并不是意外,而是他与她有相同的感觉,他爱上她了……
但是,她心里的期待和脸上的微笑在看到邓友婷仍在座时收敛了。
“有事吗,霍先生?”她的语调、表情,态度都在瞬间对他保持著距离。
“友婷有事要请教你。”霍极鼎淡淡地说,他修长的手里拿著茶杯,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啜饮著,深幽的眸子若有所思的落在绿芽身上。
邓友婷马上热络的一笑。“冯老师,我对美桑不太了解,听说你正在教她美仪课程,也听说你们相处融洽,我想向你讨教个中诀窍,希望你能教教我,因为我和极鼎很快就要结婚了。”
一阵莫名的酸楚冲进绿芽心里,她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被叫下来是要做什么,原来是霍园的准女主人要来讨好小公主。
她下意识的看了霍极鼎一眼,后者深邃的眸子